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想到那死妖女孩真是敢说啊,她不怕说出来就没人肯接近她了吗?」荆烙安讽刺的笑容在嘴畔出现,「还是说,这世上有笨蛋,知道她的容貌还敢这么接近他?」
「只有你不懂得欣赏水怜的美,水怜就算被你毁了容貌,她还是能活的下去。」慕容沛毫不保留的用着鄙视目光看着荆烙安。
「哈哈,她全身上下就剩那身体可以用罢了,我看,她当上首席国师,或许也是用『那种』方法吧?」荆烙安大笑了几声。
「水怜实在不值得爱上你这种人。」慕容沛眉锋蹙起,身后握着剑柄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我看,连你都爱上了那妖女的身体吧?莫逆之交,说的真好听!」荆烙安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哼,贱话!今天你来到浅阳,我是不会让你活着回到中原去的。」慕容沛右脚往旁一跨,剑光一挥,指向黄土地。
他会竭尽所能,帮水怜报仇!
「五十八式剑法,听过吗?」慕容沛朝荆烙安睨了一眼,「三十四式,潜地!」说的同时,慕容沛倾身向荆烙安奔去,顺着势,剑锋朝旁,到离荆烙安几公尺处他忽地一顿,银剑一挥,黄土漫天,随之而来的,是在黄土之后的可怕突击。
荆烙安惊险挡下,但又听一声:「三十六式,双龙!」顿时惊觉不妙,虽然挡下足以致命的剑扫,但腹部却扎实地挨了一掌,往后退了莫约二三十步,接着喉头一甜,吐了几口血。
「别以为浣水堂剑法是虚有空名,我还没用到最后一式,希望你……别在我用到它之前就死了啊?」慕容沛鄙夷的笑容高高在上地朝着狼狈的荆烙安笑着。
「哼,那么,你就尝尝闇鸷独门暗器的厉害吧。」荆烙安说完往上一跃,顿时失了踪影。
「卑鄙小人,用这等暗器算什么男子汉!」慕容沛对荆烙安的做法,越来越不可苟同。
没有回应,但闻风声乍过,慕容沛一惊,流畅的挥着刀接着退身,挡下了几个从后而来的黑色暗器,但就他正准备再度寻找荆烙安的身影时,右手臂一痛,便见着一个弯月型的黑色小刀崁在手臂上,他连忙将暗器拔掉往旁一丢,但见着那伤口流出的竟是黑色的血,惊觉到不妙。
「有毒!」慕容沛赶紧封住手臂上几个要穴,而此刻右手再也无力拿剑,剑尖入地,慕容沛的右手摊在身旁。
届时,荆烙安的身影也落在慕容沛前方,荆烙安笑得一脸得意洋洋。
「怎样?失了右手,你还拿什么跟我比剑?你乖乖的当人质,等我拿走了灼火灵剑和冰封双刃,我就让你死的痛快!」荆烙安抬剑,将剑锋抵在慕容沛的喉头上。
慕容沛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眼角却瞥见一抹熟悉异常的身影,他愣住。
下一秒,人到声至,一个身影一掌将未察觉有异的荆烙安打退,横剑站在慕容沛眼前,来人道:「你要杀他,还得看我同不同意才行。」
荆烙安愣了一会儿,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蔑视的神情显露在脸上。
那男子娟丽却不失男子气息的面容,见到荆烙安的表情,抿了抿唇,不发一语,但心情很明显的感觉到不悦。
他的长相总是令他人看轻他。
「你是谁?」荆烙安问道。
「我?」来者挑了挑眉,回眸看着身后的慕容沛,笑着对他说:「你说呢?」
「小青……?」慕容沛呀然,他很震惊,震惊着眼前人怎么又会回来。
「我会回来,表示我想通了,至于一些话,就等我把这家伙处里掉再说吧。虽然没有火纹剑,我想这把沈哥留下来的『雪绸』,用起火纹剑的剑法来,应该也不差。」来人──翔允青,将手中那把雪白的剑抽出,果然是把名符其实的剑,整把剑是全白的,没有任何一丝杂质,没有任何一丝污染。
就像,当初他见到小青那双眸子一样。
「你说……火纹剑?」一旁的荆烙安诧异地问。
他听到了很熟悉的字眼,没错,依照贤妃偷出来的书册,灼火灵剑在浅阳的确是叫火纹剑。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应该知道火纹剑的事囉?
