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赵公子参加科举,蔡大人若再出手阻拦。赵公子又怎么能够回来?即便自己想着要嫁赵公子,可惜自己未建什么功名,也没有什么用处,朝廷之上。尽是一些男人老人,自己又不能得权得势,一个女人,如何能嫁赵公子?
做一个村姑吗?还是让赵公子搬进城来?他会来吗?城中人言可畏,他会承受吗?自己家人如今仕途下坡,哪里还有足够的金钱让自己去找赵公子?哪里会让自己主动去嫁赵公子?
心里突然一乱。李清照又是觉得头痛。慌忙一晃悠脑袋,李清照低头,轻轻张嘴,叹息一声。想必自己再与赵公子相会,只怕是下辈子了吧?
那自己还许下什么诺言呢?不对,只要赵公子有一线机会,自己就应该等他。
心思到了这里,李清照又好似觉得绝处又生,心里突然有了希望。
她慌忙再一定神,注视着远处,嘴上念叨着道:“赵公子,赵公子。”
这时只听皓月一声低落气,道:“小姐,那不是赵公子的马车,只有一辆而已。”
李清照头脑恍惚,便又重复皓月的话道:“只有一辆而已。”
再一细看,果然那马车与赵家马车有所不同,虽然相距较远,自己也能分辨得出。
确实是,自己慢步走了这么长时间,赵公子早就走远了。
突然只觉浑身一软,李清照再次跌落,浑身瘫软在地上,想坐起来都难。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皓月过来扶她,这才勉强坐起来。
可是突然之间,李清照脑袋里有了一种钻心疼痛感。咬牙闭眼,她只觉得自己脚下有个什么利器自脚底向脚内钻进。
皓月见状,忙过去抬起小姐的脚来看,正见殷红之色一片,而且这次比方才更厉害了。
皓月忙道:“小姐你脚下有重伤。”
这时只见一旁又快速闪出来一个人来,那人还是蔡小姐。
李清照虚弱问道:“蔡,蔡小姐怎么……”
蔡女一声不吭,蹲下身来从怀中拿出布来,皓月想要阻止,却见蔡小姐之状,不像是要戏弄小姐,因此不多言语。
蔡女满头是汗,道:“你忍着点。”
没有几下,将李清照脚上伤给包裹了一下,后又起身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你已遵守诺言,不必多留,远处有马车,我带你回去吧。”
李清照受了蔡女的医治,身子稍稍舒服了一些,也有了力气,于是便道:“我爹爹回家了吗?”
蔡女抬手又擦了擦汗,道:“我未曾回京,又怎么能与伯父求情?”
李清照满脸通红,虽然覆盖尘土,可是却也透露着红来,她将手一抬起,指着蔡女恶狠狠地道:“出言无信,你什么意思?”
蔡女冷笑了一声。道:“云儿并非无信,只是这么大一件事情,我又如何能一时做主呢?李小姐放心,云儿说话算话。只要答应,必然办到。只是方才我去了就近的街上叫了辆马车来,到这附近停住了。下车一看,你却还在向前走。”
李清照道:“答应人家的事,不能不办。”
蔡女道:“你现在已经做到。可以和我回去了。等你回去,我便将伯父救出。”
李清照听了心里欢喜,又道:“那还有陆公子呢?”
蔡女一怔,道:“他?这个混蛋也,也会被放了。”
李清照与皓月大喜,二人都欲起身回去,都想这一路没有白走。
突然李清照将脸一定,犹豫半晌不动。蔡女问她为何不动。她忸怩半晌,终于说道:“还有三个时辰。”
蔡女道:“怎么还有三个时辰?”
李清照道:“你说的诺言,你都忘了吗?”
蔡女好似突然想起。用手一拍自己的脸,道:“你的脑子为何这么好使?”
李清照犹豫片刻,回头看看皓月,心里想道:“不能回去。授人把柄,名声扫地。”
再对皓月张开口来,想劝她回去,可是李清照又是一想,皓月与自己朝夕相处,定然不会丢下自己,况且这里前后人烟稀少。自己一个人只怕难以忍耐。
因此开了口,李清照却又道:“再多待三个时辰好吗?”
皓月低头,又抬头来,看着小姐点头道:“小姐重情重义。也守信用,皓月自然跟随小姐。”
蔡女无奈道:“已经到了地点了,你为何还要……”
将手一叉腰,蔡女突然心头一震,想道:“李小姐真诚,我怎么好劝她回去?”
心也为之所动。蔡女看着李小姐,眼眶已然浸满泪水,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即她又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那恕我不奉陪了。”
大步远走,蔡女头也不回,脚步更是不慢,脸上阴晴却难显露,好似哭中有笑,笑又很难看。
李清照坐在原地,心里想道:“蔡小姐给清照一个机会,既与赵公子表达默默情谊,又能救回爹爹和陆公子,我何乐不为?”
