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儿说罢,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咬着牙,双手握紧柴刀,朝着大树的底部,重重地砍了几刀。虽然是在冬天,但砍了几刀之后,白眉儿的额头上,便仍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这是因为他体内不支的缘故。
一个穿着铁甲的将军走了过来,朝着白眉儿挥动着手中的鞭子:“狗崽子,你怎么那么慢,别的人都把树放倒,剥了皮快扛回去了,你却还在这里磨蹭,都还没有砍倒!”
白眉儿侧着头,望着铁甲的将军,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怨恨:我跟着爷爷nǎinǎi,好好地放自己的羊,吃自己的谷,与父何干,凭什么要我来砍树,攻你们王爷的死城,造你们王爷的死棺材,只知道颐指气使的走狗,拿着个鞭子走来走去,有本事你自己来砍啦!
心里虽然是怨恨,但声音却没敢表露出来:“快了快了,就快了!”
不是白眉儿不想反抗,是在反抗的过程过,尝过太多的鞭子了,他此时的身体上,恐怕已经留下了成百上千条鞭痕,那都是在反抗的过程中,留下的印迹。
白眉儿说完,树的两边已经基本砍空,只剩一点点嵌口了,他扔了柴刀,走到了树的上方,开始朝着树杆,用力地推。
大树开始摇晃,树干只剩下一点嵌口,再摇晃得几次,大树就要被放倒了,那个颐指气使的铁甲小将军,吓得边朝树的上方跑边道:“死崽子,吃的鞭子不够吗?要放树了也不说一声,你想要砸死爷爷我啊?”
就在那铁甲小将军说话声中,那棵大树“啪”地一声脆响,倒在了铁甲小将军刚才落脚的地方。
白眉儿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放倒了,他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他朝着山坡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喘气。
“咻!”
一声鞭响,那铁甲小将军的鞭子,重重地抽打在白眉儿的肩膀上,鞭子抽打的同时,铁甲小将军的话语,也一声一声地抽打在白眉儿的脸上:“还不起来给我干活?你想要拖延多长时间啊?一个狗东西,生在低贱平民的家庭里,哪还有你休息的时候,从一出生到老死,你都只有干活干活再干活的份,快点给我起来,死贱民!”
若不起身,第二鞭便会再次抽来,一切的苦,都只能咽在肚中,白眉儿只恨刚才树倒下时,没有砸死这个死狗贼。
他从地上地挣扎着站起身,开始去砍树桠。
铁甲小将军挥一挥手中的鞭子,得意洋洋地道:“这样才算乖,下一次,我再来巡山的时候,如果看到你的树还没有剥皮,我就剥了你的皮,给弟兄们煮了吃了!”
铁甲小将军说罢,扬长而去。
………【第十章 白眉砍人】………
柴刀一刀一刀地剁,不快也不太慢,没过多久,疲惫不堪的白眉,终于将树桠剃光了,接下来,该剥树皮了。
“哎!”白眉儿手叉着腰,诶了一口气。
“你你你,你又在偷懒了,看你那jiān嘴猴腮下贱样,就知道你不是个好货sè!娘的,叉着腰呢还!”那个铁甲小将军,就像是专门盯上了白眉儿一样,白眉儿才休息了一下子咧,他又跑过来了。
他举着鞭子,朝着白眉儿疾跑几步,吓得白眉儿忙举起刀,叫一声:“我削皮,我削皮,长现在就削皮!”他是又累又惊,手中的刀,一刀砍在了树杆了。
“咻!”一鞭打下,像荆棘藤一般,刺砸在白眉儿的背上。白眉儿眼睛一鼓,眉一扬,狠狠地望了那铁甲小将军一眼,他真想挖了这狗贼的心脏出来吃了!
