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我不饿。快回去吧在这也吵着。”陈寻把饭盒放回沈晓棠手里。
“你今天怎么这神态。”沈晓棠的笑容终究是僵了。
”该怎样怎样。”烦躁带来的话语还是脱口而出,而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你别后悔。”沈晓棠转身离去,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那是方茴,你自己说过你们的关系已经理清楚了,我信。可现在,看样子不像是吧?”
一语道破梦中人。
大步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而陈寻,仍站在原地。
没有勇气去追回来,也没有勇气走进去。
如此陷入两难。
“醒了就喝点水吧。”回到病房发现方茴正睁着眼看着病房外。
“你跟……你跟沈晓棠怎么了……”声音还很模糊。
“没事。”陈寻自顾自地把水递给了她,“医生说你烧得厉害没那么快降得下来今晚得住院。”
“不用了我回家吃点药就是了,没多大问题。”方茴摸了摸额头,“去陪沈晓棠吧,别真生气了。”
陈寻不语。
“这些不用你操心,关于住院这事,听不得你的。”
不加修饰而略显无情的话语,在深春里透着一丝温暖。
以至于让方茴有那么一瞬间借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到了高中时期。
那个它,那个她,还有那个他。
“这到底是你想要的吗……”方茴喃喃自语。
陈寻,这到底是你想要的吗。
“啊?”不知道陈寻到底有没有听见。
但眼前的面孔神情更为深沉了。
有一片影子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唤作伤感的一种情愫。
流水般的青春,
从指尖划过,
尽管合住手心,
还是抓不住。
青春流逝了也罢,
让我们心痛不已的是,
想要留住的人,
全都留不住了。
你真的幸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当时写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太遗憾,不自己给它个我想要的结局我心里会一直特别难受。当时拖拖拉拉地写了四个月,其实也就两万多字三万字这样?我大概估摸的。现在写文速度当然不一样了,之前是觉得这个故事可以慢慢来,只要有结局,等久点我想也没多大关系。现在想想,去年大概这时候开始的四个月,还真是个冗长的夏天呢。
☆、Chapter8
空间不大的病房气氛略显尴尬。
方茴轻轻闭上眼睛。
病房中只剩下一盏灯。
微黄的灯光撒在了两人的脸上,仿佛在这一刻的两人,才是最本真的。
柔和的灯光穿透了他们的内心,唤醒了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最爱又最恨的一种情愫。
没有防备,只是朋友。
只是很久没有见的同学。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两个人。
“你爱他吗?”
“谁。”
“刚走的那个。”
“别这样。”
无法衡量,若真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或许答案会是:
是一种兄妹之间的爱吧。
可他没有问,那也不必过多解释。
不懂我的人,又何须解释。
今夕不比往日,陈寻还是陈寻,还是那么英俊那么阳光那么讨女孩子喜欢。
可他,却已不是当年那个属于方茴的陈寻了。
同学知道,父母知道,连大学里年老的教授也对自己学生和校花在一起的事略有耳闻。
空气中弥漫着泪的味道。
是咸的。
是比海水要苦涩的味道。
没有人在哭。
是心在哭罢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你们的婚礼在我走后举办,我会很轻松的吧。人都走了,那么多揪心的事也慢慢会释然了。
“你都知道?”陈寻抬眸。昏暗的灯光下这双平日里略微傲人的眸子竟然变的有些许混浊。
仿佛一潭死水,却又被风吹起涟漪。
“嗯。”很轻的一声,却是听进了陈寻心里。风平浪静的话语,底下掩藏着太多心酸。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
“大学毕业后那年。”陈寻说这句话事微微抬了抬头,不是高傲。
但根本读不出他在想什么。
“挺好的。”方茴浅浅呼了口气,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半掩的眼帘挡不住泪水,从眼帘滑落。
无声,无息。
云淡风轻。
微微侧过头,不着痕迹地把眼角靠在枕头上。
这样,再多的眼泪也看不出了。
陈寻仰头看向窗外开得稀稀落落的梅花。
春深了,它们也是要落了。
落下的花不会回到枝丫上,
明年还会有新的梅花长出,
可也已不是它们了。
它们,一去不复返了。
它们,他们。
