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女来到这里的举动,两人脸上都有明显的疑惑与反对,但,帕拉斯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情况如何?”
“不是很清楚。”加里宁少校报告,这位国籍是俄罗斯的陆战总指挥官几乎从没带来过好消息,“美军特种部队发动的突袭失败了,即使详细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但令人不解的事相当多。”
正面显示屏的一角罗列出占据了化学武器解体基地的武装组织的情报,现在可以确定,对方有8架法制的AS,5辆苏制的对空车辆,以及20名以上的人员,利用伪装中型输送船,从基地南面登陆。
“确实是有些奇怪。”帕拉斯皱起眉头,“虽然对于恐怖分子来说的确是充足的武装,但我不认为凭借这些就可以击退美军的特种部队。还有,储存在那里的化学兵器呢?”
“没有迹象显示由于战斗造成致死性的瓦斯外泄,对方也没有引爆的意图,恐怖分子传话说‘下次我们一定会引爆’。”
“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刚才的话。”看到帕拉斯伸出左手,习惯性的抓起一撮头发搔搔鼻尖,少女赶在好友开始思考之前开口。
“你自己看吧,雅典娜。”帕拉斯毫不避嫌的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少女,完全没有任何要做保密工作的意思。少女接过,翻开,大致扫了一眼:帕劳共和国,一个只有旅游业作为收入的国家,美国在这里秘密建造了化学武器的研究基地,自称“绿色救世军”的武装组织攻占了基地,毁灭岛上所有的观光设施并要求游客离开,他们说自己行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帕劳群岛的美丽的珊瑚礁。美国并不希望这个基地的事情被公诸于世,再加上无法了解到事件的黑幕,以及对方拒绝了所有的交涉,于是向秘银委托。
对方提出的条件:毁灭武器库,停止旅游业发展。帕劳共和国根本没有答应的可能,毕竟旅游业是帕劳共和国唯一的收入来源,而且答应他们也不符合世界上“不想恐怖分子妥协”的原则。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对于战斗完全外行的愤青们一时冲动,完全没有考虑好事件全部就开始胡乱行动的结果,可,无论是基地的占据手法,还是对抗特种部队的手段,或者购买武器的渠道等等,这些都充满了专业的气息,除了那些相当外行的要求,这究竟是什么陷阱?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毕竟,作战本部一定会把镇压的任务交给我们。”马度卡斯皱着眉头。
“根本就不容商量,对吧。”帕拉斯无奈。
此时,TDD的主AI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舰长,回线G1有Intelligence Message,情报部发出的,命名为N98H03811a解密,保存中……已完成,需要立刻显示吗?”
“是的,拜托了。”
“明白,舰长。”
显示屏上打印出新的情报,关于化学兵器工厂的追加报告,是未被编辑的特种部队被打得惨败的记录,几人默默看完报告和图片,少女忍不住一阵战栗,又是它,Lamuda Driver。美军的所有AS全是被一架AS击倒的,关于它的种类,出场地点都不明,只有一段模糊的录像里,暗红色的AS拥有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菱形的头部,细长的手脚,高举双臂,似乎是在愚弄众人一般在基地外飞奔。
“雅典娜,我们以前与类似的机型交手过,那是宗介与强弩的第一次配合,我敢保证,这架AS上面也搭载了Lamuda Driver。”帕拉斯看着独自呆呆出神的少女,解释道。
“美军是一定会输的,毕竟,秘银领先了几乎十年的科技,也只有一架机器可以勉强与之抗衡。”少女回过神,“帕拉斯,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什么意思?”帕拉斯不解。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针对你们的诱饵吗?”少女不理会身边射来的眼光,继续补充,“如此精良的装备,去袭击一个小小的化学基地,简直是太大材小用了,不是吗?至于那个什么理由完全可以无视,对方算准了美军会委托秘银,也很清楚,秘银一定会派遣你们,对手,很了解你们,帕拉斯。”
“目的呢?”少女的话映衬了帕拉斯刚才心底划过的不详的预感。
“如果毁了强弩,他们便再也没有可以被称为敌人的存在。”少女淡淡地开口,每一个字却都重逾千金,“恕我直言,在你们的对手眼中,秘银,或许只是一群拿到了新玩具就四处显摆的孩子,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除了,搭载有Lamuda Driver的强弩和它的唯一的驾驶者,相良宗介。”少女顿了顿,“而且,这根本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就算知道了对方的意图是引诱你们过去然后将你们消灭,可,如果现在退缩,会让秘银失信于美国政府,这样做的后果,即使明知是陷阱,也只能往里跳,你们根本别无选择,帕拉斯。”
做好准备了吗,帕拉斯,你所带领的人类所要面对的对手,是神……
“加里宁先生,”帕拉斯转过头,“请让蕾名上尉做好说明一切的准备,对相良中士说明关于强弩和Lamuda Driver所有我们现在已知的一切,尽管并不多。”
“了解。”
