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豆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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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豆恋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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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益发扯不清了。
  “妳能不能交代清楚?”阳德拧起万般严肃的潇洒眉。“欺负妳的动物究竟是“猿”还是“猪”?”
  ※※※
  袁克殊食指勾着马克杯前去应门。
  当然,他不奢望短时间内邻家的四季豆会上门找他喝茶、聊天、磕瓜子、看电视。但,同样的,他也万万预料不到四季豆的旁系血亲--这倒有必要好好查阅一下豆科类的族谱--会移植到他家门槛前。
  屈灵均竭力挺高自己似柳枝般赢弱的娇躯,然而要脾睨这男人谈何容易?比她略高几公分的表姊在“敌人”面前也只能采取瞻仰的站姿,遑论她的轻薄短小。
  天!他比她想象中高大,好象会打人的样子……灵均偷偷吞了口口水。
  “我、我,我……”她一开场就口吃了。
  小访客分明一脸很怕的表情,却又勉强自己庄敬自强、处变不惊,他看在眼底,不禁觉得好玩。
  “屈小姐,我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他的态度堪称和善。
  “你你你,欺负我表姊!”她强迫自己罔顾敌人友好的派势,发出严正抗议。
  噢--他明白了。
  “她这么告诉妳的?”袁克殊返身步回清净的大本营。
  为了让两岸协商持续下去,灵均不得不跟随在他后头,双足涉入匪雠的领域。
  “不、不是,我偷听到的。”坚强的语音放低了一丝声量。道德良知教导她,偷听属于卑下劣等的行为。“她是我表姊,从小照顾我,我有权利关心她。”
  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她重建自信心。
  袁克殊领着访客进入厨房,洒脱地指了指咖啡壶向她示意。
  “请便。”他安置自己坐上吧台的高脚椅,依然优闲自在。“妳何时偷听到我欺负她的新闻?”
  或许他镇静的态度具有感染力,总之,灵均选中他对面的餐椅坐定时,烦躁而紧绷的心情已渐渐平稳下来。
  好现象!她只有在毫无压迫力的情况下,才能促使自己清晰地陈述事理。
  “前天下午,她回社团消案,私下向阳助教转述了所有经过。”
  他的唇线明显的绷紧了一些些。
  该死的四季豆!区区一转眼就投入另一位男子的怀抱,还向人家诉苦呢!
  “噢。”他含啜一大口热咖啡。
  “什么意思?”她可不是前来告密的。
  “就是其它人无权干涉我们的意思。”锐利的鹰芒透过马克杯缘刺向她。“妳捍卫亲人的侠行让在下异常感动,不过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尾,我心里有数,毋需烦劳旁人掺进来搅和。”
  “我、我,我,”她的激忿再度被刺中。“我绝对不能坐视。”
  袁克殊啼笑皆非。“那么妳欲待如何?”
  敢情叶家预拟祭出家法伺候他?别扯了!
  “我我--”灵均果然被他问住。
  是呀!人家若不准她插手,她空自在旁边穷紧张又有什么用?
  难堪的沉默降临厨房里。事实上,“难堪”两字仅只对她而言,袁克殊彷佛丝毫不受影响。
  他继续吸啜着曼特宁,一口接着一口,严密审讯的眼光滑过她,有如评断着她关心的程度有多少。
  半晌,他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缓缓将空马克杯搁置在核桃木大吧台。
  “屈小姐,”他轻声询问:“妳何不提供我一点发自女性观点的建议?”
  “嗯……”短暂的瞬间,她看起来也相当犹疑。“你,你喜欢我表姊吗?”
  “嗯……”他揉搓着下颚。“非常喜欢。”
  “那--”她的语气益发小心。“你,你爱她吗?”
  爱?过去几天,他当然思索过情感依归的问题。然而,提出来与绕珍的表妹讨论却不在他的预定计画里。
  “我想,无论我爱她与否,妳表姊都应该是第一位听到答案的人,妳同意吗?”
