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女子地位似乎颇高,可招四个夫婿,巴勒奔说起来也不过是上一任土司的女婿。”
乾隆听了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叹道:“那巴勒奔要招婿,恐怕不会有合适的人选了。”大清与金川迟早一战,这种就跟和亲一般,有几户人家愿意。就算是为了荣华富贵勉强愿意的人家,恐怕不是能操控塞雅再操控大小金川的好人选。
“皇阿玛,儿子倒有一个人选。”永瑢适时说道。
“哦,朕倒要听听。”乾隆正想得头疼,八旗的好子弟放出去,那就是真的结仇了。
“完颜皓祥。”永瑢正等着这一刻,说道。
“朕听着挺耳熟的。”乾隆挑挑眉。
“他就是昔日硕亲王府的庶子。”永瑢继续说道,“如今是宫里的二等侍卫。”
乾隆眼睛眯了眯,顿了顿回过神来:“倒是难得。”
“正是如此,他如今发愤上进,又对他额娘最是孝顺,若是皇阿玛施以恩惠,敢不肝脑涂地。”永瑢继续为皓祥分说。
“朕再想想。”乾隆心里已经愿意了一大半,到时他只要给完颜皓祥的生母封个诰命便好,再便宜不过了。
永瑢并不催促,施施然站在那里,端得一派云淡风轻,不由得永珹嫉妒不已,轻轻几句话,又将金川抓在手里,这么上蹿下跳的,完颜皓祥不是他的人才怪,也不怕吃多了撑着。但无奈自身势单力薄,只能看着别人吃了肥肉,继续忍吧,不争即争。
“就这样吧,切记要不露痕迹。”乾隆又仔细想了一回,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你与他说,将来建功立业自有时,不要贪一时之快。”
“儿子遵旨。”永瑢耐下心中的欢喜,小心应道。
“永珹也是,这回是你们两个第一次办差事,可不能给朕丢脸啊。”扫除了心腹大患,乾隆又换上了慈父笑颜,一个是心爱的孩子,一个是不惹事能长脸的孩子,他还是愿意做个好阿玛的。
“儿子定不辱命!”永珹和永瑢听了,忙高声保证,比起永瑢,永珹更显得激动些。
乾隆看着神情激昂的两个儿子,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永琪什么的是特例,一定是瑜妃的血统不好,下回他们家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弄到爱新觉罗家了。
在养心殿发生的事,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事,尤其是在乾隆的可以纵容下,福家所有男人永不能出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太后虽不十分满意,到底还算妥帖,也就不闹腾了,喝了晴儿辛苦熬得药眯着眼睡了,晴儿长舒一口气,却又是无限悲凉,曾经在家里她也是被千般宠爱的王府格格,如今却像个宫女子。皇后简直要仰天大笑,坤宁宫上下第一次是如此的喜气洋洋。皇后拉着兰馨只笑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着如今得意。”话里话外又意有所指。
“正是呢。”兰馨如今被磨得万分愁苦,却又不得不出声附和,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也就只有皇后了,虽然看上去越来越不可靠了。
“你也别泄气了,眼看着金川土司进京朝贡,你皇阿玛必定高兴,到时候咱们再探探口风,就是降一等人家也好。”皇后人逢喜事,倒也用心为兰馨考虑起来。
兰馨听了眼里有了些亮光,曾经对皓祯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不忍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离开这比死还寂静的宫殿,她不想陪葬余生。
相比其他人的一片喜气,令嫔那里就是愁云惨淡了,她实在不明白怎么厄运就偏偏缠上了她,刚刚从谷底爬起来,就因为个小燕子重新跌进了谷底,如今连福家这个最好的帮手也来火上浇油。
“明月,你私下给本宫去问问。”令嫔铁青着脸,私心里却并不相信福家会昏了这个头,恐怕又是哪个后宫女人的杰作。
“是。”明月忙应了,虽然延禧宫都禁足,但令嫔多年经营还有不少暗线可以动用。
“彩霞,扶了本宫去梳妆。”令嫔咬咬牙,又吩咐道。
彩霞不敢多问,殷勤地扶着令嫔去了梳妆台,令嫔自个挑了几样东西,十分娴熟地往脸上画,没一会的功夫,刚才还杀气凛凛的令嫔娘娘就变成楚楚可怜恨不得抱在怀里哄劝的小女人。
令嫔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一缕黑发挑了下来:“咱们悄悄去看看五阿哥,将上回皇上赏的紫金活络丹带上。”
比令嫔更冤的是福伦一家,他们才是真真的闭门家中祸从天降,福伦两股颤颤地接了这道几乎让他晕过去的圣旨之后,整个人就看着像老了十岁。
“这究竟是怎么了?”福伦福晋则是如无头的苍蝇再也不复当初的神气,她就是再无知也晓得一家男人没有官职,而且永远不可能有官职,这意味着他们一家慢慢地就要变成跟自己看不起的庶民一样了,这个认知让她根本不敢接受。
“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福伦佝偻着身子,万念俱灰的样子,就是打听来又能怎么样。
“阿玛,不用担心,皇上必是被奸人所蒙蔽,只要阿玛您上书辩解定能沉冤得雪。”福尔康还是一脸气愤兼着正义凌然的样子。