但他只能忍,只能忍,许多惨痛的教训告诉他,跟这些人打交道,你若不是比他们更强更狠,便只能忍,三年前,木头叔叔便是因为没能忍住出来反抗,结果,被凶残的兵将杀了他全家,还牵扯到邻居家的十口人命,也一并被残杀。
所以,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为了不连累爷爷nǎinǎi,为了不连累乡里乡亲,白眉儿能做的,只是忍。
“我削,我削,我削削削!”白眉说着,双手捉刀,开始朝着木头上的皮刨了起来。
那铁甲将军,刚开始看到白眉儿眼睛的时候,还感应得到他眼睛中的冷冷杀意,这回见白眉儿心凉下来了,心里得意万分,道:“小子诶,我告诉我,你若再敢用刚才那样的眼睛望着我,我保证,我一定杀了你全家!”
白眉不说话,如果不是因为怕连累了卢卢和妮妮这两个干爷爷干nǎinǎi,他早就和这狗。娘养的东西开战了。
他边认真地刨着树,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边喘气边想:“火王呀,我的火王呀,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现身啦,我要用一把大火,烧死旁边这狗。娘养的东西!”
是的,他心里多么希望,自己这样喘着喘着,像九年前一样,突然喘出一口大火来,只要有了九年前的力量,他就够强了,他就可以反抗这些狗。娘养的东西了。
曾记得稻米香村的许多爷爷和叔叔,悄悄对自己说的话——现在反抗是没有用的,你要反抗,就要力量非常非常地强大,强大到能够对抗项王,强大到能够推翻他的统治,到那时候,你才能反抗,夺下权利,给我们这些贫苦中的百姓贱民们,带来希望。
刨吧刨吧刨吧!一块一块的树皮,从他的刀下被刀刨飞,树变成了光溜溜的直筒子。
“好吧,瘦猴,现在,刨完了,你扛起这棵树回木厂吧!”木厂是用来囤积树木的地方,等树多了的时候,方便一起用马车拖走。
白眉儿一愣:“我……”他本来想说,我一个人怎么能够扛起?但他将话,生生地咽入肚内,身为贱民,再大的苦也要熬,再难的罪也要受。
他将刀插进裤头,然后趴下肩膀,两只手抱起树头,使尽浑身的力量,将那大树,硬生生地撑了起来,多年的苦力,让他的身体机能变了形,和所有穷苦百姓的十三岁孩子们一样,就算是没有九年前的法力,他也能一举肩起一百六十十斤东西。
树头扛在了肩上,树尾却在地上,白眉儿心中微微掂量了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肩起这根树?如果猜得没错,这根生树,最少也有两百五六十斤,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超出了承受能力太多太多。
他轻轻地“嗯”一声,脸憋成紫sè,运起浑身的力气,脚猛地站起,两百多斤的重量,竟然被他肩了起来。
“哟呵,不错不错,瘦猴原来也是一条蛮牛啊,不错不错,加油加油,快快给我运到木厂去!”铁甲小将军蔑笑道。
白眉儿使劲憋着,他好想啊,憋着劲将木头从山上,一路运送到木厂。
太重了,走了几十米后,白眉儿好想好想将肩上的生木头放地上,就算是休息半柱香也行,就算是休息片刻也行,他的肩膀,真的受不了呀!
“喂喂喂,你别歇呀,刚夸你呢,现在就想偷懒,快点给我走!”身后传来铁甲小将军的声音。
白眉儿肩膀好痛,他想放又不敢放,不敢放心里却还存着放下木头的想法,就在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脚踩在一个小沟里,身体重心一失,只感脚踝处轻轻地响了一声,随即脚一崴,望上的大树往侧一泄,他捂着脚“哇”地一声痛叫,跌滚在地上。
铁甲将军几步冲到白眉儿跟前,大叫道:“我叫你停,我叫你停,我叫你崴脚,我叫你崴脚!”
