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 倾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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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 倾泠月-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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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主地追着那两个人,而那两人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神态间十分的从容淡然,他们似乎并不是在决战,他们……他们仿佛只是在下一盘棋而已!   
  再后来,那两人又各从阵中走出,仿佛中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轻松,各自回营。   
  听说,那一夜公子在营中打坐调息整夜。   
  五月十九日,无事。   
  曾问公子,以无回谷双方的兵力而论,风云骑远胜于金衣骑,为何不一举进攻将华军歼灭?   
  他的回答却是,风王只托我守好无回谷,并没要我进攻。   
  五月十九日申时末,王归。   
  “齐恕。”   
  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齐恕不由惊醒,抬首看去,王正静静地看着他,等候他的回答。   
  “嗯,王,营中一切安好。”齐恕觉得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喔。”风夕却也并不追问,淡淡地点点头,目光移过,帐外丰息正从容走来,手中轻摇着一柄折扇,扇面一幅墨兰图。   
  “王,皇国争天骑已至无回谷,我们……”程知急急禀报。   
  “我知道。”风夕摆摆手,看向丰息,起身离座,“这几日实在有劳公子了,惜云在此谢过。”   
  “息并无功劳,风王无须言谢。”丰息微微一笑道。   
  “王,您如何回得这般快?皇国争天骑出现在此……难道您路上未曾遇到他们?”齐恕提出疑问。   
  “鹿门谷内我袭歼五万争天骑。” 
第146节:无畏何畏(7)     
  众将闻言皆不由眸光闪亮地看向他们的王,脸上一片敬慕,而丰息的眼光却落在风夕的眼眸上,那双眼眸如覆薄冰,冰下无丝毫喜悦之情!   
  风夕眸光微垂看一眼自己的手,然后负手身后:“攻晏城的是五万大军,射杀包承的是秋九霜,但是五万之后还有五万,晏城攻破之后,他们兵分两路,秋九霜必是领兵绕华、风交界北之蒙山而来……皇朝……这一招实出我意料之外!”   
  “王,华军方面现兵力大增,而我军损伤不少,是否要传令谢将军增派禁卫军?”齐恕不由请示道。   
  风夕却不答他,目光落在丰息身上,然后淡淡一笑道:“无回谷此次多热闹,四大名骑已集其三,岂能少了丰国的墨羽骑呢,你说是吗?兰息公子。”   
  丰息抬目看向风夕,只见她一脸平静淡然,一双眼睛又亮又深,如冰般亮,如渊般深,无法从中窥出一丝一毫的心绪。   
  “风王若需墨羽骑效力,兰息岂有二话。”终于,丰息垂目答道。   
  “王,这岂……”诸将闻言不由一惊,皆有劝阻之意。   
  风夕却一摆手制止他们,优雅地坐回椅上,眸光从容扫视部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无回谷战后,我们白风国与黑丰国将缔结盟约,两国誓为一体,福祸共进。”   
  营中诸将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各位可有异议?”风夕的声音清而冷。   
  “我等遵从王命!”诸将齐齐躬身道。   
  “兰息公子,我想你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吧?墨羽骑随时可抵风国吧?”风夕的眸光再转向丰息,轻而幽冷。   
  丰息闻言却静静地看着风夕,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风夕的眼睛,这样冷静的目光,这样冷漠得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从未从风夕眼中出现过,风夕从未曾如此面对过他!   
  “兰息说过,墨羽骑随时愿为风王效力。”良久后,帐中才响起丰息优雅的声音,优雅的声音凝成一线,不起一丝波澜。   
  “那么……”风夕的目光重扫向部将,“齐恕,以星火传令,令良城守将打开城门,让墨羽骑通行!”   
  “是!”齐恕领命。   
  “无回谷所有将士,除守卫外,今晚全体休息!”风夕再吩咐道,“明日辰时所有将领王帐集合!”   
  “是!”   
