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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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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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哲说道:“朕便跟相国说,段重言是因为丧妻加上丧子心痛,故而才一时举止失措,朕便没怎么责怪他。”
  知聆听着赵哲的话,心头忍不住抽了两抽,又想到段重言,心中滋味就很奇异了。
  赵哲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肩头,打量着她的神色:“纯明,以后,就别想着他了。”
  知聆身子一颤:“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赵哲在她唇上亲了口,双眸对上她的眼睛:“朕的意思是,以后,就只想着朕,只是朕的人……如何?朕忽然也很想,让你给朕生个孩子。”他越说越低,知聆却几乎没忍住将他推开。
  “皇上,你在说什么……”知聆仓促一笑,看向别处。
  赵哲捏住她的下颌:“你明明听见了。”
  知聆道:“皇上说笑了。是了,太后曾问,今晚上皇上准备歇在哪?”
  赵哲眉头一皱:“哪也不去,就在寝殿。”
  知聆试图下地,赵哲却紧紧地抱着她:“朕说到段重言,让你心里不痛快了?”
  知聆抬眸看他,摇了摇头,赵哲道:“真的没有?”
  知聆望着他幽寒的双眸,便微微一笑:“皇上怎么又吃起这样的干醋来了?我跟他不是早就没有干系了吗?”
  赵哲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心里也不许想着他。”
  知聆叹了口气:“皇上,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赵哲听着她的声音,忽然道:“跟逸儿一样?”
  知聆心头一跳,想到逸儿那小模样,又想到方墨白说他养小狗儿,似乎能看到逸儿欢悦贪玩的场景,这孩子先前受了太多苦,也幸好有现在。
  知聆想到逸儿,就好像所有阴霾都散了,忍不住便真的笑了笑:“皇上说哪里话,我是玩笑的,皇上竟当了真么?”
  赵哲抬头看她:“朕的意思是……逸儿、是不是……”他犹豫着,看着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句话却始终无法出口。
  几乎与此同时,在段府书房之中,段康一声怒吼,隐约传来瓷瓶落地的碎裂声,并“滚出去”。
  段嘉安一边劝着父亲,一边将段重言拉出门外,紧走两步避开了书房。才道:“哥哥这是何必,竟然当街跟相国大人对上,这不是自找灾祸么?哥哥如今才被降职,幸好皇上圣明,格外开恩,才没有又降罪,哥哥以后且不要再一心妄为了!”
  段重言冷冷地道:“我就是瞧不起这些求和派对外谄媚对内却耀武扬威的丑态,要我不言,除非我死。”
  段嘉安见他要走,忙也跟上,皱着眉地劝说:“哥哥就算不想别的,总也要为我们家想想,现在朝中只有相国势力最大,你又何苦去碰!父亲先前听说,都晕了过去,你总不能把父亲活活气死。”
  段重言站住脚,抬头冷笑,转头看向段嘉安:“如果真的一心求和,堂堂天朝毫无血性战意,到时候青国人杀来,所有的人都活不了。”
  段嘉安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气的一跺脚:“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失心疯了不成?”
  段重言目光淡淡从他面上扫过,却什么都没说,只冷冷一笑,迈步就走。
  段嘉安将他袖子死死拉住:“哥哥,我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段家……”
  段重言站住脚,缓缓回头,重看向段嘉安。被他目光一扫,段嘉安竟觉喉头发干,有些寒意。
  “为了我好?”段重言看着段嘉安,缓缓道:“你觉得,练素爱临死之前,我为什么许了你进去看她?”                    
  


☆、第 105 章

  段重言看着段嘉安:“为了我好;为了我们段家……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段嘉安后退一步,对上他的双眼,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阵发虚,手上一松:“哥哥……”
  段重言盯着他,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为了段家,你又何至于作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我不为难你,一来死的已经死了,二来;则是不想让段练两家跟着名誉扫地。”
  段嘉安浑身战栗。
  段重言把目光一转:“因事关是我,故而我宁肯不言,因这些毕竟是儿女私情。能忍,我便则忍了,横竖只是我一口气罢了。但是于大是大非上,则绝不能忍,——我虽然被降职,却仍是监察院的人,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主和派一味地丧权辱国,我身为谏臣,不言就是失职,身为国民,不说就是失责,就算是死,又何妨。何况我也并非危言耸听,倘若给青国跟北番人坐大,到时候本朝还不知是在什么水火之中,你却在这里自惜性命,如缩头乌龟一般!照我说,你若是能做出那等逆了人伦的恶事,就该有那个不怕死豁出去的胆子才对!”
  段重言说完之后,看也不再看段嘉安一眼,转身往外而去。
  段嘉安呆呆地看着他大步出外,那样风姿超脱的模样,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自己极为渺小,又极度卑微而龌龊,段嘉安呆站许久,心中难受之极,恨不得抱头大哭一顿。
  当时练素爱不好,段嘉安本在屋里头并未出来,最后终于忍不住才跑出来,但是在大房里头,太太也在,男丁也一概都在外头,总是轮不到他入内的。
  到最后,里头传来啜泣声音,段嘉安心头揪痛,忍不住往里几步,却被段夫人喝止,段嘉安心中混乱,不知不觉对太太说道:“母亲,也不知里头如何,让我进内看看,或许有帮得上哥哥的地方。”
  段夫人擦了擦泪,道:“这功夫只静静地等着就是,还不知究竟是什么状况,你贸然进去做什么?”