说话的同时,一阵鞭子,朝着白眉儿再一次抽来。
靴子抽到白眉儿身上的时候,白眉儿反而止住痛叫,朝着铁甲露出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手猛地迎着乱抽打在自己身上的一抓,那条鞭子,竟然被他抓到了手里。
“你已经连抽我三次了!”白眉儿恶叫一声,左手抓着鞭子,右手从裤带内抽出柴刀,扑向铁甲将军,手中的柴刀,像砍柴一样地,朝着铁甲将军小脚前面的长骨头一柴刀砍下,他要像砍竹子一般地,一刀砍断这可恶的铁甲将军的脚。
“不要啊!”一声喝,一个熟悉的人影,及时叫住了他,是梗叔叔,他正肩着一棵比自己的树重出最少两百斤的树,跟在自己的后面。
务农的男人,肩个三百多斤自然不在话下,但梗叔叔的这棵树,最少也有四五百斤,肩这么重,仍然是超出了梗叔叔的力量太多。
铁甲将军身体虽然比白眉儿要大了许多,力量也强了许多,但面对这突然间散发出杀气的家伙,也吓得抽回鞭子往后退了退。
白眉狠狠地将柴刀往地上一砸,柴刀出手,在地上溅起一团沙尘,该死的,杀不得,杀了会连累别人,心中唯有恨,却不知道恨该从何处爆发!
白眉儿的脚踝上,肿出一个大红包子,看来,骨头肯定是有了问题。
“长官,他才十三岁,您不要急,我先把这棵树肩回木厂后,再回来帮他肩树,我保证,他完成不了,我也会帮他完成任务的!”梗叔叔肩着大树,停下来说道。
铁甲将军得雨进尺:“你有那么多的力气?那好呀,如果你要帮他的话,那就在肩了你的树,再帮他肩完了他的树之后,你还要再到这里来,再多砍一根树回去,这样才可以!”
梗叔叔眉头一皱,道:“好!就这么办,白眉,你等在这里别走,梗叔叔马上就回来了!”
梗叔叔说罢,快走几步超过了白眉。
让梗叔叔连肩三根大木头,自己是保住命了,但那不是要了梗叔叔的命么?
白眉儿弯下腰,将柴刀重新插入裤带中,他趴下肩膀,两只手先拼命举起树的大头搁在肩膀上,再奋力地立起身子。
再一次举起来了,再一次举起来了。
白眉儿忍着脚踝上钻心的惨痛,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下走,小心地走,千万千万,不能再跌倒了。
………【第十一章 梗叔的妻子】………
第十一章梗叔的妻子
木厂就设置在稻米香村的村子外,寒婆山的下面。
拖着疲惫的身子,揉着肿起来的右肩,白眉总算是拼了命将两三百斤重的生树杆子,肩到了木厂。
木厂既是项王木材的聚集地,里面当然有许多的官兵小将把守,白眉儿从那些官兵的口中,听到一个对于小村寨来说,也算得是热闹非凡的一个消息,去进贡给项王的三十个民间娇人,要打从稻米香村经过,今晚便在此地歇脚。
白眉本想再听得仔细一些,生怕他惹什么麻烦的梗叔便轻声地叫他,他听了梗叔的话,便跟在梗叔的后面,一起朝稻米香村赶回。
白眉还在想着刚才木厂里的官兵们讲的关于娇人的话题,他于是边走边问梗叔:“梗叔,什么叫娇人啦?听起来好像挺美的。”
梗叔道:“娇人,就是送给项王享用的女娃儿,听说,项王风流成xìng,每天夜里,必须得有十个未开封的少女侍寝。这些少女的需求量太大了呀,所以呢,各个州各个市,都得定时地从民间,选了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娃儿,进贡给项王爷享用,这些进贡给项王的民间少女,便叫做娇人,她们百里挑一,当然是个个生得美丽动人。”
白眉儿想想道:“那岂不是他有好多好多的老婆?”
梗叔道:“她们怎么能算得上是项王的老婆?那些被称为妃的,才能算是项王的老婆,这些娇人呀,只是可怜的他的侍女罢了,甚至连侍女都不如。”
白眉儿奇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些女子们那么美,那么漂亮,打比想一想,如果是做了我的老婆,我就会好好地呵护她,难道项王就会折磨她们吗?”
