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轮到青瑜回来拼命的时候,阮庭煦却忽然有一天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听说被揍得很凶,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学校为了遮丑,就说阮老师最近身子不舒服,可能要请个长假好好休养休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阮庭煦得罪的人确实不少,很多女孩子的父母都对他恨之入骨,但因为那些女孩子多是家里没有权势的,阮庭煦这个贱人就专拣这些软柿子捏,谅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横行霸道地相安无事。
青瑜纳罕到底谁能有这样的能力掰倒阮庭煦,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终于有人替她出了这口恶气,为了庆贺,青瑜特地约了映雪出来吃自助餐。
开在解放路街口的那家汉斯特自助烤肉店,每个周末都是人头攒动,各种爆满。
好在排了半天队,青瑜和映雪两个还好运气地拣了个靠窗的位置,从这扇落地窗望出去,整座城市的霓虹旖旎繁华 ,尽收眼底。
青瑜一边大口大口地挖着鲜美无比的海胆塞进嘴里,一边咕隆咕隆地把阮庭煦被人爆打的那件事一惊一乍地告诉了映雪,海胆的腥咸辣,呛得青瑜眼泪都快滚下来。
映雪对那姓阮的也是恨之入骨,就差拿着刀叉去戳烤鱼的头颅,”算他命大,没抓去坐牢,亏得我以前还对他讲的生物崇拜的五体投地,哪知道是这种货色,嗳……”想当年,情窦初开的映雪同学还疯狂迷恋过阮庭煦一阵子,还一天到晚缠着文采比较好的青瑜给她的阮老师写情书。那时候学校里疯狂盛行师生恋的言情小说,看得那些小女生神魂颠倒的,错把衣冠禽兽当成真命天子了。
因为辣,辣得整个耳朵根子都疼,青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果汁,听到映雪这么说,忽然“噗嗤”一声摇头晃脑得笑着说道,“想当年我可是绞尽了脑瓜汁子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丫的写情书,差点没被你家孙大志给直接跺吧跺吧给炖了。”
映雪笑得更欢,“嗳,走过千山万水,还是我家大志最好,”她拿着塑料匙子在冰淇淋上挖了一粒小。樱桃放进嘴里 ,就连笑容里也荡漾着蜜甜的香味,“青瑜,明天陪我去试试婚纱怎么样?大志约了客户要谈生意,又没空了。” 喜悦转瞬即逝,顿时眼底生了几分失落。
青瑜一时头脑短路没反应过来,一听到'婚纱“两个字,忽然欣喜若狂地差点要跳起来搂住映雪的脖子,惊呼万岁 ,“映雪,你们终于是要结婚了哇,”一激动差点就要哭起来,惹得旁边吃自助餐的大老爷们频频侧目,差点以为 这两女的一准是疯人院出来的。
从小到大最好的闺蜜要结婚了,青瑜倒觉得比自己结婚还要激动还要紧张。大清早就跟主任请好了假,精心打扮了一番,在楼下吃了根油条喝了碗豆浆,吃饱喝足才气势恢宏地陪映雪去试婚纱。
是金色米兰婚纱摄影店,位于CBD的黄金地段,场景布置的相当温馨浪漫,水晶灯星星点点的光穹庐繁星一般倾泻在了曼妙的金砖地板上 ,旖旎粉色的光晕一圈一圈地映照在磨砂的梳妆台上,是玻璃屏风上的一枝牡丹。时光瞬间就像抹了胭脂一般,香甜地令人有些恍惚。
化妆师精心地在为映雪描眉画目,打粉底,抹胭脂,涂蔻丹,忙得人仰马翻的,映雪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一打扮起来,活脱脱就是个倾国倾城的南方佳人,只是少了新郎在侧,青瑜似乎对孙大志有点意见,但是映雪只是说他很忙 ,男人嘛,事业为重,可是青瑜还是想不通,再了不起的事业,难道试婚纱礼服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青瑜开始担心起他对这场婚礼的诚意到底有多少,想起那次商场里一个穿着时髦妩媚的女人挎着的那个男人,青瑜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非常熟悉,不过只要是映雪觉得幸福,她觉得她没必要揭穿那些她所猜测的不好的东西。
细瓷花瓶里插了一枝合欢,青瑜记得这是宫斗大戏《甄嬛传》里果郡王允礼最喜欢的花,合心即欢,细长伶仃的梗子上,开着一篷一篷细碎柔软的小花,像是粉色的流苏,微微低垂着,欹然生姿。
