潸潸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摇摇头,重新坐到婆婆身边。
沈誉冲陆湛招招手:“陆医生,如果你也没有胃口我们可以出去喝一杯。”
陆湛刚想拒绝,忽然发现沈誉眼睛里的警告意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陆湛想和潸潸说点什么,潸潸却抢在他前面微微一笑:“你去吧,我没事。”
陆湛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弱小,懊恼命运被别人掌控,懊恼的连再见都不敢和潸潸说。
潸潸幽幽叹息,心里五味陈杂。
阿湛,即便有那么多不得已,我也不希望最先坚持不下去的是我们自己。
出了医院,一辆车早就等在那里,江逾白提着盒蛋糕坐在后座上,他懒懒的看了陆湛一眼,沉声说:“上车吧,清苒等你的海绵蛋糕一天了
陆湛不肯上车,他坚持着:“江逾白,我想和你谈一谈。”
江逾白压了压眉,平静的视线落在陆湛脸上,没等陆湛反应过来,他忽然暴起,一下子从车里跳出来扭着陆湛的胳膊把他压在车身上,一整盒蛋糕全砸在他脸上。
“陆湛,你他妈的是个男人吗?如果不是为了清苒,我真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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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誉和陆湛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潸潸在滴滴的心电图跳动声中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是傍晚。
砸着脑袋骂自己是猪,潸潸赶紧查看婆婆的状况,婆婆的呼吸很平稳,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她这才放下心来。
扶着僵硬的腰站起来,一件浅色的薄西装从肩头滑落,她一把抓住,咦,这不是江逾白的吗?
暖暖的灯光照在衣服的钻石袖扣上,光芒璀璨,潸潸微微闭上眼睛,一时间有些茫然。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让开。”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一扭头,就看到江逾白拎着保温盒站在灯光下。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露出精壮的手臂,他长腿一伸几步就走来,不耐烦的把潸潸推开,然后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作者有话说:看我大白白,酷帅狂霸拽!
☆、41。我就是喜欢看你不痛快
他倾身向前,在婆婆的耳边柔声叫着:“婆婆,可不能再睡懒觉了,起来吃东西。”
潸潸揉着被他弄痛的手臂,提醒他:“喂,婆婆还在昏迷,她听不到你说话的。”
江逾白冷冷的横了她一眼,“白痴。”
似乎是为了证实江逾白的论断,婆婆悠悠睁开眼睛。
“婆婆,你醒了,你吓死我了。”潸潸扑上去,隔着被子抱住了婆婆瘦弱的身躯。
“起开,老人家顶你这么折腾。”
江逾白把她拎一边儿去,然后拿着吸管给婆婆喂水。
婆婆喝了几口水后才缓缓的说:“我早醒了,看你睡了就没叫你。”
潸潸差点暴走,“婆婆,你怎么可以不叫我呢。”
“叫你听得见吗,睡得跟死猪一样。”江逾白简直吃错了药,潸潸说一句他顶一句。
潸潸气的跳脚,要不是你这个神经病把我关起来我又怎么会一宿没睡?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就好,潸潸不敢戳老虎屁股,她试着上前,小声说:“我来喂婆婆喝粥吧。”
江逾白也没跟她客气,把粥碗塞在她手里,然后就站一边去。
婆婆动了动手,指着凳子说:“小江呀,你也累坏了,快坐下。”
潸潸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婆婆怎么会跟他熟?
江逾白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婆婆说:“我不累,您要赶快好起来,总这样躺着偷懒可不行。”
婆婆刚苏醒,身体很容易疲倦,白粥只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潸潸服侍她躺下,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江逾白拿过自己的衣服,他对潸潸说:“好好照顾你婆婆,我走了。”
潸潸一直追到走廊里,她拉着江逾白的衣袖压低声音说:“江逾白,你到底干什么?“
江逾白拂开她的手然后掸掸衣服上的皱褶,“你是瞎子还是傻子?”
“江逾白!你怎么骂我都好,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陆湛一起出现在病房里?”
江逾白挑眉冷笑:“陆湛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害你婆婆心梗住院,我罪该万死杀到万剐。”
潸潸觉得这话越说越邪性,她咬着嘴唇小声说:“你折磨我还不够,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家人?”
江逾白目露锋芒,“喜欢呀,这样你不就更难受了吗?何潸潸,我就是喜欢看你不痛快,你生不如死我才开心。”他薄唇如刀,一字字戳着她的心头。
潸潸肩膀微颤,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果然,这才是江逾白的真面目,那偶尔的温柔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忍,他伸出手却又握成拳放回身侧,随即迈着长腿走出去。
潸潸叹了一口气,转身回病房里守着婆婆。
一连几天,江逾白和陆湛谁都没再出现,潸潸天天陪着婆婆,她老人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婆婆对她很冷淡,开始她以为婆婆体虚不想说话,但她对医生护士甚至是不熟悉的沈誉都有说有笑,唯独对自己冷着一张脸。
潸潸憋不住了,她趁婆婆精神好的时候问:“婆婆,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婆婆转了个身,两滴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深深的眼窝流下来,潸潸赶紧用手擦去,“婆婆,你怎么哭了,你说到底潸潸那里做错了?”
