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刘梅宝说道,“说的话也怪,动作也怪,总之什么都怪。”
“怎么怪?”卢岩不解的问道。
“就是…”刘梅宝张口要说,又停下,抿嘴笑了笑。
“就是什么啊?”卢岩追问道,不知怎么的看妻子这种神情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没什么啦,就是说些以前的事。”刘梅宝笑道。
“以前…”卢岩鼻子里哼了声,但又不敢表露心思,带着几分小心嘀咕,“以前有什么事可说的…”
还梅宝梅宝的叫,叫的跟他们多熟似的,有那么熟吗?
“所以说怪啦。”刘梅宝笑道,看到卢岩喝了一壶醋酸的眉眼都皱起来的模样便笑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再回想,自己也就觉得不太确定,“也许是我疑神疑鬼吧,被人追的怕了,一觉得不对就跑,也没想那么多,先跑了再说。”
“那就是肯定有问题。”卢岩说道,面色沉沉,“要不就是这里跟李贼勾结,要不然就是…。。”
如果不是贼,那就是官…
这个念头闪过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
卢岩猛地站起来。
“谁敢”他厉声喝道,“我去问他”
刘梅宝抓住他的胳膊。
“问不出来的。”她摇头低声说道,如果真是上头的命令,那交待的都是心腹,心腹之人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挖出心肝来也是毫不犹豫的。
“那也要问,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知道。”卢岩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浑身的血乱窜,只冲的他肝胆欲裂。
官家里有人竟然要害他的妻子竟然有人要害他的妻子
“你失心疯了?”陈清对于他的暴怒皱眉不屑,一点一点的将这个男人抓着自己双肩的手掰下来,“谁吃饱了撑的要害你媳妇孩子?”
卢岩盯着他不说不动。
“就说,你这人是有点不怎么招人喜欢,有点狂妄自大,有点不知礼仪,有点目中无人,有点自以为是,有点携恩邀功等等…”陈清笑着说道,看着卢岩的脸色越发铁青,“不过,说白了你不过是一个驻守边军的副总兵,就是有人嫉恨你,那也不过是和你争功的那些罢了,我陈清什么人?能说动我害你妻子的,你觉得得是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
卢岩脑子慢愣了下。
陈清不待他去想,便又一摊手笑道。
“那些能说动我的人,都是江山社稷为重,你这个小总兵的位置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但他们却知道你在山西的地位,害你妻子,为了什么?为了让你发疯发狂自毁,然后任鞑子破边境入中原吗?”他皱眉沉声说道,“你发疯啦还是他们发疯了?”
卢岩松开了手。
“疑神疑鬼的做什么呢你们夫妻两个,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把人带回来,所以说好心没好报。”陈清没声好气的说道,拍了拍肩膀,整理下衣裳的褶皱。
卢岩看着他,面色沉沉若有所思。
“好吧,我承认。”陈清被他看的有些不耐烦,想了想说道,“我是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卢岩的眼睛眯起来。
陈清低头笑了笑,又抬起头。
“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他说道。
卢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不过当初我可真是讨厌她的很。”他说道,带着几分追忆,撇撇嘴,“粗俗无礼,说的话真难听,还骂我是娘娘腔,我是娘娘腔吗?”
他说起这个面上带着几分不平,问卢岩。
卢岩点点头。
“我不就是比你长得好点,举止得体,温文尔雅一点嘛,竟然说我是娘娘腔。”陈清哼了声。
卢岩看着他。
“那她也不喜欢你。”他忽地说道,瞪着眼,面上还有些紧张。
“那是因为她先遇到你。”陈清不屑的摇头说道。
卢岩咬牙。
“要是我先遇到她,或者我早点察觉自己…”陈清接着说道,负手跺了几步,忽地又意兴阑珊,如果这种事,本就没有揣测的必要,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
“反正就是我觉得心里不好受,便找她喝酒,人要是喝了酒难免容易表露心迹,也许吓到她了,或者让她误会了吧,”他摆摆手说道,又郁闷又自嘲的笑了笑,“竟然跑了,早知道她一直都是粗俗无礼自作聪明的,根本就没变,当了娘也没变。”
“你想干什么?”卢岩这时脑子转的非常快,不用费时间想就明白他这一大串话叨叨的什么意思,立刻涨红了脸,上前一步。
陈清错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抬手制止他。
“我什么都没想,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他说道。
卢岩愤愤瞪了他一眼。
“幸好她们没事,要不然我宰了你。”他说道。
陈清呸了声。
“是啊幸好她们没事,要不然我也饶不了你。”他说道。
卢岩看着他只觉得怎么看都讨厌,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还是柔儿好,比她娘有眼光啊。”陈清在后摸着下颌感叹道。
卢岩将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重重的迈步走了。
这便是他问陈清得到的结果,此时听刘梅宝问起来,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愿意说,但不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说,他喝了酒,可能唐突到你,所以让你误会觉得不安了。”卢岩不情愿的简单说道,说完了小心紧张的看着刘梅宝,“他。。唐突你了?”