  段嘉安心急:“母亲……”
  段夫人便横眼看过来,有些不悦。段嘉安不敢再说,后退一步,失魂落魄。
  正在此刻,里头门帘一搭,是段重言出现,放眼看了周遭,先对段夫人道:“已经无碍了,母亲还是先回去歇息。”
  段夫人一听,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我当是好好地人,怎么竟会……罢了,让我先进去看一眼。”
  段重言忙拦着:“她才醒过来,要好好休息,母亲不如等过会儿再来。”
  段夫人见状,她正也觉得乏了,就也答应,便扶着丫鬟离开了。
  段嘉安见了段重言,自带几分畏惧,却不知是要跟着段夫人离开,还是……正在犹豫,却听得段重言道:“你要进去看她?”
  段嘉安低着头:“哥哥……嫂子、怎么样了?”
  段重言神情淡淡地,不见悲伤,也不见其他神色,只是说:“你既这么关心她,那你进去看看吧。”
  段嘉安一听,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
  段嘉安来不及跟段重言多说,似乎说什么别的也没有用。便自急忙入内,一眼看到练素爱躺在床上,脸如白纸,便惊了惊,忙扑过去。
  两侧还有丫鬟在,却都是练素爱贴身的,见状便纷纷退避。
  段嘉安顾不上,就先握住她的手:“你如何了?”
  练素爱躺在床上,出气的多,进气的少,眼睛也朦朦胧胧,有些看不清人,听了段嘉安的声音,才模模糊糊念道:“是……二郎?”
  段嘉安一听,泪如雨下:“是我,是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练素爱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眼中慢慢地也涌出泪来,略微转头看着他,眼中还只剩最后一丝光,两人目光相对,段嘉安眼中泪滴下来,打在她的脸上,练素爱说道:“这时侯,你还能来见我,我……”
  段嘉安道:“你累了,就别说话,好生休养着……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看你。”
  练素爱道:“没有机会了,我方才一睡过去,都要去了黄泉路了。”
  段嘉安大惊:“你说这些做什么,哥哥也说了,你正好了。”
  练素爱道:“他说的?……也是他,让你进来的?”
  段嘉安点点头:“我正在外头,哥哥见我担忧,就让我进来看看。”
  练素爱看着他,半晌,才发出轻轻地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段嘉安不明白,便道:“你放宽心,好好地休养。”说着,便看向门口一眼,怕段重言忽又入内。
  练素爱答应了声,说道:“我现在,唯想一事。”
  段嘉安问道:“何事?”
  练素爱道:“若是能再回去当初,我必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眸之中涌满了泪,目光闪烁,像是看到什么好的光景。
  段嘉安道:“爱爱,你说什么?回到哪里?”
  练素爱目光转动,看向他,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段嘉安听到她叹息似地说道:“悔、不……”尚未说完,眼角最后一行泪,终于无声坠落。
  段嘉安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手死死地堵着嘴,两只眼睛却红的要滴血了。几乎不知道段重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中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头到尾,段重言都没有其他,因此段嘉安只以为,他对他们之事是丝毫不知的。
  却没有想到,他竟心明如镜。
  段重言一气出了段府,翻身上马,漫无目的而行,正走着,却有一人过来,将他的马缰绳牵住,说道:“你要去哪里?”
  段重言闻言看过去,却见竟是方墨白,段重言打起精神:“从府里出来,你……从哪里来?”
  方墨白看看他的脸色,道:“说来话长,我看你的脸色不好,先回别院再说吧,逸儿一个人在,怕他等急了。”
  段重言答应。两人便沿着长街往别院而去,所到之处,人人瞩目,方墨白依稀听两边有百姓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段大人,骂过相国大人的,可真是个不怕死的御史大人。”
  “段家也是个显赫之家,他姐姐还在宫里当贵妃娘娘,他爹又是尚书,不怕相国也是有的,听说边境不太平,青国人要打仗,这位段大人是主战的,相国是主和的,两个人才不和起来,照我看,这是狗咬狗一嘴毛。”
  “放你的屁,段大人是好官,前年那个强抢民女□致死的钱侍郎儿子,就是被段大人参奏后斩了的,还有那个判了很多冤案的糊涂知府,不也是给段大人参了才落马的?”
  段重言听而不闻地,面不改色经过,方墨白听了一会儿,便笑笑,打马跟上他。
  渐渐行到人少之处,方墨白道:“这流言可真是奇怪,你先前听见没有,有人说你跟相国争执,是官官相斗。”
  段重言淡淡道:“百姓们对当官的没什么好感,由他们说罢了,我只问心无愧便是。”
  方墨白又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这性子我最敬佩,只不过你主战,乃是为国为民着想,反被人说你是为了私心,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得不偿失?若本来是个贪官,被人说说也就罢了,明明是个再干净不过的铮臣,却被人如此说……”
  “由他们去吧,”段重言仍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事事非非,终有定论。”
  方墨白哈哈一笑,却忽然又皱了皱眉:“我瞧你神气不对,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因为你拦相国的那件事还没了结?”
