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过头去,看车窗外的建筑物从眼前“唰唰”地掠过,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好在到了公司的时候还只用了十分钟,青瑜刚想赶紧下车去公司报道的时候,陈起桢却忽然扔了一袋烤吐司面包和一瓶牛奶给她。
青瑜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陈起桢已经开始幽幽地说道,“两个小时的训话,有的你熬的咯,别谢我,这不是施舍,底下有标价,算清楚了,回头打给我。”
好没良心的家伙,除了会幸灾乐祸和霸道毒舌,就是事事就爱占上风,青瑜恨不得分分钟掐死他。可是一分钟后,霍总的那张阴沉沉的脸就把青瑜给吓得七魂丢了六魄。
霍总虽然平时看着和蔼可亲没什么领导的威严,可是触犯到他原则上的问题的时候他会让你分分钟死得很有节奏感。现如今,这快递行业竞争越来越大了,以前松散的管理模式,自从霍总接手以来就改变了很多。霍总以前在部队里当过兵,对时间的观念要求非常严,除了一些高层的管理者不怎么守规矩,底下的员工几乎就没有迟到过的,而且迟到在这里的每一个员工看来都是天大的一件事。
青瑜想,这上班还没一个月呢,不会老板就杀鸡儆猴地把她给辞退了吧,那真是连哭都掉不出眼泪来了。
不过虽然这一次青瑜的迟到风波搞得风声鹤唳的,但最后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扣工资,也没有加工作量,只是罚了青瑜晚上迟一个小时下班。
客服小王就纳了闷了,她还以为这一次她的青瑜姐要彻底跟她说拜拜了,谁知老板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这样子就算了了?
青瑜也是一头雾水,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不过老板既然没有追究,那管客服部的张主任更是不敢拿青瑜怎么样。
六点半下班延迟到七点半下班,连本来送快递最慢的王师傅也都下班回家了。空荡荡的厂房里,青瑜一个人跟孤魂野鬼似地“啪啦啪啦”地敲着键盘。
肚子又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今天青瑜的一整天的状态都是饿,她忽然想起来早上陈起桢递给她的那袋面包和那瓶牛奶,虽然嫌弃那个家伙的东西,但江湖救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青瑜刚“呲啦”一声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引擎渐渐熄火的声音,这个时候难不成还有人跟她一样被罚了要加班?
青瑜好奇地趴在门框上朝外面伸出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那个人却忽然让青瑜有一种什么叫真正的阴魂不散的感觉。
还没等青瑜开口,陈起桢一身西装笔挺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倒是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青瑜就纳了闷了,哪个大公司的执行总裁有他这么闲的?
眼不见为净,青瑜赶紧把撕开的面包赶紧塞回桌肚子里去,继续心不在焉地敲打着键盘。
“002号线客服宋青瑜?”陈起桢靠在青瑜的那张办公桌上,看着青瑜工作服上的那个写着工号和姓名的工牌,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对不起,现在我们已经下班了,如果想找快递的话,请予明天我们上班时间到我司自取,逾期期请自负。”青瑜有些疲倦,白天接了太多的电话,现在喉咙已经有些哑哑的,还冒着些不耐烦的小火芯。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一件快递已经在你们公司压了七天却还没有丝毫踪影,如果我投诉到邮政总署,你想你们公司会怎么样?也不知道霍总现在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打个电话先跟他问候一声,说他的员工就这个态度对待一位长期合作的重量级客户……”
“行行行,算你狠,我帮你找,但我只有一个请求,算是我求你的,以后别走我们家这个快递了,行吗?”青瑜的口气第一次软了下来,咬牙切齿也好,拼命吼叫也罢,她与他并不是太熟,她觉得自己的这些情绪压根就没必要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发泄。
陈起桢耸耸肩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青瑜早已经风风火火地在一堆剩下来没送完的快递里翻了起来,扬起来的灰尘呛疼了青瑜的眼。是在跟自己赌气吗?还是怪自己太过懦弱了吧,为了端碗饭吃,她甚至向这个家伙在委曲求全。
青瑜饿得两眼昏花,小一点的包裹被快递师傅们基本上都送完了,剩下来的这些体积庞大的大货堆积在一起,实在是搬不动。打着木框架子的液晶电视,还有很多箱子里的灯泡和易碎物品。
青瑜小心翼翼地仔细地翻检着,却不防头顶上的一大箱打着架子的灯泡滚下来,青瑜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也许这一次砸下来,她会彻底结束了这一场纠缠。可是就在顷刻之间,她忽然感觉到有一个人扑到了她的身子将她死死地掩护在了身下,她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有陈起桢最后嘶喊地那一句,“青瑜,小心。”
