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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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荣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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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素甫的额头开始出汗。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笔不正常的资金来自境外。蹊跷的是,你公司在境外没有这么大数额的贸易活动,在国内也没有这么大数额的贸易活动,也就是说,这笔钱来路不明,去向不清,你能解释一下吗?
  见玉素甫仍不作声,亚力坤继续侃侃而谈:“就算我不追查你这笔钱的来源与去处,我请你算算,你账面上进来的这六十万元,如果交税的话,应该是多少?我国一九九五年的新《刑法》规定,偷税在应缴税额百分之十以上,超过十万元的,处三年以下徒刑;超过三十万的,处七年以下。按照《税法》规定的百分之十八的比例收税,你公司应向国家上缴十二万八的税,但你并没有交这笔钱,那就是说,你偷税了。
  玉素甫额头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亚力坤适时给他递上一杯热水,然后把阿依古丽的照片送到她面前,问:“认识她吗?她跟你姐夫关系似乎不错啊?”
  玉素甫大惊失色:“他们的事我不清楚。”
  亚力坤又把马天牧的照片送到玉素甫面前,问:“她也去过你姐夫家,对不对?”
  玉素甫恨恨地说:“这不是那个记者吗?”
  亚力坤道:“别紧张,先喝水,边喝边想,好好地想,过一会儿,或许你能想起许多埋在心底里的话要告诉我。如果你仍然不配合呢,我们就要在你身上试试‘测谎仪’,反正你要想不交代,可能很难。”
  第十一部分
  第二十一章(一)
  库尔班书记家院子很大。他住在坐北朝南的那间大屋,他的儿子一家三口住在东面的屋里。库尔班书记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全都出嫁了,小儿子跟着父亲一起过。这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天黑透时,库尔班书记才从外面回来。自从在沙漠里被打昏,然后绑起来冻了一夜,库尔班书记的关节炎更严重了。不管天气多热,他都要穿着厚厚的毛裤捂着膝盖。他曾问过王路和艾力,他们也都跟他一样,每遇阴天,浑身疼痛,那滋味只有疼痛的人自己知道。
  看到丈夫回来,身着碎花长裙、腰围粗壮的老伴蒂里拜尔赶紧招呼道:“吃饭吧,孙子喊饿了呢!”
  库尔班书记抱过小孙子说:“饿了就吃嘛,男子汉,饿了就吃,不用等我老汉嘛!”
  一家人热热乎乎地吃完饭,库尔班想睡觉了。蒂里拜尔说:“先等一会儿,我去端盆热水来,给你泡泡脚,你的腰和关节都会舒服些。”
  儿子房间的灯先熄灭了。
  库尔班书记还在泡脚。蒂里拜尔在一旁边帮忙边心疼地数唠:“你现在就这么疼,老了以后可怎么办?”
  库尔班书记说:“有你伺候,我怕啥?”
  就在老两口洗脚的时候,三个蒙面人爬上库尔班书记的睡房房顶;另外三个蒙面人堵在库尔班儿子的门前;还有三个蒙面人守在库尔班家的大门口。
  在房内洗脚的库尔班书记仿佛听到点动静,他问老伴:“头顶上好像有声音?”
  蒂里拜尔听了一会儿说:“外面在刮风。”
  有人说夫妻就是一辈子在说话。这对相伴了几十年的老两口说完最后一句话,只听“嘣”的一声,有个黑色的东西从屋顶的窗口里落到他们的头顶上,又砸下来,还未等他们看清楚是何物,这个黑色的东西就在库尔班书记和他的老伴之间爆炸了。
  听到爆炸声,库尔班的儿子急忙推醒熟睡的妻子:“快起来,院子里怎么有响声?”他光着脚跳下床,顾不上开灯,就跑出屋去。
  三个守在门口的蒙面人,扑上去就砍。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库尔班的儿子疼得哇哇大叫,他大呼妻子:“海力比努,快跑,告诉警察去!”
