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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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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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回去”两字;崔锦简直是心花怒放。这么善解人意的谢五郎今日肯定是喝错药了!事实证明,谢五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喝错药!

    崔锦看着眼前桌案一道接一道上来的素菜,整个人都懵了。

    。

    小童鱼贯而出。

    然而,阿墨却不曾离去。他侯在了一旁;无声地给谢五郎布菜。

    这也不是崔锦头一回与谢五郎一起吃饭。之前在谢家别院的时候,连着好些时日,无论午饭还是晚饭,都是她与谢五郎一块用的。且当时她忙着仰慕谢五郎,而谢五郎又年轻气盛,时常吃着吃着,两人便贴到了一块。

    原先阿锦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极其不习惯。头几天回去的时候心里恼得不行,但是后来她想通了。谢五郎皮相这么好,以后她找夫婿未必也能找这么好的。

    索性当作自己吃他的豆腐算了。

    五郎肤白唇红,好几回崔锦被吃着吃着也隐隐有反客为主的趋势。也正因为如此,谢五郎那会才没识破阿锦的面具。

    不过,他自是也不晓得那时在崔锦的心底,他不仅仅算不得郎君,而且还堪堪能与窑子里的小倌相比。

    崔锦不动声色地看了谢五郎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豆皮,仿佛能感应崔锦的视线似的,在她刚望过来的时候,他的眉头微挑:“嗯?怎么?”

    崔锦顿觉可怕。

    她下意识地环望周遭,也没见到暗卫藏在何处。她又看向阿墨,阿墨方才默默地布菜,连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谢五郎又仿佛察觉到了崔锦的心思,面上有了笑意。

    “我之前已与你说过,我的听觉比寻常人要来得灵敏,何况我一直注意着你。”

    说罢,他不再多说。

    一场午饭用得略微安静。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童又鱼贯而入,收走了桌案与碗碟。崔锦心想着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在心中酝酿了一会离开的措词后,她开口道:“五……”

    “郎”字还未说出口,便有噗咚的一声响起。

    阿墨蓦地跪在了地上。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阿墨有罪,请郎主恕罪。之前在樊城时,阿墨背着郎主赠了崔姑娘五十金,以郎主的名义羞辱崔姑娘。阿墨违背了郎主的命令,是阿墨对不住崔姑娘。阿墨不敢奢求崔姑娘的原谅,只望崔姑娘莫要误会郎主。郎主高风亮节,绝对做不出如此小气之事。”

    这一番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郎主明明知道他擅自羞辱了崔氏,却是不吭声,证明他有被原谅的余地。以往真的踩到郎主底线的人,第二天便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如今他还能安然无恙地留着,郎主心中必然已有了计较。

    经过这一年,他看透了一事。

    郎主对崔氏太过在意,已经到了不可预料的地步了。崔氏不管如何,终有一日必定会成为郎主的人。所以……认错要趁早,站队也要趁早。

    崔锦笑了声。

    这一声难免有些突兀,惹来了谢五郎的侧首。

    他问:“笑什么?”

    阿墨也很想知道崔氏到底在笑什么?他那一番话情深意切,他想过崔氏会惊讶,会愤怒,但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笑出声来。

    崔锦说:“只……只是恰好走了神,想起了以前的趣事。方才阿墨说了什么,我并没有仔细听……”

    似是想到了什么,谢五郎面色微黑。

    他忽道:“阿墨,下不为例,去领二十记棍子。所有人都退下。”

    阿墨听到这个惩罚,眼睛立马亮了下,顿时也不好奇崔锦为何要笑了,连忙领命退下。离开的时候,崔锦还听到屋梁有异样的声响,再仔细一看,竟是不知何时有一道黑影冒出,迅速地离开了斋房。

    横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也被撤离了,谢五郎拍拍身边,“坐过来。”

    崔锦下意识地便挪到他的身侧。

    谢五郎的声音微微变得沙哑低沉,他道:“如今屋里只剩我们两人。”说到末尾时,他的语气平添一分暧昧,将“两人”二字说得格外诱人。

    崔锦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谢五郎问:“你方才为何要笑?”

    崔锦一听,心中便觉不妥。这个问题她刚刚明明回答过了,可如今又撤了随从与暗卫,再次问了她一遍,分明是不信她刚才所回答的。

    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方说:“阿锦当真走了神,也当真想起过往趣事……”

    谢五郎霍地揽上她的腰肢,逼迫她贴近自己的身子。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轻抚乌黑的秀发,“我的阿锦一本正经地说胡话的本事还是没有变……”

    话音未落,他又霍地退开了。

    然而,在崔锦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唇上蓦然一热,竟是谢五郎的唇贴了上来。

    她愣住了。

    谢五郎没有加深动作,他仅仅是贴着她的唇,用沙哑得不能再沙哑的声音说:“以后你对我说一回胡话,我便亲你一回。”

    他的唇带有甘甜的茶香。

    她刚刚也喝了南山寺里的兰贵人,先甘后甜,而在谢五郎的嘴里品尝到这样的甘甜时,她的心无意识地跳漏了一拍。

    “我……”

    “嗯?笑什么?”他微微松开了她,两唇之间的距离仅有半片指甲长。

    “……阿墨说你高风亮节,说你说不出如此小气之事。”

    “哦?在阿锦心中我是个小气的人?”