唐突?刘梅宝想到二人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手,陈清的惶惶以及一闪而过的羞涩,不由抿嘴一笑。
这家伙还挺纯情的…
“哪有啊。”她说道,心里松了口气,“真是我太多疑了,就是,怎么会呢,好好的谁要来害我。”
看着刘梅宝如此含糊答了自己,然后低头嘴角一抹浅笑,卢岩只觉得心跳的咚咚响,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死小白脸娘娘腔…。。
第二百八十五章隐疾
山西的兵马已经在天边化作一黑点,送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转。
陈清和那文士依旧站在原地。
“都说小爷您和那卢岩有夺妻之恨。”文士低声笑道,“如今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原因,怎么能轻易的避重就轻腾转挪移化解了这夫妻二人的疑问,将这件既有可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密之事化为乌有。
陈清吐了口气,面色沉沉。
“到此为止最好。”他沉声说道。
文士神色凝重。
“将这事如实的告诉殿下。”陈清说道。
“这样啊,不如就说卢岩抢在咱们前边就罢了。”文士迟疑一刻低声说道。
要是详细的告诉上边,尤其是引起了那卢岩的猜疑,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殿下应该知道,这样对殿下也是个警醒。”陈清说道,一面再次看向天际。
哪里已经空际一线。
卢岩怀疑了质问了,虽然事情被掩下,但这必须让那人知道,双方都警醒一些,也许反而是好事。
因为顾忌刘梅宝和孩子们的身体,卢岩他们走的很慢,而且尽量的赶到城镇住宿,有时候还会在一个城镇里歇脚,正月里赶上庙会集市很多很热闹,一家人还会去逛逛。
每到一个地方,这只摄人的军队就会引得当地官员受惊不安。
所幸这些军队都在城外扎营,军粮草料也不向当地索要,这一点让当地的官员大户很是高兴,卢岩的军队不来索要,他们反而亲自送过去,亲身感受这只军队军纪严苛,丝毫不骚扰当地民众,一路行来得到的赞扬越来越多。
“河东府啊好地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我是山西兵,爱护老百姓…”
没经过一个地方,当地便会渐渐的流传开一些从未听过的小曲,不用说,这又是王墨的招人大业。
要人,要人,要多多的人口,有了人口才有更大的发展。
王墨的这个信条已经灌输到每一支出征的队伍心里。然后撒播到他们所到之处。
“这个好不好?”
“这个灯笼给柔儿挂床前一定好看…”
在热闹的集市上穿行,卢岩拉着刘梅宝的手,嘴里的话都没停过。
他转过头看着刘梅宝。
他看过来,刘梅宝便对他笑了笑。
“好,你喜欢就买吧。”她说道。
“梅宝,你喜不喜欢?”卢岩停顿一下,看着她问道。
“我啊,喜欢啊。”刘梅宝笑道。
她笑盈盈的,一如以前,但又不同于以前。卢岩看着她,她似乎很开心。又似乎根本不开心,自从团聚之后,一开始还不怎么样,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刘梅宝抬头看着卢岩指的花灯,眼神有些涣散迷茫旋即疏离的移开视线。
没错,是疏离,卢岩终于想到这个感觉。
是他们分开太久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梅宝…”他看着她,只觉得酸疼从心底蔓延全身。
刘梅宝没有注意他,慢慢的向前走去。直到被卢岩拉着的手一拽,才发现自己的男人没有走。
“走啊,”她含笑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梅宝。。”卢岩看着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累了吧?要不咱们回去?”
“好啊。”刘梅宝顺从的点点头答道。
卢岩夜里一直警醒着,最近卢舫夜间噩梦中惊醒哭闹越来越少了,但他还是会习惯的醒来。
身边的儿子安静的睡着。
卢岩松了口气,他又越过儿子去看里面刘梅宝。
刘梅宝却在这时猛地坐起来。
“梅宝?怎么了?”卢岩吓了一跳,忙低声问道,“要喝水吗?”
