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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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区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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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尼不知道那个广告后,格莱克·斯蒂尔森到底收到了多少钱。对此事的报道各种各样,但那年秋天,格莱克开着一辆崭新的水星汽车在镇里逛来逛去。玛丽·罗的母亲留给他们的小房子的税三年没交了,现在一次付清了。玛丽·罗(她并没什么病,也不老,不过四十五岁)穿上崭新的烷熊大衣。斯蒂尔森显然发现了推动世界运转的隐秘力量:如果那些受惠者不付钱,那些没有受惠的人,却会付钱。政治家们相信总有年轻人可以充当炮灰,也是根据这一原理,牧场主们发现他们捅了马蜂窝。当协会成员来到镇里时,人们经常围住他们进行嘲讽、所有的教堂都不接收他们。他们突然发现被大雨拯救的牛很难卖掉,只有用船运到很远的地方去卖。
  那年十一月,两个手上套着金属带、口袋里装着手枪的年轻人来到格莱克;斯蒂尔森家,他们显然受雇于牧场主协会,来劝格莱克搬到别的更好的地方去、两人最后都进了医院。一个脑震荡,另一个掉了四颗牙,头骨破裂。两人都在格莱克。斯蒂尔森所在街道的角落被发现,没穿裤子。 
  他们的金属带被塞进屁眼中,对其中的一个年轻人不得不做一个小手术以取出异物。
  协会屈服了。在十二月初的一次会议上,从协会基金会中拨出七百元,、一张相同数目的支票转交给了格莱克。斯蒂尔森。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1953年,他和他母亲搬到内布拉斯加州。造雨这一行很不景气,有人说撞球场也很不景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家,他们来到奥马哈。格莱克开了一家刷房公司,两年后公司破产。他推销(圣经》更成功。他穿过中西部,和上百家辛勤工作。敬畏上帝的农民一起吃饭,讲他皈依的故事,推销《圣经》徽章。塑料那稣像、赞美诗。磁带。宗教宣传册子,以及一本极右翼的书,名叫《美国的真理之路:共产主义——犹太主义反对美国的阴谋)。 
  1957年,陈旧的水星汽车被一辆崭新的福特汽车所替代。
  1958年,玛丽·罗·斯蒂尔森死于癌症,那年晚些时候,格莱克·斯蒂尔森不干推销《圣经》的工作了、向东移去。他在纽约呆了一年,他努力想要进入演艺界。这是少数几个没让他赚钱的工作之一。但也许不是因为他缺乏天赋,约翰尼讽刺地想。
  在奥尔班尼,他为保险公司工作,在那里一直呆到1965年。
  作为一个保险推销员,他的成就没有达到什么目的。他没有进入公司管理阶层,没有爆发出宗教狂热。在这五年间,过去的那个不怕碰钉子的格莱克·斯蒂尔森似乎进入了冬眠期。在他多变的职业中,惟一的女人就是他母亲。他从没结过婚,就约翰尼所知,他甚至没有长期约会过。 
  、。, 
  1965年,保险公司让他去新罕布什尔州的里杰威工作,格莱克同意了。大约在这时,他的冬眠期似乎结束了。六十年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是短裙和解放的时代,格莱克积极参加社区事务。他加入了商会和扶轮社。1967年,在有关商业区停车计费器的争论中,他受到全州的关注。六年以来,各种派别为此争论过。格莱克建议取消所有的计费器,改成收钱箱。让人们想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有些人说这是他们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议。嗯,格莱克回答说,你会感到吃惊的。是的,先生。他很有说服力。镇上最后决定暂时采纳他的建议,随后汹涌而至的硬币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格莱克。他几年前就发现了规则。