  “下去吧。”   
  “是!”   
第147节:四国初会(1)     
  第二十五章:四国初会   
  帐中只有风夕与丰息,两人相对而坐,一个面带浅笑,一个面无表情。中间隔着一丈之距,目光相遇,感觉却是那么的远,仿佛是各立悬崖之巅,隔着万丈深渊遥遥相对,彼此皆无法靠近,只因前进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良久后,风夕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面具,垂首,指尖轻轻点着面具之上被箭射穿的那个洞,轻轻开口:“知道这次鹿门谷我射杀的皇将是谁吗?”   
  丰息闻言眉头一跳,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面具,再落在她面上,那张脸平静无波,但眼角那一丝怎么也掩不住的哀凄……难道……   
  “想来丰公子也难想到吧?”风夕抬首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冷诮的笑,“那个人便是丰公子说已死在宣山的皇国烈风将军燕瀛洲!”   
  闻言,丰息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收拢,目光与风夕相对,然后又轻轻打开折扇,平静地道:“如此说来,那个燕瀛洲——当年你以命相救的人,这一次却是死在你手中,由你亲手取了他性命!”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如水,可话中挟带的雪芒却刺得人肌骨又痛又冷!   
  “是啊,我亲手杀了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风夕的语气却也是那么淡淡的,仿佛她只是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丰息静静地坐着,将手中折扇慢慢地合拢,眸光不移扇上那幅亲笔所绘的墨兰图。当墨兰终于全部合掩于扇中,他才抬首,平静地看着风夕,然后起身,一步一步移近风夕,自始至终眸光相对:“你在怪我?而且……还有……恨!”最后一个字说得格外的清晰,格外的重!   
  风夕的眸光瞬间变化,退去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变得又冷又利……又带着无可名状的悲与痛!   
  “黑狐狸,你我相识已十年之久,不论你对他人如何,可你从未曾骗过我、瞒过我什么,可是……为何……为何……燕瀛洲……你要说他死了?!”风夕猛然站起身来,双眸盈满着水雾,雾中却又燃着怒焰,怒焰之中是切肤的痛与彻骨的哀!   
  那样的眼光紧紧地盯在丰息面上,他忽觉得面上凉凉的,手心也凉凉的,这炎热的夏暮,他却觉得非常的凉,凉得有如深冬的雪夜,静、寒而空寂!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丰息的声音忽有几分缥缈,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眸光从风夕身上移开,指尖拨动,折扇慢慢张开,垂眸,落在扇上那幅墨兰图上,那支秀雅的墨兰长在悬崖之巅的石缝中。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风夕仰首看着帐顶,目光迷茫,“以你一向的行事风格,燕瀛洲既为敌人又身负重伤,你要么取其性命,要么视而不见,可你未取其命却是……为何?”   
  “玉雪莲只有一朵,当日我仅以一片莲瓣救他,毒能否解尽我也不知,况且他还有一身重伤……他既为我之敌人,我何必要救他?为他解毒不过看在他……哼,我着人将其安顿在宣山脚下一户农家,留了些药,是死是活那便看老天怜不怜他。”丰息眸光扫一眼风夕,面上的笑淡淡的、凉凉的,“按理说,他能活我还有一份功劳,而取他性命的人却是你!你又有何理由怨我?”   
  这最后的话仿佛一支利箭狠狠刺中风夕,让她身体一颤,抬手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双手,这双射出那致命一箭的手……这双亲自取了瀛洲性命的手!瀛洲……紧紧咬出唇,害怕心口的痛会溢出,那样的话却在耳旁不断回响:“记住我……我会回来找你的……下辈子我决不短命……”   
  既然这样说,可……可为何你的命却由我亲手结束?!瀛洲……为何是如此?既已死别宣山……为何还要魂断鹿门?!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吗……瀛洲!   