  灵均点头。“很合理。”
  袁克殊忽地离开高脚椅,定定地立在她身前,为了防止她再度感受到压迫,他单膝蹲下来,姿态与她一般高矮。
  灵均屏住吐纳,不太确定他打算透露什么。
  “放心地把妳表姊交给我吧!”入屋至现在,他的神情语态第一次展现出温柔。“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她产生片刻的怔愕,望进他墨黑色的眼眸。
  瞳仁深处,由真心与诚挚交融而成的光芒,荡漾着极轻淡、极内敛的星芒,几乎无法让外人查察。
  可是,它们确实存在。
  半晌,她轻轻颔首。“谢谢。”
  她愿意相信他!


  第十章

  绕珍怀疑自己头壳坏了。
  不不不,出问题的器官应该归咎于视觉系统。
  话说回来,视神经似乎由大脑管辖,因此她认定自己的头脑肇发短路现象也没错。
  “要命!”不行了!她真的产生幻觉了。
  怎么可能呢?
  她来回通行了三年余的山路,居然基因突变。
  今早出门的时候,一路还挺正常的呀!事隔六个小时,她重新踏上故土,路畔风光已经改换。
  最显明的异变摆在山下、两百米产业道路的端点。
  一幅任何人都不可能错过的拱牌横跨着柏油大道……
  WELEHOME绕珍几乎按不回外突的眼珠子。“如此可观的景况,只为了欢迎我下课回家?”
  噢!别怀疑她的自恋,因为拱牌的欢迎对象无疑针对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绕珍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由于整副拱牌系以千千万万片鲜绿的四季豆贴饰而成。
  袁克殊!一定是那家伙!
  他简直疯了!
  风动九十载着她奔回异象的另一处端点,沿途,更大的惊喜跟随着她。
  支撑拱牌约两根柱子归划为起点,由木柱的顶端各拉一道细铁丝,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势上山,形如登山缆车的运送轨道。
  细铁丝每隔一公尺便垂下一小截红绳索,尾端绑缚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模型机器人、芭比娃娃、乡村小布偶、遥控飞机……种种人类想象得到的玩具,尽皆挂放出来,乍看之下,她彷佛进入一处玩具联合国。
  又或者台湾的玩具制造商选中此条道路做为户外展示区,她孤陋寡闻,忽略了媒体的报导……
  “别瞎蒙了!”荒谬的理由连她自己也无法采信。
  绕珍敢打包票保证,两旁悬示的玩具绝对来自“童年玩家”的生产线。
  她恍恍惚惚,觉得头重脚轻,大脑依然无法适切地消化横亘在眼前的讯息,进而做出符合实况需要的反应。
  行到路程的一半,两侧缆线以同款的铁丝系住,中央点垂下一叠天蓝色的影印纸。
  她茫然地停下车,伸手拿下档案,入目写满密密麻麻的年代记事录,每项琐碎都与一位名叫“袁克殊”的伟人有关。
  这份人事资料告诉她袁克殊何年何月何日出生、几岁开始吃饭学走路、第一次生病由谁带他上医院、小学国中高中大学分别在何处就读、生平抽的第一根烟是哪个牌子,以及他曾经混过的公司名称、他成立自己公司的第一项设计、他交往过的女友名单……
  对了,尤其是关于他爱情生活的描述……
  ““初夜权”丧失在高中同学的妹妹手中。当时我前去同学家做功课,他半途开溜和女友幽会去也!独留我孤单无依,欲回家之时,恰好其妹进书房聊天,一不小心擦枪走火,纯属意外。事后方知,她阅人已众,而我清纯无瑕,从此饮恨不已。”
  最后一行解说则是……
  ““终夜权”极有可能失贞于一棵干扁四季豆。”
  她又好气又好笑。
  趋驶着风动九十,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程。
  十分钟后,家门口遥遥在望。
  有始有终、前后呼应是此次展示的重点所在。
  另一道拱牌临跨两座私人庭园;右边的支撑柱子耸立于她家小院落,左边那只则深深插入袁宅的柔软土地。
  拱牌的设计方式完全不同于山下的欢迎门。中间联结处构筑成圆弧形的拱桥状,上缘钉上一排细细的木栏杆,两只假鹊乌面对面栖息着,明显仿效牛郎织女的鹊桥会,尤其拱桥的两端还正好着落在他与她的卧室窗口。
  这座拱牌依然以植物妆点,但艳丽的红玫瑰取代了四季豆,缤纷多娇地插饰成一座情花之桥。
  拱桥的正中央也彩绘着显目的英文字……
  ILOVEYOU我爱妳。
  绕珍咬着下唇。
  “他怎么可以这样……”眼眶渐渐泛出酸涩。“怎么可以……一点预告都没有!”
