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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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仪光-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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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没的倒了主公胃口。”
  英琭随之抚掌大笑,骧也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嗔怪的斜瞟了英琭一眼:“真个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什么人好什么鸟’。”口中念叨着,手上亦动作,拨点着花瓣丝到玉钵中。
  英琭得意的有些忘形,拈起长柄羹匙在指尖耍弄,随口调笑:“极是。旁人玩鸟至多是画眉鹰隼,孤家玩的却是一只凤凰呢。”
  话音方落,只见骧凤目大睁,两手一抄桌沿狠狠一掀,满桌酒器配料,稀里哗啦散落乱滚开来。
  “我早就该明白,凤琳也罢,沈骧也罢,在国主眼中终究不过是承欢玉榻,为君上暖床的佞幸而已。如今国主借我手腾空后宫,正好采纳新人入驻。骧幸而仗一副皮相博得圣宠,还望主公趁着尚存几分情面,休书也好贬书也可,赏我只字片纸,放我出去另谋生路。总好过来日色衰爱弛相看两厌。来人,去唤内务司老刘过来,与我记录侍寝留档。”
  英琭不等骧动作,已经迅速将之圈回怀抱。内侍们见情形不妙,哪有看热闹的心思,早就逃出门去躲着。
  英琭架抱着手脚乱动的人丢在榻中,又一举压在身下。“骧儿,骧儿,莫要闹性子,不过话赶话的一句玩笑吗,怎就当真呢。”——“玩笑?脱口而出的,不屑多想也知道,这心思在你心里不知放了多久。何不承认五年前你就算计好了,如何算计我,废我内力,也好玩个顺手顺心吧。”
  “天地良心,我若有丝毫那种念头,就天打雷劈。”英琭起誓道。“骧儿是我的爱妻,我爱惜珍重犹恐不及,怎会有亵玩之心。为夫从不指望你逞智斗勇争功立业,只要你跟着夫君,安乐快活的过我俩的日子。你信我啊……莫要生气,乖,让为夫香一个。”——骧把头一扭致使英琭的吻落空继而清冷的开言反驳:“你无需再装这作小服低的。莫如实言相告与我,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我尚未给你的。我是当真想不出的。身子给了你,武功内力被你断了,连命都交在你手上···看在我自许身于你之后,小心服侍枕席任你索要的情分上,你给我句实话行么!”
  英琭一把按住骧的口,怒喝出来:“住口!你我虽同为男子却是实在夫妻。夫妻一体,辱你无异于自取其辱。你的话我都奉为神祗,我的话你怎生就是不信?我若有心辱你,当年初次擒住你时,便已要了你,又怎会留下其后那么多奔波周折、伤痛惊恨?可那时节你是一心求死,我立足不稳。便是强要了你的身子也要不到你的真心。一千一百三十天,我是一天一天数着过来的。看到我自己舍不得戳一手指的身体,被人破坏的血肉模糊,你可知我险险就要下令烧光整座尚京城。你所中之毒性属极阴,若不废你功脉,如何控制住你体内的残毒?凤凰从此再不能起舞与庭前,你当我不痛惜么!”
  终于,两人都缓下气息。感觉到那具身体也随之软下来,英琭就势将绵软的骧搂在怀中。“你舅父来咸宁时,我郑重许诺过,今生今世与你相携相伴,白头到老。为夫绝不食言。你也记住为夫的话,今生今世,无论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生是我英琭的人,死是英琭的鬼。我决不再放手让你忍受困苦。”
  卯时过后英琭练功回房,骧还在睡着,便凑上去偷香一下。孰料被捉个正着。
  骧睡眼迷蒙轻轻一笑,直是艳媚无双。英琭被扯着衣袖已不禁酥了半个身子,支吾一下才想起说话:“为夫稍后要去校场。要到后半夜才回来。你不要等我···”——“我陪你同去,好么?”