  丰息的目光越来越淡,越来越冷,脸上的笑意却不曾减弱分毫,依然雍雅自如,手一摇,折扇扇起,一股凉风拂过两人面上,一瞬间,似有风雪飞过,迷蒙住两人的视线,这一刻,对方面目竟是那么的模糊而遥远。   
  “是不是……我痛,你……觉……可……笑?”风夕紧紧盯着丰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出,话出口时,心口忽然一阵绞痛,不由自主抬手抚住胸口。只是这痛,到底为何?   
  丰息摇扇的手停住了,脸上的笑终于退去了,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刺在风夕身上,烙在风夕心上,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的声音,在帐中清晰响起:“我无心无情,你又何曾有心有情?!”   
  话落时,身影已至帐外,那修长的黑色背影在晦暗的夜色中那般寥落,仿佛间,一抹沧桑的悲凉如影相随!   
  帐中,风夕颓然地跌坐椅上,手无力地垂落,仰首靠于椅背上,目光茫然地穿过帐顶,一滴清泪悄悄溢出眼角,瞬间掩入鬓中。   
  亥时已过,夜已深,移步出帐,星光满天,夜凉如水,一道身影静静地立于星光之下。   
  “伤口吹了风不好,进帐来吧。”风夕看着那道身影微微叹一口气,然后又转身回帐。   
  身后,修久容静静跟着她走入帐中。   
  “说吧,这么晚了不去休息,为何却傻站在帐外?”风夕于椅上坐下,挥挥手示意修久容也坐下。   
  但修久容却未坐,而是上前几步,目光灼亮地看着风夕:“王,为何要让墨羽骑开进风国?”   
  风夕闻言微微一笑:“久容,你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是吗?”   
  “王,您很清楚丰国的霸图,可为何您还要……”修久容不明白为何王有这种迎虎入门的举动。   
  风夕闻言起身,走至修久容面前,微仰首看着他,目光平静柔和:“久容,你如何看现今天下?”   
  “嗯?”修久容不料风夕会有此一问,不由一怔,“现今天下?”   
  “是啊。”风夕转首移步走至帐门,抬首仰望浩翰的星空,一抹夜风拂帐而过,清凉扑面而来,“如此星辰,如此凉风,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福气有闲情欣赏享受的。”   
  “王,您是?”修久容猜测着却又有些犹疑。   
  “自礼帝数十年以来,昏君暴政,天灾兵乱……百姓受苦甚重,而至如今,六国攻伐倾轧,动荡不安……这些……这个天下已变了样了。我们这些王侯贵族有大军保护,有锦衣玉食滋养,自不曾体会过苦难,但这十年江湖游历,我已看尽杀戮与灾难,最痛最苦的永远是最底层的百姓!”风夕的目光依然遥望星空,声音低而沉,夹着一抹无法掩藏的痛楚,“那些百姓,他们其实并不祈求豪门大宅、餐鱼食肉的奢华生活,他们只是想要吃饱、穿暖,有个遮风避雨的草屋……他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我虽无法完全满足他们那么卑微的愿望,但至少……至少希望结束这个乱世,还他们一片清宇!”   
  “所以王想与丰国结盟,以两国之力重还天下太平?”修久容道。   
  “丰国有争霸天下的意图,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其志才能成其事。”风夕回转身,“既要结盟,又何惧其兵入境。”   
  “若是如此,我们风国岂不成为丰国的附属?又或有一日将国名不存?”修久容的脸上有淡淡的忧思。   
  风夕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移步走回椅前,却也不坐下,目光轻轻地看着那张王椅,最后淡淡道:“若得天下一统,若得百姓安乐,又何分白风、黑丰?”   