宴会已经结束,帕拉斯将千鸟请到了房间内,当然,还少不了少女,“千鸟小姐,有些事,我认为你需要知道,我想也不必瞒着纱织。”帕拉斯严肃地开口,“关于你和我,还有其它一些人。”
“什么意思?”千鸟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Whispered。”帕拉斯像是轻轻叹息一声,千鸟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你应该知道的吧。”
千鸟点点头,尽管有些犹豫,但千鸟明白,自己已经逃不开了。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一名Whispered,倾听者。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把这些说出来了的,全世界大概有数人,再加上隐藏起来的,人数不会超过百人。”帕拉斯开口道,少女则在泡茶,发出令人愉悦的瓷器与金属碰撞的声音,“Whispered,又被称为Black Technology的宝库,只要条件满足,可以提供远远超越现代科技的理论和技术。”顿了一下,帕拉斯接着说:“你也是。通常情况下,身为Whispered的孩子会被当做普通人养育,随着身体的成长和精神的成熟,知识和词汇的增加,会听到‘耳语’的声音。然后知识会急速增长,能轻易地解决几乎一切难题,想出独到的见解,逐渐接近天才的程度。”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太让人不舒服了。”
“是,但这是事实。”帕拉斯有些压抑的语调令人联想起医生判处病人身患癌症的语气,“知道这些基础知识的同时,更加高深的,那些绝不可能知道的知识,我们也会知道,通过耳语。据我所知,你应该听到过两次耳语,第一次是宗介初次使用强弩的时候,第二次是上次与“巨兽”的战斗,当然,第二次的时候,我也帮了一点小忙。”帕拉斯眨眨眼,“那是‘共振’造成的。”
“共振?”
“是的,只要满足了一定的条件,Whispered之间可以进行‘共振’,通过眼睛无法看到的领域,使思维共有。在我和你同时认为必要的时候。”一面听着帕拉斯的说明,一面端过一个托盘,少女倒出泡好的茶水。
“类似于‘心灵感应’?”千鸟没有嗤笑,这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类似吧,但有些不同,最与之接近的,应该是互联网了吧,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需要尽量避免的状态。”
“为什呢?如果是这么方便的——”
“方便是一把双刃剑,千鸟小姐。”帕拉斯严肃地打断了千鸟,用告诫的语气,“这种‘共振’本质上是思维的共有,不是会话或者通信,两个人的思维会互溶,即使只是一瞬间,只要有任何小小的差错,就会立刻分不清谁是谁了,就像这样。”帕拉斯将牛奶倒进茶水,红色和白色打着转儿形成小漩涡,不久后彻底混合在一起,成为玛瑙色,“变成这样就回天乏力了,永远无法分清牛奶和红茶。”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帕拉斯继续,“对于红茶来说,这样的确会更好喝,但人的心不同,自我统一性消失以后会无法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3 章
“那个,似乎没太听明白……”千鸟的语气有些小心,还有疑惑。
“很抱歉,一直在说些抽象的问题。对于实际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算是想要研究,说实话现在秘银的Whispered也就只有我一个而已。”说到这里,帕拉斯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是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曾经还有一个,他叫巴尼·莫劳塔,是一个沉默寡言但相当温柔的人,那架艺术品,强弩,就是他的杰作。”轻轻向少女身边靠了靠,帕拉斯的话是说给少女听的。
“对了,你们不可以再造出几架‘强弩’一样的机器吗?你不也是Whispered吗?那样不是……”
“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巴尼死了。”喝一口奶茶,帕拉斯平静下自己的情绪,“Whispered并不是万能的,关于Lamuda Driver的技术,每个人都只知道一点点,如果有意倾听耳语或许会知道的更多,但,我不愿意,同时也请你别这样做,这远比共振危险,想取得潜伏在精神深处的禁断的知识,很有可能会被耳语所控制,一旦‘主导权’被抢走,就永远不能变回来了,巴尼他就是……”
“被控制了?”少女轻抚着帕拉斯的后背,千鸟追问。
“是的,他后来发狂自杀了。”终于说了出来,之后的很久,这里被沉默包围。
“那么,千鸟小姐。”将已经见底的茶杯放回桌上,“我告诉你关于Whispered的一切,是因为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即使不是现在,也请你明白,危险正在迫近,恕我直言,你,已经和你在学校里的同学们完全不同了,甚至,稍有不慎,你会为他们带来危险。你要明白,会带来危险的不只是耳语,还有很多想得到Whispered的人,比如将巨兽贝希摩斯提供给A21 的神秘组织,还有上次的事件中相良先生第一次使用强弩时的对手的九龙,他们可以使用Lamuda Driver,那么对方至少有一名Whispered。他们想要你,如果知道我也是,大概会连我一起抓,他们不会顾及自己的手段是否卑劣。”
“可是,那……”
“我知道你感到不安,但,请放心,你不会是孤立无援的,我们不会让你被人轻易带走,秘银上层也派出了专门负责保护你的人。”