  1969年,他又成为新罕布什尔州的新闻人物,当时他向里杰威报纸寄了一封很长的信,他在信中建议让那些吸毒者参加公共设施的建设工作,可以参加公园、单车道的铺设工作,甚至可以去交通岛上种草。许多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议。格莱克回答说,试一试吧,如果不行,就停下来。镇里又试了一下。一个吸毒者把镇图书馆过时的杜威十进位系统重新组织了一下,变成了新的国会图书馆目录系统,没花镇里一分钱。几个嘻皮士把镇公园布置成一个可游览的地方,非常科学地设计了池塘和运动场的位置,减少了危险,延长了运动时间。正如格莱克指出的那样,这些吸毒者大部分在大学中对化学很感兴趣,但他们在大学中还学到了别的东西,应该把这些知识用起来。
  在干这些事的同时,格莱克向曼彻斯特的《工会领袖报》波士顿的《环球报)和(纽约时报》写信,支持越战、支持对吸海洛因者判重刑,支持恢复死刑,特别是对贩毒者实行死刑。在竞选众议员的宣传中,格莱克宣称从1970年起他就一直反战,但这纯属谎言。
  1970年,格莱克·斯蒂尔森开了自己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获得了巨大的成功。1973年,他和其他三个商人合资在州首府市郊建了一座购物中心。那年阿拉伯实行石油禁运,那年格莱克开始驾驶一辆林肯汽车。那年他也竞选里杰威市市长。
  市长任期两年,两年前的1971年,新英格兰的共和党和民主党都邀请他加入。他微笑着婉言谢绝了。1973年,他作为独立候选人竟选,对手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共和党候选人和一个民主党傀儡。他第一次戴上建筑工人的安全帽。他的竟选口号是:“让我们建设一个更好的里杰威!”他大获全胜……一年以后,在缅因州的姐妹州新罕布什尔州,选民们不理民主党的乔治·米切尔和共和党的詹姆斯·欧文,选了一位保险公司职员詹姆斯·朗格雷做他们的州长。
  葛列高利·阿玛斯·斯蒂尔森从中吸取了经验。
  四在报刊复印件的四周,是约翰尼的注解和他经常问自己的问题。他对自己的推理过程太熟悉了,当钱瑟勒和布林克雷在继续统计选举结果时,他可以逐字说出这些推理过程。
  首先,格莱克·斯蒂尔森应该不能当选的。他的竞选承诺简直是笑话。他的背景不对,他的教育不符。他只读到中学, 
  1965年之前,他差不多是个流浪汉。在一个选民认为应该由律师制定法律的国家,斯蒂尔森很不符合这一要求。他没有结过婚。他的个人历史非常古怪。
  其次,报刊令人困惑地没有攻击他。在大选之年,报刊记者无孔不入,韦布尔·米尔斯承认有一个情妇,威纳·黑斯被赶出议会,那些很有权势的议员也会遭到报刊的攻击,按理说记者们应该对斯蒂尔森大加攻击。他古怪的个性只引起报刊的敬仰,他似乎没使任何人一也许除了纳翰·史密斯——感到不安。他的保镖们几年前还是一些流氓。在斯蒂尔尔森的集会上总有人受伤,但没有一个记者对此做出深入的研究报道。在州府的一次集会中,了个八岁的女孩折断了胳膊,扭伤了脖子;她母亲发誓说是“摩托车迷”中的一个人把她从讲台上推下去的,当时小女孩爬上讲台想要那位伟人在自传上签名。但报纸上只有很简短的报道——“在斯蒂尔森集会上女孩受伤”,这事很快就被忘掉了。
  斯蒂尔森公开了他的经济情况,约翰尼认为那不是真实情况。1975年,斯蒂尔森的收入是三万六千元,付了一万一千元的联邦税,根本不用交州个人所得税,新罕布什尔州没有这种税。他声称他的收入全部来自他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再加上市长微薄的工资。没有提到首府市郊的购物中心。也没有解释斯蒂尔森怎么能住在一栋价值八万六千元的房子里,他完全拥有那栋房子,当美国总统正为玩高尔夫球的费用而受到指责时,斯蒂尔森古怪的个人收入报告却没引起人们的怀疑。
  还有他当市长时的政绩。他当市长时干得很不错;很精明,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1975年他任期满时,市财政十年来第一次有了盈余,纳税人感到很高兴。他的停车场计划和改造嘻皮士计划都大获成功。里杰威是整个地区最早成立两百周年委员会的市之一,一个做文件柜的公司在里杰威成立;在经济不景气的时期,当地的失业率只有百分之三点二。所有这一切都让人佩服。
  在斯蒂尔森当市长时,还做了一些别的事,这些事让约翰尼感到害怕。
  镇图书馆的经费从一万一千五百元削减到八千元。与此同时,市警察局的经费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买了三辆新的巡逻车。
