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更兄弟，这一点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你让我林老栓送大礼，我送不起，要是人家把事办成了，咱答谢人家一下绝对是应该的，咱做人不能没了良心”林老栓呵呵的笑着说。
“林老哥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没白给二葵大侄子跑动”孟九更点头说道。
“这事要是真的办成了，那可全是九更兄弟的功劳，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吃席”林老栓在孟九更面前表了态。
“有老哥这句话，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孟九更一拍胸脯，煞有介事的说。
孟九更走后，林老栓抽着烟，寻思着孟九更万一把事办成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准备点儿钱，必要的花费总是免不了的。
去了天都一趟，没怎么花钱也折腾进去了一千多块，就算林思扬的手里还有点钱，那可是儿子辛辛苦苦挣来的什么金，办这种事花费孩子的钱，林老栓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林老栓决定先去村委会，跟村长张啰一下用钱的事。
村长汪大宝听完林老栓拐弯抹角的絮叨，他二话没说就点头道“二葵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事儿用点钱，我汪大宝要是说个不字，那也显得太不是人性了，孩子什么时候用，你就什么时候来拿，一准儿的有”。
林老栓实在是想不到村长大人会如此慷慨痛快，他一激动，下颌上的山羊胡子就抖个不停，“汪……汪……”。
“老哥，你就别在这跟我学狗叫了”汪大宝嘿嘿一笑，故意的与林老栓开着玩笑。
“村长，我谢谢……谢谢你”。
“老哥，你也别那么激动，我实话告诉你说，这钱我借给你，那可全是冲了我大侄子二葵”汪大宝忽而收了笑，一板一眼的说。
“那是，那是”林老栓连连的支应着，他听着汪大宝的这番话，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别扭，如果村长不是在和自己说着玩，难道说我林老栓在娄山石混了一辈子，还不如一个没出道的毛头小子？！
虽然这么想，林老栓还是很有些感动，一打听都知道，汪大宝可是远近出了名的抠门，一般情况下跟他谈到用钱的事，拨浪鼓啥样他就啥样儿。
回到家里，林老栓看着林思扬懒洋洋的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林思扬的脸颊，感到林思扬的脸上烧的跟火炭一般，就皱着眉问“二葵，你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起高烧来？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爹，大夫就在这呢，你还上哪儿去请？”林思扬勉强打着精神，为了不让老爹着急，他半开玩笑的说。
林老栓往烟锅内装了烟丝，刚刚抽了两口，林思扬就被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林思扬告饶般地说“爹，你还是少抽两口，不然，非得把你儿子呛死不可”。
林老栓见林思扬抢白他，他瞪了瞪眼珠子，念及儿子感冒烧，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口中只是喃喃的道“你小子咋变得越来越娇气，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连着抽上几袋烟保准管用”。
“我还是头一遭听爹这么说，那是你老人家的专利，还是留着你老人家自己用吧”林思扬看着林老栓磕打着烟锅内的烟灰，他吃吃的一笑。
林老栓知道儿子在揶揄自己，遂板着脸，白咧林思扬一眼，闷声道“我懒得理你”。
“爹，你刚才干啥去了？”林思扬问。
林思扬正在感冒烧，林老栓不想将自己向村长借钱的事告诉他，便摇头道“你小子是不是管得越来越宽了，你老子出去待会，你还盘问个啥？”。
“爹……”。
“你吃药了没有？”林老栓眼中瞄着他的烟锅说道。
“吃了”。
“要不要打一针？”林老栓又问。
“爹，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就是个普通感冒，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也得给我好好地歇着，想吃点啥，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做”林老栓习惯性的又要往烟锅内装烟丝，他的手停了一下，还不待林思扬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林老栓走后不久他又返了回来，手里面拎着两瓶罐头，他用袖子擦了擦盖儿上的浮土，作势就要将罐头打开。
林思扬抢过林老栓手里的罐头，他摇头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买这个干啥？”。
“吃这个东西败火，你给我拿来”林老栓不容分说的又把罐头抢了回去，他也不管林思扬同意不同意，‘砰’的一下，就把罐头启开。
“爹……”林思扬的双眼酸了一下，他记得前几年侄子小凯烧，爹都没舍得给他孙子买上一瓶罐头。
当然，爹这么做倒不是偏向自己，主要是前几年的日子过的过于紧吧，说句难听点儿的，家里就是有一分钱，林老栓也得算计好了再花。
