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如此,书涵才敢在此叨扰。”
这就表示愿意住下了,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何况那不过一个青楼女子,也没有什么名节可言,赵老爷当下就同意了,赶紧命人去准备厢房。
木小五对宁书涵的行为十分不解,“梳子,你真要住在这里?”
宁书涵“嘶”了一声,“小五,我这腿怕是走不了路了,烦你回头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无需忧心。”
木小五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打得什么主意。不过他知道宁书涵这人与他们不一样,一向有些神秘兮兮的,当下只好听他安排,说定明日再来看他,和众人一同离去。
宁书涵由人扶着到清欢暂住的小院,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不由蹙眉,压低嗓音问扶着自己的仆从:“她吃的是什么?”
仆从答:“小人不知。”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小人听不懂公子您在说什么。”
宁书涵在床上坐下,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招呼仆从上前,仆从犹豫不决,慢吞吞往前挪。
“你怕什么,公子我又不吃人。”宁书涵忽地探手抓住仆从肩膀,阴测测一笑,手下发力,将人给丢了出去,砸到了前来问诊的大夫,大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赵老爷和赵三公子立马进屋,“宁公子,这是出了何事?”
宁书涵摇头,“无妨,刚刚只是手滑了一下。”
赵老爷、赵三公子:“。。。。。。”
外面摔在地上眼冒金星的仆从无比怨念:有你这样手滑的么?宫主你欺人太甚!
当日里,某仆从被丢出赵府。
夜里,更深露重,莫少青潜入赵府,顺利到达某两人住的院子,见到院中人,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篮子新摘的洗干净的葡萄。
外出赏夜色的宁宫主接过,唤了他一声:“北斗堂堂主。”
莫少青头皮一麻。
宁宫主看看天上,“今儿月色不错。”
月色?莫少青抬头,黑漆麻麻的天空,哪里有月亮?
“陪本宫主来几局吧。”
莫少青很想誓死不从,但是不敢不从。
第一局后,莫少青堪堪稳住身形,不至倒下。
第二局后,莫少青在地上躺了片刻,才挣扎着站起来。
第三局后,莫少青捂着心口咳嗽,赖在地上不愿起来。
宁宫主打了个哈欠,对地上的人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主先去睡了。”然后拎着葡萄,堂而皇之地,单脚跳进了另一间厢房。
莫少青:宫主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嘛!
趴在外间桌子上昏睡的稚儿被人很不客气地拎了起来,一个声音响在她耳边,“你去处理一下。”
稚儿迷迷糊糊地应了,开门出去,揉揉眼睛,震惊了。夜半青公子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幼兽一般地哀嚎。
稚儿彻底醒了神,恍惚想起刚刚进去屋内的是谁,此刻再看莫少青的样子,心中猜出了个大概。可是,这件事情是刚刚发生的么?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莫少青搭着她的肩膀,一边咳一边说:“是迷药。”开打之前,某人逼他下的。
“。。。。。。哦。”
床上一人一兔睡得很沉,宁书涵看着看着,怒火就噌噌噌地冒了出来,直想把人拎起来狠狠地揍一顿屁股。苦肉计是这么玩儿的!撂台子不成,还敢吃毒药!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爬上床,一边把人往怀里拉,一边想着回去定要将这丫头的堂主身份给撤了,反正事情也快办完了,他该早早地把人给收了锁在小楼里才安心。
***
今夜对于赵府老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赵老爷子坐在堂屋主座之上,扫视着下面坐着的各房子孙,目光中含着警告,“这事不管是谁做下的,现在站出来,我还能想法子护着。若是等别人查出来,可就不是费些银子的事了。”
堂下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亦无人站起来。
赵老爷子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连说了两个“好”字,指着赵思齐道:“你去给我查,好好地查,有谁不配合的,让他直接滚出赵家。”
赵思齐应了,眼神扫过堂中众人,不再是和颜悦色,有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大夫说柳燕飞并无性命之忧,但伤及肺腑,需得好好静养月余,不然以后恐会落下病疾。
她才进赵府第一天,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赵思齐握紧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次日,他去看清欢,见她已经醒了,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有些局促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清欢摇头,旁边稚儿哭哭啼啼,“昨儿小姐疼了一宿。”
清欢抬眸瞪向稚儿。
她早已摘了面纱,脸色苍白,但这一眼却让她整个人生动了许多,赵思齐看得呆住。
稚儿还在哭:“我们小姐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如果不是。。。。。。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一时仿佛情不能自禁,抱着兔子跑了出去。
赵思齐心中更是愧疚,不由垂下头,“柳姑娘,对不起。”
清欢对他笑了笑,听他说了几句话后,就睡着了。
赵思齐在她床前站了一阵,转身出去进另一间厢房看了宁书涵,见他吊着腿并无大碍,稍微放下心,两人闲聊了几句,他便离开,临走前再三保证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五一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计成
清欢受伤不得轻易下床,只能就此在赵家住下。红月楼老鸨虽然不乐意,但看着银子还是极为开心的。
赵府一事在第二日就已传遍了金陵,百姓茶余饭后都谈论着此事,有人感叹,这柳燕飞此次怕是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有人道,这大户人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柳姑娘一柔弱女子,怕是斗不过那些人;更有人大胆猜测,这金陵公子住进赵家,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出好戏。
清欢夜里躺在床上,吃着新摘来的葡萄,莫少青偷溜过来,见此真是意难平:“你倒是舒坦,我可被揍得惨。”
清欢看着他脸上的青紫痕迹,很不厚道地笑了,比划道:“小爹爹这次似乎没留情。”
何止是没留情,恨不得将他往死里揍。
莫少青抢过手里的葡萄,丢一颗进嘴里,斜眼看她:“你倒是狠得下心。” 当时他们想的是,割断系柱子的绳子,引起混乱,清欢适当地扭伤一下腿。但清欢觉得这台子砸下来,她把握不好,万一毫发无损就不好了,所以才想了个备选计策。她于事前在舌下压下药丸,届时看机行事。谁想,半路宫主会插进来。不过,幸好宫主动手了,他当时看中台子整个砸下来,虽然知道这丫头心中自有分寸,但一瞬,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暗暗道:以后定不能相信这丫头的诡计,太不择手段了。
“我这是以防万一,赵家人的可不都是蠢蛋。”清欢看向他,“东西呢?”