  增加了两名新警察,在斯蒂尔森的提议下,镇议会通过了一项决议:警察购买随身携带的武器可以报销一半钱。于是,这个平静的新英格兰镇的几个警察去买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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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径的麦格纳姆手枪,这手枪因卑鄙的哈里·卡拉汉而出名。在斯蒂尔森任期内,青少年活动中心被关闭了,还通过了一个决议:十六岁以下的人,十点后不许上街。这应该是自愿的,但警察却强迫人们遵守。另外,社会福利削减了百分之三十五、“是的,格莱克·斯蒂尔森的许多事情让约翰尼感到害怕。
  专制的父亲和溺爱的母亲。像摇滚音乐会一样的政治集会。
  他对待人群的态度, 
  他的保镖一自从辛克莱·刘易斯以来;人们就一直在说美国会变成一个法西斯国家,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时。在跟易斯安娜州出了胡埃·朗,但胡埃·朗——被刺。杀了。
  约翰尼闭上眼睛,看到潘高竖起手指。砰,砰,砰。老虎,老虎,在黑暗的森林中闪亮。多么可怕的手或眼睛一一、但你没有播下毁灭的种子,除非你与弗兰克·杜德。奥斯瓦尔德们。西尔汉们和布莱默们为伍,他们是一群疯子。不停地在你偏执狂似的笔记本中加入最新的内容,在半夜三更翻看它们,当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时,寄出优惠券去邮购枪支。约翰·史密斯,见见斯屈奇·弗洛梅。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尼,你笔记本中的东西很有意思。我要你见见我的精神导师,约翰尼,见见查理。查理,这是约翰尼。当你干掉斯蒂尔森后,我们将~·起去干掉其它的狗东西,这样我们就拯救了杉树。
  他的头在旋转。头疼又开始了。一想起格莱克·斯蒂尔森,他就会头疼。该睡觉了,上帝保佑别做梦。
  但是,问题仍未解决。 
  ~他把问题写在一本笔记本上,不停地看它。他写下问题,然后画了三个圆圈,把它圈在里面,问题是:如果你能坐着时间机器回到1932年,你会杀掉希特勒吗?:一约翰尼看看他的手表。一点十五分。现在是十一月三日,两百周年选举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了。俄亥俄州还没最后出结果,但卡特现在领先。不用争了,孩子。选举结束了,福特可以解甲归田了,至少在1980年之前。
  约翰尼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大屋是黑漆漆的,但车库那边潘高的住处还亮着灯。潘高很快就要成为美国公民了,他仍在看美国四年一次的仪式:老的游手好闲者从那里出去,新的游手好闲者从这里进来。也许戈登·斯特拉强回答水门调查委员会的话是对的。
  约翰尼上了床,过了很长时间才入睡。
  又梦见笑面虎。
  1977年1月2日下午,赫伯·史密斯和查尔妮。麦肯西举行了结婚仪式,婚礼夸教堂举行。新娘的父亲,一位几乎双目失明的八十岁的老先生,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中。约翰尼站在他父亲身边;及时掏出了结婚戒指。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场景。
  莎拉·赫兹列特跟她丈夫和儿子一起参加了婚礼,她儿子现在已经不是婴儿了。莎拉怀孕了,容光焕发;显得非常幸福和满足。看着她,一阵痛苦和妒嫉突然涌上约翰尼的心头,就像突然受到催泪瓦斯的攻击一样,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在婚札后的酒会上,约翰尼走过去跟他们交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莎拉的丈失。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留着小胡子和一头早熟的白发。他竞选缅因州议员成功了,他滔滔不绝地谈着选举的意义,以及跟一个无党派州长一起工作的困难,与此同时,丹尼扯着他的裤子,还要喝饮料,爸爸,再给我一点饮料,再给我一点饮料!
