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小柠檬!我终于找到你了!贺旗涛没有为难你吧?”许志希没头没尾地问。
“……”陆檬又看了眼号码:“他为什么要为难我?你手机丢了?”
“没丢,我用手机给你打电话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所以灵机一动换个电话试试,果然是贺旗涛从中做了手脚,你丈夫真阴险。”
陆檬翻找手机黑名单,许志希的手机号码果然躺在里面。
“小柠檬,你还在吗?”
“你说。”
“我刚下飞机,我给你选了很多礼物,现在方便给你送过去么?”
陆檬哪有心情收礼物,但是许志希的热情算是给了她一份慰藉,有的人不懂得珍惜你,有的人却视你如宝,而我们通常会选择当那一根贱骨头,为了不珍惜你的人黯然神伤。
“许志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如果你的前女友在若干年后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陆檬凭直觉可以确定,齐思思与贺旗涛之间绝对有过暧昧情结。
“那要看当初是为什么事分手的。”
“比如,在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的前女抛下工作,鞍前马后照顾你。你心里会不会出现一丝感动?”
“应该会吧,毕竟有过一段感情,既然还可以做朋友,说明分手的原因不算尖锐。”
“那……会因为感动而复合么?……”陆檬下意识攥紧领口。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其中一方已经有了新对象,比如是我,我不会让前女友出现在现女友面前。即便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相遇,我也会主动向现女友报备一声,以免造成误会。”许志希头头是道地分析。
听罢,陆檬的心揪成一团,忽然想起贺旗涛宿醉那一晚的事,齐思思怎么就这么凑巧出现在公寓楼下又将贺旗涛送回家?
陆檬不自觉地捏紧手机,指尖在愤怒中剧烈颤抖,她真是笨得可以,现在才琢磨过味儿,世间哪来这些巧合?!
同一时间病房里
贺旗涛被震耳欲聋的手机闹铃吵醒。
他蹙起眉,手指碰到趴在床边的人。
“媳妇,把手机关了……”他把被子蒙住头,困得睁不开眼。
“嗯?……”齐思思呢喃一声,捋了捋发丝,按停闹钟,这是她为贺旗涛特意设置的时间,因为医生叮嘱术后六小时必须下床走动。
齐思思首先环视四周,发现陆檬没回来,心中窃喜。
其实,当陆檬转身离开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引起贺旗涛的注意,他欲起身,但是麻药劲儿还没过,两条腿像瘫了一样毫无知觉。齐思思便见机行事,先将贺旗涛按回枕边,声称由她出去看看。五分钟后她返回病房,明明看到陆檬跑远的背影,她却告知贺旗涛:不是陆檬,只是一个小孩子在楼道里乱跑。
贺旗涛也没多想,头刚沾上枕头便睡着了,就这样,几个小时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不,一觉醒来,他以为是陆檬躺着床边,甚至没来由得开心了一下,却没想到认错了人。
齐思思走入卫生间洗了洗脸,轻声叫醒贺旗涛。
“腿部恢复知觉了么?医生说为避免肠粘连需要下地走几圈。”
贺旗涛怔了怔:“你就因为这件事才没走?”
“虽然护士会提醒,但是总要有人扶着你走两步吧,我看那些小护士一个个又瘦又小的,怕她们扶不动你。”说着,齐思思将拖鞋摆正,拉过输液架。
“呵,说得就跟你多强壮似的。”贺旗涛边说边将手臂搭在齐思思肩头,但是他忽然想起什么,抽回手,一脸正经地问:“陆檬呢?”
“陆檬?你睡着之后我也睡着了,不知道她去哪了。”齐思思轻描淡写地说。
贺旗涛沉了沉气,他扫视病房寻找着什么,齐思思瞄了他一眼,调侃道:“不是吧你,陆檬可能吃饭或者帮你拿药去了,一分钟见不到老婆就急成这样?”
种种明显的迹象表明,陆檬绝对不是刚刚离开。但是贺旗涛碍着面子,放弃寻找手机,心里也难免埋怨陆檬两句,昨晚她说得多好听,陪床、伺候他到出院什么的,可是她人呢?
齐思思见他神色欠佳,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
贺旗涛一手捂住刀口,本想自己站起来随便溜达几步,但是,可能是麻药劲刚过吧,脚底就像踩棉花似的。
齐思思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贺旗涛在她的协助下慢慢地站直,迈出一步,无意间拉扯到刀口,抽疼之际,他反射性地弯曲腰背,齐思思生怕他摔倒,所以双手一环,搂住他的身体,同时,贺旗涛捞过她的肩膀保持平衡……
“你们!……”
陆檬伫立门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相拥的两个人,气得小脸涨红。
齐思思神色泰然,不等贺旗涛开口,齐思思颇像兴师问罪般提醒道:“我们怎么了?快过来帮忙吖小檬,别傻站了啊。”
你就演戏吧齐思思!陆檬知道她在演戏,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她们相识的那一秒钟开始,齐思思就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宣战。
陆檬真心把她当朋友,甚至知己,而齐思思呢,只是在利用她的单纯,通过闲聊,把她的缺点深入了解一番,然后再在贺旗涛面前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她的温柔贤惠显得自己既不懂事又缺乏生活常识,目的只有一个,博得贺旗涛的好感,取而代之。
哼!放马过来吧齐思思!
