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被砖块堆砌的四壁上横竖开了无数的通道口,那些通道口前都站立着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身影,他们埋首做摆出谦低的姿态面向空间的zhōng yāng。
空间的zhōng yāng里矗立着庞大的巨人雕像,巨人雕像有着三个脑袋,正前方的脑袋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左面的脑袋是一副呲牙咧嘴难以捉摸的表情,而右边的雕像脑袋,那张脸的眼睛之下挂着泪水。
巨人还有着六臂,高度上方的四只臂膀各执一态伸展着,最下方的两只伸到前方,手掌摊开,十指向上。
在那巨大的十指之上,分别站立了八个人,有两个是空荡的,他们同样身着黑袍,带着白sè的面具,连xìng别都不明。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我的同胞们,我的伙伴们,为了接近真相,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说话的是第九个人——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尽管四壁的通道口上站满了密密麻麻同样身着黑袍的人,但从他们恭谦的姿态上来看,他们并不具有在这个场合说话的权利,除了站在巨人雕像手指上的八人,剩下的便是在最高处的第九人,他俨然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首领的声音很混杂,像是一对愤怒的男女同时发出的声音,他的声音已经用灵力作了处理,任何想通过蛛丝马迹得知他身份的行为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就连站在巨人雕像手指上的八人也不会知晓他的身份。
“伊莎,下次汇合记得穿上我送你的黑袍与面具,被一些鼻子很灵的野狗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很棘手的。”
在场的人都带着白sè的面具,上面有着不同的图案,像是可以随自己的意在上面涂鸦,一张张白sè面具上扭曲的图案像是一群群鬼魅,但只有那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少女,她穿着黑sè的束腰裙,双眼蒙着黑布,带着双手大剑呆立在其中雕像的其中一根手指之上。
“伊莎在途中迷路了。”
“首领,我们的装束还可以做得更帅一点,这个面具实在很土。”
站在手指上的八人很随意的进行交谈,他们的声音也奇奇怪怪,都做了手脚,他们任何一个,都令人不可捉摸。
“在这片大陆活上几百年之后,你们还会拘泥于这种无聊的事情,真令我失望!”
首领的声音带着一种悲痛,他站在巨人正前方有着愤怒表情的脑袋上抬起了头,上方的阳光从头顶倾斜进地下空间,降临在栩栩如生的巨人雕像上。
“不不不,伊莎可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子,首领不要擅自把别人变成有着几百岁年纪的老太婆好不好。”
“人形兵器……杀戮之刃——伊莎……真想看上一眼那黑布下的眼睛。”
少女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过,她的双眼蒙着黑布,嘴巴也没有动过,因此即使没带面具,也根本洞悉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其余的人在插嘴,调侃或者是透过面具审视她。
“不要吵了,这次汇合的目的是要转达你们,接近地罗门的方法找到了。”
“我可不想血液逆流暴体而亡啊……”
地罗门是无法接近的,即便出了天门能够抵御外面的妖兽战斗着再往北去,在到达一段距离之后,不管有多么强大,都会在行进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体内翻江倒海血液发生逆流,而凡人与修士的区别,只是距离远近的问题。
有些修士尝试着在空中前去,但发现那里的空域也同样具有着这种力量,以至于后来人们开始质疑,地罗门的实体是不是一扇黑sè的屏障都遭到了质疑,毕竟,没有活人真正见过。
“……上次说要找到‘森罗眼’的持有者先确认门的真实姿态?首领,三天打渔两天筛网可不好。”
“‘森罗眼’的持有者,现在就在你的旁边,门的真实姿态已经确认了,确实为一扇黑sè的屏障,一扇近乎是由混沌的灵力具象化构成的门,硕大无比黑气萦绕,门的里面则是流动的黑sè漩涡,除此以外别无有用的信息,我们要接近它。”
“难道伊莎就是‘森罗眼’的持有者?所以眼睛才蒙着黑布。”
仙灵大陆上存在着一个极少人知道的传说,神灵的双眼存在于人间,左眼名为‘森罗’,右眼名为‘万象’,森罗眼具有窥探事物的力量,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事物,万象眼能够洞悉现象的能力,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过去所发生过的一切事情现象。
这种事情普通的修士都不会知道,莫说凡人,但森罗眼与万象眼却是确实存在着的,它们是两颗眼球,可以进行移植。
“据说当同一个人同时拥有森罗和万象两只眼睛的话,会得到神灵的力量——森罗万象,真好奇那是种什么样的力量……”
“接近地罗门的方法呢?我讨厌那扇门,灵力与修为在它面前根本没有用,修炼几百年之久,那扇门让我感觉到和凡人一样的绝望无力!〃
“我的伙伴们,在告诉你们方法之前,三百年前地罗门出现不久之后北疆天门关下过一场黑sè的雨,你们想必不会忘记吧。”
“黑sè的……雨?”