梗叔说道:“岂止是折磨?呵呵,项王以武起家,凶残成xìng,哪会管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子女的死活!他常年与皇帝在隔河两岸打仗,仗若是打赢了,他回到军营中,便要醉生梦死,叫那些娇人们侍寝,侍寝得好的,便会编入宫女编制,仗若是打输了,他心中不如意,娇人们如果运气好,他便用各种方法折磨一阵之后,将她们逐出营地饶了xìng命,娇人们运气若是不好,他便连看都不看一眼,叫将士兵一财赶到营地外面,斩首杀头祭献神灵,你说,这是不是比折磨还要凶残百倍?”
白眉儿一听,心中生起一股强怒,他恨恨道:“那你这么说,我们平民百姓家子女的xìng命,在他们的眼里,不就是如蚂蚁一般可以践踏吗?”
梗叔道:“本来就是这样,项王一代枭雄,在他眼里,只有够强、够猛、够凶、够狠者才是人,其他柔弱者、善良者、卑微者、老实者,都是可以由他随意驱赶践踏的走兽,为了一座城池,他可以牺牲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平民xìng命而不眨一眼,因为他本来就将这些平民,看作是自己家里的牲畜,我们普通人家里如果是死了狗,主人还会叹息一声,但高高在上的项王他们,就算是死了数万数十万百姓,只要赢得了战争,他们也可以在酒宴上欢歌庆祝。”
白眉道:“那我们怎么不反抗?梗叔,如果我要反抗,你会不会帮我?”
梗叔一愣:“你?你有什么本事?项王爷之下,有太多的能人异士,他们修真问道,都是以一敌万的强人,而项王爷自己,则更是天生神将,我们平民百姓,没有修真的秘籍,更不知问道的途径,如何去跟这些人斗?所以,要反抗,你得先有那个反抗的本事,否则,只会是送了xìng命而已!”
白眉却不服道:“那怎么办?你不反抗,我不反抗,大家都不反抗,难道,全天下的人,都要做他一人的奴隶吗?”
梗叔沉默。
白眉突发奇想,再问道:“要么,我们逃出王界,去皇界,到皇界那边去,会不会好一点?”
梗叔摇摇头,道:“皇界又能怎样?项王本就是皇帝的手下,项王凶残成xìng的本事,一半一半,就是从皇帝那里学会的,你说,皇帝那里的统治,又能好到哪里去?除非某一天,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站在我们平民百姓一边的英雄站出来,既推翻项王的统治,又推翻皇帝的统治,统一整个玄幻大陆,没有了战乱,没有了压迫,我们平民百姓才能有好rì子过。”
白眉加快几步,脚一崴一崴地跑到梗叔的前面(他的脚踝上肿起的伤还没有全好),嬉皮笑脸地道:“那梗叔,你看我,像不像那个能够统一天下的英雄?”
梗叔望着白眉笑了:“你?毛还没长全的小家伙,肩根树都肩不起的黄毛小子,你能统一天下?如果你能显出神迹,将脚踝上的伤给突然变没了,我就相信你有那个本事……”梗叔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不说了。
白眉儿心中默想着,神力,你快恢复,你快恢复吧,我要让梗叔知道我的厉害,可是,消失了九年的神力,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梗叔想起了九年前白眉初到这里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当时稻米香村里的人,纷纷说这个浑身是伤的孩子,身世一定不简单,大家生怕这个孩子有什么仇家,所以还特意将他受伤时的特征隐瞒起来,梗叔想到这里,道:“不过,你九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倒是真的好像有一些特别之处,原本以为你会有一些特别之处的,没想到到现在为止,你连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表现出来过,现在呀,除了你额头上的这根白眉毛,其他的跟我们一样!”
白眉道:“你还记得我九年前来这里的事情吗?我那时真的是全身受伤吗?其实呀,我那时是……”
白眉说着说着不说了,如果他告诉梗叔,当时他正和两个结拜兄弟,率领三千妖怪,正与香册侯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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