“我啊,悲惨的我还要去跑新闻。诶,记者真不是人做的工作。工作结束了,可能会去和朋友们聚聚吧,但是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可能是*点,也可能是九十点。”想起自己的工作,君雅又要无声叹息了。
悠时撅着嘴摇了摇头,“我只能对你表以无限的同情。”
“就没有啥物质表示?”君雅这么顺口一说,悠时还真的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盒。
“呐,收着。”递给她。
“真的有礼物?!”君雅知道会有礼物,悠时这个人,送礼从来都是在年末,圣诞节元旦那会儿。小学,大家都不过圣诞节,就她一个小海龟,圣诞节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盒那个时候还很罕见的进口水果糖,说,“MerryChristmas”。那时候都是小孩,哪里听得懂英文,不过见了水果糖还是异常高兴,抱着她就狠狠的亲了一口。她到现在还记得悠时那时候脸上错愕的表情。想起来真让人捧腹。
“傻笑什么啊?”悠时看她礼物都还没拆开,就在那笑。
“悠时,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小时候比较可爱。”
悠时翻了个白眼,说,“我其实对你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切~学人说话。”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杆某个M开头牌子的钢笔。
“我真的觉得你是被包养了。”君雅把那支钢笔拿在手上看了看。
“那是老子劳动所得!”
“我呸,你什么时候打过工?!”
“咱的工作叫一劳永逸!”
“得了吧,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君雅沉默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问,“这个不是你稿费吧?”她知道悠时时不时会向杂志社投些照片啥的,不过,那要多少稿费才能买这一只笔啊。
“你觉得我这么重视你!”
“恩……果然你被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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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街上合情合理的塞满人潮汹涌,坐在家中,都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声。悠时吃完了吃完了外卖,从柜子深处拿出一瓶葡萄酒,打开,给自己倒上一杯,捧着一本小说,窝在沙发里,倒也还惬意自在。
孤独,对于悠时来说,就是一种没有人打扰的状态。
悠时心中虽然有时还是会突然的想起小时候,等着爸爸妈妈来陪自己过圣诞节的心情。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来过。圣诞节不来,新年不来,过年也不来。久了,等待的心情都淡了。只是假装自己不在意,假装着假装着,就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悠时热爱孤独的状态,也许最开始不是自己的选择,但是到了后来,则已经是一种融入自己身体和血液里的一种性格。
即使这样,有时候,特别是在别人人声喧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也许,这样的孤独,是太多了一点。
如果某些时候,可以少一点,也不错啊。
书一页一页的翻过,那个故事很好,说的是一个女人漂流异乡遇见的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悠时觉得,异乡是一个过于美好又残忍的概念。那里的一切都因为陌生和不同而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而那里再美好再漂亮再诱人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那里是异乡,你会来,也会走,你带走了记忆,而那里的一切还是依然在那里。
悠时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她自己都要为这不常出现的情绪感到惊讶了。
酒瓶空了一半,悠时合上书,望着窗外。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慢慢的静了下去。
拿出手机,没有电话,打开电话本,找到他的名字,只是看着,也不播出去。
哎~
悠时摩挲着电话屏幕,想,“那个可怜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早不迟,门锁的声音响起来,门被打开。
悠时一惊,显然她自己也忘了从上次他在她家楼下等了4个小时的那天,她就把备份钥匙给了他一副。
凡亦进门,看她坐的直直的看着自己,眼中还有些许没散去吃惊的神色。
“钥匙。”凡亦举起手来晃了晃,钥匙发出叮当的声响,“第一次用。”
“哦。”悠时站了起来,面色泛红,眼神有些迷茫,像浮了一层薄雾。
“怎么了?”凡亦脱下大衣,挂在一旁,伸过手,扶*的脸。往旁边扫了一眼,看见了空了大半的酒瓶,“喝酒了?醉了”语气中带着笑意。
“喝酒了,没醉。”悠时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着声音说。
凡亦想抬起她的头,看看她的脸色,悠时却更用劲的抱住他,把头埋进去。
“怎么了?”凡亦察觉到她今天似乎有些不打对劲。
“没事。”悠时还是闷在他胸前。
“怎么了?”凡亦皱了皱眉头,低头在她耳边询问她。
“……”
“啊?”没听清她的话。
悠时把脸抬起来,脸色红扑扑的,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说,“想你了。”
凡亦嘴角弯上去,*她的头发,轻吻了一下她,然后说,“我在这。”
悠时望着他,有些发呆,然后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眼圈红红的。
不曾想象爱的样子,甚至不曾在意,不抱着希望,也从未曾失望,在记忆甚至是某些对于不可知的地方的想象中,经营着这样的日子,不波澜壮阔,活的很淡,走的很慢,甚至已被人远远的抛在了后面也不曾在意,她生活在这样狭小的世界中,似乎转个身都能碰触到四周的墙壁,而就这样,他来了,不带来什么,亦不特别的要求什么,只是来了,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他,像现在这样,他和她说,“我在这。”
可能是喝了酒,人就特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悠时的泪还是缓缓的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怎么了?”凡亦见她流泪,紧张的问。
悠时摇摇头,踮起脚尖,亲吻他,贴着他的唇,说,“谢谢你。”
凡亦又笑起来,咬了她的唇,说,“傻子。”
*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在怀中,唇轻轻的刷*的脖子。
悠时微微的颤抖,磨蹭着他的脸颊。
凡亦把她打横抱起,一室旖旎。
清晨,天还蒙蒙,悠时侧身,头一转,碰到了硬硬的一角。手摸了摸,有些凉,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拿过来一看,是一支包装精美的礼盒。
侧头看了一眼凡亦,他还在睡,摇醒他。
“这个是给我的?”