少女伊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她抬起了头。
“啊啊啊!伊莎开口说话了!”
“坎!集会时禁止无意义的大惊小怪!”
“是呢……伊莎不知道呢,三百年前,那场黑sè的雨……”
…………
大陆上的统一战线成功击杀各域的妖兽,并成功将最后的一部分逼回,在天门关的钢铁堡垒正要动工兴建之时,地罗门的方向来了一个巨人,身后有大批量的妖兽跟随,带领着一股恐怖的攻势。
“那个巨人块头太大,缺少对付它的手段,那场战斗我亲身经历,许多优秀的修士都死去了。你们所站的这座雕像就是以那个巨人为原型所塑造的。如眼前的雕像一般,巨人的三个脑袋真是恶趣味,一张脸流着泪,一张脸发狂的笑,最后一张怒发冲冠。”
战斗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有余,凡人的军队,大大小小势力的武装力量与复数的散修,大家合起来分批轮流与巨人抗争着,但仅仅是抵挡……
从最开始勉强能够抵挡住巨人的进攻,持续到十天左右的时候,防线已经步步后退到了有人居住的城镇村庄,那些地方刚被洪水一般的妖兽群蹂躏的惨无人寰,在巨人带领的攻势下彻底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地罗门的意志’,和我一起战斗的修士们曾这样称呼巨人,它一定来自地罗门。”
“地罗门的意志?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天空树的意志’是富足与繁荣,‘地罗门的意志’为绝望和毁灭,天空树赐予凡人力量,地罗门传播灾难绝望,这是轮回!地罗门一定存在着真理……我们必须接近它……了解它。”
“那个巨人已经不存在了。”
“它死于大陆上顶尖修士们一齐布下的四方阵下,重要的是,那个巨人死前,朝着天空吐出了大量的血雾。”
“血雾化成了黑sè的雨,那雨水之中果然有玄机。”
“巨人确实死了,但地罗门的意志并没有消亡,那红sè的雨水便是对仙灵大陆的诅咒,承载着地罗门的意志。懂得自保的修士们并未让黑sè的雨水淋到自己,雨只下了不足一个时辰,一些凡人的士兵或者不慎被雨水淋到的人,在当场,就被赶尽杀绝了。”
“这是顶尖修士们一同做出的决定,我也有所参与,封闭了方圆数十公里被血雾化成的雨水覆盖的地区,只要见到凡人不论有无淋到雨水,悉数屠戮至死,真是一段讨厌的回忆,为了保护那片土地最后却不得不手刃无辜的凡人。”
“恐怖组织的首领竟然还会有罪恶感这种东西,首领,你真爱开玩笑。”
“闭嘴……在那场雨中,有着幸存者,是不超过双数的凡人们,他们被黑sè的雨水淋到,成了地罗门意志的寄生体,他们可以帮我们接近地罗门。”
“结果又是搜查的任务吗?我讨厌这种工作……喂喂,三百年了啊!那些凡人早就死了,就算真的有,这要怎么找,真麻烦。”
“被黑sè的雨水淋到的人皮肤立刻会像被熔岩沾染一样,他们的血液会被同化变成黑sè,除此以外和常人无异,重要的是,同吞噬过天空树的花瓣,继承‘天空树的意志’无异,他们的后代同样会流着黑sè的血。”
“寻找血液是黑sè的人么?这可真是件苦差事。”
“我更期望在那些把天空树开个洞建山府的蛀虫修士们的脑门上开几个血洞……”
“等等,首领,地罗门意志的继承者,单单只是血液为黑sè,然后与常人无异吗?”
“不不不,他或者说他们,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觉醒,然后成为传播灾难和绝望的某种存在……”
“某种存在是指?”