映雪试了很久的婚纱,有中式的大镶大滚的旗袍,有西式的镂空蕾丝宽松大裙摆。柔滑的软缎,有银红色,烟紫色的,还有景泰蓝色的,都是热热闹闹喜庆的颜色。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穿上婚纱的那一刻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抛开其他烦恼,就这样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美丽的新娘子,不知为何,映雪真的要嫁人的时候,青瑜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有了家庭的女人,不知何时再能出来不醉不归,她背着她,在马路沿子边哭得肝肠寸断了。
青瑜也试了伴娘的礼服,两个人挑选了一整个上午,都已经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在附近找了一家人稍微少点的餐厅,刚要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车拦腰横了过来,差点撞了映雪,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慰问的意思。
果然是开豪车的人在马路上都当自己是大爷,映雪气得呱呱乱叫,但因为两个人都饿得两眼昏花实在是没力气理论,但青瑜还是留心地想要记住那车牌号,然后就是回头的一瞬间,青瑜仿佛认出了车子里的那个女人的身影,那摘下墨镜时一副高高在上女王的模样,她怔怔地看着那辆车子里出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高挑纤细的,隐隐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映雪看青瑜早就嚷嚷着饿了,这会子倒站着不动弹了,好奇地顺着青瑜的眼睛往那边看,还是刚才撞她的那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所私立贵族学校的大门外面,映雪嘟囔着嘴没好气地说道,“只有有钱人才能进的起的贵族学校,喂,青瑜,难道里面也有你认识的不成?”
青瑜忽喇喇敲了映雪一下脑壳子,笑眯眯地说道,“偶像剧看多了吧你,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揉了揉。”
映雪恍然大悟地拉着青瑜进了餐厅,“也是,要是认识个有钱人,咱哪还用来这种小馆子,早就是银座的上上客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八十只澳洲鲍鱼,八十只熊掌,吃到吐也开心。”
看着她那副流口水的模样,青瑜“噗嗤”一声笑着说道,“你家孙大志可不就是一个土豪嘛,你要什么还不就是有什么。”
映雪一撅嘴巴,有些忿忿地说道,“有他那个妈在,我能捞着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最珍贵的礼物
青瑜陪映雪试完婚纱后又逛了一下午的街,三福,凡人,解放路最具特色的地摊,百货商场,鱼龙混杂,人声鼎沸……青瑜穿得是后跟足足有六厘米的高跟鞋,回来的时候鞋带断了,脚已废。
脚踝上虽然磨了几个大水泡,但好歹还没破,青瑜勉强支撑着放了热水准备洗澡的时候,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呜呜呜’地震动了起来,因为上午陪着映雪试婚纱,所以就关了手机铃声。
青瑜以为又是那个烦人的陈起桢打来的,不过说来这家伙似乎这几天清静了不少,青瑜想了想还是趿着拖鞋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背上一蹦一蹦,一脸疲惫地滑开接听键,是村长打过来的,青瑜顿时精神抖擞了不少,难道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村长忽然兴奋地说道,“青瑜啊,你这孩子,电话打了一天你也不接,我告诉你个事啊,你家十几年前没收的那个缝纫机,村里已经协商同意还回去了,你弟弟妹妹都不在家,你爸眼睛现在又看不清楚,你哪天有功夫回家一趟到村里来在协议书上签个字如何?”
缝纫机?