    “……不是。”

    呼吸缠到了一块,温热的唇覆上,几乎是出自过往的习惯,崔锦微微张开了嘴,让五郎的湿软温热顺势而入,游遍她嘴中的所有角落。

    长达一盏茶的亲吻,他方松开了气喘吁吁的她。

    “……嗯?”

    “是!”她此时已有些懊恼了,说好话他不听,偏要她说真话,这不是欠虐是什么?

    “你就是小气!不然就不会与我计较,还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最小气了,堂堂贵人欺负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就连你的随从也要欺负我,以五十金羞辱我!”

    崔锦一说便停不下来了,开始接二连三地数落谢五郎。

    谢五郎起初是听得有些不悦的,可慢慢的,听出她语气里的埋怨,以及被吻后她微微带了丝软糯的声音,他心里头的不悦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奇怪的情绪,很新奇,但是也很舒服。

    谢五郎头一回发觉被人数落心情也能这么愉快。

    崔锦说到一半,发现谢五郎的表情微微开始了变化。

    她改口说:“其实……今早我已知赠我五十金的人不是你。”在她知道谢五郎添了一千金的香火钱后,她便知……谢五郎送不出五十金。

    他贴近她的脸,手指摩挲她的脸颊,“你远远不止值五十金……”

    他的手指来到她娇嫩的唇瓣。

    他描摹着它的形状,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你可喜欢我方才的吻?”

    “……不喜欢。”

    她眼下似乎只能回答真话了,她可是注意到了谢五郎此时的神情,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岂料话音未落,他的唇又贴了上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久。

    直到崔锦满脸通红的时候才放开了她,他又问:“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

    他又吻了上来。

    崔锦想要避开,腰肢却被箍得紧紧的。又是一轮亲吻过后,她气喘吁吁地道:“我说的是明明是真话!”

    “……可是我想亲你了。”

    真是……霸道得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要说:王四郎:作为指导老师,深藏功与名。

    谢五郎:我是无师自通……

    闵恭:我的女主被轻薄了,我不就亲了下脸颊,你用得着连本带利取回来么!

    作者菌:(┳_┳)今天又是短小君!我还记得的!还有三天的粗长君!
第六十四章
    崔锦微微有些走神。

    直到阿欣小声地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大兄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瞅着她。她连忙低下头,喝了口茶;方认真地看向棋盘。

    她执起白子,轻轻落下。

    崔湛瞥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又下了一子。不过短短数个来回;崔湛便将崔锦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举旗投降。崔锦轻咳一声,说:“大兄的棋艺愈发精湛了。”

    崔湛又瞥她一眼;犀利地道:“你心神不在,又何来得出此论?”

    他利落地收起棋盘;起身道:“以后你若不能全神贯注与我下棋,便不要找我,寻阿欣陪你下。”说罢,崔湛走出梅花亭;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欣目瞪口呆地道:“大郎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跟被炮仗点着了一样……”还说出了让她陪大姑娘下棋的话,她字都识得不多,何况是下棋?

    她又连忙道:“大姑娘;大郎肯定是心情不佳。你莫要伤心。”

    崔锦叹道:“我没有伤心,今日的确是我不好,来寻大兄下棋,结果却连连走神,惹得大兄不快了。我知道大兄一向不喜欢下棋走神的人,更何况我还是主动找他的。待过几个时辰,我再去向兄长赔罪便好。”

    到时候撒撒娇,挽着他的手扯一扯,大兄便会气消了。

    这一招百试百灵。

    她从小到大从未失败过,除了赵平那一次。

    崔锦又叹了声。

    她今日走神也不能怪她,都怪谢五郎。前天她在南山寺里待到了黄昏将至,谢五郎才放手让她归家,临走前,他揽着她的腰肢,低声说道:“崔氏阿锦,我谢恒对你势在必得,你莫要再想着逃离。”

    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跟他在神像面前说的那般,穷尽此生与她扯不清。

    崔锦再次叹了声。

    接二连三的叹气让阿欣也跟着叹了声。这一回阿欣是知道自家大姑娘在烦恼什么的,那天在南山寺里,她虽然被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屋舍里歇息,但是她悄悄地往外偷看时,见到了燕阳城那一位贵人身边的随从阿墨。