“魔。”
………………
“这次就到这里,即便碰上棘手的事情,也请各位最大化隐藏自己的存在,我们的存在暂时不需要被人知晓。”
最后,首领从黑袍之下伸出两只枯干的手,朝天仰望着上方倾进地下的光线,站在巨人的脑袋上,接受四壁无数个通道口的部下顶礼膜拜,声音也变得异常洪亮。
“永无止境的岁月便是枷锁,死亡永远不会到来,我们得到了惩罚,名为永生的惩罚,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首领的声音还在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人却不知了去向,站在手指上的八人竟如同影象一般化开,身影变得稀薄,然后渐渐消失。
那些站在四壁上无数通道口里的部下们却没有消失,望着zhōng yāng顶部被光线照耀的巨人的三个脑袋,他们齐声一次次的重复着……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
………【第一章 杨石村(上)】………
汾阳城外,有着八百里荒凉。
一片荒袤的大地连接着绵延不绝的黑sè山脉,那片山脉里面栖息着数量庞大的妖兽群体,一旦踏入就绝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人们这样口口相传着。
“夫子,咱们村子里再往北的山里,真的有妖兽吗?”一个身着麻衣消瘦孱弱的少年把背上的捆柴从肩上卸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着面前的老人问道。
“夫子没去过那里,不过那条山脉里有着妖兽仈jiǔ不离十可不是骗小孩的……咳…咳……小君啊,谢谢你,夫子真的是年纪大了……”被少年称呼为夫子的老人同样把一小捆柴放下之后,反手捶着自己的背,花白的头发和愈加虚弱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时rì或许不多了。
“夫子,妖兽到底长啥样啊?”张小君不明白夫子脸上的yīn霾,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老无所依的心情十五岁的少年是不可能会懂的,他只是一味的被好奇驱使询问着这个小村庄外面的事情。
“妖兽长啥样的都有,不过它们的血,都是黑sè的……”
“血是黑sè的?我的血也是黑sè的啊!”
只不过走上一小段路去捡些柴火,腰腿就酸的有些难忍,夫子颤巍巍的往屋子里走去准备躺下歇息一会儿,听到这一句,他转过了头,望着跟在后面的张小君:“小君啊,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来骗夫子呢?人是人,妖兽是妖兽,人的血,怎么会跟妖兽一样是黑sè的呢?”
夫子摇了摇头,就继续往屋子里走去,在他心里,是不愿用太过严厉的态度去对待张小君这个孩子的,自己不收一文钱的学费在村子里办学堂,大人们虽说会常送些柴米来以示感激之情,但孩子们中间也只有张小君会想起帮自己这把老无所依的老骨头来干活了。但这一句胡话,还是让夫子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我没说谎,我的血就是黑sè的啊!”
但张小君阐述的的确是事实,爬树划破胳膊,或者是跌倒流鼻血,他从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的血液与常人有异,只不过他从未将那当做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君啊,这个你拿去,天sè不早了就回去吧。”
夫子从茅屋靠着墙壁的一个黑sè罐子里掏出一块被芝麻包裹的食物,是麻糖。
张小君伸出手去,却立刻又伸回来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擦,这才接过那块麻糖,转身离开夫子的家……
“张小君,你手里拿的是啥!交出来!”村里的二傻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着鼻涕出现在面前,手里攥着一根粗长的柴火棍,像是要打劫。
麻糖这对村子里们的孩子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塞进嘴里之后的味道,对于这个贫瘠村子里出生的土孩子们来说,是一种不能再甜的味道,二傻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他的双眼可jīng的狠,见张小君愣在原地,瞅准那块麻糖,丢下柴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过来将麻糖夺走了……
夺走之后立刻就将其塞进了嘴里,张小君不敢上去揍二傻,二傻一旦跟人打起来,撕抓带咬的,有什么使什么……
于是最后,张小君只能看着二傻一副满足的表情离开,咬牙切齿之后,他擦着眼泪哭着回了家……
“娃儿?你哭啥啊!”
张小君实则没有父母,眼前的瘸老三不管他有没有懂事,在很早之前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告诉他,他的父母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一对夫妇,逃到村子里生下张小君不久之后,就双双去世了。
瘸老三在十七岁那年定下亲事,却不小心摔断了腿,女方退了婚,他就这样孤身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父母也化成尘土的后半生里,他只靠一条腿痛苦的生活着,在被上吊自杀的念头折磨的时候,一段夫妇在临死前交于了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张小君。
瘸老三抛去了自杀的念头,他寻找到了不靠双腿移动,只靠双手就能生活的差事,给汾阳城里的丝绸店做刺绣,村里的有些人毫不掩饰的嘲笑他,那是妇女的工作,他忍受着一切,就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的张小君拉扯大。
“二傻抢我麻糖……”
“不就一块儿麻糖;有啥大不了的!别哭了!”
瘸老三呆在床上坐在被褥里面,正做着刺绣的工作,他的手艺甚至比那些妇女们还要好,他缝的绣总是卖的很快,也正是如此村里人每次进城才肯帮不会走路的他来回张罗。
张小君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瘸老三借助拐杖移动做饭要花上很大的劲,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天的早上和中午自己去做饭,因为要张小君来做饭的话,他就没有了上学堂的时间。
被如此困苦落魄的生活折磨着,相依为命的两人也持续着努力,看着张小君一天天长大,对瘸老三来说简直是活着的全部。
跑到火炕边捡起那些还没有燃尽的焦黑断柴,再给锅里添上水,张小君很快就忘掉麻糖的事儿准备晚饭的工作,这时,家里却稀奇的来了外人。
“他大柱儿叔?你咋来了呢?”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