  趁着蒙面人分神之际,他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往大门冲去,却被门口的三个蒙面人堵住去路,他想起自家院里有个木梯,于是,他又冲出突围,冲到院子的一角,努力把梯子竖起来,拼命往上爬。但刚爬几步,追上来的人把梯子推倒了,他们把他从梯子上拉下来,照着头和脸砍下去,足足砍了五十多刀才住手。
  库尔班的儿媳妇海力比努已经跑到大门口了,也被拖回来砍了四十多刀。她随着丈夫的灵魂而去。
  库尔班的小孙子还在熟睡之中,也被砍死。
  蒙面人悄无声息地隐在夜色里……
  第二十一章(二)
  库尔班书记一家五口人的尸体,被闻讯而来的邻居们抬到院子里的大通铺上,这些死者的身体叠加在一起,成为侦查员们心中沉重的块垒。
  村里的“伊麻木”赶来为死者一一净身。亲戚们静默地流着眼泪,他们纷纷找来白布,准备往死者身上缠,死者与生者之间就隔着这层白布。穆斯林们的眼泪一滴一滴洒在库尔班家的地上,与死者的血融到了一起。
  王路带着警犬“黑虎”在库尔班书记家院子里寻找异味。“黑虎”在昆仑山边防部队受训三年,王路是它的新主人。
  王路觉得死者亲戚的样子更让人悲伤,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惨不忍睹的场面。一时间,平日里所有的轻松都变得凝重了,重得让他的喘气都粗起来。就在这一刻,他的心理年龄迅速成长,他以从未有过的情感看着正在低头忙碌的亚力坤和艾力,他很想过去拥抱他们、安慰他们。
  亚力坤在给门框上的血迹拍照。他是个老侦查员了,很懂得把感情隐藏起来,他不可能表现出特别难过的样子,许多围观的群众都在看着他们呢!
  艾力和马建中蹲在库尔班书记的睡房里半天了,他们在提取爆炸物。艾力的一缕卷发不知什么时候垂到前额,正好遮住他的眼睛,王路看不到艾力是不是也哭了。
  钟成先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屋里屋外地看了看,他的脸一直阴沉着,他的心因愤怒而激烈地跳动着,但是,除了他自己,别人看不到他动荡的内心。过了许久,他重新回到库尔班书记的遗体前,向这位老朋友做了最后的道别。
  钟成沉默着离开库尔班的家。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的大脑并没有因为痛失一位亲爱的朋友而发懵,相反,他的大脑更清晰了,他现在需要马上开展侦破工作,尽快抓获残忍的凶手。作为一名地区公安局的局长,尤其在看过血淋淋的现场之后,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一宗普通的杀人案,乡里的书记很多,凶手为什么非要选中库尔班书记一家呢,一定有他们的政治目的。他恼火不已地想:怎么就慢了一步呢?一想到“黑鹰”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在不知名的暗处得意狂笑,他就觉得窝火。
  王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钟成的身边。
  钟成强压着内心的悲痛说:“我今天到这儿来主要是想看库尔班最后一眼。”
  王路轻叹一口气,说:“你那么重感情。”
  钟成道:“这些年,如果说我的工作还取得了一点成绩,全是因为像库尔班这样的好兄弟的支持,我是来送送他的。”
  钟成又说:“走吧!”