  英琭闻言自是喜不自胜的。然想到骧近日正值换季多有不适,昨晚方经过一场欢好,不免有些犹豫。骧撑坐起身哂笑道:“不会是为防止我今日同行,你昨晚才那般穷凶极恶的吧?”——“才不是。骧儿的身体恁是销魂,为夫捧在手里,怎么疼爱都嫌不及,一刻不在眼前都不安生。”
  “不许说了,羞不羞。”抬手捂住那些再听过多少遍,还会脸红心跳的话。“昱,你莫要总把我当做闺阁中人。即便是与你以夫妻名义相守,我毕竟是个男人,肩上也能扛起分量。”——英琭大大方方往他唇上夺了一香,回身取过衣物帮他穿戴。“其实,为夫早有意带你同行;更多是觉的军旅中言行粗陋,恐你适应不来。”
  凤琳德君出场,无疑为冰冷肃杀的校军场,平添一道亮丽色彩。真个是‘烁烁其华耀紫薇’的好气象,映衬的正中位上西恒国主,越发英姿飒沓神采逼人。两人并列直如日月交相辉映。
  校军场中正进行着短刀藤牌队列演练,刀光闪烁伴随着与藤牌敲击出极有节律的声响,端是振奋人心。其后,唐劭身披金甲手舞金背蟠龙刀,与长枪,煊花斧对试技艺,更是博得校场中喝彩助威之声响彻云霄。
  英琭偷眼观察身边那人的反应,竟是静得出奇。唯见有一双眸子亮若星子精光四溢。看到兴致之处,一缕狡黠的笑意不自觉间挂在唇角上,不动如山之下,竟是百川吐纳的跃动奔腾。
  场中一场比试收势,唐劭领着对阵的两位将领,在震耳欲聋的喝彩中,立好各自兵刃,大步流星步行至看观台前,分别插手施礼。
  英琭招手示意唐劭近前,为双方引荐。老唐会意,闪在一侧让出身旁两人禀报:“使长枪的将军名唤姚宁,云骑卫右将军,掌握兵刃为吸水提卢枪;使煊花斧的将军名唤典苍,兵刃为紫金煊花斧。”
  典苍、姚宁二人复又施礼。典苍向上拱手道:“末将早听主公与吾等讲过,凤君先前也是行伍出身,擅使双剑,兼修双戟。可惜为奸人坑害,致使如今空有满腹精技难以施展,委实令人惋惜。”
  骧轻笑拱手还礼道:“承蒙典将军感怀。骧确因伤病被迫散了内力,于武技上大受牵制亦是事实。只不过,当真招呼起来,对手也未见得就能占去多少便宜。口说无凭,敬请姚将军慷慨借宝刃一用。骧少时习得一套枪法,不揣冒昧掩饰一回,权作在主公及三位高士跟前班门弄斧了。”
  英琭并其他三将闻言皆是一愣。闪念之间还是英琭率先反应笑着解说:“唐劭姚宁,你二人可听闻过江南虞州‘神枪快剑,玉宇澄清’的名号?那是凤君的两位舅父亦是授业习武恩师。凤君自有习武,于剑法枪法深得真传,更遑论凤君的父亲沈公,乾坤双戟更是出神入化。”
  说话间骧已经挽起长袍前襟,转腕别在腰带上。又让侍从为其扎好护袖。伸手摘下吸水提卢枪掂了掂,感觉略沉勉强趁手。于是大枪绕身一涮顺势起舞。
  四面边角响,塞上千嶂寒。雨横风狂扫,长虹浩气贯。
  乱石穿空去,碧血尽红残。残星几点缀,雪卷一漏天。
  满城白絮风,平荡三军前。转日回天都,易水犹自寒。
  山长连水阔,珠雨春风剪。穿林打叶芒,银河垂地沿。
  坚堑固无涯,万顷艳阳天。万里云罗陈,落红铺径满。
  无边丝雨润,月华浩如练。蛟龙出海跃,骏马驰在原。
  长河日渐落,秋影映江涵。烟笼树参差,飞花自翩迁。
  回马云初霁,星河白鹭缘,寻路穿花阴,夜垂四角天。
  一套枪法尚未使完,唐劭姚宁已是惊愕的目瞪口呆结舌难言。几乎不约而同指定场内:“这···这···这是罗家枪。”惊焐之中姚宁抢先抱拳施礼奏报:“启禀主公,恕臣无状。凤君所示的枪法,乃是罗家枪。末将十二年前赴尚京武科场应试,曾亲身领教过,绝不会记错。”
  唐劭随后也道:“正是呢,臣也亲眼见识过。”
  英琭心中火花一爆,不做多想,脚下一点飞身跃至场中。落地同时抖出游龙软鞭,当中绕定吸水提卢枪杆,略注了一成内息,臂上叫力一转,骧已经承受不住,长枪脱手而出。英琭抢前几步迎上,将人稳稳接在怀抱。侧厢早有姚宁跟上接过自家兵刃。