第三十五章
贺旗涛吃痛地眯着眼,倒吸口一气,既然媳妇回来了,不用再麻烦齐思思搀扶。
然而,他伸出手臂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陆檬接过去,他微侧头催促:“过来啊。”
陆檬与齐思思面面相觑,贺旗涛则是背对陆檬站立,看不到两个女人眼中串流的火光。
而齐思思此刻已经无需理会陆檬的情绪,因为陆檬的情商指数根本是负数。
然而,令齐思思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位平时傲慢自负的娇娇女,竟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攥着青筋凸显的小拳头,面带微笑地走到贺旗涛的身旁。
“麻烦你了思思姐。”陆檬转到齐思思的那一边,挤入他们之间,扶住贺旗涛的手臂。
陆檬竭力控制情绪,心底一下子撞进超负荷的怨与怒,确实会逼得一个女人迷失自我,但是她真的忍下去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争这口一气,打破牙齿合血吞,收起她的自尊心,带着十足的歉意及温柔的笑容,赢回丈夫的心。
贺旗涛注视她的笑容,陆檬鲜少对他露出友善的笑意,要么说这人都是在逆境中求生存的奴隶呢,对方毫无预兆地给你好脸色,你反而不适应了。
陆檬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贺旗涛拭去汗珠,柔声细气且关切地询问:“很疼么?要是疼得厉害我去请大夫过来。”
贺旗涛无谓地摇摇头,这丫头在医院里瞎跑,吃错药了?
齐思思双手环胸倚在窗边,在每一个陆檬搀扶贺旗涛转身的瞬间,陆檬便会收敛眸中的柔光,狠狠地瞪视齐思思。
齐思思不屑冷笑,啧啧,很能忍呢,小看她了。
陆檬搀扶贺旗涛继续行走,走到门边,她从衣架上顺手取下齐思思的外衣,说:“思思姐,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我老公的。”
“是啊思思,辛苦你了,这样吧,你稍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派车送你。”说着,贺旗涛驻足,伸手朝陆檬要手机,陆檬却向贺旗涛抛弃一个抱歉的眼神:“真不巧,我的手机也没电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亲自送思思姐出门,再帮思思姐叫出租好么?”
贺旗涛下意识看向窗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他拍了拍陆檬的脸颊,应了声,如果这一场小病让陆檬一夜长大,那也太划算了点。
“不用麻烦了小檬,我也不是一点没睡,刚才趴在床边至少睡了两个小时,要不是贺旗涛睡觉不老实摸我的头发,我可能还没醒呢,呵呵。”齐思思的语气很自然,局外人肯定听不懂字里行间中带出的刺。
陆檬僵硬地笑了笑,先将贺旗涛扶回床边,帮他盖好棉被,又叫来护士。再确保一起安妥之后,陆檬走到齐思思的身边,自顾自帮她拿着外套,一手挎上齐思思的手肘,笑着说:“那怎么可以,昨晚多亏思思姐赶到医院帮我办手续,至少让我送你到门口嘛。”
齐思思当然陆檬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她急于摊牌,那自己就不推辞了。
“涛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齐思思回眸一笑。
贺旗涛礼貌地点头致谢,看到齐思思眼底泛起黑青,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
两个貌合神离的女人前脚迈出门槛,后脚便相互甩开。
“你真虚伪!”
陆檬无法控制有内而发的颤抖,神经也在扭曲的所谓的友情面前跳疼不止。
“彼此彼此。”齐思思掏出化妆镜补粉底,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
陆檬虽然先发制人,但是心里依旧期盼着是一场误会,希望齐思思不要彻底脸上这层面具,可是她算是默认了。
“不管你与贺旗涛发展到哪一步,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请自重。”
“啪”的一声,齐思思合起化妆镜,双手一环,在陆檬眼前缓缓踱步:“那又怎样?他可以娶你就可甩了你,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含着金汤匙长大有什么了不起,在贺旗涛眼里女人与女人不存在金钱上的差异,他娶你无非是顺了他母亲的心意。你自己说,你身上有可取之处吗?除了懂一样与日常生活无关的乐器,你还会什么?”
“你又了解我多少?凭什么对我品头论足?!”陆檬攥起拳。
“就你这样的富二代我见得太多了……”齐思思一转身依上长椅,悠悠抬起秀眸,讪笑道:“刁蛮任性自以为是,希望丈夫或男友对自己千依百顺,动不动就会掉眼泪,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委屈了你,现代人怎么形容这种女人来着?公主病。我说得没错吧?”
