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城一直在压抑自己不要好奇,但终究没能控制住脚步,尾随着跟了出去。
家里很少会有人来的天台,岑欢一蹦一跳朝着一个身影奔过去:“江泰,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
李江泰将一个望远镜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来:“咚咚咚咚——”
“望远镜?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啊?”
“是啊,看了就知道是不是好东西。”
他把望远镜调好角度,递给岑欢:“我现在手指哪里,你就看哪里。”
“好。”
李江泰手往东方一指,岑欢立马惊呼:“哇哇,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是天狼星吗?”
“对。”
李江泰也很兴奋:“你再往这边看。”他的手又指向西方的位置。
岑欢再次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参宿七星,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小叔子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好东西,她仿佛到了另一个星球,看到了很多在地球上根本看不到的美丽景致。
“开心吗?”
小叔子问。
“嗯!”
她重重点头:“江泰,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你还真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这可不是普通的忘远镜,为了弄到这个,让你看到世界上最明亮的星星,三少爷我可是吃尽了苦头。”
噗。岑欢失笑:“好,三少爷,这份恩情,小女子记住了。”
哇,流星耶,快许愿……
三少爷感概:“小嫂子威武,拿个望远镜都能把流星给望出来,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流星长啥样,这整得我都觉得欠你人情了。”
哈哈哈,两人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夜风中,传到李江城耳中,异常刺耳。
他转身拂袖离开,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告诫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浪漫的看不下去了,而是因为幼稚的看不下去了……
岑欢回到屋里时,李江城正如雕像一般伫在窗前,听到脚步声,他扭过头,她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原本他打算什么也不说,就当没看见,可正是因为她这毫不掩饰的喜悦,刺激的他不得不说了。
“心情好像不错。”
明显的讽刺意味,岑欢也不甘示弱:“如你所见,确实不错。”
“干什么去了。”
他明知故问。
以为小妮子会忌讳对他的感情而找个理由欺骗他,却不想她从前满嘴谎言,如今倒诚实的不得了,“看星星去了。”她如实回答。
李江城蓦然听到了一阵火焰烧得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从他的身体里窜出来。
“一个人吗?”
“跟江泰一起。”
……
有几分钟的沉默,是李江城在压抑自己呼出欲出的怒火。
“我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跟跟江泰走的这么近了,参加三叔公的生日宴搭一辆车也就算了,现在还一起看星星,你俩幼稚不?”
“怎么,你吃醋啊?”
岑欢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心里默默的想,你当然没发现,你何尝在意过我。
“我吃醋?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李家的家规,女人要恪守妇道,遵守三纲五常。别总是跟男人勾勾搭搭,即使是自己的小叔子,也不行!”
“我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嫂子跟小叔子又是看烟花又是看星星,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避嫌?恩?”
李江城越说情绪越激动,岑欢波澜不惊,只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让人不自在。
“看、看什么?不认识啊。”
他别扭的移开视线。
“还真是让江泰给说中了啊。”
他又把视线转回来:“江泰说什么了?”
“他说男人都有一种普遍的心理叫占有欲,即使自己不喜欢,也不希望她跟别的男人走近,否则就会很不爽,你现在是这种心理在作祟了吗?”
李江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堪,几乎是跳起来否认:“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也不要假装很了解男人,江泰的话从来不会有人信,如果你信的话,你就是个十足的笨蛋。”
“好,既是我误会你,你没有这种心理,那也就不要管我跟谁的走的近了。”
新年转眼来到,岑欢原以为像李家这样的名门望族,过年一定非常热闹有趣,谁知道还不如她们小门小户,除夕夜吃了年饭后,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闲聊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一点没有过年的趣味。
李江城当然看得出来岑欢的失望,但是他还不会离谱到看到她失望,就会想着办法去哄她开心。
岑欢焉焉的给父母打了通拜年的电话,便出了房间,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些零食,然后通宵达旦看电影。
过年嘛,总要有点过年的味道,没有乐子就自己找乐子。
她走后没多久,搁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叫嚣起来: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了还是斩了……
雷死人的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奏响,李江城不耐烦的走了过去,低头一看,脸黑了一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称赫然是小叔子李江泰。
他伸出手,想拿起手机接听,又有几分犹豫,在接是不接这个问题上很是纠结,接吧,有点侵犯隐私的嫌疑,不接吧,他又好奇江泰这小子这么晚找岑欢干什么!