  而且还当庭广众做给全世界的人看。
  天哪!这下子她在整座社区出名了!以后走在路上说不定都会有人索取签名。
  “讨厌……”她既想哭又想笑。
  这八成是全世界最甜蜜的讨厌。
  风动九十停靠于它平时备驾的地盘,女主人飞快冲往袁家的华宅。
  “袁克殊!”末了,她决定杀掉他,杀掉那个害她在全世界面前出糗的男人!
  然后他们再谈言归于好的问题。
  “哈啰!”出乎她意料之外,前来应铃的居然是一张清俊尔雅的书卷脸。“如何?场面堪称壮观吧?”
  “阳德!”绕珍惊呼。他也有份!
  “我,负责监工。”灵均从他背后探出一颗头来邀功。
  “阿灵?”她被整治得头晕眼花。“凌某人呢?别告诉找她一出关就跟上来凑热闹。”
  “整票人马与令尊、令堂在里头谈事情。”阳德慷慨地拍拍她肩膀,一副他很够朋友的义气样儿。“难得我愿意接受一次免费的委托,虽然荷包瘦了一点,不过……唉!大家同社一场,只要你下一桩CASE甘愿礼让给我,没事不要乱抢就算报答了。”
  “谁理你!”讲到生意问题,她的脑筋立刻恢复精明。“让我过去。”
  匆促的步伐刮进袁宅客厅,整室热烈激昂的讨论声又带起她第二波惊愕。
  “好,一切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先订婚我是不反对,至于结婚,等阿珍毕业再说。”叶父端出父亲大人权威的身段。
  “啊我们认识的人是比较多啦!可能喜饼的钱会稍微多一点,请你不要介意!”叶母笑咪咪的。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袁克殊在两位老人家面前向来和蔼可亲。
  “既然如此,我喝定了这杯媒人酒!”凌某人卡位在袁克殊与晁寄咏之间,打点着精致简单的都会仕女装扮,又想拿出她“精明能干”的形象唬人。“婚礼的介绍人可以烦劳晁先生担任。”
  绕珍呆立着。
  喜饼、订婚、媒人、结婚、介绍人?
  什么跟什么呀?谁要跟谁订婚?谁又要请谁吃饼?
  “你们怎么可以罔顾我的意愿!”她终于忍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感受。“姓袁的,你也没有跟我求婚哪!”
  众人同时回头,似乎认为她的出现很理所当然。
  “咱们还不到讨论结婚的时机,这么快求婚做什么?”他反驳得合情合理。
  对哦!
  “妈、爸。”她懊恼得一塌胡涂。“你们出来瞎搅和什么嘛!所有事情突然蹦出来……”
  才短短数个小时而已,猪羊瞬间变色了!
  “啊做父母的替女儿办喜事有什么不对?”叶母振振有词。
  “对不起,失陪一下。”袁克殊礼貌地起身,向在场的盟友们致意。“我和阿珍先私下沟通好,再提出最后定案。”
  “没关系,不要急,慢慢来。”叶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显然对未来女婿持有百分之百的满意度。
  绕珍一马当先,冲进二楼的“梦幻仙子”室。
  “妳到底想干嘛?”门尚来不及合拢,她霹雳震撼的炮轰已经出口。
  袁克殊不改他素来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喜欢吗?”长臂一探,纤瘦匀称的娇躯瞬间沦陷在他怀中。
  绕珍只能勉强自己僵持一秒钟。
  距离上回两人这般亲密自然地依偎,已经好久好久了……
  满腔的火气本来就是她临时硬抬出来的,暂时应应景,如今当布景的人物已经隔绝在几公里以外,他们俩再假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空即是怒、怒即是空,反正她和袁克殊已经冷战几百个小时,暂时休兵又何妨!