“那个人就是宗介吧。”
帕拉斯摇摇头,“不,你应该没有注意到的,除了相良先生之外,还有一个人始终保护着你。”
“还有一个?谁?”仿佛晴空霹雳一般,千鸟一脸茫然。
“我也不清楚,而且,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无论是敌是友都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正是这名特工的优势,如果被你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优势就不会存在了,至于相良先生,他太显眼了,如果真的有人打算绑架你,一定会首先将他排除。”
“也就是说,宗介只是诱饵?!”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帕拉斯的语气十分平淡。
“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明明宗介那么努力的在做,虽然有时会造成骚乱,但每次都是在拼命保护我!把他当成钓恶人的诱饵——”
“我表示抱歉,但是,也请你稍微考虑一下,我们做出这种情非得已的决定,到底是为了谁?”帕拉斯的语气有些严厉,“相良先生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担任你的护卫,他不会猜不出他所处的的地位以及异常危险的位置,即使如此,他依旧肯接受这个任务,这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吧。”
最后叮嘱千鸟保守关于Whispered的秘密,将千鸟送出房间,帕拉斯顺势倒在少女怀里,将头枕在少女膝头“雅典娜,还好你来了,我真的很累。”
轻抚着帕拉斯的长发,少女微笑,“我只怕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离开你,帕拉斯。”
“不,有你在,无论怎样的危险我都不会感到恐惧,知道吗,雅典娜,在我心里,只要有你,我就不会输给任何人。”抬起手臂轻抚着少女的脸颊,帕拉斯微笑,“对了,雅典娜,帮我一个忙好吗?”
“你想要什么?”少女微笑,“只要我能办到。”
“帮我修改Danaan的主要程序。”坐起身,帕拉斯看向少女,“请你赋予它足够强大的力量。”
“它已经很优秀了,帕拉斯,它是你的杰作,又何必再更改什么?”少女摇摇头。
“可是,还不够啊,”帕拉斯叹气,“我想帮到你,雅典娜。请赋予我足够的力量,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不,应该说只有你才能做到,真正的赋予人类与神战斗的实力。”
“我不会同意的,帕拉斯。”少女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我知道,你会想要帮助我,就像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想尽办法帮助你,但,站在我的位置,帕拉斯,你是我最宝贵的朋友,我不能亲手将你推进危险之中。你现在所有的保护都是来自秘银,而秘银,根本没有实力与我的敌人抗衡。”
“可是,我。”帕拉斯反驳的话停了下来,缓缓从少女背后拥住少女的腰身,“谢谢你,雅典娜,我答应你,绝不会泄露神的身份,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我是你的软肋,我知道,我对你最好的帮助,就是保护好我自己。
潜水艇已经进入了作战海域,加里宁在向所有的战士们做战斗的报告。潜水艇内的气氛也早已恢复了往常的严肃,执行严格的噪音控制,所有人一律用小跑的方式前进。
“别担心,帕拉斯,相信你的部下,他们,都是相当优秀的人。”帕拉斯坐在舰长席上,少女站在一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在紧张时的表现。
部下的声音充满了出击前的指挥室,深度,速度,声纳,海流,风向……听到部下发来的一条接着一条的报告,帕拉斯利落的下达指令,“很好,那么,请开始注水,第一到第六气密室。”
“是,舰长。向第一至第六气密室注水。”另一边的马度卡斯复述一遍。这一次的计划,是让AS从水中出击,悄悄游到目的地之后展开奇袭。收纳库的两侧各有三间可以收容AS的气密室,现在,那里是搭乘着AS的宗介等人,等待着舱门被打开。
最后一次检查,帕拉斯从舰长专用的显示屏上检测者海面上的情况,之前派出去的海龟利用潜望镜将海面上的一切投影下来。帕拉斯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轻轻放开了少女的手。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深吸一口气,帕拉斯下达命令,“全AS用舱门打开。”
“是,舰长。全AS用舱门打开。”
轻微的冲击,伴随着轻微的咕嘟声,舱门打开,几架AS从水中登陆。
战斗开始的信号已经传到了指挥室,帕拉斯依旧镇定的声音:“那么开始上浮,打开所有ECS帆(可用来隐身),MBT通常排水。”
马度卡斯出现犹豫的表情,ECS当然没问题,这是不被敌人发现所必需的,可,通常排水制造的堪称巨大的噪音会很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时间比较紧,我会下达通常排水的命令。”帕拉斯淡淡解释道。
“是,我失礼了。上浮准备!”马度卡斯按下上浮警报的按钮,鸣笛一样的合成音传出,夹杂着主AI的声音,巨大船体的前方扬起,轰鸣声震动着地面,直至刚才为止还极度安静的舱内一下子喧闹起来。
最后发来的战斗结果,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