莫少青自怀里摸出一物递给她,“你确定要这么做?”
清欢点头,将东西藏到枕头下。
“你不怕他生气?”
清欢摇头。
莫少青将最后一颗葡萄抢过来丢进嘴里,狠狠嚼着,心里愤愤想:他是舍不得生你气,对我可是舍得得狠。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会儿,清欢就撑不住了,很快就歪着脑袋睡着了。莫少青望着屋顶翻个白眼,收了桌上的篮子,从窗口翻出去。
稚儿扶着宁书涵走进来,乖乖地抱走兔子。
清欢第二日睡醒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鼻子嗅了嗅,没什么异常。但怎么总感觉某个人来过呢?说来也奇怪,他们二人同在一处养伤,却没见过一次面。虽说这院子里有赵家的人,但这对某人来说,压根和在自己家没区别啊。
她问稚儿,稚儿就说:“宫主腿伤得有些严重,暂时下不得地。”
清欢觉得,这种借口,大概也只有稚儿会相信了。不过,眼下她有正事在身,也无力关心其他。她将后面的事情又细细想了一遍,刚想捏兔子唤稚儿进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听了一阵,原来是各房的夫人小姐来了。
大家族里,女人可比男人难应付多了,稚儿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各位小姐夫人,我家小姐还在休息,等她醒了,奴婢定会转达各位小姐夫人的美意。”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青楼女子做的都是晚上的生意,这白日里自是要多睡一会儿的。”
“嫂嫂怎么如此清楚?莫不是二叔昨日又不在家?”
外面瞬间吵开了,稚儿头疼只想捂住耳朵,突闻兔子凄然叫声。她脸色一变,急忙推门进去,下一刻,疾呼传出:“小姐,你怎么了?”
吵闹的声音停下,外面的人对视一眼,急忙进来,见到床上情景,皆是大惊失色,慌忙让身后丫鬟去叫人。
赵思齐领着大夫正朝这边走来,见到一名丫鬟慌慌张张地,忙拦住人:“出了何事?”
丫鬟急急忙道:“大公子,那位柳姑娘不好了。”
赵思齐一张脸登时煞白,推开人跑起来,等到了院外,听到里面稚儿的哭声,整个人都懵了,扶着墙壁,只觉眼前短短路程,似刀山火海。他,不敢再往前。
***
赵家的人,几乎全都涌到了这处院子里。宁书涵从床上爬起来,由人搀着,往前挤,围观的人见着他,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他很快就到了赵老爷子旁边。
赵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刻面色不改地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见到他,起身恭迎,“宁公子,让你看笑话了。”
宁书涵忙扶他一把,“赵老爷不必如此客气,书涵是晚辈,岂敢承您如此大礼。”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宁书涵早前已闻得这边动静,心知怕是清欢又吃了什么东西,他虽忧心,但也不敢冒然进去,未免惹人疑心坏了他家姑娘大计又遭嫌弃。想来自从二人重逢后,乖宝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回回都是他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她若是心情好了就会对他敷衍地笑一笑,若是心情不好,就会跟上次一样,拿绣花鞋砸他。真是被他给宠坏了,愈发得没大没小了。还是小时候好玩一些,小小软软的,走哪都能抱在怀里。但是一直那么小也不好,他起某些心思的时候,会十分的有心理负担。
旁边赵老爷子不知在说什么,宁宫主就这样地盯着清欢住的厢房的门走了神。
屋内,赵思齐站在一旁,一颗心随着大夫摇头叹气的样子越来越沉。
“这姑娘本就受了内伤,此刻又中了毒,怕是——”
赵思齐抬起眼,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压迫出来的,“怕是什么?”