    她登时便知为何平日里香火鼎盛的南山寺今日会毫无人烟,约莫着便是那一位才有的能耐。

    而那一位对大姑娘穷追不舍的,手段花样百出,每次聪慧机智的大姑娘遇上他,也只能连连败退。

    且那一天,大姑娘与他可是待了整整一日。

    离开的时候,大姑娘的唇微微发肿,双颊绯红的,眼眸里也是水润水润的,不难想象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之后大姑娘便时常走神,她如今也分不清大姑娘心里头倾心的究竟是闵家郎君还是燕阳城的贵人。

    不过她晓得一事,就是南山寺上的事情她是半个字也不能对人说。

    尽管大姑娘没吩咐,可她自己心里头也是有分寸的。

    来了洛丰,便再也不能像在樊城那样没规矩了。

    她轻声道:“大姑娘若是觉得闷,不如让二牛备车出去转转?冬天将至,也许布庄里又做了新的布料呢。奴婢听人说,流云商铺这几日里了不少新的衣裳,件件都是华美精致的。”她绞尽脑汁地道:“要不然去画墨铺子瞅瞅?听说来了一种新的青洲宣纸,薄而细腻……嗯……”

    她赧然道:“后面的奴婢记不住了。”

    见她这般,崔锦不由莞尔。

    “也好,出去走走。”

    。

    许是冬天将至的缘故,街道上清冷了不少。寒风呼啸而过时,卷起了一地枯黄的落叶。一辆马车驶过,碾压过落叶,缓缓地往洛丰郊外走去。

    崔锦进了崔家布庄。

    刘洪很是意外,连忙前去迎接。如今刘洪对崔锦唯命是从,加之崔锦的大方,刘洪几乎要将崔锦奉为神明了。

    “大姑娘今日前来怎地不先派人来说一声?小人定率领众人在布庄门前恭候。”

    打从流云商铺与崔家布庄定了合约后,崔家布庄便一日比一日富,布庄的门面也装潢了起来,比以往要大了不少。刘洪深知一切都离不开崔锦的功劳,他眼中的敬意愈发深厚,背脊也不禁挺了起来。

    崔锦说:“我今日只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我一人四处走走。”

    她如此说,刘洪也只好应声,不过心底始终有些紧张,悄悄地吩咐了下去,让大伙儿更认真地干活。

    崔锦在布庄里转了一圈。

    离开布庄时,蓦然有一只灰猫跳出,险些将崔锦吓了一跳。刘洪心下一惊,赶忙上前,说道:“大姑娘安好?”

    崔锦道:“无碍。”

    已有小厮出来抓住了灰猫,灰猫挥着爪子,怒冲冲地瞪着崔锦。

    刘洪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说:“惊扰了大姑娘,请大姑娘恕罪。”小厮正想抱着灰猫退下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谁许你碰我的猫!还不快放开它!”

    小厮下意识地便松开了手。

    灰猫利索地跳到了另外一人的怀中。

    崔锦抬眼望去,只见来者是个身材窈窕的姑娘,扎着妇人髻,满头金翠,身上的衣裳她一眼便看出是流云商铺最新出来的款式,价值不菲。

    刘洪皱了皱眉头,喝道:“不许放肆,还不过来见过大姑娘。”

    说着,他又跟崔锦说道:“她是小人新纳的妾侍吴氏,因年纪尚小难免有些娇纵。她一直盼着来布庄里看看,小人便斗胆带了她过来……”

    吴氏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被刘洪一瞪,才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崔锦瞥了她一眼,并无多说什么。

    待崔锦离去后,吴氏好奇地问:“夫主,她就是扬名洛丰的崔氏女么?”

    刘洪皱眉,说:“崔氏女是你能喊的么?你这性子若是以后得罪了人,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吴氏的眼眶红了。

    “妾……妾身知错了。”

    刘洪见状,不由心软。

    。

    马车里。

    阿欣道:“大姑娘,你瞧瞧刘总管,一朝富贵了就立马纳妾。那小妾比奴婢还小呢。”阿欣长在崔家,被崔元不纳妾的家规熏陶之下,倒也不觉得男人纳妾便是天经地义了。

    她嘟囔道:“那吴氏都能喊刘总管一声阿爹了。”

    崔锦道:“那是刘洪的家事。”

    阿欣说:“奴婢晓得,就是觉得刘总管的正妻可怜。刘总管才富贵几天呀,便马上纳了个年轻貌美的吴氏。方才刘总管还说吴氏年纪尚小难免有些娇纵,大姑娘还没及笄呢。”说到这里,她登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呸呸呸,大姑娘,奴婢可没将你跟吴氏比较的意思。吴氏给大姑娘擦鞋都不配!”

    崔锦瞥她一眼。

    阿欣便知大姑娘嫌弃她多话了,她捂嘴嘴,对着崔锦摇摇头。

    崔锦这才作罢。

    阿欣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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