「少废话,总之,你要找到火纹剑还得先过我这关。」只不过很可惜,火纹剑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
「哼,口气很狂嘛!」荆烙安很明显的瞧不起翔允青。
银光一闪,荆烙安手中已有一把出鞘的剑。他飞身朝翔允青前去,手中剑刃也连带着气往翔允青要害攻去。
太快太急,翔允青反手将慕容沛连人带剑往一旁闪,虽然闪的也很快,但翔允青的左手臂已经见血。将慕容沛放置在一旁,翔允青斯毫不迟疑地又往荆烙安那儿去,几回交战,翔允青很明显的就屈居于下风,不过因为天生武功颖慧,对于一些动作的闪避恰到好处,于是荆烙安也无法伤及他。
过了一刻,转眼已过四五十招,翔允青将浣水堂的剑法用的恰到好处,收刃、出剑、挑攻、反守,一招一招躲过荆烙安的招,再用绝伦的速度攻进。
但很多事情都发生在那一瞬间,荆烙安已经明显感到眼前与他交战的男人采的是守攻之策,再这么下去,是没完没了的。
于是他左手一收,腕臂一翻,两把弯月暗器便朝翔允青而去,想当然尔,翔允青当是知道,他一闪身,两把黑影就离着他几公分处滑了过去,没有伤到。
不过,这却是荆烙安的诡计,趁着翔允青注意力稍稍分散,右手收锋,提气,一掌结实的真气便将翔允青打飞了几十公尺远。
荆烙安稳身落地,瞧了一眼暂时还爬不起来的翔允青一眼,马不停蹄地,他又举剑,一挥,剑锋指着一旁的慕容沛。
「这是你自找的,看来我得先把你杀了,再去找二剑。」剑锋又是一转,剑刃朝着慕容沛左心前去。
慕容沛无法逃。
他手不能动,毒液的侵蚀甚至让他无力再站起。
他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小青回来了,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可是这样想又如何?死亡已经找上门来了,他能怎么办?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只能绝望的闭上眼。
剎那,他感觉到了血的腥味,温热的血滴在他脸上,手上,好烫好热。
他要死了吗?流了很多血吧?他要死了吧……
死好像没有那么痛苦呢,不会痛,一点也不……
过了几秒,慕容沛睁开眼,剑尖就在他心口前方几寸处停着,只不过,在他眼前还有一个人。
小青。
慕容沛愣了,那些血、那些血……那些血不是他的啊!
「小青……」他似乎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他的左手冷颤着抬起,抚上了翔允青的脸庞。
还有温度,他的小青还活着。
还活着、还活着……
翔允青回不了他的话,右肺伤害的很严重,整个被刺穿了,他呼吸困难。
而荆烙安这时有些诧异的抽回了剑,顿时一片血花散开,落在了黄土上,落在了慕容沛脸上。
这时,翔允青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往慕容沛身上倒去。
慕容沛慌了,他搂着翔允青,这时他才忽然回过神来,开始紧张地说着:「小青,你没事的,你没事的。」他的手都是血,小青身上也都是血。
他恐惧,恐惧小青就这么离开。小青的气好弱,怎么办?
「你……你没事就好。」没有力气说话,翔允青连呼吸都很困难,所以出嗓的声音,小声的令慕容沛心慌不已。
「小青,告诉我,你没事,你不会怎样。」慕容沛紧紧抱着翔允青,原本受伤的右手,竟然可以动了,只不过这样子,毒液却是会更快速的在身体里扩散。
「别这样……」翔允青轻声地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在他想通之后,还不允许他们两个在一起?为什么他们做的一切都会让自己后悔?为什么一切都太晚了?