陆檬一口闷气哽在喉咙,齐思思轻蔑地打量她,轻笑一声又说:“凭你的条件确实可以找到像哈巴狗一样围着你转的小男人,我相信这碗吃软肯定有人抢着吃。可是贺旗涛恰恰不需要花你一分钱,更不用迎合你的喜好,你的优势也不再是优势喽。”
陆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昨晚还是姐妹相称的朋友,当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齐思思给她注入无限温暖,让她深深体会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她打心底里感激齐思思,赞叹朋友的重要性。可是一转眼,面无全非。
“我从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你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我,至少我比你善良。”陆檬承认自身缺点诸多,但是她从没有想过害一个人,即便是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同学,她向来选择充耳不闻。她始终听从父亲的教诲:流言止于智者。
“善良?在贺旗涛面前假扮好妻子,背地里与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就是所谓的善良吗?”齐思思嗤之以鼻。
陆檬怒视齐思思,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还没指控齐思思第三者插足,她反而恶人先告状?
“造谣生事也要拿出证据,如果你了解贺旗涛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不是那种任凭三言两语就会中圈套的傻瓜!”陆檬转身就走,确实,她动过搞外遇的念头,但只是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她相信每一个被束缚在婚姻中的可怜女人都曾动过类似的脑筋,但是究竟没几个人敢去实施,思想上过过干瘾罢了。
并且目前的实际状况是,贺旗涛在婚后,含情脉脉地注视妻子之外的女人。齐思思越是言辞刻薄,越证明这强大的自信心来源于贺旗涛。
陆檬心寒至极。现在是谁在背叛这段婚姻搞清楚好不好?!
“你斗不过我的,你也不爱贺旗涛,何必为了面子让自己受委屈呢?放手吧陆檬。”
齐思思扬声喊去,她已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人唾弃的第三者,为了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为了不再让自己像个公关小姐一样陪大客户喝酒唱歌。贺旗涛是她心目中的不二人选。
陆檬使劲咬了咬嘴唇,回眸怒道:“爱不爱与你无关,他现在还是我的丈夫,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吧!”
齐思思轻佻一笑:“在我十八岁那年,贺旗涛主动向我告白,我们之所以分手,并不是因为贺旗涛另结新欢,而是我提出的。我了解他的一切,甚至知道哪句话可以令他发怒,哪个表情可以让他心软,你早就输在起跑线了陆檬。”
陆檬顿感一阵眩晕,幸好背对齐思思前行,否则她滑出眼角的泪一定会令她沾沾自喜。
这时,齐思思悄然开启手包中的录音笔,追上陆檬的步伐,再次挑衅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静,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对手,如果你真有本事让贺旗涛爱上你,我愿意退出。”
陆檬不予回应,疾步前行。
“哟,亏我还把你当做劲敌,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吖,还是不愿意放下你那高贵的身段向自己不爱的男人献媚讨好?啧啧……”
陆檬脊背一僵,倏地转过身,笃定地说:“我这人的确没什么优点,就是执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是第一个激怒我的女人,好吧,你越是想要什么我偏不让你得到!我会让贺旗涛心甘情愿地爱上我,再奉上一张离婚证书送给这个不忠的男人!我要让你看清楚谁才是这场婚姻中的失败者,谁会为离婚而痛不欲生!而之后的烂摊子送给你去收拾吧!”
话音刚落,陆檬旋身急转,她捂住双耳,再也不想听到齐思思的声音,即将崩溃。
“拭目以待……”齐思思将录音笔抵在下颌,这段录音拿回工作室稍微剪切一下,她相信一定是精彩绝伦。
齐思思捋了捋卷发,招手上了出租,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笑了。
“你好,请问你是天马娱乐公司的齐小姐吗?我是许志希,找我有事吗?”许志希刚进家门,管家便递给他一张名片。
“许先生方便见面谈吗?我是陆檬的朋友。”齐思思客气地询问。
“哦,方便方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许志希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齐思思很快与许志希约好见面时间,随后她指挥司机前往亚洲大酒店,许志希会在酒店咖啡厅等她。她还不忘故作神秘的叮嘱许志希——不要通知陆檬,他们见面的事。
齐思思缓缓合起手机,拨了拨发梢,看向车窗外明媚的阳光……陆檬究竟是太嫩了点,智商及阅历注定让她死不瞑目。
※※ ※
病房里
陆檬坐在病床旁,虽然一夜没睡,她却毫无困意,死盯着安睡的贺旗涛,恨得咬牙启齿。
婚姻中的叛徒不可饶恕。
你等着,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你一心一意的爱、上、我。
第三十六章
阑尾炎手术属于门诊小手术,大概有个两三天伤口便可愈合,贺旗涛压根没当回事儿,叮嘱陆檬不用告诉母亲。
“听你的。”陆檬托着一碗煮面片儿,吹了吹浮在汤碗表面的热气。
清汤寡水的晚饭令贺旗涛提不起半分兴趣,但是总比饿死强点,于是,他欲自行支起身,陆檬则放下面碗,一手扶住他的手臂,一手将枕头竖在他的脊背后方,然后拉过移动餐桌,把面片放好,将一个大勺子递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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