这几年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可毕竟也不宽裕，再说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没必要花的钱又何苦破费呢。
林老栓取来一个小勺递给林思扬，他几乎命令般地“多吃点儿，不管啥病，只要多吃东西保准好得快”。
林老栓的一句话说的林思扬直想哭，自从母亲离世，是爹把哥和自己养大成*人，爹的脾气向来倔强，林思扬长这么大，几乎就没听到过老爹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不知老爹现在怎么了，他变得竟能像母亲一般的呵护自己。
………【十六 疑虑】………
嫂子秀云得知林思扬了高烧，赶忙做了一锅热乎乎的荷包鸡蛋面，端过来的时候，侄儿小凯也跟着跑了过来。，尽在
“快趁热吃了，汗，这感冒就能好上一半”秀云劝道。
“二叔，你快吃吧，等你的病好了，我还等你带我到河滩去玩呢”小凯奶声奶气的说道。
“二叔没事”林思扬从炕头上坐起来，他用筷子在碗中拨拉几下，一大碗热面之中，嫂子竟放了四个鸡蛋，林思扬朝小凯招招手，笑道“你妈妈放了这么多鸡蛋，二叔吃不了，分给你一半”。
小凯懂事般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摇头道“这是妈妈给二叔的，我不吃，妈妈说我也有”。
“是啊，我已经给小凯留出来了，你就别惦记他了，你快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秀云说着，他拉起小凯转身走了出去。
林思扬端起饭碗，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筷子。
不一会儿，小凯又跑了过来，他看了看放在炕上的汤碗，然后道“二叔，妈妈让我来监督你，你要是不把面吃完了，我就向妈妈去汇报”。
林思扬故意的撅着嘴，似乎不高兴的说“小凯，你不跟二叔相好了吗？”。
“二叔要是和我相好，就把面先吃了”小凯在炕沿的边上蹭来蹭去的说。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跟二叔提出条件来了”林思扬在小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他端起饭碗要喂小凯，小凯喊着叫着就又跑了。
连着两天时间，林思扬都感到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嫂子秀云过来的时候，把林思扬所有要洗的衣服一股脑儿的都拿过去洗涮，要不是林思扬手疾眼快将自己的内裤藏了起来，这件令林思扬颇难为情的物件怕是也被嫂子收了去。
即便自己是学医的懂得用药的基本常识，不过，林思扬为了让自己更快的好转，他将感冒药和消炎药加大了剂量服用，虽说违背常规，自己的感冒症状倒是迅的消除了。
因为这几天的感冒，林思扬给哥哥做针灸的时间也给耽误了几天，细算起来，他已经给林思青做了二十多次针灸，林思青的病情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或减轻。
不得已，林思青又换了一组**位，扎了几次，依然没收到较为理想的疗效。
林思扬正在郁闷之际，孟九更带来了消息，经过几次活动，他找的关系已经与市里一家玻璃总厂的职工医院达成初步协议。
林老栓把孟九更请到屋里，与林思扬三人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三叔，那家玻璃厂的医院规模大不大？”林思扬先问道。
“我听人说了，那家医院的规模应该最次相当于咱们的县医院大小，而且，听说这家公司实力雄厚，医院的医疗设备能相当于市级医院的水平”。
“要是二葵能进这么好的医院，也算没委屈了我家二葵的才华”林老栓皱眉说道。
“到了现在，依我个人的看法，该是到了我们使劲的时候，人家既然表了态，就看咱们怎么表现了”孟九更指点般地说。
“九更兄弟，你看看咱需要怎么做，你就支应一声，要是二葵真能分到大地方，不管花多少也是值得”。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这个数”孟九更说着，他用手比划一下。
林老栓挡在林思扬面前，他朝孟九更使个眼色，随即笑道“就几百块钱我还花得起，我这个当爹的今天就做主了，我出”。
“林老哥你也别急，真需要花钱的时候，不管是你还是二葵，得有人跟我去一趟”。
林老栓双眼一瞪，“九更兄弟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林老栓不相信你，怕你把钱装自己兜里不成？”。
“我的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孟九更笑着摇头，他再次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一起过去，万一期间遇到什么变故，咱们也好有个商量”。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林老栓把手伸进自己的上衣，下意识的用手挠了挠。
孟九更走后，林思扬多少有些疑虑，他若有所思的问“爹，你说我的这位九更三叔他说的话可靠吗？”。
“你小子怎么能这样说话？这要是让你三叔听到了，非寒了他的心不可”林老栓说话的同时，他用烟锅敲打着门框，意思是提醒林思扬在以后说话的时候，别嘴上没遮没拦的。
“爹，就凭咱们以前和九更三叔的交情，咱家的事，他至于这么卖力的去跑动吗？”。
林老栓急得一跺脚，他用烟锅指着林思扬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呢？连这点弯都转不过来”。
秀云听到林老栓吵吵嚷嚷的，她赶忙跑过来，惶急的问“爹，有什么事让你老这么大的火气？”。