  王路最后望了望库尔班书记的家,那个热情地为侦查员们宰羊的库尔班大叔不见了;那个把自己家里的石榴汁悄悄放到侦查员们的车里的库尔班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机灵可爱、天生就会跳舞的小巴郎永远地消失了;那个给侦查员们做拉条子面吃的库尔班大婶和儿媳妇再也不会说话了。
  王路的内心充满了忧伤。但是,他没有时间忧伤下去,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跟上了队友们的脚步,他想起一位年迈的哈萨克歌手为他和马天牧弹唱过的一首歌:
  敌人已踏上城头,
  快饮尽最后一滴酒。
  把兄弟的尸体堆起来,
  我们准备战斗。
  噢,一旦我们沉默着离去,
  就意味着战斗。
  第二十一章(三)
  钟成决定把侦破指挥部设在依干其乡政府,周围的八个自然村都在他们摸查的范围。钟成简要布置了侦查方向,让大漠带着侦查员们分头找线索,他自己则选了一个信号强的地方,用手机向南疆地委书记万明做了汇报。
  万明书记结束了在党校的学习。他接到钟成的电话,叮嘱道:“钟成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别着急,下一步的工作是尽快破案。需要我怎么配合就开口,我尽可能去做。”万明书记与钟成的工作融合得很快。
  钟成说:“我预感到杀害库尔班书记的凶手不会走远,因为四周都是沙碱地,他们能往哪儿逃呢?我想在依干其乡多停几天,争取弄出线索。”
  万明书记说:“无论如何要破案。”
  钟成说:“你知道,在这点上我最坚定。”
  万明书记说:“你就大胆放心地干吧,我相信你。”
  忙了一下午,各种线索都上来了,但没有重要的。陈大漠带着人三三两两地回到乡政府院里,大伙的情绪都很急躁。大漠一回来,就钻进屋里向钟成汇报摸查情况。
  转眼到了中午,一行人来到依干其乡的一个清真饭馆吃羊肉抓饭。
  饭馆老板是个肩膀上搭着块毛巾的中年男人,一顶白底蓝纹的小花帽扣在头顶,显得很是俏皮。看见钟成来了,他愣住了,随后马上展开笑容张开两臂迎过来:“噢,我的老朋友,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坐嘛,快坐。”钟成亲热地跟他握握手,问:“最近好吗?”
  老板笑逐颜开地:“噢,托你的福,不错,不错呢!”他把正在端盘子的儿子喊过来,然后得意地勾着大拇指介绍:“看,这是我的儿子,十七岁了,跟着我一起开饭馆。”少年羞怯地冲钟成笑了笑。钟成鼓励他们:“好好干,发大财。”饭馆老板忙说:“谢谢,谢谢。你们想吃点什么?”钟成说:“每人一份手抓羊肉吧。”饭馆老板殷勤地说:“我请客,每人再来一份薄皮包子,好吃呢。”说完,他也不管钟成是否同意,直接进了厨房。
  看到钟头儿跟这家人有问有答,其他人都愣了,想不到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竟然还有钟成认识的人。
  老板又出来了,他拍拍钟成的肩,示意他有话要说。于是,钟成跟着老板走出饭馆。老板说:“十几分钟之前,我这里来了几个青年人,我觉得他们的神态很异常。他们进门后,什么话都不说,相互之间好像也不认识,他们吃饭的气氛很压抑,吃完就匆匆地走了。”
  钟成忙问:“往哪个方向走的?”
  老板摇头:“不清楚。”
  钟成道:“下次再来吃你的抓饭!”
  钟成一个眼神,大伙谁也没问什么,“哗”地一下,离开了热气腾腾的饭馆。
  出了饭馆,钟成透露说:“这个饭馆老板在十几年前曾涉嫌贩卖毒品,因其是被蒙骗的,加之认罪态度好,我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此人也很争气,不久就帮着公安机关破了一个特大贩毒案。再后来,我帮着他摆了个小货铺做点生意,赚了点钱后,他又改做饭馆生意。”
  钟成说:“如果我分析的没错,刚才那几个人应该与库尔班书记被杀有关系。”
  钟成马上分工:“大漠,你带亚力坤先往村口探情况,我们回乡政府准备战斗。”
  大漠和亚力坤查验了一下枪支,朝着村头去了。
  艾力跑到邻居家,花钱买了几个馕回来,大伙就着开水简单地吃起来。正吃着呢,突然,村头传来两声枪响。夹杂在喧闹声中的枪响,在偌大的村庄里并不引人警觉,但侦查员们立刻分辨出来了,钟成立即做出判断:“不好,出事了!”