  她想念他的拥抱……他的味道……
  “还好啦!”即使态度已经软化,绕珍口头上仍然不肯认输。
  “幸好。”他欣慰地点点头。“假如妳回答我“喜欢”,我就得重新衡量妳的品味了。”
  这家伙!
  “既然阁下不欣赏,何必耗费人力物资来布置这些劳啥子拱牌?”她白了凯子一眼。
  “据说如此这般的愚行通常可以博得女性的青睐。”他浅笑着啄上她的额际。“如何?我博得公主殿下的欢心了吗?”
  她昂首,瞪着他,长长久久!
  袁克殊平直的嘴唇悄悄拗起了一点波折。
  波纹荡漾成浅浪,浪花连续成海潮,潮水吟出高高低低的乐声。
  从微笑,而浅笑,而响笑,笑意洗净了他蒙陇的眸仁,显透出他清楚明白的灵魂。
  一个满含着爱意的灵魂。
  她第一次瞧出他不加伪饰的端倪。
  爱,信任,笑声。
  一个平凡女子还有什么好奢求的?而她,叶绕珍,甘于做一个最平凡无奇的女子。
  只要有他相伴。
  绕珍笑了,浑然不觉莹美的泪珠顺着脸蛋滑落,吸收进他的体肤里。
  “讨厌!”不依的粉拳捶上快速怦动的心口。“这次算你过关。”
  直到此时此刻,袁克殊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屏住呼息的。
  依循惯例,他俯首覆上绕珍肩颈的连接处,浅浅吮出一个粉嫣的红痕。
  吻出他终生专有的烙印……
  我爱妳。
  我爱你。


  后记

  什么叫“档案”?
  这个问题一直教我好奇。在凌某人的印象中,“档案”这词儿代表两片硬硬的卷宗夹,中间收放着全新拷贝的纸张,好歹也有一、两万字,其中记载着钜细靡遗的资料--分析、数字、图表……等等。
  是的,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档案”。……
  然后,来信的看倌们要求我写出个人的“档案”。
  现在你们了解凌某人的思路模式了吧?
  有鉴于自己对“个人档案”的无知,我索性溜到市面上,翻翻其它作者们的档案写了些什么,结果发现,上头不外乎姓名、性别、年龄、兴趣、血型、星座。
  就这样吗?可是乍听之下,这些琐事似乎有点贫血,毕竟,连那票与我相识好几载的死党到现在也弄不清我的血型、星座,所以我不免有点怀疑为何读友们会对它感到好奇。
  然后我又跑去询问另一位好友:“喂,拿份“档案”给小妹见识一下。”
  他丢给我一片光盘。
  “这是什么?”我很疑惑。
  “档案。”他言简意赅。
  “打印出来有多长?”我又好奇了。
  “这片光盘大约等于五十片磁盘片的容量,妳说印出来会有多长?”他反问我。
  然后我就要反问亲爱的读友了。请问你们搜集一箩筐关于某某作者的兴趣做什么?
  “人家快乐,妳管人家!”这是我老姊替赞友们仗义执言的结论。
  好吧!既然如此,本着服务大众的精神,凌某人只好乖乖坐回计算机前,KEYIN那五十片磁盘片的“个人档案”,等哪天我顺利完成了,一定会打印出来,寄给亲爱的读友们。
  (当然,你们必须等我把所有资料打印出来才成。)如果阁下耐心不及的话,那么,帮帮忙,麻烦请把你想知道的项目写下来,不要仅是告诉我“请寄给我一份妳的档案”,告诉你,凌某人会KEYIN断手指头的。
  最近有一件满令我开心的事--我的朋友跑来台湾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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