林老栓余怒未消，他扯着嗓子叫道“二葵这个死小子说什么也不开窍，还是你劝劝他把”。
秀云先是一笑，然后故意嗔怪道“二葵，你怎么能把爹气成这样？”。
“这个死小子，他气死我才高兴呢”林老栓说完，他背着手，半弓着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二葵，到底是怎么回事？”秀云又问。
林思扬微微叹了口气，在爹面前，他有那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林思扬又补充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万一办不成事情，咱家的钱就白花了”。
“二葵，这可是你的不对了”秀云坐在炕沿上，她温和的说。
林思扬想不到嫂子竟会站在爹的那一边，他稍稍楞了一下，这才说道“嫂子，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现在这世道不管办成办不成事儿，你都得先花钱打点”秀云说着，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人家九更叔跑来跑去的，事情总算有了点儿眉目，咱应该感谢人家才对，再说了，咱家又没什么后台，还不就指望着九更叔这一点儿希望？”。
“话虽是这么个理，不过，我担心越是这样，我们越容易上当受骗”林思扬若有所思的说。
………【十七 父子谈心】………
孟九更对林思扬分配的事情倒是极为卖力，就是不去跑动的时候，他也用自家的电话跟人家频频联系。尽在
娄山石村一共有两部电话，一部是村委会的电话，另一部就是孟九更商店的电话。
孟九更不但与市里方面的关系一再联系，他也隔三差五的来林老栓的家中通报消息。
“就冲你三叔的这份心劲，二葵的事就是跑不成，我林老栓也得感激你一辈子”林老栓表白道。
“林老哥，你再说这种见外的话，我就不管你家的事了”孟九更从烟盒之中掏出一支石林烟递给林老栓。
林老栓没有去接，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嫌你那个没劲儿，再说了，你为了二葵的事跑了这么久，不但没抽过我一袋烟，就连我家的一口水都没喝过”。
“你这个倔老头，怎么说着说着又转回来了”孟九更点着了烟，他深吸一口，一股浓重的烟雾几乎扑到林老栓的脸上。
“不说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答谢你九更兄弟”林老栓说着，他掏出烟口袋也抽起烟来。
不大功夫，二人将整个屋子抽得乌烟瘴气，林思扬从外面回来，刚走进屋，又被烟气扑得退了出来。
“好大的烟雾，我还以为失火了呢”林思扬在外面喊道。
这时，孟九更也走了出来，他掐灭手中的烟蒂，一本正经的说道“二葵，你做好准备，也就这一两天，咱们就到市里跑一趟，把你的事给落实下来”。
“有准信儿了？”林思扬面上一阵的喜悦。
“瞧你这话说的，这种事我还能跟你闹着玩咋的？”。
“二葵这小子念书都念傻了，说出的话就是不中听”林老栓一撩门帘，他出来之后就嗔道。
“老哥你竟说笑，要说二葵傻，这话恐怕连你孙子小凯都会不相信”孟九更咧嘴一笑，他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告辞离去了。
林老栓看着孟九更的背影，颇有感触的说“好人，真是好人呐”。
林老栓喃喃着，林思扬就要进到屋里去，被林老栓喊住，“二葵，爹想跟你商量个事”。
“爹，你说”。
“我寻思着要是赶明儿去市里的话，我去，你就别去了”林老栓瞪着眼睛注视着林思扬。
“爹，我觉得你去不合适，还是我去好”。
“我去怎么不合适？我是不认识字，不过，有你九更叔领着我，那又有什么打紧？”。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我去，我是想看看那家医院的规模到底有多大，我中意不中意”。
林老栓听完，他撇嘴道“你又不是去相看对象，有什么着急相看的？”。
对于老爹的歪理邪说，林思扬几乎无言以对，他皱眉道“爹，就算我不是去相看对象，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为了林思扬分配的事，将来肯定得请客送礼，林老栓一直担心林思扬嫌花费太多而舍不得。出于这种考虑，林老栓不肯让林思扬跟着孟九更去市里办事，林思扬一再的坚持，他就急道“给你跑动工作那是大人的事，你少跟着掺乎行不行？再跟我顶嘴，小心我拿鞋底子削你”。
林思扬见爹真的动了怒，嘴上虽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却老是不服气。
林老栓看着林思扬一脸的委屈，说话的口气略略有些缓和“二葵，爹不是不让你去，我寻思着，要是咱爷俩都去的话又得多一个人的往返路费，总觉得不值当的”。
林思扬看着林老栓的那头白和他满脸的皱纹，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愧疚之意，爹为了这个家精打细算，他平时在自己身上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凡是能节省的，多花一分钱怕是都要肝疼。
林老栓这一辈子唯一奢侈的地方就是多抽了几口旱烟，别人买旱烟都是买烟叶，爹为了能节省几毛，专门的买那种烟根子抽。
“爹，你说得对，我就不去了，你跟着九更叔去看看，能办成咱就办，如果不好办咱也别勉强，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咱娄山石的，在哪儿干好了还不都一样”林思扬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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