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阳在爱情这方面,既开放,又保守。
面对女生的主动,他不会拒绝,但交往之后,他都会刻意保持一定地距离。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确定对方是婚约者,才可以在婚后变得亲密。而只是随便玩玩,那就没必要有肌肤之亲,否则,无论是对对方,还是自己未来的夫人,都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回国以后,一是为了锻炼自己,二是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相亲,杜逸阳才南下来到S市。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沈鸢。而自从遇见之后,他的视线就追随着沈鸢,想要成为她的夫,成为她的现在和未来。
感情这个事,说来真的很奇怪。不是命中注定的,你再怎么挣扎最后都是分别;而一眼万年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想要和他(她)白首不分离。
从那以后,杜逸阳没事就去沈家裁缝铺。对于那么明显的献殷勤,裁缝铺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沈鸢原本想要装作不知道,却无奈于他猛烈的攻势,最终缴械投降。
沈鸢的存在,给杜谨言的创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在两年的时间内,他就在S市拥有了自己的小产业。稳定之后,他便带着沈鸢北上回家,却不曾想,父亲已经与另外一家定下了婚事。
杜逸阳要求退婚,但父亲却不同意。原因是杜家的产业正在衰落。为了复活,杜逸阳必须联姻。为了和沈鸢在一起,杜逸阳甚至不惜和家中断绝关系,回到S市。但沈鸢却不同意,她提出,如果杜逸阳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复活杜氏产业为,那家中长辈必须承认他们两个人的婚姻。
其实杜逸阳的父亲对沈鸢的家世并不挑剔,既然她本人提出了这个条件,而杜逸阳之前颇有“断绝关系”的想法,便点头同意。
这之后的两年,杜逸阳重振杜氏家族产业,并在约定的时间,以一场轰动京城的婚礼,将沈鸢娶进了家门,两人结为夫妻。
第六十四章 回忆——悲从中来
沈鸢婚后第一年,就给杜逸阳生了一个胖娃娃。生产这件事,让杜逸阳对新生儿并无好感。为了这个小家伙,妻子在产房里受苦受累,自己完全帮不上忙,而这个孩子,今后还会分去妻子对自己的爱。这么一想,他更加不愿看见怀里的孩子。
杜逸阳的父亲却是满心欢喜,他从儿子的怀里接过孙子,抱在怀里,噘着嘴逗小家伙。
杜逸阳得空立刻关心沈鸢,沈鸢握着他的手,微笑地看向老人,问:“爸,您看孩子的名儿……”其实孙子的名字早就想好了。杜家这一辈在“谨”字上,取“谨言慎行”之意,是为杜谨言。老人说出名字之后,沈鸢笑着点头:“谨言,这个名字真好。”
杜逸阳看着满是笑容的沈鸢,又侧头看了看父亲怀里的孩子,心里不平衡:这家伙,刚出生就把妻子的笑容给夺走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小杜谨言渐渐长大。在外和周围小朋友一起玩耍,每次恶作剧被家长发现,都主动承担责任,因此深受小朋友的崇拜,成为当地的“孩子王”。在家里,则是个好学谦虚,文静有礼的小少爷。杜家上下甚至连看门的土狗都喜爱这颗小独苗。
杜逸阳对自家得宠的小少爷,表面上虽然是个严父的形象,但内心也是欢喜的,只不过没有喜欢妻子那么喜欢他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美好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却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两人婚后的第八年。
大概在新年结束后两个月的某一天,沈鸢和平常一样,在亭子里指导小杜谨言的功课,适逢杜逸阳在前厅谈工作。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字,不知怎地,脑子嗡嗡作响,还未来得及做反应,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沈鸢在深夜醒来,身边睡着小杜谨言,杜逸阳正坐在桌边看书。
听到动静,他将书放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向床边,俯下身小声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鸢看着他关切的神情,笑声溢出齿间:“没事,”然后转过头看了眼拴在里面的小杜谨言,问,“谨言怎么在这里?”
杜逸阳转身去给沈鸢倒了一本温水,回来后递给她:“说是担心你,要守着你等你醒来。结果没撑住就睡了。”
沈鸢笑眯眯地看着熟睡中的杜谨言,轻轻抿了一口温水,然后仰头看着杜逸阳,说:“我想回去看看爸妈。”
自从结过婚之后,杜逸阳从来没有限制沈鸢回娘家的自由,沈鸢也懂事,一年中就在过节的时候回去。所以当沈鸢这么说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刚过完年没多久。
沈鸢继续说:“上次过年回家,我说要给大侄子做些小鞋。现在鞋子也做好了,就想送过去。”
杜逸阳想起过年陪妻子回家,看到妻弟家的大胖儿子,那圆嘟嘟的小脸和身材和自家儿子就不能比。他点头同意:“那好,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和你一起回去。”
听到这话,沈鸢却摇头说道:“不了,你忙家里的事,我想明后天就走。”
杜逸阳不禁皱眉:“明后天?这么急?”