  钟成当即部署道:“王路你以最快的速度,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剩下的人跟我在原地等消息,不能蛮干。”
  钟成说过了不能蛮干,所以马建中急躁地在院里走来走去。艾力倒是很冷静,他假装轻松地吹着口哨,眼睛则紧紧盯着通向村口的小路。
  一会儿,王路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向钟成报告说:“陈队他们追那帮人去了。”
  原来,那个饭馆老板等钟成他们一走,自己就往村头追去,他想再创造一次立功的机会。一会儿,远远地看见了那几个青年,那几个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撒腿就跑。
  正好一名派出所民警路过,饭馆老板告诉他说,前面跑的那几个人可能有问题,钟局长指示要查清他们的身份。于是,派出所民警就跟饭馆老板一起追那帮人,可是,那帮人跑得更快了。派出所民警凭着职业敏感认为跑在前边的人肯定有问题,于是,一边追一边拔枪鸣示。民警让饭馆老板赶紧回去报案。
  陈大漠和亚力坤追上来后,也朝有枪声的地方跑去。
  “往哪个方向跑的?”钟成急切地问。
  “顺着村头的排碱沟跑的。”王路回答。
  钟成果断地说:“他们跑不远,前面是盐碱滩,没有藏身之地。”
  钟成以最快的速度从乡里调来五部汽车、二十名武警战士及三十名民兵。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八十多人,足够把整个排碱区团团围住,把前后沟堵死。用这个阵容去对付那几个犯罪嫌疑人应该没问题,起码从气势上压过对方一筹。钟成料想那几个人跑不出多远,他们势必会成瓮中之鳖。他觉得这场行动来得突然又必然,无论怎样,作为一名现场指挥官,他都不允许自己损失一卒一将,这点必须做到。
  那时王路和艾力、马建中他们已经把汽车开到路边,想到马上展开的很可能是一场血战,钟成有意识地坐进王路驾驶的汽车里。他问王路说:“怕不怕?”王路嘴一咧说:“跟你在一起,怕啥?”钟成不再说什么,他把手臂探出车窗,向后面的队伍挥了挥手,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向村外出发了。
  王路把警犬“黑虎”带在了身边。
  汽车发动起来后,“黑虎”蜷在后驾驶室里,无比机敏地竖着耳朵,它已经数次参加过战斗,是个战功赫赫的“优秀侦查员”。它跟在王路身边刚刚一个月,很想为王路赢得战功,只是没人能听得懂它说的话。
  第二十一章(四)
  陈大漠和亚力坤跑出村外五百米左右后,看到一个身影在他们的左前方移动,亚力坤喊话:“你是干什么的?”对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警觉地把身体跳到排碱沟里,隐藏了起来。
  亚力坤又问:“你是尔肯所长的手下吗?我们是来接应你的,不要跑了!”
  对方的声音也从沟底传出:“我是民警,你们是哪部分的?”
  亚力坤说:“我们是南疆公安局的。”
  民警从沟底爬了出来,陈大漠和亚力坤气吁吁地跑过来,他们简单地握过手,他着急地问:“人呢?还能不能追上?”
  民警说:“难,天黑透了。”他说,那伙人就是顺着排碱沟跑的,他一直在后面追。看情形,他们没有分开跑,而是混成一团跑的,也不见得能跑远。陈大漠决定不追了。他分析,现在情况不明,又是黑天,侦查员人少对方人多,闹不好被他们袭击了。不如三个人一边慢慢往前寻找,一边等待增援的队伍。
  第二十一章(五)
  其实,那伙人就在距离陈大漠他们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窝藏着,他们没听清警察们之间的对话,但知道有人在追他们。他们实在跑不动了,索性就地一滚,滚到排碱沟底,缩在一起。
  “喂,怎么少了一个人?西尔艾力,他去哪里了?”他们中一个声音沙哑的人惊叫。黑暗中,他们相互叫着对方的名字,一查,才发现带他们出来杀人的西尔艾力逃跑了。他们一共九个人,跑了西尔艾力还剩八个人。这时有人骂道:“该死的蓝眼睛,该死的白皮肤,他把我们坑了。”西尔艾力跑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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