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山恩仇录- 第11部分

　　月巧女眼里有了泪，说：“宋大哥，我们被捉住了，会被怎样处置，会不会被杀了？”

　　宋涛生安慰说：“放心吧，这里不会有蒙古兵，也不会有乱兵，不用害怕。”

　　宋涛生、月巧女掉进陷井焦虑不安。僚人山寨的大门开了，一队巡逻的僚兵走了出来。由于传闻乱兵要来攻打寨子，僚人们十分紧张，加强了巡逻，增派人力守住寨子大门。

　　巡逻的僚兵来到陷井前，看到陷井塌了下去，两个年轻汉人掉进了陷井，十分高兴。小头领“哈哈”大笑着说：“今天出门喜鹊叫，果然有喜事，捉到了两个探子。”

　　一个僚兵反驳说：“大哥，你怎么肯定他们是乱兵的探子，说不定是迷路的人。”

　　小头领摇着脑袋说：“迷路的人，荒山野岭，谁会走到这里，不是探子是什么？”

　　僚兵们七嘴八舌议论：“不管是迷路的还是探子，押到山寨审问就知道了。”

　　“对，乱兵要来攻打山寨，小心些好。”

　　僚兵救起了宋涛生和月巧女，用干葛藤五花大绑捆得紧紧的押回了山寨。

　　山寨的僚人大头领姓苗，名字叫苗红天。四十多岁，长了一下巴黑胡子，性子暴躁。他的副手姓张，各字叫张雄胜，聪明，还曾经清来一个汉人老师，学了几个月“人之初，性本善”，遇事冷静，两个人取长补短，统领着寨子里的僚人耕地打猎，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两个月前县城被乱兵占了，派人送来信，让他们退出山寨，搬到更加荒野的深山。僚人们不愿意离开家园，决定抗拒乱兵的命令，因为害怕乱兵前来攻打，在四面山路上挖了陷井，想不到乱兵没有来，宋涛生和月巧女迷路闯了进来，掉进陷井被巡逻的僚兵抓住了。

　　僚人山寨的首领苗红天听说抓了两个探子，气得“哇哇”叫起来：“狗日的欺人太甚，我们被赶到这里，与世无争，好好的过日子，他们还容不下我们，送信威吓，又派来探子打探消息，来呀，把两个探子绑在祭天的神台前，挖出心肝来祭天。”

　　副手张雄胜阻止说：“大头领，不要鲁莽，先把两个汉人押来审问清楚，如果真的是探子，也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才能挖取心肝祭天。”

　　苗红天想了想，觉得副手说得很有道理，吩咐僚兵将抓到的两个探子押到议事厅审问。一会儿功夫，宋涛生和月巧女被押来了。宋涛生没有害怕，他曾经见过不少僚人，还结交僚人做了朋友，知道多数僚人兄弟心底善良，不被逼得无路可走是不会动武的，相信山寨里的头领弄清事情真像会放他们走的。月巧女心里十分不安，她从小在古剑山长大，虽然和僚人姑娘王晓琼亲如姐妹，但是没有见过山寨里群居的僚人，不知道头领会怎样处置自己。

　　宋涛生和月巧女跪在议事厅里，僚人大头领苗红天瞪着眼睛问：“大胆探子，受了什么人指派，前来我僚人山寨探听什么消息？快快从实招来。”

　　宋涛生分辩说：“头领，我们不是探子，是迷路的寻常百姓。”

　　苗红天摇着脑袋叫起来：“迷路的寻常百姓，你说的谎话能骗谁？这里前不挨村，后没有路，寻常百姓怎么会来到这里？”

　　月巧女大声分辩：“头领，我们真的是迷路的百姓，我们是从綦市到合州钓鱼城去的百姓，迷了路来到这里。”

　　月巧女是女扮男装，女人的声音和男人不一样，应该听出来，可是，荒山野岭呆了一个晚上，月巧女着了凉，嗓子沙哑，僚人山寨的大头领苗红天和副手张雄胜都没有听出来。

　　苗红天不相信宋涛生和月巧女的话，他以前曾经捉到过一些官府的探子，都辩称自己是迷路的寻常百姓，可是放了后回到官府报告了僚人山寨的情况，带着官兵来攻打山寨。苗红天把宋涛生和月巧女也当成了来山寨打探消息的探子，瞪着眼睛吼着：“两个大胆的探子，胡乱编些谎言哄骗，把僚人当成傻子，你们打错了算盘，我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挖出你们的心肝祭天祭祖宗，祭僚人的大旗。”