“这是哪儿?”她哑着声音问道。
卢岩愣了下,忙说了名字。
“我们在客栈,明天起程。”他又轻声的补充一句,伸手握住刘梅宝的手。
屋子里烧着两个炉火,被子也是上好的棉被,但卢岩握住的手却是冰凉。
“哦。”刘梅宝怔怔的吐了口气,似乎这时才回过神。
“梅宝,”卢岩只觉得嗓子火辣,“没事了,我在这呢,你安心的睡吧。”
刘梅宝又哦了声,躺下了,没有再说话悄然无声。
但卢岩似乎能看到她在睁着眼,屏着呼吸,提防着暗里的追踪搜查,准备着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护着孩子逃生。
“梅宝。”卢岩沙哑着嗓子低唤一声。
刘梅宝果然没睡,她嗯了一声。
“你别怕,我在这里呢。”卢岩再次说道。
“嗯。”她说道,然后又补充一句,“我知道。”
她翻个身面向里去了。
卢岩没有再说话,看着床里面裹在被子里小小的侧着的身影。
他记得一次宁宝华喝醉了悲春伤秋的时候说过一首诗,具体的词句他不记得,但大意好象是人有些伤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叫心伤。
身处险境身为母亲她表现的坚强无比淡然无比,其实内心里的惶恐不安惊惧比孩子们少不了多少,压制着掩藏着拼命的忽略着终是积攒成魔。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爹娘死了,兄弟二人饿的受不了,一起去偷隔壁村子大户家的粮食,然后被发现了,他们兄弟二人在黑夜里狂奔,身后举着火把的人以及狂吠的狗,他们亲眼见过被这家人的狗追上咬死的惨样,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不能被抓住,他跑啊跑啊。
直到现在偶尔做梦还会梦到这个场景,无休无止的跑,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心被恐惧攥成一团,身子千斤重,但却停不下来了。
卢岩起身将柔儿睡的小床搬过来挡在床边。再将卢舫向外移了移,然后躺在了刘梅宝身后。
当他伸手抱她入怀时,刘梅宝有一瞬间的僵硬。
“梅宝,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你别害怕。”他贴着她的头低低的说道。
刘梅宝嗯了声,僵硬的身子慢慢的软下来。
但是卢岩知道她这一夜其实还是几乎没睡。
这样的状况越来越多,白日里刘梅宝笑语晏晏。一切如常,但深夜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开始卢岩抱着她还能勉强睡一会儿,到后来便是再无法入睡。
“梅宝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卢岩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
快要出正月了,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是临近山西境的时候。
北风在窗外呼啸,刘梅宝拥衣坐在火炉前,她惊醒之后便无法入睡干脆坐起来,听了卢岩的话,面上显得有些烦躁。
“我心里不难受。我有什么可难受的,你别总这么说。你去睡吧别管我。”她皱眉说道。
卢岩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坐过来让她靠近自己的怀里。
漆黑的夜里跳动的炉火照应着两个人的脸。
自从和卢岩重逢后,她就察觉自己不对劲了,只是觉得是大悲大喜后的情绪问题,过一段就好了,没想到会越来越严重。
“我觉得我是病了。”刘梅宝的情绪缓和下来。她看着卢岩说道,“找个大夫瞧瞧吧。”
“我不该这么急着赶路。”卢岩将她揽紧,自责的说道。
“跟这个没关系。我想,我是心病。”刘梅宝低声说道。
“梅宝。”卢岩握紧她的手,亲着她的额头,“你怨恨我说出来,不要忍着。”
刘梅宝笑了笑。
“我真不怨恨你。”她低声说道。
卢岩看着她。
“也许这才是最糟糕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卢岩看着她一时不明白。
不怨恨…。不对吗?
他想不明白看刘梅宝又低下头,靠在自己肩上闭目,便也不再开口问,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她的话。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听说要找大夫,赵老汉夫妇吓坏了,围着刘梅宝几乎要掉眼泪。
“娘,没事,”刘梅宝笑道,一面逗着柔儿玩。
柔儿已经能围着褥子等物坐一坐了,虽然歪歪扭扭的。
“就是晚上睡不好,让大夫瞧瞧开个药吃吃。”她将柔儿扶正说道,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
说这话时,卢岩引着大夫来了。
“太太觉得怎么样?”大夫切脉之后,一面观察刘梅宝的气色一面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晚上不能睡,也不是不想睡,就是睡不着。”刘梅宝含笑答道。
柔儿围坐的腻了,咿咿呀呀的要起来,刘梅宝便将她抱在怀里。
柔儿好奇的打量大夫。
卢岩的军队中都有军医跟随,此次跟随卢岩出行的是卢岩军中最好的军医。
“如果睡着怎么惊醒的?”大夫沉吟一刻问道。
刘梅宝沉默一刻。
她的呼吸有些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抱着柔儿的手渐渐用力。
大夫将这一切都落在眼里。
“我也记不得了,醒过来后就记不得了。”刘梅宝吐了口气,恢复神情说道。
大夫点点头没有说话。
“吃喝都正常。”卢岩在一旁补充一句,带着殷切看着大夫。
大夫捻须沉吟。
“太太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忧思过度,肾气虚损。”大夫看着刘梅宝笑了,“不是什么病,太太好好将养便好了,我给太太开些菟丝子丸吃着吧。”
听大夫这样说,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卢岩更是高兴的忍不住的笑。
“菟丝子丸啊。。”刘梅宝喃喃念了遍,看着大夫笑了笑。
大夫被她笑的怔了怔。
“好,有劳了。”刘梅宝却只是说道。
那大夫便忙起身回礼,卢岩站着没动,想要抱柔儿。
柔儿如今虽然和他一路行来熟悉了,但有娘和赵大娘在的话,是绝对不喜欢被他抱。
大夫看着对女儿极尽讨好的男人,忍不住咳了一声。
“你去和大夫开药。”刘梅宝推了推卢岩。
卢岩这才反应过来,和大夫走出来。
大夫写了药方,递给卢岩。
“大人,太太这病还需大人费心啊。”他看着卢岩忽的低声说道。
卢岩一怔,看着这大夫面上毫无方才轻松,而是神色凝重,他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嘴边的笑意凝结。
第二百八十六章回家
就是说其实还是病了…。
卢岩只觉得手脚冰凉。
“太太积郁在心如果不能化解,只怕更严重。”大夫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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