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荣是诚王府的人,在宇文诚搜集宇文佑私吞赃款的证据的那段时间很是活跃,现在还没找到他们藏宝的地方,怎么就走了?
“竟然是诚王殿下,我还以为是,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兴许是良心发现了吧。”林泉水道,绑架自己的妹妹,来威胁自己的弟弟,这种事任谁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是不是良心发现,很快就知道了。”宇文佑道。
如果绑架宇文菡的事情当真是宇文诚策划的,那么现在。皇后和宇文智应该已经知道绑架信上的内容,以及宇文菡是受他的连累。宇文诚搭上了史大成,完全可以让史大成一口咬定根本没什么赌约。那宇文佑私吞赃款的帽子就带瓷实了,借此要挟或是整治宇文佑。效果都比之前要好,但万一宇文佑不肯低头呢?岂不是又把他往宇文智那边推过去了?
不如绑走宇文菡,宇文佑怕死不去见史大成,就是不负责任,见死不救,从此跟皇后母子三人产生隔阂,也断绝了宇文佑跟宇文智联手的可能。如果宇文佑去见史大成,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很难想象会有什么诡计陷或是不平等条约等着他。无论宇文佑怎么选,只要史大成肯合作,那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然前提是,宇文佑没怀疑到他的头上。
宇文佑等着宇文智派人来找他,果然没等多久,宇文智亲自来了:“五弟,绑匪的信,你已经收到了吧?”
宇文佑点头,笑问道:“二哥来找我,是希望我去换回三姐?”
“什么话。你和菡儿都是我的至亲,无论哪一个身处险境,我都不想看到。”宇文智说道。面上带着危难之色,“可是,不知道是谁把事情告诉了母后,母后担心菡儿,我能猜出来她会怎么说,怎么做。所以,我来跟你说一下,暂时不要回宫了,先躲一阵子。”
这意思是。不仅不会绑了他去换宇文桓,还要他先避避风头?早知道宇文智善良。却没想到他能善良到这种地步,不由问道:“三姐跟你可是一母同胞。你竟然愿意保护我,而放弃救她?”
“老五,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可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做外人了?”宇文智斩钉截铁地道,“菡儿我会想办法去救,但绝不会拿你去换。”
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宇文佑定会笑那人傻,可是临到自己,却不可避免的有些感动,叹道:“二哥,你这人真是,傻得可爱,却也可敬。”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多谢。”宇文智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宫去。你母妃那里,我会让人跟她说一声,你不用担心。”
“嗯,多谢二哥。”宇文佑起身相送,待见不到宇文智了,嘴角微微上扬。宇文诚,果然是你,勾结山贼,绑架亲妹,差点吓死亲老子,这罪名可比私吞账款大多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你他娘的能撑得住吗?
“东家,既然知道是诚王殿下做的,那我们要不要把诚王殿下也给抓了,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泉水问道,他对这个在民间有着良好声望的诚王爷是彻底失望了,兄弟之间你争我夺也就算了,居然把毫无利害关系的妹妹也给扯了进来。一个女孩子被绑架了,就算她是公主,这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林管事,我们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可以做这等违法乱纪的事情?”宇文佑正色道,却又很快换上笑脸,“不过,被动挨打也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既然我的好大哥一心想把事情闹大,那我就帮他一把,能不能收场,就看他的本事了。派人盯着诚王府,凡是从诚王府出来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统统截住。”
坐庄的人换了,宇文诚这个局中人却毫不知情,必输之局啊。
傍晚,一只信鸽从诚王府中飞了出来,正舒展翅膀想飞的更高一些,迎面一道白影对着它冲了过来,正好撞在脑袋上。把它撞得七荤八素,奋力的抖了几次翅膀,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等在暗处的人见距离差不多了,渔网一张,就把这只肥硕的鸽子给兜住了。
“慢着点,別伤了它。”宇文佑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鸽子的脑袋,解下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函,打开一看,笑道,“真是粗枝大叶啊,竟然是亲笔信,也不怕史大成拿了这个来威胁他。”
“不用亲笔信,如何能取信于史大成?反正上面没有印鉴,说是伪造的也能推脱过去。”安谨言呆在长乐坊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鬼蜮伎俩没见过也听过不少,她只好奇宇文佑怎么知道宇文诚会往外面传消息,看了纸条方才明白,又问道,“你真的把瘦猴他们给抓了?”
“那是当然,谁让他们跟了一个这么有胆色的老大呢,偏生这个老大还不知道他们就在京城,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宇文佑当场又写了一封信,笔记竟然跟宇文诚的一模一样,给绑到了鸽子腿上。
安谨言心下不解,史大成为人最重义气,如果知道一干兄弟都在他们的手里,定会交出宇文菡,何必拐了几道弯地这么费事?她不愿去问宇文佑,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林泉水。
看着那只肥鸽子摇摇摆摆的再次飞走,林泉水方才笑眯眯地收回目光,笑着道:“你不觉得,让史大成亲手把三小姐送回来,很有趣吗?”