大夫冲他一抱拳:“老朽这句话,估计赵公子不爱听。但老朽生为医者,岂会弃人命于不顾?只是这位姑娘的病情,老朽医术浅薄,怕是无回天之力。”
赵思齐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大夫的意思是,还是有人能够医治的,是不是?”
大夫道:“世有‘无影神医’,医术绝技天下,或可一试。只是此人于多年前已消失于江湖,踪迹难寻。”
赵思齐注视着床上的人,极其笃定:“这世上,还没有我赵家请不来的人。”当下让大夫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吊住清欢的一口气。他走到院子里,对赵老爷和宁书涵行了一礼,言简意赅地陈述:“爷爷,我要救她。”
赵老爷子盯着这个家族里最令他骄傲的孙子看了一阵,问:“你要如何救?”
“孙儿要去找‘无影神医’。”
“你要往何处找?”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赵老爷目光直视着赵思齐,像是能看进他心底,“齐儿,这是你的决定?”
赵思齐一撩袍子跪下,掷地有声:“是。”
赵老爷子没有让他起来,满院归于安静,角落一树桃花被一阵风吹得沙沙响,花瓣落下,粉粉的,极好看。有人瞧见,不免多想了一分,看来这赵思齐对柳燕飞确实是真动了心思的。
宁书涵自屋门处收回目光,慢悠悠开口:“赵贤弟倒不必搜寻天下,愚兄曾与这‘无影神医’有过一面之缘,或许能帮上忙。”
赵思齐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忙起身上前,“宁兄,此等大恩,愚弟定铭记于心。”
宁书涵让他找来笔墨,当即写了两封信,让他找一名可靠的家仆送去将军府,言道后面自有人安排。
寻医的事安排妥当,赵思齐就开始专心守着清欢,可怜宁书涵在隔壁捶床数次,他只过来看了一次,“宁兄,可是住得不适?”
宁书涵没说话,只继续捶了下床,第二日,有家仆轰轰烈烈地抬进来一张新床,妥贴地替他换了。
宁书涵立在屋内,望着那床,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一口气吊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没再捶床,只寻了个借口去隔壁看了某姑娘一眼,将小灰抱了过来,每日里睹兔思人。小灰常常被他深邃绵长的眼神吓到,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移情别恋爱上兔子了。
“无影神医”名唤涟笙,是陈世卿的师叔,这几年不知道怎么过得,穿衣打扮越发的有些放荡不羁。他倒不以为意,还以为自己帅得紧。
见到宁书涵不客气地捶他一拳,扯着嗓门嚷嚷,“大老远地喊老子过来什么事?老子媳妇儿怀着老子儿子呢。”说话语气跟某人一个德行。
宁书涵指指身旁赵思齐,“这是赵家公子赵思齐,就是金陵恶霸陈世非滚走后的新一代金陵首富的未来当家人。”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赵思齐有些跟不上节奏,“。。。。。宁兄,我们可否先去看看柳姑娘。”
“哦。”宁书涵撇过脸,“你们去就好,我腿脚不便。”
“你腿脚不便?”涟笙盯着他的腿看了一眼,忍住了抬脚踢过去的冲动,跟着赵思齐到了隔壁间,看见床上姑娘诧异地“咦”了一声。
赵思齐闻言看过来,“神医也认识柳姑娘?”
“柳姑娘?”涟笙想了想,“不认识。”
一番看诊过后,涟笙竖起一根手指,赵思齐松口气,只要能救活柳姑娘,钱无所谓。
“一百两?”
涟笙摇头。
“一千两?”
涟笙还是摇头。
“一万两?”
涟笙笑嘻嘻点头。
等赵思齐真派人去取银票的时候,宁书涵给拦住了,他乐呵呵地看着涟笙,“昔日你师侄夫妇欠我良多,我早已书信于她,此次诊费由她代为支付。”
涟笙“啊”了一声,眼神飘啊飘,“有这种事么?那回头我问卿卿要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赵家对于涟笙有求必应,医治的过程很顺利。夜里的时候,清欢醒过来一次,她虚弱地对着赵思齐笑了一笑,此人失眠了一整个晚上,次日红着眼睛,精神奕奕地开始处理上次戏台倒塌事件和清欢中毒事件。
人证物证他都已经掌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二房,但他心里知道,事情远没有表面看到的这么容易。他一边命人大张旗鼓地查二房,一边着人暗中盯着其他几房,两日后,结果就出来了。
赵思齐梳洗干净,换了一身锦缎新衣,吩咐家仆召集赵家所有人到前院堂屋集合,又命人请来宁书涵和清欢。
他站在堂屋中央,先是对各位长辈告了罪,接着在赵老爷的同意下,将此次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叙述了一遍。说完后,见众人没有异议,他击掌两声,有家仆双手捧着一只木盘走上来,赵思齐两步上前,掀开覆在上面的帕子,现出四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