没有留意医院的繁琐规矩,触景生情,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些据说可以平复心情的烟雾与味道填充满口腔,又到了肺部。
吐出的烟雾弥漫开了,病房里是淡淡的香烟味。
有时候,香烟的味道仿佛也能看出人的心情呢。
是淡淡的忧愁,亦或是淡淡的苦涩。
“咳……”方茴发出了轻微而又略带克制的咳嗽声。
陈寻才意识到方茴一直都是吸到烟会咳嗽不止的,急忙掐掉了烟。
“对不……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陈寻情急之下很顺手地帮方茴拍着后背顺气。
“没事……比以前好很多了。”方茴喝了杯水,“你怎么染上烟瘾了。”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情感。不是担心,不是指责,只是聊天的语气。
事情过了都有好几个星期了,时间不长,不能让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痊愈。平静的表面,也不过是心碎后的倔强而已。
再过一个月,他们便会相隔大洋了。
一切都因为走错了那一步而改变。
最开始时,方茴还天真地想要补救。
可最后发现,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即使哪一天它恢复了,不疼了,可那一道口子依旧在那里。
最可悲的是,它的颜色不同于旁边的皮肤的颜色。时时刻刻让你忘不掉,它曾经受过伤。
疤痕,是去不掉的。
记忆,也是抹不去的。
也许,在大洋彼岸,这些东西都会渐渐模糊吧。
等哪一年回来了,或许都有各自的家庭了。
到那时,这些东西只是一段尘封着的记忆罢了。
后来,也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论发生什么,不论你是否希望黎明的到来,地球的自转都不会停止。
这个道理方茴已悟得透彻,当黎明到来时,轻轻叹了口气便起身走了出房门。
估计也是晚睡得缘故陈寻起来时朝阳已经高挂,方茴已经不在,只有护士在病房中消毒器具。
过氧乙酸的味道迷茫在病房里。
“方茴呢?”
“您说的时这床的病人吧。老早就去办出院手续了,让我们别那么早叫醒你。”
“哦这样。”
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走出医院,阳光撒下,穿透了稀稀落落的云层,空气中的微粒也能依稀看到。
反而,迷茫了。
后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晓棠在父母的劝说和陈寻解释下回了出租屋,也算是破镜重圆。
方茴的消息也得不到多少。
日子,就这么过着。
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她若是爱乔燃,就让她随着自己的心去吧。
对不起她的,是他。
他没有理由让她留下,她的青春不该浪费在他身上。
方茴没有让朋友去送机,只带上了父母去机场。
终是要离别的,晚一点,早一点,结果不都一样。
何必因此平添几分难过。
望了望手中的登机牌,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北京,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多久了。
不过,这样,在大洋彼岸的他也会和沈晓棠有个美满的家了。
时间是良药,听说它能让心的绞痛消失。
只是谁都忘了,良药,必定苦口。
飞机穿越过北京城上空厚重的云层。
从窗口看下去,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马路和一片楼宇。
北京城上空每天都有无数飞机飞过。
在这无数的飞机中,
每一架都承载着不同的人,不同的情绪,
然后去往另一个城市。
或喜,或悲。
或欢笑,或流泪。
或是结伴同行,或是一人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吝啬你们的评论?
☆、Chapter9
飞到澳大利亚上空时,已是深夜。
又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从飞机上往下看仿佛是在黑布上用金丝绣上了精致的花纹。
夜航能看到一个城市最繁华的一面。
可或许在一行人出游时,看到会觉得惊叹。而当一个人远赴他乡时,心中却会是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
这里离北京,很远很远。
这里离北京的那些人,很远很远。
中间隔着看不到对岸的大洋,
隔着辽阔的大陆。
方茴把头抵在飞机窗口的真空玻璃上,闭上了眼。
繁华的城市,总是会让落寞的人更加落寞。
机舱里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喊了起来:“妈妈,看看外面好漂亮!这里比北京要漂亮呢!”