　　宋涛生着急了，大声说：“大头领，我们真的是迷路的百姓，不是探子。”

　　僚人山寨的副头领张雄胜插话说：“两位，你们说自己不是探子，可是，这里离綦市到合州的大路有近百里远，怎么会迷路到这里？”

　　宋涛生叹了一口气解释说：“綦市到合州的大路要从渝州府过大江，听说那里的渡口被乱兵占了，搜查行人，所以想寻找一个偏辟的渡口，走到这里来了。”

　　张雄胜心有疑惑，说：“你们既然是寻常百姓，为什么会害怕遇到盘查呢？”

　　宋涛生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月巧女是女扮男装的事情，他不了解僚人山寨的大头领是什么样人，如果也是好色之徒，说出月巧女是女儿身会带来麻烦。

　　苗红天性子急，大手一挥作了决定，大声说：“依我看，你们两个肯定是探子无疑，来呀，押到土牢里关起来，选一个黄道吉日，挖出心肝，祭天祭祖宗祭大旗。”

　　宋涛生和月巧女还要分辩，苗红天已经不听了。几个僚兵拥过来，抓起两人推推搡搡押出了议事厅，押到了后寨土牢。

　　土牢也是一个很大的土坑，四面光光的壁，有僚兵看守。宋涛生和月巧女仍然被绑住双手，推进了坑里。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肚子饿得难受，两个人躺在土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月巧女想到要被挖取心肝祭神，她不害怕死，但是连累了宋哥哥，眼泪流下来，声音十分凄惨地说：“宋哥哥，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去死。”

　　宋涛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辜负了綦师父的信任，让我护送你到钓鱼城，想不到还没有渡过大江就死了。”

　　月巧女实在不甘心被当成探子处死，大声喊起来：“我们不是探子，我们是过路的百姓！”她喊了一声又一声，没有人理。

　　宋涛生轻声劝说：“月妹妹，不要喊了，守卫的是普通的僚兵，不会把你喊的话禀告给大头领。”

　　月巧女伤心地说：“宋哥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从小死了父母，刚娃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去了钓鱼城没有回来，我去找他，又落进了僚人的陷井，要被僚人挖出心肝祭神。”

　　宋涛生一直爱着月巧女，只是知道月巧女爱着陈刚娃，把爱悄悄藏在心里，现在要死了，他鼓着勇气把心里藏着的爱说出来：“月妹妹，你是一个好人，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喜欢你，想和你做夫妻，知道你喜欢刚娃哥，不敢说，我们就要一起死了，到了阴间结伴走好，如果在阴间找不到刚娃哥，我们做一对鬼夫妻，好吗？”

　　月巧女泪流满面，她不想伤一个就要陪着自己去死的男人的心，而且是一个好人，轻声说：“宋哥哥，我答应你，如果阴间找不到刚娃哥就嫁给你，我们做一对鬼夫妻。”

　　宋涛生高兴了，说：“月妹妹，只要能和你做夫妻，我死了也满意了。”

　　一天过去了，到了选定的祭天的日子，僚人山寨大头领苗红天穿上祭天的服饰，光着上身，露出黑得发亮的皮肤，下身围着一块虎皮，所有参加祭天活动的僚人都光着上身，下身按照等级围着不同的兽皮：熊皮、豹子皮、狼皮。副头领张雄胜下身围着豹子皮。祭神的场所布置得十分庄严，两根高高的木杆是捆绑祭物用的，中间供放着僚人祖先的灵位和僚人出征的大旗，大头领苗红天和副头领张雄胜分别带着两个僚人跪在僚人祖先的灵位前，四周站着手里拿着刀枪的卫士。牛角号吹起了，一声接着一声，高亢凄楚，震撼人心。掌管祭天的巫师跳着神奇的舞蹈，嘴里念着咒语，忽然，瞪园眼睛，大叫一声：“把祭天祭祖先祭大旗的祭物拿出来！”各种不同的祭物拿上来了，有谷物、蔬菜和猪羊牛，最后押上了宋涛生和月巧女，害怕两个人在祭天场所乱吼乱叫惊了神灵，嘴被破布塞住了，张不开嘴，喊不出声，两个手臂被葛藤捆绑得紧紧的，动弹不了，两个人被押上了祭天场所，一个人绑在一根木杆上，头也被固定在一定的地方，宋涛生想侧过脸去看月巧女，费了很大的劲也转不过脸，看不到人。月巧女想看看宋哥哥，同样侧不过脸，看不见人。