他不要……他不想离开慕容沛。
「小青……你没必要这样做啊……」慕容沛将头埋进翔允青的肩窝,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味道。
不要,他没办法想象小青在他手中离去的情况。
「我不准你走,你不准死,听到没,你不准死!」慕容沛闷声狂吼。
翔允青笑着,颤着抬起手,抱住慕容沛的颈项,在他耳边道:「如果……这是惩罚,应该是命中注定的……没有人能改变,如果强求……只会更糟……」
手摸着的地方,翔允青背后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血,黄土地上,很快地就漫出了一片血红,好艷好艷,就像四月阳光下开的美丽花朵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准死,我还没听到你说你爱我啊!」加紧了手中抱着翔允青的力量,慕容沛心底那抹害怕,已经开始甦醒。
他恐惧,这二十九年来,打从他出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泪流下。
他害怕,如果怀中的躯体没了温度。他害怕,他唯一的心灵寄托,会就此失了踪影。
心好痛,他真的好怕小青离开他的生命。
「你就这么在乎?」翔允青苦笑。
呼吸似乎越来越难过了……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离开我。」幕容沛略带哽咽的声音,从翔允青肩窝处响起。
慕容沛他……哭了吗?
这样子的一个人,为他哭了吗?
没错了,慕容沛是爱他的……值得了吧,这些年的牵扯。
翔允青笑了,他困难地移动身子,将慕容沛的脸拉回他眼前。
阖眼,吻上。
没有之前激烈的热吻,轻触,摩挲,两个人静静地感触着这理当是最后的亲吻。
慕容沛将自己的唇更往翔允青贴近,他不敢深吻,他不会让小青的最后一口气失掉。
只是,翔允青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淡、越来越浅……
手滑落。
直到慕容沛回神,脸上的气息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翔允青勾着他颈子的手,也落到一旁。
他愣着。这世界彷彿静止回转。
他试着叫:「小青……小青、小青醒醒。」
没有声音。
没有温度。
没有回应。
一切静默。
「小青……」他低喃,将自己的脸贴上翔允青的胸膛。
血腥味。
他的鼻子里,充满的是翔允青的血腥味。
而他的小青……不会回来了。
脸上的泪又流了下来,雾雾的,他看不到一切。
十年,他们十年的纠葛没了。
一切,都停止了。而他的小青…走了。
而他最后,还是没听到小青亲口说爱他。
没有、没有。他的小青什么也没留下。
「呜……」咬牙,慕容沛抱着翔允青的尸体闷声哭着。
脸上的泪一直一直流,脸上手上身上,都是翔允青的血。
他大哭,搂着翔允青的手越搂越紧,泪水和着血,在慕容沛脸上。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小青──」一个大喊,慕容沛哭的更凶。
哀凉的空气挥不去,慕容沛的额头抵着翔允青带着微温温度的胸膛,彷彿万物皆离他而去一般,这世界只剩下他和痛苦与寂寞。
自以为好心的放开了手,换来的,却是这一切。
手中拳头紧紧握着,突然,他一个睁眼,将翔允青放回地上,轻轻地又在他唇上烙下一吻,然后拿起一旁的雪绸剑和自己的岱凭剑,站起身来。
「你杀了小青……是吗?」慕容沛面无表情地抬头,深远的目光看着荆烙安。
荆烙安吓了一跳,刚刚那番景象,已经让他错愕,但现下……他知道他再不逃,这里一定会出现第二具尸体。
他的尸体!
慕容沛脸上没有表情,但那目光,真的可怕透顶。
荆烙安一决定,正准备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脚无法动弹。
往下一瞧,一条银色的鞭子缠着他的脚,而一旁,离他不远处的就是浅阳十大高手之一──银雷母豹,杜非怜,人称非怜夫人的使鞭高手。
「想逃?没那么容易呵。」杜非怜笑了笑,然后担忧地转头看着举起两把剑的慕容沛。
难道他……想用那招?