福伦无力地看了眼长子,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子可能在某方面出了些偏差,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玛,额娘,要不托宫里的娘娘问问。”福尔泰到底有几分机灵,惹得福伦福晋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福伦愣了下,并不看好,如今的令妃,不,令嫔娘娘已是明日黄花,都禁足在自己宫中多少日子了,皇上一点都没有垂怜的,但是事到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福伦福晋见了,忙叫了二儿子一道去琢磨怎么进宫打点,毕竟如今他们都是白身,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己家的长子在人情练达方面的确是朽木。福伦也悲凉地长叹一声,跟着走了。唯独留下福尔康一个人越发悲愤地仰天长啸,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个世道变得好无情好残酷好无理取闹。
而一切始作俑者正在书房里挨训,福康安做这些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家阿玛,傅恒就是不明白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你真是翅膀硬了,连皇子也敢算计了。”傅恒哆嗦着手指,气得几乎发抖。
傅恒盛怒之下,就是连乾隆都不怕的福康安也不由得有些惴惴,嘴上却分辩道:“阿玛,不过是件小事。”他步步算计丝毫不漏。
“你本事大了,我管不了了,这样在福三爷眼里也是小事了!”傅恒气个倒仰,直接一个砚台砸了过来。
福康安偏头一躲,看着砚台重重地砸在地上碎成八块,不由得心头一跳,闭上嘴不火上加油了。
“我倒是不明白了,做这些福三爷有什么好处吗?”这是傅恒最不能理解的,他们富察家向来中立,五阿哥都已经是秋后蚂蚱,看他自取灭亡便好,他偏偏要插上一脚。
为了帮我的女人出气而已!福康安撇撇嘴,这个理由他是死也不会说出来,何况要不是他对家人坦荡荡,阿玛怎么也不会查出来。
“不过庆桂也倒霉,好死不死地撞上这一幕,现在他都悔死走那条路了。”福隆安有心打圆场,便说道。
谁知屋里的气氛更加诡异,福康安眼睛闪了闪,傅恒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响之后,连福隆安也手足无措的时候,傅恒冷哼道:“孽子,还不滚出去!”他这个苦命的阿玛还要把尾扫干净。
福康安如蒙大赦,看了眼福隆安,跑了。傅恒看他跑远,方才对福隆安说道:“珊林,你是嫡长子,以后这个家是要交给你的。”
傅恒突然说这等话来,让福隆安不知如何反应,只得肃容道:“阿玛,放心,儿子自然会守好这个价。”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我反而更担心瑶林,他太聪明,太多人捧着,都有些没了分寸。再加上和宸公主将来进门,夺嫡一事他已卷入太深,你要有个打算。”鸡蛋不能在一个篮子里。
“阿玛,十之*是六阿哥上位了,咱们家自然是肱骨之臣。”福隆安皱着眉,他们家一向谨慎,行事从无大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世上没有十之*的事,将来的事谁知道的,当年圣祖爷废太子宠极一时,八阿哥满朝拥戴,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咱们得时时引以为鉴。”傅恒却摇摇头,叹道,“烈火烹油之势也不是好的。”
福隆安听了,不说话了,第一次觉得身上的担子比想象中的更加重。
比起福康安,永瑢的心情却是十分之好,与宁楚格在湖心小亭里,摆上几盘玲珑的茶点,泡了一壶好茶,琴棋书画诗酒茶的风范十足。
“这么说来,塞雅公主是来招婿的?”宁楚格手养了几天已好得差不多了,眉眼间都是轻松。想起书中的情节,如今福家兄弟都已是白身,也不知哪个如此倒霉了。
“正是如此。”永瑢点点头,拈起一块云片糕放在嘴里。
“哥哥,你这么俊俏,到时可别被绑了花轿。”宁楚格听了,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微笑,打趣道。
永瑢一滞,差点噎死,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说道:“差不多定了,是完颜皓祥。”
“是他啊!”宁楚格不由得怔了怔,而后叹道,“这样也好,对他来说也是好出路了。”不过出卖男色振兴家业之类的还是听得人心酸。宁楚格顿了顿却转了个话题,说道:“不过这也是别人的事,哥哥也得好好准备准备,眼看着嫂子就要过门了,宫外的府邸怎样了,到时我也好来串个门。”
永瑢脸上的笑容却凝住了,心里重重地被击打了下,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他应该好高兴,只是心里却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劲头。
宁楚格也沉默了,她不知道去怪谁,林妹妹吗,可是她连自家哥哥的存在也不知道,哥哥吗,可是哥哥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她不适合。”半响之后,宁楚格忍不住说道。林妹妹是山中高士,她无法想象她变成宫里的女人。虽然很残忍,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现今的社会印象中,哥哥连娶都不能娶她,只能是纳。而哥哥不可能放弃皇位,也无能为一个女人遣尽后宫,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林妹妹或者真的死了或者灵魂死了。