凡亦也只开了一条眼缝,又闭上,说,“恩,打开看看。”
悠时拆开,里面是一个礼盒,打开,是一条印染精美的丝质发带。
“喜欢么?”凡亦凑过来,把脸贴在她的肩上。
“恩,很好看。”
“你头发很美,至少要这个才配的上。”凡亦搂着她的腰,在她背后哝哝。
“谢谢。”悠时小声的说。
凡亦轻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才说,“我的荣幸。”
………【第十七节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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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这样一个不得空闲的人谈恋爱悠时也知道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算十分正常,也就无所谓了。不过,在凡亦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决定去看一场新映的电影,用他的话说,只是做一些一般情侣都会做的傻事。一个著名的美国编剧说过,电影是否成功,80%决定于它的女性观众。意思是,大部分情侣,走进电影院,并没有特别想看的东西,只是看一看上映目录,决定一下。这个时候,大部分以那个女人说的话为准。想想这句话,悠时觉得他真的是误解女人了,因为凡亦的原话是,“你看着办吧。”这80%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男人太懒,新片目录都懒得看。
周末,电影院人潮汹涌,悠时听从在柳延的建议,先来买了票。
听柳延的建议,当然是因为,陈大少怎么可能知道周末电影院会没座位这样的事情。
中午,悠时到影院来排队,买票,然后打了他的电话,通知他时间,自己吃了饭,逛了商场,到电影院门口等待,等待,等待,等待……
……
……
“艹”悠时在电影开场半个小时之后,站在大厅门口,骂了一句,把两张电影票丢到垃圾桶里,忽然又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不一个人进去看,两张票,还是3d的,两百多块,觉得自己被气傻了,就更生气,捂着一肚子的精彩词汇,回家。
“少爷?”柳延难得会主动进他的办公室找他。
“什么事?”凡亦还在看着刚才的会议记录,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东西。
“今天不是说要和陆小姐去看电影?”柳延试探的问。
“*!”凡亦爆了句脏口,一看时间,电影估计都要散场了,拿出手机,打她的电话,没人接,才急忙拿了外套,赶去影院。
果然,他们正好赶上散场。
人潮中,他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又驱车去她家。
她家的灯亮着。
凡亦舒了口气。
上楼。
他有钥匙,但是常识告诉他,他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敲门比较好。
当,等了半天,当,又等半天。
门终于开了。
“怎么?”悠时把他堵在门口,冷眼看他。
“对不起,我忙到忘了。”凡亦解释。
“那就干脆不要想起来好了。”悠时完全没有想让他进门的意思。
“那就更糟了。”凡亦保持了一贯的说话风格。
“所以?”
“所以,我来道歉。”
“好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哦。”
“你可以走了。”
“……你还没有原谅我。”
悠时长长的看了他一眼,非常大方的说,“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
当然,凡亦没有呆到真的走掉。
“我饿了。”天马行空的来一句。
“?”
“我饿了。”重复。
“那就回家去吃!”没好气的说。
“太远。”凡亦如实回答,尽管此时并不是那么饿。
“……”
“你说原谅我了。”
“?”悠时给出一个“那又怎样”的表情。
“所以,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
看着他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悠时还真不好意思就这样甩上门,把他给捻回家去。
“想吃啥!”悠时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葱花酱油面!”