  莎拉很少说话,但约翰尼能感到她明亮的皈睛落在他身上——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但并非不愉快。也许有点儿悲哀。
  酒会上酒水充足,约翰尼多喝了两杯。这也许是因为重见莎拉的震动,他这次和她家人一起;也许是因为查尔妮容光焕发的脸让他意识到维拉·史密斯真的离去了,永远离去了。在赫兹列特一家离开后十五分钟,他来到新娘的父亲赫克托·马克斯通身边,这时他已经有点儿醉了。
  老人坐在角落里,挨着残存的结婚蛋糕,他因关节炎而粗糙的手握着拐杖。他戴着墨镜,一个眼镜架上贴着黑胶布。他身边有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半空着。他仔细打量着约翰尼。
  “你是赫伯的儿子,对吗?”
  “是的,先生。”
  赫克托·马克斯通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孩子,你气色不好。”
  “我想大概是熬夜熬得大多了。”
  “看上去你需要吃点儿补品,补补身体。”
  “你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吗?约翰尼问,老人的蓝色军礼服上挂满了奖章。
  “是的,”马克斯通说,兴奋起来,〃1917年和1918年,在美国远征军中服役。我们在战壕中,病了,风一吹就拉肚子。贝拉森林,我的孩子。贝拉森林。现在它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但我在那里。我看到人们死在那里。风吹就拉肚子,整条战壕里的人都因此死了。‘“”查尔妮说你的儿子……她的哥哥。…“”巴迪。对。他本来会成为你舅舅的,孩子。我们爱我们的儿子吗“我想是爱的,他叫乔,可是从他出生以来,每个人都叫他巴迪。电报到的那天,查尔妮的母亲就不行了。”“在战争中死的,是吗?”
  “是的,〃老人慢慢地说,”1944年,在圣罗。篱贝拉森林不远。他们一枪结束了巴迪的生命。那些纳粹。“”我在写一篇文章,“约翰尼说,感到很得意,终于把谈话引要!真正的话题上了,”我希望把它卖给《大西洋)或《哈泼)“你是一个作家?”墨镜对着约翰尼,表现出新的兴趣。
  “嗯:我在试图成为一个作家。”约翰尼说。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油腔滑调。是的,我是一个作家。我深更半夜在笔记本上写作,“不管怎么说,文章是谈希特勒的。”
  “希特勒?谈希特勒的什么?”
  “嗯……假设……假设你跳进时间机器中,回到1932年的德国。假设你遇见希特勒。你会杀了他还是让他活着?”
  老人的墨镜慢慢抬起来对着约翰尼的脸。·现在,约翰尼不觉得醉或聪明了。一切似乎都决定于老人要说的话。
  “这是开玩笑吗,孩子?”
  “不,不是开玩笑。”
  赫克托·马克斯通的一只手从拐杖上挪开,伸进他的套装裤口袋里,在那里摸索,时间长得似乎像是永远。最后它终于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骨头把手的折叠小刀,经过这么多年,刀把已经像象牙一样光滑圆润。另一只手过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打开刀刃。刀刃在教堂大厅的灯光下闪着寒光:“这把刀在1917年曾随着一个男孩去法国,那男孩要阻止德国鬼子杀戮婴儿和弓虽。女干修女,要向法国显示美国人的勇气,男孩们遭到机枪的扫射,男孩们得了痢疾和致命的流感,男孩们吸进芥子毒气,男孩们从贝拉森林走出时就像吓人的稻草人。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不得不又再做一次。
  音乐传来,人们在说笑,人们在跳舞,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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