作者有话说:总裁好任性!
☆、42你爸和他爸。。。。。。
婆婆叹息了一声,她用枯柴一样的手指摸着潸潸的头发,颤声说:“你没错,就算错了婆婆也管不了你,我不过是你们家的一个佣人。”
“不是不是,您是我的奶奶,我的亲人,当年要是没有您,我和阿湛哪能有今天?”
“可到了今天你们还是散了,本来我看小江也不错,性子也随和,不像阿湛心思那么深。潸潸呐,说到底我还是偏心你,你要你过得好和谁结婚我都不反对,可阿湛跟我说你是为了钱才嫁给小江的,你说婆婆的心里能好受吗?”
婆婆的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潸潸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精致的小脸紧紧绷着,不解的问:“婆婆,你以前见过江逾白?”
婆婆点点头:“你当我不看报纸吗,虽然不看当天的,总有看到。我当时就傻了,打你电话不通,去花店锁着门,最后我只好找到江逾白的公司。公司的保安赶我走,还差带你推倒我,正巧给小江看到,他不但骂了那个保安,还把我带到办公室给我泡茶,这么好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嫁给他也好,这些年你受了太多的苦,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你的补偿吧。”
潸潸真是服了江逾白,发生这么大的事*家连个屁都不放,不过他一直就是那副德行,气也没用。潸潸想了想又问:“那阿湛怎么会送你去医院?他是去老人院看你吗?”
提到陆湛婆婆的脸一下就撂了,她生气的说:“从小江告诉我是阿湛先劈腿的我就对他有意见,这次大晚上到山上我还以为他后悔了,谁知他竟然来问十年前的事。”
“啊”潸潸失声尖叫“婆婆,他问了什么,你告诉了他什么?”
婆婆拍拍潸潸的手,“放心,什么也没说,而且他也不是问大火的事儿,他问的是你爸和他爸……”
潸潸勃然变色,“他是知道了什么吗?婆婆,我爸已经死了,他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都跟着死了,谁也不能去打扰他,哪怕是阿湛也不行。”
婆婆垂下眼帘,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刻,她粗糙干瘪的手指抚摸着潸潸的脊背,半晌才说:“潸潸呀,你爸是个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是他太善良了,不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面兽心的东西……”
“婆婆,别说了。”潸潸打断婆婆,父亲的那些往事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她也希望但凡知道过那段辛秘的人都能忘记,或者也同她父亲一样埋在土里。
“婆婆只是想告诉你锦云没有亏欠过任何人,他不欠陆家父子什么,你也没有必要对陆湛那样无条件的好。”
潸潸摇摇头,怎么会不欠呢,爸爸活着的时候不喜欢陆湛,每次见到八 九岁的孩子自己反而像孩子一样躲起来,那时潸潸不懂,她问爸爸,她记得当时爸爸的脸藏在烟雾后面,半天才苦涩的说:“爸爸欠他的,爸爸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和他。”
☆、43。 虚假的温柔
不经意又揭开那段噩梦般的往事,她和婆婆都有些承受不住,婆婆甚至疲倦的似乎要睡去,潸潸忙给她摆弄好枕头盖上被子,轻声哄着:“婆婆别想了,睡吧。”
婆婆摸了摸潸潸的手,闭上眼睛,忽然她又睁开,“我还忘了告诉你,阿湛说了很多你爸的坏话,我气的心脏病发作,幸好小江把我送来了医院,他人呢,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
潸潸错愕,原来是这样,那阿湛岂不是说了谎话,那岂不是错怪了江逾白?潸潸后悔不迭,随即暗暗嗤笑,人家敢把罪名揽自己身上就是不怕担虚名儿的,你何潸潸多恨一点和少恨一点对人家江总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情太多潸潸反而对这次和陆湛的见面没了想法,再加上婆婆的病,她也分不出心想这些,现下就有个难题困扰着她,婆婆出院后能不能把她接回家照顾。
这个当然需要江逾白的同意,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他。
午饭的时候张嫂来送饭,鸡汤盛在瓦罐里还热乎乎的。张嫂人很热情,帮着潸潸伺候婆婆吃饭。潸潸自己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满一碗白米饭发呆。
张嫂麻利的给她盛汤,然后又打开几个便当盒,“糖醋排骨、水晶虾仁,少爷知道你肯定没胃口特地去馆子里定的菜,你快吃点。”
潸潸握筷子的手一僵,江逾白他在家里吗?
花钱的东西断没有浪费的道理,而且她也需要力气,好容易吞咽下大半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潸潸才放下筷子。
她问张嫂:“少爷他在家吗?”