比北京要漂亮呢。
可为何,自己看不到它的美。
在妈妈的朋友那落脚了两天,便和几个信得过的年轻人人合租了,住在别人家总归不太方便。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时间不过是一眨眼罢了。
虽然经过时间的冲刷,心慢慢地用时间这块止血贴粘贴抚平,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可能的。
越想忘,越忘不掉。
张楠边削苹果边问起方茴:“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男朋友,看你在这边也没有要谈恋爱的意思啊。”
两个人熟络,他也便没过多考虑。
方茴翻动书页的手在空气里顿了顿:“我不想重蹈覆辙。”
几个字,说得很轻。
也许是没有听到,张楠继续说着。
“我倒是认识挺多人的,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了。”书页合上,方茴收拾着东西。
心底的那把尘封多时的锁被触碰,一瞬间竟是有点反感。
陈寻……
也许是察觉到方茴不对劲,张楠连忙止住了话题:“这个假期你回不回中国?我家认识些旅行社的人,能拿到便宜的机票。”
“啊?”细算算也有一整年没有回去了,徐燕新也在催促她好歹回来几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对北京,竟然有点抗拒。
她爱这个养她的城市,却又害怕这个说变就变的城市。
可澳大利亚飞北京的机票实在也是不便宜,对一个在澳大利亚孤身留学的学生还是有压力的。心里有些犹豫。
现在,好像一提到北京,就会想起陈寻。
就像这两个名词是联系着的。
“我准备回去一趟,要不顺便就给你订了,凑一块回去也不错。”张楠把削好的苹果对半切开递给方茴。
“你让我再想一个晚上行吗……”不知道是刚才想到了些什么,方茴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行,不着急,明天再说。”
回去不回去,考虑的竟是关于他的事。
明明已经死心的两个人,为什么又要想这些呢。
还是回去了,没有告诉别人。
飞机上张楠一直很兴奋,毕竟都这么久没回家了。
方茴一直半掩着眼帘闭目养神,偶尔微微一笑回答张楠。
十几个钟头过得很快,又很慢。
对方茴来说,很快。
对张楠来说,很慢。
也不知道,陈寻怎么样了。
之前和林嘉茉他们打电话,他们几个也是避开这个话题,也许就是不想让自己太难过。
应该。。。。。和沈晓棠过得很好吧。。。。。。
在机场,张楠一直嚷嚷着要送方茴回到家,方茴自然是一直推脱,张楠性子这么“热情”,说不准知道了地址以后就天天来了。
好像。。。。。好像方茴回来北京就是想静一静。
在故地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咖啡厅里,那种感觉,一定和在澳大利亚不同。
“哎这有什么的咱俩一辆出租车还安全呢。”张楠说着给方茴拉行李箱,“别这么不够朋友啊。”
本想再推脱,可最后一句话这么说出来,要是再不同意,怕是闹得人家心里别扭,便松手把行李箱给了他。
仰头看向北京的天空,有点灰。
不像澳大利亚的蓝天白云。
那是记忆里的灰色,属于北京的灰色。
也是属于她心底的灰色。
低下头,不想再看下去。
但那片灰,却真真切切地还在。
徐燕新听到女儿要回来,心里也是开心,在家里烧了很多菜。
听到门铃响了,赶紧解开围裙去开门。
“回来啦?哎你这孩子又瘦了在那边……呀这是……”徐燕新拉过方茴的手却看见她身后还有人。
“哦这我澳大利亚的同学。”方茴解释着,关于合租一事却是带过,一来不想让妈妈觉得自己经济上有压力,二来毕竟是在中国几十年的人思想上也不一定能很好地理解和接受,省的扯出尴尬和麻烦。
“喔,来来来进来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家啊。”徐燕新招呼着张楠进屋。
脸上是会意的笑。
方茴不是很放的开的人,去了国外也不会改变太多,这么大老远带男孩子回家来,也说不准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也这么大了,还担心她不能从陈寻那单子事走出来呢。
“你俩吃着先,我去把那生菜也炒了。”转身又回厨房。
“哎阿姨不用了这不那么多菜嘛。”张楠嘴上说着心里也乐,毕竟方茴妈妈看样子不反感他。而他……多多少少心里也是喜欢方茴,只是没敢开口。
“要的要的,你们难得回来趟阿姨高兴。”徐燕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方茴嘴角淡淡一笑,低头夹菜吃。
“哎方茴,说说你俩是不是……”徐燕新在张楠去舀汤时拉住方茴小声道。
“哪呢!我跟他就同学……”方茴眼睛睁大。
“可人家都跟过来了。这就算是女无意,郎也有情吧?”徐燕新看着方茴微微笑了。
“妈您别乱猜了真的没有。”方茴不再答话。
“哎好好好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徐燕新无奈道,“你俩多吃点啊这么多菜。”
吃完饭,张楠坐了会也就回家了。
方茴送张楠下楼。
“这袋水果拿回去吧,我妈要我给你的。”
“不用不用。”
“拿着吧客气什么。”方茴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成,那过几天再聚一聚去咖啡厅什么的。”
方茴莞尔一笑当是回复。
每天都在家里呆着,也不出去找人玩或者是逛逛。
好像,这几个月来,心都开始老了呢。
方茴苦笑。
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自己的高中。
那段最美好的记忆的开始,也是那段最美好的记忆的结束。
现在是暑假,学校不会有人。
自然也是希望不会有人,属于自己的记忆,别人又怎么会看得懂。
走在去学校的那条走了无数次的小道上,还是看见了三两个女生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年纪,和当初的自己相仿。
“哎这暑假作业多的可是不像话,他们一个个布置得那么爽快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也没办法啊他要布置咱还不得照做,难不成还起义去了?你不有那谁嘛人家成绩那么好……”
“别瞎说。”女孩子脸染上了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