挣扎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里传来埋怨的声音,他没有吭声。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快到天台来,放烟花给你看。”
放烟花?李江泰,你小子给我等着。
李江城搁了电话,毅然去了天台,李江泰陡然见到他,大吃一惊:“二哥,你咋来了?”
“怎么,来的人我,你很失望吗?”
老三尴尬的笑笑:“呵呵,怎么会,我是看小嫂子抱怨咱家过年没意思,想给她点惊喜。”
“你最近对小嫂子还真是关爱有加,照顾周到啊,不过我咋没见大嫂也有这待遇?”
“大嫂比我大五岁,咱俩之间有代沟呗。”
“这么说,跟岑欢就有共同语言了?”
“那是,岑欢比我还小两岁,我跟她肯定是比大嫂有共同语言的……”
李江城倏然大怒:“现在连二嫂都不喊了吗?”
老三惊觉失言,马上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我跟小嫂子更能处得来。”停顿一下,观察二哥的脸色:“其实我们叔嫂关系融洽,你夹在中间也很高兴的不是吗?”
李江城深不可测的打量他,揣摩着能不能直接跟他说,对,我高兴,我现在高兴的只想一脚把你踹下去?
“小荷你打算怎么办?”
他冷沉沉的岔开了话题。
“你要想跟家里人摊牌,你就摊吧,反正我跟佳佳也掰了。”
“摊牌以后呢?你就没想过去找孩子的母亲?”
李江泰不可思议的惊呼:“哥,你没搞错吧,难不成你想让我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
“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你爱她的话。”
“我爱她什么,我跟她纯粹就是一夜情,况且那时候也还小,根本就不懂感情。”
“那时候不懂现在总归懂了吧,做为一个有责任感的成年男子,理应为自己惹下的风流债买单。”
李江泰表示彻底无语了,他语重心长的拍拍二哥的肩膀:“我知道你大义凛然、义薄云天,可你这一套在我这里不管用,所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
“我没啥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对小嫂子好一点,不要再念着她姐姐了,她使小手段是她不对,但现在人娶也娶进门了,你总不能把她离了再回头去娶姐姐吧,咱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不是?”
李江城好不容易熄灭的火气腾一声又窜了起来:“罗岑欢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作个深呼吸,他最近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从天台下去,岑欢已经抱着零食再看电影,见他进来,她放下零食问:“你是不是接我电话了?”
意味深长的撇她一眼,点头承认:“是。”
“给个理由。”
“什么理由?”
“接我电话的理由。”
他理所当然答:“你不在,电话一直响,就只好帮你接了。”
呵,她嗤笑:“我和你,是那种对方不在,就可以互相帮接电话的关系吗?”
这一次,是彻底答不上来了,索性学鸵鸟:“我妈好像叫我,我去看看什么事。”
……
一晃年过去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老太太决定带着媳妇和孙媳妇去庙里烧香。
岑欢当然是求之不得,整个年她过得不知有多压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出去玩,一迈出李家大宅,她便如脱了缰的野马,任谁也收不住她。
到了山上,一行人拜了菩萨,庙里的禅师将她们领到后院,岑欢才知道,老太太是要听佛经,她一个头两个大,要她干什么都行,但是听老和尚念经的耐心是绝对没有的……
“奶奶,我能不能出去等你们。”
老太太是何等精明之人,自是明白孙媳妇的心思,想着年轻人都没这耐心,便也未加勉强,微笑答应:“好。”
岑欢兴奋的跳起来,“谢谢奶奶!”
看着她脸上焕发的愉悦神采,老太太心情也很好:“别跑的太远,五点之前一定要回家。”
岑欢蹦蹦跳跳的出了寺院,外面好不热闹,她东逛逛西逛逛,不知不觉日头就落了山。
傍晚时分,老太太一行人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问:“岑欢回来了吗?”
守在家里的男人们纷纷摇头。
“这下坏了,说好五点要回来的,咋没回来呢?”
李夫人早已累昏了头,气不打一处来:“妈,别管她,叫她别乱跑,偏不听,手机还关机,一天到晚的叫人不省心!”