第148节:四国初会(2)     
  “王,为何您肯定丰国——兰息公子能一统天下?您为何选他?”修久容看着她的背影问出心中久存的问题。   
  风夕闻言回首,目光落在修久容的脸上,那样平静而智慧的目光令修久容微微垂首。片刻后,才听得风夕清而淡的声音响起:“战天下需英雄霸主,但治天下却要明主贤君。”   
  “可王同样会是雄主明君!为何一定要与丰国结盟?为何王不自己做君临天下的女皇?”修久容脱口而出,说完后似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但依然不屈地盯着风夕。   
  风夕似也有些讶异这个一向害羞内向的修久容竟会说出此等话来。看着他片刻,目光沉静,最后她静静坐下,手抚着王椅上那腾飞的金龙: “君临天下吗?人……都有自己的志愿吧……久容,你的志愿是什么?”   
  “保护王!效忠于王!”修久容想也不想即答道,目光一片热切赤诚。   
  风夕闻言微微一笑,似有些感动也有些叹息:“那你知道我的志愿是什么吗?”   
  “王的愿望?那当然是守……”修久容本想脱口而出“王的愿望当然是守卫风国,让风国的百姓永享太平安乐”,可王刚才还讲过要重还天下太平,那便不单单是风国,那王的志愿是什么?难道是……   
  风夕端坐于王椅上,敛笑端容,神情肃然而持重,一股王者高贵凛然的气势自然而生,让修久容不由自主垂首敛目,不敢正视。   
  “久容,作为天下名将,眼光胸襟应更为宽广,不应局限于一人、一国。”   
  “是!”修久容垂首答道。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风夕淡淡吩咐道。   
  “王,风云骑所有将士永远效忠于您!您是我们唯一的王!”修久容忽然跪下朗然恭声道,神态间是义无反顾的慨然。   
  “我知道。”风夕起身离坐,移步至修久容身前,伸手扶起他,微微有些叹息,“久容,想来齐恕他们还在等你,你便将我所说的全部告诉他们吧。”   
  “王,您……”修久容站起身,似有些惊讶王竟知其他几将的心思。   
  “十多年的相处,我岂会不知你们的心思。”风夕微微一笑,拍拍修久容的肩膀,“你们皆忠心于我,若有疑问于我似有不敬,可你们又不是糊涂之人,若不释疑又心中有梗,所以……你大概又是划拳输给了林玑吧?”   
  “是啊,我每次都输给他,只赢过程知。”修久容脸微微有些红。   
  “去吧。”风夕挥挥手。   
  “是,王您也早些休息。”修久容告退。   
  五月二十日寅时正。   
  天地依然处于一片混沌暧昧中,营帐前的灯火发着昏黄的、暗淡的光芒,照着帐前守卫微带倦色的脸,唯有眼睛却比灯火更为明亮灼热。灯火之外依然是阴晦一片,远远的地方,伫立着一道人影,不言不语地静静伫立,只有凉风拂起衣袂舞起长发,朦胧缥缈得似为幻影。   
  至卯时,天渐渐明亮,血玉似的红日慢慢升起,淡红的光芒洒射,给大地抹上一层淡淡的艳妆,偶尔几声鸟啼,在谷中清脆地、单调地响起,沉睡一夜的无回谷,又开始了它或是杀戮流血或是安定静然的一天。   
  “王,您一夜未息吗?”身后传来齐恕轻轻的带着关怀的问候声。   
  “睡不着。”静立的风夕头也不回地淡淡答道。微微仰首,长长黑发直垂而下,似一层黑纱披泻在身后,柔柔的晨风,贪恋地抚着它。   
  “听于参将说,您已几日未曾稍息,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如何吃得消。”齐恕的声音隐带忧心,两道浓眉也不由自主地挤在眉心。   
  风夕闻言回转身,看着齐恕微微绽颜一笑道:“以我之修为,几日不息并无影响,恕,你不必为我担心。”   
  “王,您才是我们风云骑忠心守护的人,所以请您为我们保重!”齐恕郑重地道。   
  “嗯。”风夕点点头,目光浮移,远远的,丰息正走出营帐,仿佛感受到风夕的注视,转身抬首,目光交会,然后静静走来。   
  “王,公子,恕先告退。”齐恕待丰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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