那招,被浣水堂第一代堂主封起的禁招。
☆、第十章 (上)
浣水堂的剑法能名闻浅阳,靠的就是招招夺命的五十八式剑法和自创的二剑流,最为人所称道的,就非那二剑流莫属了,二剑流在外界拥有的情报中,共分十六式,浣水堂主在练完五十八式剑法之后,才会接着练流法十六式,而能真正练完顶式第十六式的,传闻只有第一任堂主,而也就是那第一任堂主练成第十六式之后,下令将这招式列为禁招,就算之后的弟子真有人练得此招,一生一世也不得使用。
而此刻,对于浣水堂剑法早就颇有研究的杜非怜,怔愣看着慕容沛握着一白一黑的双剑,两剑在他胸前剑尖各朝天地,黑白银连成了一线,特殊的步法起式,她能认的出那是绝迹已久的浣水堂禁式──「龙凤系」!
而反观一旁的荆烙安瞪大了双眼,他惊慌着,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要怎么对付他,不过这浓浓的杀气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他眼里似乎望见了未来,眼前一大片血红……
忽然,一阵风起,慕容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视线里,再度捕捉到时,他充满怨恨的眼神已经震慑了他,他无法反抗,他只能像只被待宰的羊,等着屠刀往他脖子上一抹,见血,然后死去。
「二剑流十六顶式,龙、凤、系!」慕容沛低冷的声音,伴着飞起的阵阵黄土到了荆烙安和杜非怜耳中,他说到龙字时,只见银光一闪,杜非怜手中的鞭子忽然被强大的气给弹了开来,她惊然一收,不过那强劲的力道还是将她的银鞭给甩出了手中。
黄土渐散,荆烙安没有任何挣扎地任由敌人将他一剑毙命。
闪着血红色的光芒的银剑从荆烙安左背窜出,一剑穿心。
慕容沛将手中的雪绸一抽,血花喷洒在黄土地上,又是一片狼籍的可怕。
杜非怜本以为已经完了,没想到慕容沛手一旋,身一回,背对还残留一口气的荆烙安,另一手的岱凭剑就这么砍下了荆烙安的头颅,那颗头,顺着剑气飞上天,旋着。
顿时,血雾漫天,成了一幅炼狱般的情境,荆烙安无头的尸身倒下,漫天的血如雨一般地倾泄而下,杜非怜惊骇地掩口,她发不出声音来。
「第一剑,是为水怜刺的。第二剑,是拿你的命去偿小青的那命。」慕容沛闭上眼,眼睫下又流出了泪水,清澈的泪水伴着脸上的血,成了一种诡谲的淡红色,顺着他俊帅的脸旁留下。
「这一剑,是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慕容沛将左手的岱凭剑一举,那颗下坠着的头颅正好被岱凭剑一剑穿入那鼻梁上方,一颗头正好被穿在剑上。
慕容沛将剑往身后一脱手,剑间没入了后方的树干,荆烙安的头颅就被剑穿着,钉在树干上。
慕容沛走回倒卧在一旁的翔允青身旁,俯身抱起了他。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这么喃语着。
跨步,走出这片血腥。
翔允青的血已经没有流了,没错,死人流血也是无意义的,而剩下的,只有慕容沛那带血的足印留下的痕迹。
白色的衣服,染上了血,如同艷花般美丽的鲜血。
后方,荆烙安断头的颈子还一直留着血,染了一大片黄土地都是。
杜非怜脚软着无法站起。
她迷思,这景象……她竟然觉得很美,有一种血腥的美感。
可是,真的很可怕。
血红色的足印越来越长,慕容沛红白交错的身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结束了──
一切都该结束的,都结束了……吧?
一星期后──
「怎么?你们干麻那么急着把我拉来?」许久不见的佟沁雨,几乎是被傅穠和铁曲封用「架」着的拉进浣水堂大门。
昨夜,这两人夜闯皇宫御医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架上了马,然后他就被傅穠加十倍速度的快马加鞭载到安岳,害他在马上只能紧紧揪着傅穠,要不然摔下马可就完了。
而明明从首都离关到边境安岳最快要花上一天的路程,但硬是被他们五个时辰赶完了,他真的不得不称手佩服他们两个……喔,还有,那两匹累的半死,为主人鞠躬尽瘁,差一点点就死而后已的好马。
「还问!抓你这御医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