青瑜忽然想起来当年因为计划生育抓得紧,母亲偷偷摸摸地生下了弟弟青澄,却还是被村委会里的干部知道了,当时青瑜家里简直是一贫如洗,村里要罚款三千多块钱,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于是村里来了人强硬地把家里唯一一台稍微值点钱的缝纫机给搬走了。
那是母亲嫁过来时娘家陪的唯一一件嫁妆,弟弟妹妹还有自己的衣服都是母亲用缝纫机一针一线地做出来的。母亲哭红了眼睛乞求着,可是村里人却蛮横地将母亲推倒在地,那时父亲在外地打工,青瑜第一次像一只咆哮的小野兽朝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青瑜只记得一记浑重的巴掌抡过来,她的耳朵嗡嗡地晕了过去。
青瑜以为再也要不回来了,没想到村里竟然突然好心起来肯还回来,不知为何,心里的高兴反而有了一种酸酸的滋味,她连忙在电话里对着村长说道,“谢谢您,村长,谢谢您,明天我就会赶回去签字的,真的非常感谢您……”青瑜说着说着忽然喉咙哽咽了起来,多少的时光瞬间浮现在眼前,母亲踩着脚踏板一笔一笔地描着鞋样子,石青色缎绸的里子,烟紫色软绵绵的灯芯绒。那时候即使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困难,但母亲从来都不愿苦了孩子,每年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给他们姐弟三个做新鞋子穿,年年岁岁,渐渐长大,缝纫机依旧是上学时的那块黑板,无论怎么擦,都抹不去曾经最璀璨的光辉。
不知道村里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但是青瑜实在死累得懒得动脑子了,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那一晚她睡得黑甜无比,以前深更半夜经常被惊醒,但很奇怪,这一夜,她连一个梦都未曾做过。
第二天一大早青瑜就赶回了村子里,协议书上青瑜在洋洋洒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前,还是很好奇地问了问村长原因,村长只说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找村委李书记谈了一下午,他说愿意出资援助我们村新建一所设备齐全的希望小学,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村里同意归还十几年前从宋家没收的那台缝纫机。
后来村里竟然风言风语起来,宋家大女儿被某个有钱的大老板包养了。青瑜不得不佩服村上的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八卦能力,不过青瑜也没放在心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大老板是哪个,谣言自然也就熄火了。
青瑜照旧是雷打不动地天天上班,客服部同事小王终于成功地傍上了一位土豪大款,只是那位大叔实在是秃头秃的很有个性,开了辆拉风的奥迪R8敞篷跑车,每次一出场都是油汪汪的一个头颅晒在太阳子底下,像一面大油锅。说话的调调还阴阳怪气的,除了有钱就只剩下钱了。听说他的大女儿比小王还要大两岁,结过三次婚,虽然说大款金光闪闪的钱多的都快数得手软,小王却只是一个劲委屈抱怨道,”抠得要死,哄半天才给我买了一枚小钻戒,当老娘是坐台小姐呢!”
其实她只是不知道,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曾说过,商人重利轻离别,别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纵使红颜,怎会轻易拱手相让?只是太多年轻的女孩子,以为凭着点姿色就可以坐拥香车宝马,无商不奸,上了贼船,哪还有便宜货让你赚?
因为最近快递行业最忙的巅峰状态早已过去,这几天都是很闲的,霍总去上海出差,客服部张主任最近嫁女儿,所以青瑜她们除了偶尔接接电话基本上就是喝喝茶跟同事聊聊八卦吹吹牛,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霍总唯一的宝贝女儿身上去了。
霍歆妍,名校海归,算起来,和陈起桢也算是大学校友,虽然霍总长得是磕碜了点,不过听说这女儿长得随她妈,也算是个端庄秀丽的美人胚子。青瑜只是那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偶尔瞥上了那么一眼,听说霍总极力献宠想要把女儿嫁到豪门陈家去,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青瑜不禁在心里暗暗庆幸,陈起桢那个刺儿头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姑娘能消受得起的,真的嫁过去那才是狼入虎口呢!