也许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那个打着牢牢框架的木框子砸到了旁边的粉墙上,但是受到剧烈撞击的灯泡却一个个“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像火流星一般,“噼里啪啦”地纷纷砸得粉碎。
青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她原以为陈起桢会没事,又鼓了一口气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担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喂,你可吓我哦,喂,陈起桢……”
陈起桢躺在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昏睡了过去,被碎的灯泡砸伤的头部开始‘汩汩’地在流血,青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的贴身秘书
整个晚上青瑜的脑海中都回荡着120救护车上那“呼啦呼啦”的鸣笛声,救护车快马加鞭地赶到医院后不久,陈起桢的家人也哭哭啼啼地赶来了。
青瑜怕他的家人误会,所以就跟旁边的护士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一宿未眠,第二天带着两个烟熏妆似的熊猫眼赶着去上班。
办公室里早就炸开了锅,保洁阿姨们正在清理那些碎了的玻璃碴子,青瑜从旁边走过的时候,一个阿姨还叫青瑜小心点别被尖玻璃扎到脚了。
青瑜哪有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她看着一地的摔地粉碎的灯泡,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这件大货的客户经济损失肯定是由公司赔偿了,而公司赔偿的最终结果就是落到了青瑜的头上。如果此时逃命,损失的不过是这一个月的工资,可是从小到大的每次闯祸,青瑜明白,当没有人可以挺身而出为她挡那一箭的时候,她必须勇敢地承担着这些她应付的责任。
青瑜小心翼翼地四处瞅着,看有没有老板的身影。毕竟老板经常是神出鬼没地监视着她们的工作,这一次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客户那边怎么解释都直接让青瑜有一种分分钟想去跳楼的冲动。
青瑜没瞅到老板那庞大肥硕的影子,倒看见了从人事部和行政部那里“唰唰”投来的无数蔑视和挑衅的眼神。
青瑜反正跟她们不熟,也知道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相处,尤其女的与女的之间更是鸡毛蒜皮的事都喜欢斤斤计较。你在公司里面混好了吧,眼红,混得不好吧,瞧不起,青瑜也懒得管这档子事,反正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坐在青瑜旁边的客服小王还是忍不住捣了捣青瑜的胳膊,觑着眼儿小声地说道,“咱们霍总巴不得天不亮就给人陈少爷送慰问礼去了,嗳,对了,青瑜姐,我听她们说那刺儿头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难道你们俩个之间真的……”
青瑜打开电脑,敲着键盘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有意回避谈这个问题,“别听她们胡说,我跟他没什么。”
“可是监控录像里好像有……”
“上班了,别再说这些了,给主任看见会扣你薪水。”青瑜的脸上虽然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但是心里却是突突地不安起来。她在害怕什么,被处罚赔款?还是她压根就不想让人误会她和陈起桢之间真的会有点什么。
一整天青瑜都是有点魂不守舍,把发往浙江金华的货物装到了发往杭州的袋子里,把下午要发走淘宝卖家的货物单子当成签收单子给扫了进去,那边卖家赶紧打电话过来说我货今天才发你们这边怎么给做了签收呢?还好是主任发现的及时,可是也只挽回了一部分。
青瑜觉得自从遇了陈起桢,仿佛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如此地糟糕透顶,主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只是用手拍了拍青瑜的肩膀,温柔地说道,“累了的话,就先歇一歇吧,你手头上的活先让小王帮着你带点。”
一向以毒舌刻薄而著称的客服部张主任竟然没有劈头盖脸的骂她,还有回来就坐在办公室也没有找青瑜麻烦的霍总更是让她的心有些惴惴不安,青瑜早已做好了被凌迟被千刀万剐的决心了,可是当这些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青瑜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下了班,虽然一整天都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心理建设,本来就是陈起桢找茬在先,她只是出于好心才去帮他找快递包裹,那一堆东西砸下来他护了她,就像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我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搀扶一把一样,她才没有跟这个家伙有什么瓜葛呢?