老太太哪会真听媳妇的话,担忧的对家人说:“你们谁出去找找,这可别出什么事了。”
唰地一声,除了李江安,李江城和李江泰同时站了起来。
对于两人的默契,家人面面相觑,瞅到二哥蹩起的眉头,李江泰识趣的坐了下去。
李江城的身影很快奔进茫茫夜色……
“罗岑欢——”
“罗岑欢——”
沿着上山的唯一途径,他大声呼唤岑欢的名字,若平时排斥她是真的,那么此刻担心她同样也是真的,只是现在,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嘿,我在这儿呢。”
就在他焦急不安时,突然听到了回应声,他顺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了一张月牙般的脸。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就这么一座小山,也能走的迷路?”
生气的训斥她,却见她粲然一笑:“我没有迷路啊,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回家,谁会跑出来第一个找我。”
李江城有几秒钟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才知道被她给捉弄了。
他顿时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罗岑欢,你无不无聊?!”
越是情绪过激越是让人怀疑,岑欢戏谑地打量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是想掩耳盗铃?”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懊恼的转过身,真是中邪了,他无端端地来找她作什么……
走了几步,见她立在原地没动,他又吼了声:“还不跟上?!”
岑欢这才慢吞吞的跟了上去,有多慢?跟乌龟差不多。
“你能不能走快点?又不是林黛玉,装什么弱不禁风!”
“……”
这男人啊,不止是没情趣,更不懂得怜香惜玉。
岑欢干脆不走了,李江城克制着脾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瞧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好像他是牛头马面,来将她索命似得。
“我们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我们?呵。”
李江城像是听到了极可笑的笑话,“我们不回去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
“你认为我会愿意吗?”
她先是叹气,后摇头:“估计是不愿意……”
“知道还不走!”
李江城今晚像是吃了火药,动不动就对她咆哮。
岑欢郁闷的又随他走了一会,再度停下来:“要不我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你就坦白说吧,你不想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那我可就坦白了啊。”她停顿一下:“我觉得我这会回去,非得被你妈剥了层皮不可……”
纵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因为想要待在李家,就不得已的总要看婆婆脸色。
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样子,李江城一颗坚硬的心,蓦然间就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几分:“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用排队吗?”
尴尬地笑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没关系,再让你插回队就是了。”
虽然年也过了节也过了,但是大街上开业的餐厅依然还是不多,尤其是像样点的餐厅,车子穿过一条条街道,岑欢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响,忍不住表态:“我这人不挑的,随便吃点就好了。”
“你不挑,但不代表我可以将就。”
李江城目不斜视,表情酷酷的,岑欢哭笑不得,难怪不随便与人出来吃饭,若每一回都这么认真,那吃饭确实是件挺麻烦的事。
终于七拐八拐后,李江城把车子停在了一家韩菜馆门前,找了处临窗的位置坐下,他把菜单甩给她:“吃什么,自己点。”
“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见她真的一点不挑的样子,他就顺意点了几道招牌菜,叫了服务员。
岑欢单手撑着下巴,凝视窗外,赫然发现马路对面竟是家电影院,此刻,三三两两的人正结伴往影院的入口处走去,其中不乏情侣,她不由感叹:“要是能在情人节那天,收到一束浪漫的玫瑰,然后去看一场浪漫的电影该有多好啊……”
“你是再说给我听吗?”
李江城不可思议的问。
她马上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是说给我自己听,即兴感概,懂不?”
吃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岑欢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收短信,回短信。频繁的速度让李江城忍无可忍:“谁啊?聊的热火朝天的?”
“江泰。”
她很自然的说出来。
李江城的表情立时便不好了:“你跟江泰能不能避点嫌?”
“我们又没什么,为什么要避嫌?”
她眨着清澈的大眼反问,那纯真无邪的模样,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因为要忙着准备过司考,到家后岑欢就抱着厚厚一大本书,看啊看,写啊写。
今年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明年七月毕业,如果她的司考没有通过的话,将意味着毕业时不得报考任何一家政法机关单位。
看着她亡羊补牢、贼去关门,李江城从她面前走过时,极其幸灾乐祸的丢下一句:“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她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不与他计较,谁让自己真的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呢。
“喂喂?黄希睡了吗?”
夜里十一点,李江城刚要睡着,听到岑欢打电话的声音。
“干嘛?”
“我遇到个难题,你给我分析分析。”
“啥难题啊?”
她将题目念了一遍,黄希揣摩了半天:“不好意思啊,这题我也不会,要不你问问我家俊尧?”
“靠,不会你不早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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