  那人扑进怀的刹那,英琭明显觉出其卸力之后无力瘫软。立时将其横抱起来。“你呀,在为夫面前还要充这份要强作甚。看把自己累的。随我回帐歇息不准再任性了。”其后根本不理会周遭哄起的喝彩哄笑,恍如四下无人般,径直进了主位帐殿。
  骧因为适才运动过激,此刻已累得坐不稳身形,只任由英琭将其抱在怀中,用手压在胸前缓缓渡着内息。足有一盏茶功夫,煞白的脸上回府来些许粉润之色。
  骧不禁怆然:“今日方觉出,原来我竟真是个废人了。”——“胡说。我的小凤凰今日最是光彩,把校场中所有人都镇住了。骧儿,你怎么会使罗家枪?众所周知,罗家枪法传承甚严,在其门内亦是传男不传女的。”
  “定涛侯旗下有一员爱将,乃是三国名将姜伯约之后。姜家抢与罗家枪同宗。至于我么,只要对技之人将其自专技能使上一遭,我便能默记下来。何况罗耀庭当日口角逞一时之能,将罗家枪精髓之处,尽数招呼出来。这等近便偷师之事,岂有错过道理。”说至此骧轻声的笑了几声。“算是说句大话,至今为止,我默记于心的全套兵械技法,不下十家。每一套都是精致无比。”
  骧在英琭怀中扭动着调整为侧对而坐。“昱,方才那套枪法,你可尽数看清?日后恒昌两地,若能维持划地而治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若非要一战决分晓,罗耀庭那一路,确是不必多费事的。···不说这些,我问你借样东西。”
  英琭被推了一把忙收回神思:“噢···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个‘借’字?莫不是你要借为夫这条命?”——“哪有?!把你御马监中汗血马借我一匹。我有意混迹在出访商团之中,往安奉走一遭。若遇有必要之事与你会面决定,凭这匹马可保证我在四五日之内走个来回。”
  英琭宝贝也似的抱着怀中人微笑问道:“你想随商团往奉节去?可不是自扑陷阱么?”简直是把羊羔往饿狼嘴里送。
  骧软软靠着英琭胸前,摇晃着头颈,坦然答道:“我只是混迹其中而已,不参与使团洽商公务。实则是有更重要事要做。我欲往安奉寻访一位故友,赵椿,赵清肖,昌庭原大理寺卿。此人于当年清君侧案之后,负气辞朝远游,不知所踪。恰巧我于入夏时分在咸宁城内,偶见一幅字画却是出自他的手笔。赵清肖生性散淡不羁,一笔丹青曾令安远城险些重现洛阳纸贵。当年同在安远供职,我与他相交甚宜;故而对他的画风笔法,我是颇有印象。从那画片落款可知是近作,我料此人当在安奉一带做闲云野鹤。此人可堪国相之托,蒙尘于野直是奢费天赐。我需要亲自寻访。能否说通他转投西恒,我没有几分把握。但是交予第二人,只怕连会面机会都没有。”
  说着挪身坐正看定英琭:“放之,若我能助你留得这位昔日的‘叫春知府’,归于王座之下,你驾前文武精锐股肱助臂的架构,就此成型矣。即便是从此无我在侧,只要能兼听博纳乾刚清明,二十年政通人和的基业,亦不再是遥不可望之势。”
  英琭一把将骧捞回怀中,只恨不得将其塞进胸膛。生平首次有此言辞艰涩文思冻结之感。此时此刻,倾尽天池之水也描写不尽他胸中满满的澎湃激昂,唯有一个最浅白的惊叹:当真是捧得世间至宝,英琭何幸,西恒何幸!骧已经把包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期盼捧给他了。不放手,这宝贝只属于英琭。
  比较思虑再三之下,英琭把骧加入使团的身份定位副使。即使枉做小人,也务必要盘算一番。若依提议尽让骧混迹使团中,其行动不受任何限制,一旦出现丝毫闪失,根本无从追查。定位做副使,置于众目之下,生生就成了烫手的物儿。任谁也不敢妄自伸手去触碰,即便是骧自己欲行金蝉脱壳,也是不容易的。