张嫂最喜欢的就是潸潸的食量,她幂幂笑着:“前几天送小姐出国了,今天刚回来,这一回来就要我来给你送饭。”
“出国?是送小姐和她—男朋友一起走得?”一想到陆湛和江逾白的妹妹在一起,潸潸的心就像给大卡车辗压过。
张嫂自知失言,忙站起来收拾桌子,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再也不敢和潸潸多说。
潸潸打算晚上回家找江逾白,可他却亲自送来晚饭,婆婆一见到他就很高兴,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而江逾白也特别像个孝顺的孙子,和平时他那副臭德行差了不止一万里。
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就像亲的,反而潸潸成了外人。
他正端着碗握着汤匙哄婆婆多吃一口,暖暖的灯光映照着他英挺的脸庞,深黑的眸子里是一层细细碎碎的光,嘴角的笑容缓缓加深,是那样的温柔。
潸潸假装去倒水,她知道这个男人所谓的温柔谦和不过是后天教养,作为一个久居上位者,他该有的杀伐决断一样不少,甚至更冷酷、狠毒、睚眦必报,可此时她却有迷惑的感觉,她看不出他是在演戏,他又为什么要演戏,婆婆比她还没有利用价值,哪值得江总屈尊降贵?
伺候完婆婆吃饭,他就来到套间外面的小茶几上,那里已经摆好几样饭菜,还放着两双筷子,他和潸潸的。
潸潸背对着他低声说:“你饿了可以先吃,我热一下这个汤就好。”
潸潸没有听到回应,等她转头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蜷着长腿陷在沙发里,英俊的头微微低垂,双眼轻闭着,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放在腿上,鼻息间传来轻轻的鼾声。
他有黑眼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悄悄的,她放下汤,正在纠结是要叫醒他还是等会儿再吃饭,汤碗和玻璃接触的清脆响声吵醒了他,他猛地睁开眼,“对不起,我想我是睡着了。”
☆、44。情侣款
似醒非醒的他看起来有点儿可爱,慵懒的像只大猫,潸潸别开眼睛,不想承认他淡色的唇瓣儿有多性感。
“你吃完饭就回家睡觉吧,我看你很累。”潸潸故意装的很冷淡,却藏不住话里的歉意。
江逾白那么聪明的人一猜就知道婆婆和她说了事情的真相,他一挑眉,冷冷的目光满含嘲讽,“你不是巴望我早死吗?”
潸潸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压低声音说:“对不起。”
聪明人都这样,三个字就可以代表一切,可前提是江总接受不接受。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微微修身的裤子绷在长腿上,伸了个懒腰,他说:“今晚你回家吧,婆婆这里有特护,人家不会睡得跟死猪一样。”
有求于人潸潸不敢挑剔他的话多难听,更何况他大人有大量没和她计较那件事她已经磕头烧香了,赶紧坐下来吃饭,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今天是他自己开车,潸潸只得坐在副驾驶上,他们难得和平的共处,有点尴尬。
良久,他忽然说:“那是什么?”
潸潸一愣:“什么是什么?”
“你抹在我衣服上的东西。”
天,原来这事儿还没完呢?潸潸不自觉的去看江逾白的裤子,难不成这几天他都挂空挡?
江逾白拍了她脑袋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潸潸回答的飞快,然后转头看着车窗外,外面夜色尚好,精彩的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江逾白在一家商场门口停车,然后拉着潸潸直接去了CK专卖。
一进门,就看到墙上巨型的贾斯丁露着八块腹肌和美女*,然后就是各种*,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到*店,头低的恨不能钻地里。
江总这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他对导购说:“给我2打基本款,XL。”
导购小姐看到帅哥有点话唠,“先生,我们这里有贾斯丁代言的新款,包容性和透气性都相当好,绝对让您做挺硬的大男人。”
潸潸听着直流汗,小姐你这样推销你妈妈知道吗?
江逾白脸色转冷,“不用,请你快点。”
导购小姐一脸失望:“看您和贾斯丁的身材差不多,真是可惜了,不过您可以试试这款情侣的,您女友的身材也很棒。”
江逾白来了兴趣,他扬起一边的嘴角坏笑,“好呀,一起包起来。”
一直到车上潸潸的脸还发烫,一想到她要和江逾白穿情侣裤她就想撞墙,江逾白把袋子扔她怀里,“全洗干净,要是再敢放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直接八光你扔大街上。”
潸潸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骗三岁小孩儿呢。
江逾白看着薄红已经染上她的粉颊便不再逗她,随手选了张CD,跟着音乐轻轻哼唱起来。
潸潸见他心情不错,觉得这是个提出婆婆住到家里的好时机,她没话找话,“这歌曲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45。蠢猪,记吃不记打
潸潸见他心情不错,觉得这是个提出要求的好时机,她没话找话,“这歌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End of may。。”
“奥,五月底,对吗?”还好不太复杂,潸潸总算能听懂。
“是五月之末,Close your eyes and roll a dice Under the board there's a promise 。”江逾白熟练的背了两句歌词,他的英文说得非常好,一点口音都没有。
潸潸也就忽闪着大眼睛卖卖萌,一句也听不懂。
一片白色的沙云弥漫 在五月之末的风中散开
闭上你的双眼和命运对赌
面对着日落前最后的光彩
这是我们所能到达的最远的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