“有趣?”安谨言吃惊的目光落到宇文佑身上,“那可是你姐姐,你有办法救她却冷眼旁观,还为了好玩生出这么多事情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在担心她,有没有想过她正躲在角落里哭?顾佑,你真是太冷血了。”
宇文佑被骂的目瞪口呆,之前不知道抓走宇文菡的是史大成,虽然担心却也只能等消息。收到绑架信后猜到幕后之人是宇文诚,那点担心就没有了,想着如何反算计宇文诚一把。这在知道内情的他和林泉水看来,是很有趣的事情,但安谨言是不知道宇文菡和宇文诚的关系的,认为他冷血再正常不过。
“咳,这个……”宇文佑想解释什么,转念一想,不知道内情的又何止安谨言,老皇帝不就晕过一次了吗?他虽然不是置宇文菡的安危于不顾,但冷眼看着家人担惊受怕这是事实,说他冷血似乎也没错。
“安管事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宇文佑说道,神色间满是遗憾,“我不玩了,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主谋者是宇文诚,尽快把三姐救出来。”
史大成的下落并不难找,只是顾忌着宇文菡,没人敢动他就是了。只要爆出主谋者是宇文诚,那这层顾虑就消失了,直接让宇文诚把人交出来就是了。只可惜,这么完美的计划胎死腹中,唉,安谨言一次又一次败他的兴,真是个祸害。
“东家,不必丧气。”林泉水看出宇文佑的遗憾之意,低声笑道,“以皇上的脾气,这事定会当成兄妹之间的一场胡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一族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往大里闹,那我们之前准备的人就还能派上用场。让他们煽风点火,偏不让这场风波平息下来,如此既能试试他们的忠心和能力,东家也能一吐闷气。”
听了这话,宇文佑面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心中暗道,他还是有得玩的,等救出宇文菡后,不管老皇帝是什么态度,他都要把宇文诚整治地灰头土脸,险象环生。
你想当太子,当皇帝,那在政务上用功,或是讨好老皇帝,结交朝臣,干什么不好,何必要三番五次跟我过不去?以前跟你玩阴谋诡计,这次,小爷光明正大地把你打趴下。(未完待续)
104 信物
宇文佑不知道他的大哥二哥是如何协商的,只看到二人领着大队兵马朝着城郊赶去。离得太远,看不清二人的脸色,但想来,宇文智定是焦急关切的,宇文诚么,是尴尬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他就不知道了。
“阿佑,茶煮好了。”关雅儿动作优雅地将清亮的茶汤倒入茶碗之中,放到宇文佑面前,“味道怎么样?”
“嗯,好茶。”宇文佑连声称赞,在关雅儿刚露出喜色之时又接着道,“水好,茶叶好,茶具更好。”
“只有这些吗?”关雅儿期待的看着宇文佑,她是得了张嬷嬷的称赞之后,才敢煮茶给宇文佑品尝的。
“当然,也有你的功劳了。”宇文佑笑道,“在我看来,这种考究的煮茶方法,就跟有些人搜集四季雨水露水还有雪水来煮茶是一个道理,味道在其次,主要还是意境。雅儿本身就气质恬淡,笼罩在茶香氤氲之中,真像是一幅画。就算这杯中盛的只是白水,经过你的手,也会变成极好的佳酿香茗。”
宇文佑说这番话一半是出于真心,一半则是身为男子,习惯性地挑逗女孩子。见关雅儿脸色微红,羞涩和喜悦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迷人的神彩,宇文佑忽然发觉,关雅儿长得还不赖。眉眼不够精致,但越看越舒心,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所以看习惯了吧?
宇文佑再回宫,得知宇文菡已经回来了,除了受点惊吓也没别的事情,便问起宇文诚的态度,还有史大成等人是如何处置的。
“那群绑匪已经送到官府去了,敢绑架公主。最轻的也是发配边疆。”宇文智顿了顿,方才提起宇文诚,“大哥说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伤害菡儿,这话我是不相信的。他必须给出一个说法。否则,我就……”
就如何,宇文智还没有想好,总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宇文佑点点头,又说了些别的,方才离开。
本以为这次绑架事件,除了接下来要上演的朝堂混战就没有别的影响了,却没想到额哲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三姐。”额哲把那条象征着北原皇室的链坠交给宇文佑。用这个做信物,表示了他的决心,“告诉她,等她再长大一些,我就来娶她的。”
“娶她?”宇文佑已经把链坠接到手里,听到这话又连忙还给他,“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自己跟她说吧。”
“我跟她说过了,她没反对。你们中原人讲究含蓄,尤其是女子。她这个态度,就是答应。对不对?”额哲笑问道。
“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宇文佑问道,额哲和宇文菡都不是冲动的人,才一个晚上,就定下了终身大事,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想到这里,宇文佑神色古怪,“你们两个。不会是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吧?”