沈鸢笑道:“当然急啊,你也知道孩子长得快,我想快点送过去给大侄子,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还能来得及重新做。”
杜逸阳对妻子的话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况且家里需要自己忙的事情真的很多,便答应让她后天回娘家。
翌日。小杜谨言睡足了醒来,立刻从床上坐起,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边嘤咛着:“妈妈……”随后像是刚醒悟过来,立刻转头看向床铺里面,却发现这床就是自己平时睡的那一张。
看样子,是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抱过来的!一想到这个,他便鼓起腮帮子,也不叫人,自己穿戴整齐后直接去到母亲的房间。
此时沈鸢正在收拾行李,听到小杜谨言“啪嗒啪嗒”跑步的声音,转过身子就瞧见他出现在门口,小脸因为跑步变得红彤彤的。
小杜谨言看见母亲已经醒来,似乎看起来并无大碍,便张口喊道:“妈妈!!”说着就张开小胳膊甩起两条短腿扑向母亲的怀抱。
杜逸阳从一旁出现,立刻抓住他的后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提了起来:“身体刚好,不许闹。”
小杜谨言原本想挣扎,听到父亲说的话后便颓了下来。杜逸阳见儿子安静,便松开手将他重新放回地面。
沈鸢看孩子低着脑袋,一脸的落寞,便笑着将他抱进怀里,顺势向后移动,坐在床边:“哎呀,我们谨言醒了啊?”
小杜谨言老实地待在沈鸢怀里,点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母亲,脸上写满了担忧:“妈妈,你身体好些了吗?”
沈鸢笑着说:“好了!看,”说着从床上站起来,两手用劲,将杜谨言举高高,“妈妈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咯!”
小杜谨言被母亲举高高,脸上立刻开满了花儿,“咯咯咯”笑个不停。
杜逸阳在一旁看自家儿子脸上露出笑容,便出声道:“好了,把他放下来吧,还有行李要收拾。”
沈鸢将他放下来:“嗯。”小杜谨言立刻瘪嘴,幽怨地看着父亲。杜逸阳在沈鸢没有看见的时候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小杜谨言立刻转过身,跑到母亲身旁,两只胳膊正在床面上,扭头问:“妈妈,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沈鸢将衣服放进箱子里:“妈妈明天要回家啦,谨言一个人在家要认真学习哦。”
小杜谨言听到立刻举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沈鸢抬手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谨言乖,你还要上学,不能一起呢。等假期的时候,妈妈再带你去,好不好?”
小杜谨言听到这话儿,按平时来说一定就会做无抵抗反应,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内心就是想和母亲一起走。于是,嘴上说功课什么的不重要,央着母亲一定要带自己去。
沈鸢只当他是在闹别扭,说什么也不同意。
杜逸阳本来就对自己不能陪妻子一起回家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看儿子也不能去,心里也是乐了起来。
小杜谨言央求无果,扭头时还看见父亲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立刻甩手赌气离开房间,自己一个人去小花园对着池塘里的红鲤鱼发泄情绪去了。
沈鸢无奈地看着自己儿子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母子俩都没有说什么话。
第二日,杜家宅子前。
车已经停在门口,随时都能出发。杜家人和家里的帮佣皆站在门口,送沈鸢离开,只有小杜谨言没有出现。
沈鸢问道:“谨言呢?”
杜逸阳扫了人群一眼:“估计还在和你斗气呢。”
杜逸阳的父亲叹了口气,指着杜逸阳说:“这小家伙,脾气和你一样倔!”
被手的人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沈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鸢想了想,回道:“我原本想在那儿多过一段时间,现在看看,还是早一点回来吧。下个星期我就回来。”
杜逸阳点头:“回来之前给我个电话,我去接你。”
沈鸢:“嗯,好的。谨言这孩子怎么还没来?再迟火车就赶不上了。”
杜逸阳又转身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儿子的身影:“那你就先走吧!”
沈鸢只好转身走下台阶,司机为她打开车门,就在准本上车的时候,小杜谨言突然从人群后窜出来,看准沈鸢一头扎进她的怀里,闷声不吭。
沈鸢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嘴角绽放笑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妈妈以为你还在生气。”
小脑袋动了动,闷声道:“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哦。”
沈鸢抱着他,柔声道:“好,妈妈一定早回来!”