  段重言含糊道:“没什么,你不必多问。”
  两人回到别院,下马后一块入内,逸儿便同小弓箭一块儿奔来。
  段重言自请了个教书先生,在方墨白跟他都不在的时候,就负责教导逸儿,此刻已经是傍晚,先生自然歇了。
  段逸自行玩耍,正牵挂方墨白,却见两个一块儿回来,自然喜不自禁。
  方墨白一看,就把小家伙抱着腰举起来,当空一抛又接住了,段逸哈哈大笑,段重言在旁看着他甥舅两个喜气洋洋,忍不住才在脸上露出一分笑意。
  当下厨房里准备饭菜,段重言跟方墨白两人在花厅里对坐了,段重言便又要了一坛子酒,方墨白看他的模样,有些担忧:“重言,你不是要借酒浇愁吧?”
  段重言苦笑:“我好久不曾喝酒了,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两个就对饮几杯。”
  段逸坐在两人中间,手中握着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方墨白有些担忧,看着段重言,说道:“我看你大有心事似的,不是我说,你若是觉得我信得过,有什么心里事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同你分忧。”
  “哪里。”段重言沉默片刻,摇摇头,却反而引开话题,“白日我问你从哪里来,你说说来话长,如今应该是可以说了吧?”
  这回轮到方墨白苦笑,低头看到段逸眼巴巴地看着两人,便提起筷子,替他夹了一两块肉,并几根菜:“舅舅跟你爹说话,你想吃什么,自己捡着吃,别饿着,若饿瘦了,你娘会骂我们的。”
  段逸听他如此说,心花怒放,便低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菜。
  段重言看看段逸,又抬头看方墨白,方墨白叹了口气,说道:“你猜是谁请我的?”
  “是谁?”
  “是相国大人。”
  “啊?”段重言也很是意外,“他请你过府?为什么?该不会是……”
  这会儿才紧张起来,上上下下打量方墨白,见他没缺胳膊少腿,才放心。方墨白望着他那眼神,自然明白,便噗地一笑:“我开始也当是鸿门宴。”
  段重言悻悻:“那你还敢去?你当自己是汉高祖么?”
  方墨白笑道:“我觉得我的运气不至于太差,而且皇上摆明对我好,相国怎么敢青天白日下动手呢?还真给我猜着了,你猜相国请我去是为什么?”
  “你倒是说啊。”
  这会儿酒也上来了,方墨白暂时不说,自己提了坛子过来,拍开泥封,不用酒盅,只用碗,给彼此倒了酒,说道:“先喝一口。”
  段重言端起碗,笑了笑,两人互相一撞,各自喝了半碗,段重言只觉得从喉头到心口一道火焰滚过似的,不由道:“好酒。”
  方墨白咂了咂嘴,他在沧城这两年,早也锻炼出来了,因此这点酒倒觉得正好,此刻才说道:“相国大人请我,是如永安王一般,也想给我做媒。”
  “什么?”段重言正在夹菜,想要压一压酒,闻言顿时失声,菜也忘了吃。
  方墨白苦笑道:“你听得可没错儿,相国大人想给我说媒,而且要说的,正是相国的千金小姐……”
  段重言目瞪口呆,片刻喃喃道:“我跟王爷果然是说的没错,你如今是正走桃花运,桃花滚滚,挡也挡不住呀。”
  



☆、第 106 章

  话虽说的轻松;然而方墨白跟段重言心里都明白,方墨白回京,如今又升了禁军,摆明了京城风向不对,皇上对方家“青眼有加”,如今永安王爷给方墨白说亲的消息必然也走漏出去;相国在这会儿插上一脚,并不是他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而是要笼络方墨白,也是以此试探方墨白的态度。
  而对方墨白来说;如果他拒绝了相国家的亲事,选择了云芳郡主,那么就代表他同相国之间是在敌对的关系上。
  所以表面看是说亲;实际上却是在站队。
  段重言喝了口酒,摇了摇头:“炙手可热也不妙啊。”
  方墨白嘿嘿笑了几声:“是了,让我有种重回昔日时候的感觉,只是,当初只觉得年少得志,但是现在,却反而有种无端的恐惧。”
  段重言看他一眼:“高处不胜寒吧,那你打算如何?是要答应永安王爷,还是答应相国?”
  方墨白笑笑,忽然道:“我谁也不想答应,谁也不想投靠,靠谁也是没有用的……罢了,暂时不想那些,还是喝酒。”
  两人各自又喝了一碗,段重言有些不胜酒力,眼神略有些迷离。
  方墨白见他有些喝醉的模样,便故意逗他,便说道:“你先是得罪了皇上,又得罪了相爷,如今你家里又生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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