　　僚人祭天活动按照顺序进行着，唱起了古老的歌，跳起了古老的舞。月巧女被捆在祭台上，头和手都不能动，手被捆得太久，已经麻木了，她闭上了眼，看不见僚人祭天活动的进行，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浮现着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深爱着的刚娃哥哥，一个是陪着一块死的宋哥哥，想到就要死了，心肝要被挖出来祭天，眼泪流出来，满脸都是。宋涛生十分挂欠月妹妹，很想说两句鼓励她勇敢面对死亡的话，可是嘴里塞着破布，说不出声音，连看一眼也办不到。

　　到了挖取人心肝祭天的时候了，巫师手里拿着尖刀，蹦着跳着来到月巧女前面，他一手拿着刀，一手去撕开祭物胸前的衣服，让祭物露出胸脯才好下刀挖取心肝，可是，巫师刚刚撕开月巧女胸前衣服，一眼看到白白的胸脯和隆起的乳房，吓得尖叫一声，扔下尖刀就跑。原来，僚人祭天只能用男人的心肝，不能用女人的心肝，而且，祭天场所不能有女人在，巫师发现月巧女是女人，吓坏了。

　　僚人大头领苗红天看到巫师发出异样的尖叫，十分奇怪，站起来大声问：“怎么啦？为什么不下手挖取心肝祭天。”

　　巫师摇着脑袋说：“大头领，她，她是女人。”

　　苗红天愣住了，大声追问：“什么，你看清楚了，她真的是女人？”

　　巫师一脸苦笑，点着头说：“看清楚了，真的是女人。”

　　副头领张雄胜也站起了身，他听说月巧女是女人，知道错怪了被抓的两个人，官府乱兵不会让女人作奸细，也许真的像审问时俩人说的，他们是寻常百姓，迷路误闯了僚人山寨。

　　祭天活动不能继续下去了，宋涛生和月巧女又被押回了土牢。大头领苗红天召集头领们开会，商量怎样处置抓到的两个人。

　　副头领张雄胜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抓来的不是奸细，是普通的过路汉人，应该放他们回去，我们恨的是欺压我们的汉家官府，杀人抢夺的乱兵，不是汉人，很多汉人和我们友好，给了我们帮助，我们僚人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大头领苗红天大手一挥，赞成副头领的话，大声说：“对，欺压我们僚人的是汉家官府，不是普通汉人，恩仇要分明，我瞎了眼，差一点杀死了无辜的人，菩萨有眼睛，让巫师及时发现是女人，不然，杀害无辜女人，要受菩萨惩罚。”

　　一个小头领提出了问题，说：“两个人关在山寨两天了，知道山寨很多情况，要是放回去对官府的人讲了，暴露了山寨的情况怎么办？”

　　副头领张雄胜点了点头说：“乱兵的进攻就要开始，如果放两个人回去，半路上遇到进攻的乱兵，遭到乱兵杀害，虽然不是我们杀死的，但是我们也有错，良心会不安的。”

　　僚人头领们商议决定，留下两个被抓的人在山寨住几天，等到打退了乱兵的进攻再放回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三回　宋涛生建议遭拒　僚人寨大意轻敌
宋涛生和月巧女被押回土牢；捆绑的葛藤松开了；不过仍然有僚兵看守。宋涛生想不到因为月巧女被发现是女的捡回了生命，十分感慨地说：“月妹妹，僚人不滥杀无辜，你是女的，不会杀你了，你又救了我一条命。”

　　月巧女心中疑惑，说：“宋哥哥，为什么发现我是女的，僚人就不杀我们了？”