  英翀于问安之际偶然看到了枪谱,甚是喜欢,当即缠着‘父君’讨教。于是其后数日,骧在忙于准备出行之间,还要分出精力绘录出枪谱。关于内廷宫务安排,因英琭声明不作考虑,便随其心意作罢。
  时值午后,福子按照骧的关照,将书册收拾装箱,以便由英翀转交给内廷授课夫子。喜子将用过的笔仔细洗净,逐一码放在通风处吹干。英翀翻看着骧刚写出的几页枪谱稿,嘴上虽然不说,脸上已经开始放光。
  骧活动着肩臂踱步到窗前,逗弄着架子上的八哥妹喜。口中轻轻哼唱着:
  风雨江帆,一柱一弦,乡思摇断。弃笔不写,月下花前。
  怕听归去来兮,怕见紫燕归檐,更难再闻,子规啼鹃。
  曾笑题,蜂碌蝶闲,也随写,秋色堂前。
  回眸时,已不见玉堂金井阑,故国别后,风光尽流转。
  匆匆别,何缘再见。遥遥望,去难复还。
  金瓯别去,旧袍衣袂翩跹,自此后,换了江山······
  “殿下的歌声真比百灵的还好听呢。”喜子在旁赞叹道。“这妹喜最是伶俐,松子她们近日教它唱歌。主公听了总说是,与其听着那样的儿歌昏昏欲睡,莫如去听凤君调侃骂人更提精神。”福子闻言也转头凑趣“我和喜子一直还奇怪,为何给这鸟起个女娃儿的名字?殿下必定知道,教教我们?”
  “古有昏君夏桀,驾前有一爱妃名唤妹喜。夏桀甚为宠幸言听计从。而那妹喜亦是恃宠而骄,喜闻裂帛之声方现笑容。此鸟名叫妹喜···说不得被教成了脏口···”言至此,骧已经暗忖出某些不宣于表的意思,瞥见英翀依旧是默然抬头静听分说的姿态,便即止住话题。
  福子和喜子其实知道让八哥开口的巧宗儿,却是无论如何不敢以此作为讨巧。
  “花径无人缘客扫,篷门始自为君开。”八哥抖抖毛用金黄的喙理着,开口竟是英琭的声音。骧听罢不禁忍俊:不知这是握着哪只爪子教出来的。手上随意的往八哥食盅儿里拈了几粒食。妹喜越发来劲,举起脚爪挠挠头:“骧儿乖,快让为夫进去,为夫必定好生疼爱你···啊···夫君···求你···我受不住了···啊,轻点儿···”
  英翀噗嗤一声,忙着一把捂住笑开的半张脸,放下书稿尿遁而出。
  “穷极无聊!”骧的脸红的足够滴出血来,脚下一跺地板拂袖转进了内室。落座在榻上之后,硕大的引枕被充作是那个满嘴没正经话的家伙,挨了一顿胖揍。
  福子喜子哪敢怠慢,早已用袍袖捂着八哥小跑着躲向侧厢廊下。缓下一口气正琢磨着如何劝解,忽见英翀拴在门廊下的雪白苍猊幼崽,猛地四肢直立警惕朝向大门口。必是有不速之客来访。果然,来访者是业已降为淑媛的楚婹。
  喜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秋香色拖裾长袍,帮着骧穿着妥当,同时复述着刚在门外听到的英翀与楚婹的问答。“淑媛此行是为安置内廷宫妃伴驾细务之事,来寻讨要说法的。此番殿下出行,其间的侍寝事宜未作任何安排···”
  “这成何体统?是国主已有明示,在此期间不做侍寝召幸。难不成到要我硬塞个女人到鸾帐中不成?”余光瞥到英翀就在门外,骧也不想做丝毫推诿“此类闺房中事,也值得她们如此呼天喝地的到处张扬?!难不成自家床笫之中冷清,倒成了她们为之标榜之事!”
  走到座位前时,明显听到门外楚婹的恶毒谩骂:“妖孽。勾引得老的鬼迷心窍了,如今还来勾引小的,呸!”
  骧两手将袖子一拢,眼中游起一层厉色,稳步行至正位坐定,点头示意喜子传人觐见。
  婹淑媛得传之后快步进门,气愤未解之下,哪里还会在乎礼数;况乎还有由她一手带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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