“……进来吧。”
门,终于被敲开。
进门,关门,拉住正往厨房去的悠时,搂进怀里,亲吻她,真诚的,“对不起。”
得到了他的吻,悠时的气,或者说,自暴自弃的气,就消了大半。
“以后不许忘了。”贴着他的唇,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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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过了,便是新年,新年过了,便是风风火火的考试月。
大四其实也没有很多科目不要备考,只是几门专业课,不过不行。
悠时倒不担心,她的成绩一向都可以,平时也正常的出席和上课,不会出现一道配图选择这科老师是谁的选择题而不知道正确答案。
考试月过去了,便是寒假,寒假开始不久,便是新年。
今年的农历年来的很晚,天气似乎都开始微微带暖了,风也不像带着冰刀子那样的吹,有了一些春天的气息。感觉到又一个冬天要过去了,悠时心中有些喜悦。
前几天*已经和她告别,因为某些他没有解释的原因,回了美国。他没说,她也就没问。
其实,她也应该要去美国,只是,不想,不想动,不想团圆,只愿意呆在这里,呆在这个小屋子里。
这个是多么别扭的性格啊。
早些时候,父亲还专程打电话来问她回不回去,她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回了,麻烦的很。父亲于是没再说什么。旁边的母亲似乎有些生气,想要和她说话,或者想要教育她一番,结果被父亲挡住了,父女俩客气的说了再见,便挂了电话。
奶奶死了之后,她便回到美国住了两年,高中的时候又回来。高中回来是她自己的意思,她的父母都不太赞同,不过她坚持,说在美国不适应,觉得不是舒服。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虽然每年父亲都要打电话来问一下,但是她的答案都没有变过。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和父母在一起,总是觉得有些别扭,明明不是那么互相了解的双方,却因为这样亲密的关系而硬要住在一起,表现出家庭的温暖和亲切,这一切都让悠时觉得陌生,难受,甚至有些悲伤。
新年,从来都不是她喜欢的节日啊。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贴着自己的小拼图,好像一年中其他的任何一天,又绝对和其他的任何一天都不一样。
他去了美国,电话便再也拨不通。她有些奇怪,他这样的人用的居然不是全球联网的手机号。不过,基于在她眼里,他也是个奇怪的人,他表现的不如她所想,也很正常吧。又或者,她本身是足够奇怪的人,他表现的不如她所想,才显得正常。
年初一,她决定出去转一转。当然,主要是家里的冰箱空了,迟早要去超市转一圈。放下手中的照片和剪刀,穿好了衣服,出门去。
地上铺着一层鞭炮炸过之后的碎屑,隐隐的还有一些火药的味道。从巷口出去,街上人潮涌动,喜气洋洋。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悠时也觉得有些轻快。恩,那就在买东西之前先看一场电影吧。悠时平时很少逛街,除了上次柳延告诉她的那一家,就再也不知道别的电影院的地址。懒得回家再查找一番,直接上了公车,摇摇晃晃的往市中心走去。
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和所有别人家一样,小孩子也是新年才难得有新衣裳。她的新衣裳还是奶奶给做的,一般要提前一个月准备,不缺买衣服的钱,只是奶奶觉得,既然可以自己做,也没有必要特别出去买。所以,每一年,悠时的新衣服样式都很雷同,就是换了个花色而已,看见别的小朋友穿的花花绿绿,每年都有新样式,心里多少有那么些羡慕。只是,悠时非常懂事,从来都不表现出来自己想要,每年穿新衣服的时候,还是特别的高兴,抱着她奶奶亲半天。奶奶也笑的皱纹深了不少。后来,她长大了一些,上了小学高年级,奶奶也生了病,新年的时候,祖孙两个人就去商场买新衣服,每一年悠时都要给她奶奶看一套新衣裳,奶奶就总是摇摇手,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哪里还要新衣服哦。”悠时坚持,奶奶扭不过,就只好去转转。可是,似乎给老年人制衣服的厂商很少,那么一小区的衣服也找不到一件好看的。每年悠时都要愤愤的说上两句。奶奶却显得很高兴,扶着她的手说,“那就走吧。”悠时现在都记得她奶奶说“那就走吧”那时候的神情,好似松了口气。每次听到这一句,悠时都要想,明年一定要找一件好看的。
渐渐的,市场繁荣起来,你只要有钱,想要什么样式,商场里都有,再后来,商场里没有可以上网,网上没有还可以定做。
只是,奶奶却已经去世。
悠时知道,那是她人生中最难以承受的一次离别。沉重到,悠时再也没有去回忆奶奶去世的那一夜。每次记忆伸到那个时间,悠时都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喊话“停,现在,马上!”然后很可以的转去想别的事情。思维转开,不再想了,还会自己松一口气。
只是,每年过年,都喜欢逛一逛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