“我知道。”永瑢并不讶异宁楚格的敏感,只是觉得心里越来越疼,却还是端着笑脸说道,“我不想她变成另一个额娘,我会帮她讨回家产会替她找个如意郎君,我有我的追求,既然做不到倾尽全部那就只能放手。”这些话他想了几天几夜,幼时额娘的话已经刻在心里,他做不到像皇阿玛一样,将喜欢的女子困在宫里看着她慢慢枯萎。而他的追求太广阔,无力纠缠于此,不若放手。马上他也会有他的妻子,端庄贤惠,也会有他的孩子,聪明可爱,这就够了,人生不能十全十美,为了得到总要舍弃一些。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不委屈她就不要为她添任何麻烦了。将手捂着心口,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清润。
“难过就不要笑了!”宁楚格一把拉住永瑢的手,咬着唇狠声道。
“我不难过。”永瑢摇摇头,脸上的依然笑着,可宁楚格分明看到一滴清泪落了下来,很快消失不见。宁楚格眨眨眼睛,湿得很,当你长大之后真的不得不失去很多,相比之下,她是多么幸运,将手握住胸口的凸起,只是这辈子她都要带着这一丝心疼和愧疚。满天神佛啊,你若是有灵,就愿哥哥其他的心愿都能达成,也愿哥哥能够忘了曾经的悸动。
无论多少人为各种各样的事纠结着,金川土司巴勒奔带着宝贝女儿塞雅骑着大象率领着一群腰粗膀圆的手下载歌载舞地进京来了。只是面对着眼前两个一严肃一温文的两个年轻男子,巴勒奔的脸黑了塞雅的眼亮了。
永珹用很官方的语气欢迎了巴勒奔一行,永瑢在一旁用很温润的笑容陪衬着,后面三千禁卫军手中的武器在太阳下闪着森森的光芒。巴勒奔是最识实务的人,笑脸立马又端了回去,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送,特别是得知这两位其实是皇子之后,塞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转,果然中原的男人比他们那里都长得好看。
巴勒奔在武力威慑之下老实了很多,与塞雅老老实实爬下大象,将那群手下安顿好,只带了十余个贴身好手,跟着永珹和永瑢去觐见乾隆。
巴勒奔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尤其还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虽然乾隆很想直接灭了他,但武力威慑之后糖果麻痹也是必不可少的,巴勒奔与塞雅进入大殿之时,乾隆以及一干王公贵族都已经静候多时了,欢迎宴摆得非常气派,整个大殿格外的富丽堂皇。雕廊画栋金器银皿,巧夺天工的手艺,精美绝伦的歌舞,果断地将巴勒奔父女以及一众手下都给镇住了。
这就是大清啊,要是都是我的该多好啊!巴勒奔一面将一大杯美酒都灌了下去一面心猿意马地想着,直恨不得乾隆当即一脚跌死,对面从大到小一排皇子直接毒死。
塞雅则是不服气地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冲乾隆说道:“皇帝陛下,您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吗?”
“塞雅公主,朕可有七个女儿。”乾隆眉头皱了皱,这咄咄逼人的口气他并不喜欢,但脸上还是端着高贵慈爱的模样。
“那她们怎么都不在这儿?”塞雅听了,又左顾右盼了一回,很有些疑惑。
“塞雅公主,我朝的规矩女儿家是不能随便见外客的。”永琪的猪头脸好了许多,令嫔有抚平了他心口上的伤,于是抹了一脸的粉来这里争表现,令妃娘娘说得对,他必须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皇阿玛最棒的儿子。
“你们这里的规矩不好,在我们那里女儿家跟男儿家是一样的。”塞雅脸上带了点鄙夷,语带骄傲地吹嘘。“是啊,在我们那里,女儿跟儿子一样尊贵!”巴勒奔自然为宝贝女儿摇喊助威,顺便得意地看了眼乾隆。
乾隆用力抓紧了龙把手,他觉得牙疼,这种野丫头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的女儿,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眼光如箭一般射向永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土司大人,大清的规矩是尊贵的女儿家是应该娇养在家里的,哪能随随便便到处乱跑啊。”永瑢行云流水般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微微一笑。乾隆顿时骄傲地挺挺胸,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
塞雅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就是恼怒,但好歹记得身份场合,只狠狠地瞪了永瑢一眼,委屈地看向巴勒奔。巴勒奔也是银牙咬碎,只是人在屋檐下,只能闷声打哈哈:“哈哈哈,大清有大清的规矩,我们金川有我们的风俗。我的塞雅才貌一流的好,正希望在大清找一如意郎君,还请皇帝陛下允许我们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乾隆的嘴角抽了抽,他是知道塞雅要招亲,可不知道他们要用这么彪悍的方式招亲,乾隆思索片刻,顶着众王公贵族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咱们大清的男儿也是一流的好,塞雅公主天真可爱,必能寻到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