“这些事情,你还是去问你三姐吧。”额哲又把链坠推到宇文佑跟前。“要不要是她的事,你权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宇文佑点点头。把链坠珍而重之地揣到怀里,又道:“再过两天,我们要送一批货物到燕州去,你是跟镖局的人一起走,还是等留哥的伤再好一些。”
“草原汉子没那么金贵,许多人在战场上受的伤,也是在战场上养好的。留哥的他们几个都能下地走路了,还是和镖局的人一起吧。”额哲稍稍想了一下,就决定尽快上路。草原上部落之间的战争一天都没断过,尤其是这几年北原皇帝的身体日渐衰弱,这些战争就更加惨烈了,他迟回去一天,就有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嗯,也好,镖局的人都是好手,定能保护你们。”宇文佑道。
“镖局护送我们,你是不是要另外加钱啊?”额哲笑问道,“我听说你选的是家没什么名气的小镖局,北边民风悍勇,你的货物又恰好是那边紧缺的,有人抢是肯定的,你确定他们有能力把货物安全地送到燕州去?”
“不确定,但总要试一试的。”宇文佑还记得向四海的两个把兄弟,他们听说有机会重振四海镖局的声威,激动地老泪纵横,就冲着这份热诚,宇文佑就愿意相信他们,“我跟他们说过打不过就跑的话,但他们不一定听,真到了那时候,你们一定要走。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你们的责任,无须为此牺牲。”
“这点你放心,我还要做你的姐夫呢。”额哲笑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了吧,我可不想提亲的时候,连人家家门都找不到。”
“你能不能当成我姐夫,我不知道,但我们将来一定会成为邻居。”宇文佑看着额哲,“你说我是谁呢?”
“皇五子,宇文佑。”额哲毫不意外地说道,在跟宇文菡的谈话中,他就已经猜到了,听到这句邻居,还有什么疑惑?燕州那边有他的势力,他当然知道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是谁,当时并不十分放在心上。陈国还十分强大的时候,就没人把燕王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现在。但,如果那人是眼前的少年,燕州的未来,就真不好说了。
诚王府中一片寂静,即使是远离宇文诚书房的某个角落,也没人敢大声说话,实在是今天的王爷太可怕了。
宇文诚面色阴郁的看着对面的三名官员,这些都是他的心腹,费了偌大心力才把他们送到要紧的位置上去,帮他做了很多事情,却在今天,全都被打了下来。
“王爷,二皇子一系是摆明了不死不休,您不能再留情面了。”幕僚说道。
“是啊,王爷。”另一名幕僚也跟着说道,“二皇子的报复肯定是越演越烈的,杨家也一直针对我们,这才第一天,我们就有这么大损失。再过上几天,不用等真相大白,我们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陈先生认为呢?”宇文诚眉宇间满是纠结,他掳走了宇文菡,心中有些个愧疚,所以不太想跟宇文智杠上。另外,如果让皇上看到他被打压得可怜,定会觉得他态度诚恳,那样就不会严惩他了。但幕僚说的也有道理,总是退让,退无可退的时候可怎么办?
“皇上仁爱,定不愿看到手足相残,只是三公主着实受了委屈,不让您吃点苦头的话难消二皇子和皇后的火气,这才没有说话。”陈先生捋着花白的胡子,想了想接着说道,“只要王爷咬死了这事只是个玩笑,并不知道那史大成跟五殿下有旧怨,皇上定会顺着这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二皇子一系的打压,皇上不会让他们做得太过分的,王爷继续摆出认错的姿态就是。”
另外两个幕僚想了想,便点头表示赞同,皇上身体康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势力。和势力相比,圣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三名官员不乐意了,宇文诚装可怜去了,那他们怎么办?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被罢官免职,且永不录用,这剩下的二三十年可怎么过?
“王爷,皇上什么时候插手这件事都不知道,我们一直等下去太危险了。而且被动挨打,只会显得我们心虚。”一名官员见宇文诚面色松动,连忙说道,“其实三公主被绑架的事情完全是五殿下惹出来的,凭着那封没有印鉴的亲笔信,完全可以说是五殿下惧怕皇后和二皇子的迁怒,所以栽赃嫁祸。”
“你这个蠢货,史大成在老二手里,老二已经认定了是我主使绑走的三妹,会因为这些空口白话而改变想法吗?”宇文诚怒道,因他提起宇文佑,便立时想起费心费力非但没能整到宇文佑,反把自己拖进泥潭,更加恼火,“本王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就你们仨儿被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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