可是走着走着,到底有些良心不安,在公交车上纠结了九站路,终于决定下车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骚包。
反正就是去看看他有没有被砸成个弱智或是残疾什么的,反正就是看一眼就走,这样就算以后再撞上,那也是两不相欠。
青瑜是那种打定主意就不想轻易改变的人,天蝎座的她,执拗而倔强的她,身上总有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就像当初从高二辍学一样,为了撑起那个烂包一样摇摇欲坠的家,她只是咬咬牙,为了弟弟和妹妹,却从没有一刻埋怨或是后悔过。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都是些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属和端着药瓶面容疲惫的护士。这样的场景,青瑜每当想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艰难而心疼的噩梦。
五楼肿瘤区的那条似乎长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她清晰地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父亲,母亲罹患的是乳腺癌,并且根据病理切片看,已经是晚期肿瘤,癌细胞已经在体内开始转移扩散,传统的放化疗或是手术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你不曾经历过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懂得那一刻面对即将失去的亲人而自己却丝毫能力去挽回去抓住的时候,那种无助的伤心和绝望的揪心。
就在这样的走廊上,父亲抱着小小的青瑜,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铁一般硬的汉子在她的肩上哭得像个孩子。父亲从来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人情往费都是母亲在操持,半边天空的轰然倾塌,这对一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母亲终究没有熬得过两个月,走的那一晚青瑜一直都是陪在母亲的身边,其实母亲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三个孩子,她想说什么,但忽然爆裂的血管让她再度陷入昏迷。
青瑜记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雷电交加,她在太平间里看了母亲的最后一眼。她其实很少会流泪,也许从小一直都是家里的老大,为了让着弟弟和妹妹,她从来都是坚强地不肯掉下一颗眼泪来。但是就在母亲的脸再次被蒙上的那一刻,忽然一个炸雷响起来,青瑜紧紧地拽住父亲的衣角,尿湿了还打着补丁的那条灰蒙蒙的喇叭裤。
后来每一次外面开始打雷的时候,青瑜都会情不自禁地一哆嗦,雷电交加的那个夜晚,她失去了此生最最亲近的亲人。
渐渐地,她对医院的这种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也会有一些恐惧,想着既然来了,那就在门外看一眼那个家伙就走。在护士咨询台询问了一下,陈起桢没有住在VIP病房里,一向自诩为最英俊潇洒的集团CEO竟然也住起了普通病房,看来这个CEO 也是山寨版的吧!
青瑜在心里小声地念叨着,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医院为了省钱,走廊上只开着一盏灯,青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病房区看那门牌号。
在走廊的尽头,只一扇门还虚掩着,在瓷白的地板砖上映出一片晕黄的灯光,只循着那一丝的暖意,青瑜本来是想蹑手蹑脚地趴在门框上偷偷地看一眼就撤,可刚迈出一步,就看到门边一个高挑面条穿着性感时髦的女人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里面盛气凌人地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怎么称呼我,我都不会介意,我只是想给你爸一个交代,”她重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他最近身体很不好,有时间回去看一下他吧!”
寂静而漫长的走廊上,回荡着那高跟鞋“梆梆梆”刺耳的尖锐声,青瑜靠在墙上有点踟蹰不行,那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与青瑜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朴素的青瑜,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冷冰冰的目光射过来的时候让青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起桢第一次撞了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居高临下的把她踩在脚板子底下吗?
不过这样年轻的女人,怎么一口一口他爸的,难道不是他的女朋友吗?想来也是,有钱人的小老婆是一波一波的,青瑜正琢磨着要不要看戏看到底的时候,毕竟能有人把毒舌霸道的陈起桢说的不回嘴的盛况也是非常罕见的。
青瑜刚在心里打了个如意算盘,忽然一抬头就看见了陈起桢那一脸惊愕的表情,声音依旧冷得像从冰窖里爬出来一般,“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的,这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当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不过这家伙走路怎么都不带声音,忽然就鬼一样提着个输液药瓶子站在了青瑜的眼前,倒把她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胸口压惊,刚想说话的时候,那家伙却忽然一把把手里的输液瓶递到青瑜的手里,理直气壮地吩咐道,“帮我举着,举高点,我要上厕所。”
青瑜噎地差点眼珠子没掉下来,大少爷看来是被人伺候惯了,可这里不是你家,这里是医院,你让一个女孩子陪你去男厕所?
青瑜刚想扭过头去表示抗议的时候,陈起桢却已经得意洋洋地往厕所的方向大跨步了,“鼎盛集团总裁的贴身秘书,第一步,惟命是从,”他觉得不过瘾,磨过头来,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伺候好了,说不定明儿我好了就赏你碗饭吃。”
切,谁要当你的贴身秘书了,可是他真的永远不给你一分一秒辩驳的机会,青瑜握着手里的这个烫手的山芋,真想分分钟有打爆他那颗鸡窝似的头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陈律师与许检察官
但是有一点青瑜不得不承认,那就是陈起桢确实是天生的一副衣裳架子,即使是这样皱巴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一点玉树临风的气质来。
不过这种幻想也就只能维持在零点零一秒的狭小范围内,因为下一秒他那永远改不掉的大少爷脾气就能让青瑜气得直吐血。
青瑜本来就极不情愿给他拿着输液瓶,偏偏这个刺儿头不是嫌她走得慢了就是嫌她拿得低了。医院也真是要命,从走廊这个尽头走到那个尽头才看到还亮着一丝灯光的厕所。青瑜的手举得快酸断了,想着到了男厕所,就赶紧把这输液瓶扔他手上,然后撤退开溜。
可是陈起桢压根就没做停留,径直走入男厕,青瑜赶紧一只手捏着鼻子在外面“呼哧呼哧”地抗议道,“喂,这可是男厕所啊,喂……”青瑜左右偷瞄着,生怕有男人进来会捂着下面骂她是女流氓。
陈起桢倒也倒回来给了青瑜一个解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胸部平平的青瑜,然后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