不过白天不能说人话,晚上不能说鬼话,她们刚把话题扯到霍歆妍的身上,就看到一个女人纤细的身影袅袅娜娜地过来了,原来是去财务室查账,刚好路过客服部的时候,稍微停留了下,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了青瑜身上,不屑一顾抑或是挑衅的,青瑜只觉得这样的眼神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那一瞬间,青瑜心里直犯毛,该不会是直接向她老爸打小报告直接给青瑜来个卷铺盖走人吧!
青瑜整个一天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临下班的时候才把手头上的活磨磨蹭蹭地干完,同事们都走完了,又是整座城市下班最繁忙的高峰期,青瑜一想到每次挤公交都跟只沙丁罐头鱼似的,整个人都快挤得散架了。
在滚滚的车流人流里,青瑜今天不想这么早回家,所以就掏出手机想约映雪一起吃湖东路上新开张的那家老奶奶麻辣烫。
可是这丫头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电话总是没人接,太阳明晃晃地晒得人头晕,青瑜用手遮住日头,一步一挪地夹杂在汹涌地人群里赶着去坐公交,可是刚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向她狂按喇叭,青瑜以为是自己挡道了,可这明明就是人行道,刚想叉着腰跟这个乱闯道的司机理论一番的时候,才看到陈起桢的那张千年不变的灿烂笑脸从车窗里探出来,“喂,青瑜,去哪?”
废话,当然是回家,哪像你个大少爷可以天天潇洒自在地东游西逛。
青瑜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这次没等陈起桢开口邀请,青瑜就把包包轻车熟路地往他车里一扔,顺势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以前青瑜都是不做声,他直接把车给开到她家楼下或是带着她去棋牌室打几圈麻将,棋牌室里乌烟瘴气的,牌洗得哗啦哗啦的,陈起桢总是能抓得一手好牌赢得是盆满钵满……可是今晚青瑜心里烦闷地很,她忽然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准备去哪?”
陈起桢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笑起来,“哟,今儿个稀奇,是怕被我拐卖了?论姿色,论相貌,啧啧啧……”
喋喋不休地又开始唐僧念经了,青瑜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她宋青瑜绝对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先开口自讨没趣。
陈起桢这家伙就是话匣子一开就永远没有歇得住嘴的时候,青瑜本来不想搭理,就当是一只死皮赖脸撵不走的苍蝇,可今晚的青瑜却忽然很想跟他抬杠抬下去,“得,请问亲爱的陈CEO,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陈起桢神秘兮兮地冲青瑜挑了挑眉毛,一脸不正经地说道,“烧烤派对,怎么样,喜不喜欢?”
青瑜像活生生吞了一只青蛙,这到底演的又是哪出啊?每次跟这家伙在一起就像是在过山车,除了惊讶还有惊悚,就是没有惊喜。
陈起桢得意洋洋的眼角一勾,又开始一个劲地净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难道是想去我家,不过这嫁入豪门嘛,得先见过家长不是?我爸虽说是个老古董,但对选儿媳妇还是挺有讲究的,你得先贿赂贿赂我,说不定我高兴了就告诉你我爸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怎么样?”
青瑜“切”了一声,把头扭过去,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高架桥下水晶巨塔一般的高楼大厦一排排地往后倾去,倾去……脚底下灯火幢幢的霓虹,夜总会莺歌燕舞的靡靡之音,功名利禄,门第欲望,万丈红尘,微渺一粟,整座城市极致巅峰的繁华,如同桥底下白练般地江流,统统尽收眼底。车厢里的真皮座椅发出的膻腥气,他身上淡淡的花露水的香味,车子里玫瑰香清香剂的味道……脚底下的很绵软的波斯真丝地毯,因为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上面,丝绒擦过足心,微微酥痒,像踩在云端……青瑜忽然身子往后一躺,望着车顶上的穹庐繁星,泠泠地说道,“谁稀罕?”
车子在高架桥上开得很缓,青瑜第一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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