　　宋涛生苦笑了，说：“僚人只杀进攻他们的敌人，以前误会我们是乱兵的探子，要杀我们祭大旗，发现你是女的，女人不会做探子，所以不杀我们了。”

　　两个人摆谈着，僚兵送来了饭食，有肉有酒有饭，十分丰盛。宋涛生和月巧女好几天没有吃一顿饱饭了，被押到祭台挖心祭天前，僚兵也曾端来酒菜，那时候，月巧女想到就要死了，没有办法寻找刚娃哥哥了，没有心情吃菜吃酒。宋涛生看到月巧女不吃不喝，也没有心思吃。僚兵端来的酒菜一动也没有动。现在没有被挖出心肝祭天，有希望到钓鱼城下寻找刚娃哥哥，月巧女感到了饿，大口大口吃菜吃饭。宋涛生也跟着吃菜喝酒，把僚兵送来的酒饭吃得干干净净。

　　僚人副头领张雄胜亲自到土牢接宋涛生、月巧女出去。僚兵把俩人从大土坑里拉出来。张雄胜愧疚地说：“僚人寨差一点误杀了好人，我是副头领，我有罪，希望原谅我们粗鲁。”

　　宋涛生和月巧女有一些意外，刚刚还是被关押的犯人，转眼功夫受到僚人副头领的亲切迎接，月巧女适应不了，说：“副头领，我们确实是迷路的百姓，希望能放了我们，我们到合州钓鱼城有重要事情。”

　　宋涛生十分感激地说：“僚人山寨不滥杀无辜，谢谢副头领饶了我们误闯山寨之罪。”

　　张雄胜前面引路，宋涛生和月巧女被带到了一间干净的茅草屋，里面有床，有桌子板凳，僚兵还端了一盆水，让两人洗干净了脸。

　　张雄胜告诉了误会他们是探子的原因。十多天前，山寨里来了一些乱兵，说要借用僚人山寨驻兵，让僚人把山寨让出来。山寨是辛辛苦苦多年努力建成的，僚人们都不想离开，大头领苗红天拒绝了。乱兵头领生了气，威胁说如果不让出山寨，就要带着大军来，踏平山寨。僚人派到县城的探子也回来禀报，乱兵正在积极准备，要来攻打僚人山寨。恰恰这个时候，宋涛生和月巧女误闯山寨掉进了陷井，于是被当成了乱兵派来的探子。祭天仪式上巫师发现月巧女是女人，僚人头领们知道，乱兵不会用女人当探子，所以放了他们。

　　宋涛生也讲了陪着月巧女到合州钓鱼城寻找陈刚娃、刘世元的情况，因为害怕乱兵查出月巧女是女扮男装，不敢走渝州府的大路，想往西边走，寻找一个僻静的渡口渡过大江，所以走到了僚人山寨。

　　张雄胜高声说：“汉家大哥大姐，我们都是受官家害的，不论是汉家官府，还是蒙古人的官府，都是欺压穷苦百姓的，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和官府乱兵斗。”

　　宋涛生提出了要求，说：“副头领，月妹妹找人的心很急，万望副头领代我们向大头领求情，早一点放我们走。”

　　张雄胜十分为难地说：“山寨头领们商议决定，留你们在山寨住几天，等到打退乱兵的进攻，马上放你们回去。”

　　副头领张雄胜走了。月巧女心里有事，没有心思睡觉。宋涛生知道着急没有用，乱兵进攻在即，僚人大头领很难同意放人，他看到茅屋里只有一张木床，屋角堆有稻草，于是把床让给了月巧女，把稻草铺在地上，太疲倦了，倒在草上，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月巧女看到宋哥哥睡着了，离开古剑山后没有在床上睡过觉，太累了，太辛苦了，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床上，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看到僚人副头领前来告诉：大头领同意放他们离开山寨去寻找刚娃哥哥。月巧女十分高兴，急忙叫醒了宋哥哥。大头领和副头领把他们送到了山寨门口。阳光特别好，金灿灿的，道路变得十分宽敞，月巧女拉着宋哥哥的手，笑着往前走。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队乱兵，一个个凶神恶煞，拦住要检查。乱兵发现了她是女的，淫笑着围上来，月巧女尖声叫起来。

　　一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