此时天过正午,李清照远眺极目,只望见绵绵山峦,山峦之后,又望断了飞雁。
阳光刺眼,她又低头,看着低洼之处,这里又是人来人往,却已经没有了赵公子的影子了。
李清照轻声叹息一声,道:“皓月,你说此时赵公子到了什么地方了?”
皓月道:“怕是已经走出五六十里了吧。”
“五六十里,哼哼~”李清照哼了两声,不禁吟诵道:“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此处没有岸,却也是杨柳难留人之处。我李清照和这个词中女子又有何不同?
说实话,今日能来这里,我倒真想感谢蔡小姐,若不是她,我一个文弱女子,如何强行徒步这么远的路?
蔡小姐与我有着仇恨,我不介意,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我只想着要与蔡小姐守了承诺,与此同时,空望远处,以目送赵公子远去。”
皓月啜泣着道:“赵公子他会回来的。只要他记得与小姐的誓言,他就会回来的。”
“誓言?”李清照冷声一哼,道:“誓言可能成就佳话,也可能毁了两个人。”
“能成就佳话。”皓月坚定道。
“真的吗?”李清照转头问道,却不等皓月回答,她自己又回答了自己的话,道:“对,可以成就佳话。”
说罢又笑了一声。
此时路远人稀,这里也没有几个人来,李清照坐在原地,远远望着前方,见了几辆马车匆匆而过,又见了一些行人漫步而过,同时,也见了日移西方,将落山头。
皓月昏昏沉沉,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晃悠了一下脑袋,突然惊醒,随后眨眨眼睛,看到小姐双目注视着前方,又好似定住了神,浑身一动不动。
皓月也朝远处看去,只见青山依旧,人却越来越少了。再一看,她见太阳都快落下山去了。
突然微风又是一吹,皓月只觉得浑身凉爽,便道:“应该快到酉时了。”
李清照突然啜泣了一声,道:“快到酉时了吗?”
皓月道:“对,快到三个时辰了。我们应该能走了。”
李清照摇摇头,道:“我现在倒不想走了,今日我送了赵公子,现在算是个重要的时刻。若我走了,不知再与赵公子何时相见了,就在此时,我还保留着与他相见时的美好感觉。”
淡淡一笑,李清照脸上却又有了几丝凄凉之感。
这时只听身后马蹄声传来,二人回头看去,见一辆马车过来,李清照和皓月二人并未太在意,这时却又听一旁有声音,转头过去,见蔡女又过来。
李清照心里奇怪,蔡小姐怎么神出鬼没的。
心头正疑惑间,却听蔡女道:“三个月后,你便能见到赵公子了。”
李清照与皓月二人都是惊愕,心里都觉奇怪和欣喜。
李清照没有多想,就问道:“真,真的吗?”
蔡女微微一笑,却又闭嘴沉下脸来,低头自想,又抬头道:“自然是真的。”
随即到了李小姐身前,蔡女柔声道:“三个时辰已过,日落西山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着话,蔡女便俯身去扶李清照,皓月想扶小姐,却被马车上下来的马夫给扶了起来。
李清照和皓月二人同时上了马车,二人一坐,顿时车内尘土飞扬,荒烟四起。这让蔡女也是一阵咳嗽。
蔡女也不嫌弃李清照与皓月身上脏乱,而是对马夫道:“快些回汴京城去。”
那马夫应了一声,便催马返回。
李清照看看皓月,只觉拘束,难以开口。
蔡女也是时不时低头,又时不时抬头,尴尬不已,难以出声。
半晌之后,蔡女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来,猛地一伸手,递给李清照去。
李清照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皓月。
皓月先是一惊,随即一把抢过来,拿手帕为小姐擦土。
蔡女此时已无昔日的撅脾气,换之是柔情一笑。虽然脸色还有些难看,可是她却又是松了一口气,难看之中露着笑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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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抚琴
这一路上,蔡女并未多言,而是叫马夫将马车赶至京城内,行到了李府门前,蔡女道:“你先别动。”
蔡女向下一跳,道:“里面能活动的出来几个。”
守门的人并未动弹,却见府内突然窜出来几个人。
蔡女一看,冷言说道:“哼,跑得挺快啊。”
紧接着府内出来那位公公,连声说道:“哎呦,这不是蔡小姐吗?您一天没在,小的们心里都很忐忑啊。”
门卫紧接着也跟着附和道:“是,小的们都很担心。”
蔡女说道:“少说废话,将李小姐抬入府中去。”
那些人首先惊讶,随即都点头称是,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几个人将李清照和皓月二人搀扶着进了李府,此时已经是天色近暗了,府中院内却还不停声音,斧劈刀砍之声不断,院子都快要被人给拆卸完了。
李母在房门前苦苦等候,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扶了进来,连忙上前,说道:“清照你怎么了?”