谁也未曾想到,这会是母子俩之间最后的对白。
一个星期后,杜逸阳接沈鸢回家,小杜谨言因为上学只好在家等着母亲的回来。
当车开进杜家宅子里,沈鸢跟在杜逸阳身后下车的时候,小杜谨言从前厅飞奔而出,沈鸢张开双臂迎接他,就在那一刻,她向前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杜逸阳以为的白首不相离,没想到,伊人早逝,变成了镜花水月。
丧事过后,杜逸阳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许打扰。家里有佣人说,少爷这是在怀念少奶奶,每天每天,她们都能听见少爷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时而笑,时而哭,时而冷静,时而疯癫。
杜逸阳的父亲认为,解决儿子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儿子重新再找一个妻子。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明白,无论杜逸阳以后是否会再婚,他的心里,只有沈鸢一个人。
那一年年底,杜家产业由于政治经济因素陷入困境,杜逸阳被逼婚,现任杜氏传媒的会长杜老夫人,就是在那一年嫁给了杜逸阳。两人从此成为“名义夫妇”,无“夫妇之实”。
第六十五章 杜氏继承人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杜谨言的性格收敛的了许多。他记得,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父亲工作回来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不闻事事。而自己,更喜欢待在黑黑的屋子里,将脑袋埋在身体里,放空思绪。
后来,父亲在爷爷的要求下娶了一个陌生女人,但他却在第二天离开,前往S市。据说那里,曾经是父亲和母亲相遇的地方。
父亲不在的那一段日子里,新的少奶奶在家里帮了不少忙,对自己也很好。可是要把她当做母亲来看,杜谨言始终不能接受。
两年之后,父亲从S市回来。那一天,他按捺住内心的期待,摆出一副平淡的神情迎接自己的父亲,却发现,在他的怀抱里,多了一个小宝宝。
小宝宝在父亲的怀抱里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用疑惑地眼神环视,最后停留在杜谨言的身上。
杜谨言低着脑袋对父亲鞠躬行礼:“爸爸。”
杜逸阳听到声音后弯下腰,让他举起胳膊,将自己怀里的小宝宝递给他,大声对杜家人说:“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以后好生照顾着。”话音刚落,便迈开步子走向内院,似乎是回房间去了。
爷爷的年岁已经大了,借着拐杖的力量走到杜谨言身边,说:“把孩子递给我看看。”
杜谨言在那个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他转过身,将孩子的正脸对着爷爷,说:“爷爷,爸爸说这是我的弟弟。”
爷爷看着他怀里的小宝宝,宝宝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杜谨言的下巴,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笑个不停。
爷爷盯着宝宝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摸了摸杜谨言的头发,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可能吧!”
新的少奶奶在一旁笔直地站着,无论是迎接杜逸阳的时候,还是听到他说宝宝是他孩子的时候,她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未动。
父亲从那日回来以后,就再没有离开家,整日忙于工作。他没有关心杜谨言的功课,也没有过问当初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宝宝的名字是爷爷给取的,叫做杜谨翼。后来,杜谨言的日子除了功课以外,还多了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弟弟。
在杜谨言十三岁那一年,爷爷和奶奶相继去世。杜逸阳表现得像一个工作机器,不知休息,没日没夜地工作。因此,杜家所有的家事全权交给杜夫人处理。
三年之后,杜逸阳因劳成疾,突发脑溢血去世。死时,他正伏案处理S市的工作。桌上的物件落了一地,唯一一个相框被放到,其中一角紧紧握在他的手心。
照片里的人坐在亭子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中满是柔情。杜夫人记得,那个人就是已经过世的沈鸢,杜逸阳的发妻。
处理完杜逸阳的丧事过后,亟待解决的事情便是杜氏家族企业的接班人。由于杜逸阳的去世太过突然,没有遗嘱可以遵循。杜家内部人员以及那些和杜氏有合作关系的人都集中注意力,观察杜家的行动。
杜夫人的娘家希望自家的女儿可以接管杜氏一切,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吞并了杜家。可是杜夫人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对内外一致宣称,在杜氏接班人未成年之前,由自己负责杜氏。待成年以后,若接班人想要接管杜氏,自己再隐退。
而这句话中的“杜氏接班人”,大家都认定了是杜逸阳和沈鸢的孩子,杜氏的长孙——杜谨言。
这一年,杜谨言十六岁,离成年还有两年。
杜逸阳在世时,他抱回来的那个,名为杜谨翼的孩子在杜家还是收到重视的。原因有二:其一杜谨翼是杜逸阳亲手抱回来的,并且是杜老先生给起的名字;其二,小少爷杜谨言对这个弟弟很是上心,而杜谨翼也非常粘他。杜家人看在杜谨言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可就在杜逸阳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杜夫人首先隔断了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不允许两人私底下见面;其次,在课余时间,安排杜谨言接触杜氏企业的工作;最后,瞒着杜谨言,将杜谨翼送走。而这一送走,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于是杜家内部就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杜夫人多年无所出,没想到杜逸阳在外有了私生子。在嫉妒之下,待他去世以后,便将孩子给送走了。说是送走,这年头,权力大了,有一定的手段,就算搞个失踪,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流言传到杜谨言的耳中,他自然不会傻到当面质问杜夫人,但旁敲侧击地问话却还是有的。
对此,杜夫人的回答总是那么一句:不要把感情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上面。
其实杜夫人知道家里流传的那些话,为了不让他受到困扰,另一方面也是培养杜谨言的能力,没过多久,她便将杜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