快速走到李清照面前,李母一把抢过来,自己将李清照给搀扶住,看着她一脸残土,又看小女全身上下都是脏乱不堪。
李母一面将李清照搀扶进屋中去,一面流着眼泪说道:“我一觉醒过来,你就不见了人影,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还穿着男儿装啊?”
虽然略带斥责语气,李母还是小心翼翼将李清照放到床上去,又说道:“清照你怎么样了?”
突然“呀”的一声,李母道:“清照,你的脚怎么了?”
蔡女说道:“她受伤了。”
李母看了蔡女一眼,却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小女,温柔地与她说道:“你今日去了哪里?”
李清照身子虽然虚弱,可是坐车休息了片刻,她也恢复了一些。因此摇摇头说道:“母亲,我今日去送赵公子去了。”
说着话,李清照看了蔡女一眼,蔡女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清照心里奇怪,怎么感觉自己和蔡小姐心有灵犀似的。蔡小姐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吗?
心里一想,李清照又问道:“皓月,皓月哪里去了?”
这时只听有人说道:“皓月在这里。”
只见皓月拖着疲惫的身子瘫软在桌子旁,用力站立着。却不敢坐。
李清照忙说道:“你快坐下来。”
李母也示意皓月坐下来,皓月这才一放松,将身子一软,瘫倒在桌子上了。
李清照随后将自己如何追赵公子车的事说了,不过只是客观叙述而已,对于自己为何追车,李清照只道是自己用情颇深所致,而并不提自己与蔡小姐的诺言。而她却说蔡小姐尽力将爹爹救出来。
李母知道以后,母女二人又是痛哭,相互之间顿时觉得没有了依靠。此时只能等待爹爹回来,以后再做打算。李母甚至想到若李格非回来,自己一家人再回青州老家,一辈子不再来京城了。
母女二人都怕了君王,伴君很是可怕,若稍微掌握不好,命运仕途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母心里想道:“不知那蔡小姐的话是真是假,我只希望格非能平安归来。到时候是流放是罢官我们都认了。”
李清照在家中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日,待休息得好了。这才去洗漱更衣,之后又休息了多日,方才缓回身来,不再虚弱疲惫。皓月自然一样。皓月受小姐的恩惠,吃好饭沐浴香气,更了李清照的衣服。自此以后,李清照待她更加亲密了。
八月已末,李清照在家中等待了多时,始终没有家父的消息。也始终不见蔡小姐来,李清照心里难以按捺得住,意欲找蔡小姐问个明白,无奈自己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再有一个,守门之人也是严厉如旧,不让胡乱出行。
李清照无奈,只得整日坐在府中独自欣赏园中余景。
蔡女自上次来是与那些人说不让李府的下人再去干活拆除园子,可是那日之后,第二日那些人便又逼着李府的下人干活。李家人又无奈,只得忍心看着自己家的下人受这等罪。苦口难开,又向谁开?
那公公一开始倒是还收敛,可是蔡女一走,那公公便又回归自己本性来,呼来喝去,整日在李府中耍着威风,看哪个李府下人不顺眼,便骂一句,踹一脚。李清照上前阻拦,却被那公公无情推开。那公公放下狠话来:“我敬你是大家闺女,这才处处忍让与你。若再教咱家生气,咱家就不管你是谁了。童大人有令,本公公可以随意在此打人杀人。”
那公公将最后四个字说得很重,因此李清照不敢再多嘴了,每日只盼望着爹爹能回来替自己家人讨个说法,可是无奈一日复一日,又过了多时,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这几日来,府中几座房屋尽数被拆除。那公公想道:“没能定了李格非的罪名,我还是收敛一点得好。”
因此拆除房屋的进度这才慢了下来。
这日清晨,李清照起身来,却无心用饭,与母亲请了安后自己慢慢走到了后花园去。
李清照泪眼看着后花园,轻声说道:“还好,这里没有被拆。”
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道:“小姐,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怎么走这么远的路?”
李清照也不回头看,却微微一笑,道:“脚上的伤算什么?养了这么些时日了,也好得差不多了。”
轻轻向前迈了一步,李清照已经觉得自己脚下不再疼痛了,于是她道:“我没有事情。”
皓月低头说道:“是,小姐没事就好了。”
李清照道:“我突然想要弹琴。”
皓月立刻便道:“皓月这就去取来。”
立刻回身,皓月心里想道:“小姐有了事情干,想必也就顾不上难过了。”
这时却听小姐道:“琴在何处?我亲自去,不用抬了。”
又向远处看了看,李清照低头道:“如今也没有下人能为我们做事了。”
皓月又停下来点头道:“哎。”
皓月将小姐扶到闺房之中,随即将琴摆开来。
李清照双手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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