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遥听得唏嘘,心早已软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法海。”
“法海?”她愣愣抬起头。
“嗯,最喜拆散凡人与妖。”夏遥眼眸一转,“对了,上次不是有华清宫的弟子被请来了么,你没碰上?”
“碰上了。”她脸颊一红,“他很厉害,我最后迫不得已使用了媚魂术,才把他打伤。”
夏遥偷笑起来,原来华清宫的人也有好色的。“不过听说花府又差人去华清宫了,恐怕这次来的人不好对付。”
她眸色暗了暗,“可惜花辞被华清宫那人使了缚身术不能离开花府,我若要与他相会,只能冒着危险。”
缚身术?夏遥细细回想了下,她上次见过花辞,可是一点也没发现他中了这种禁术,看来凭她的能力估计也解不开。
“这样吧,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开缚身术。”
“真的?”那女子惊喜交加,忽地跪在地上,“若是姐姐真能成全我跟花辞,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夏遥叹了一口气,扶起她,“你每一世都熬得这么辛苦,值得么?”她实在无法想象每一次都要面对最爱的人逝世,再重新投入一回,再失去,这样残酷的反复。
“值得。若是没有这样的轮回,我若见不到他,宁愿死了。”她眼里是什么都无法摧毁的坚定。
“我明白了。”夏遥更加想帮她,“恐怕华清宫的人也要来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想办法。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含卉。”
夏遥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找南悦比较有胜算。晓桐境界还没她高,花想么,她实在对他不了解,上次叫他去帮吴化千娘子看病,他都是很冷淡,若是让他去解什么缚身术,恐怕会直接不理她吧?哎,还是别碰他为妙。这个时候,她又想傲血了,若是傲血在,他肯定愿意陪她去的。
她抬头看着弯月如钩,惆怅不已,也不知傲血怎么样了,他说过会回来,可是都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呢。
算了,多想无益,他既然说过就一定会做到的,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符是南悦送的,上面闪着五彩的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说用了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夏遥燃了火点着符,它瞬间就成了灰,只余下一股淡淡的咸味围绕鼻尖。
她倚着树干,没过多久,天边流光闪过,南悦真的飞落到她跟前。
只是……他穿得好奇怪啊,不是平日的广袖宽袍,而是一身乌黑战甲,满头金发齐眉而束,头戴赤金冠,没了往日的慵懒随意,却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那是好陌生的南悦,夏遥把视线移到他脸上,登时不敢开口说话了。
好凶!她心虚的低下头,莫非做错什么事了?
“我是怎么说的?有危险才用那三张符,你现在有危险?”南悦恨不得把她抓起来狠揍一顿,话说,他想狠揍她好几次了!
夏遥低声道,“那你也没说不危险的时候不给用啊。”
“你还强词夺理?”他暗绿色的眸在夜里像某种野兽的眼睛。
夏遥忍不住退了几步,嘴巴仍很强硬,“反正用也用了,你想怎么着?”
南悦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衣领。他穿着战甲身形更为高大,脸色阴沉,剑眉微微拧着,盯着她瞧了会儿,忽然一低头擒住她的嘴唇。
夏遥身子又软了,她被他亲着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反应,可心里仍是抵抗,死死不松开口。
“做错事就要乖乖受罚。”他在耳边低声说道,顺势咬一口她的耳垂。
她的肌肤迅速起了细栗,口一张,他的舌头便滑进来。
他双手抱紧了她,吻得很重很重,好像真的是惩罚,吸的她舌根阵阵发痛,甚至觉出一股浓重的咸味,像海水的味道。
纠缠了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夏遥睁开迷离的眼,看见他嘴角边有一丝血正流淌下来。
“你,你受伤了?”她扶住他,心里乱成一团,他居然也会受伤。不知何时,他原来在她心中竟然已经那么强大。
他抹去嘴角的血,苦笑,若不是她突然的召唤,他又怎会在紧要关头分神,被那几人捡了便宜。还好,最后总算解决了,他三千强兵直驱而入,没有浪费这么多天的谋划。怕她遇害,他都没来得及运气调息,把事情扔给寒镜就赶了来,结果却看见这女人倚着树干半梦半醒,真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快说啊,伤着哪儿了?”这战甲硬邦邦的,又不好脱,她都没法查看,急得干瞪眼。
“伤在这儿了。”他按着心口,左手把她搂进怀里。真不知道自己看上她哪儿了,或许,把她魔功取了,一了百了?她要是死了,也许自己难过一会也就过去了,总比这样被她牵扯着好。他右手摸到她莹白的脖颈,微微用了点力。
第060章 男未婚女未嫁
夏遥并不知他想法。还真以为他心口伤着了,忙着掏出瓶瓶罐罐,往他嘴里塞药丸。
“这个治内伤的,这个治外伤的,还有这个……”她小脸紧绷,如临大敌似的,忽然叫起来,“啊,你是不是,是不是刚才在打战?”他这一身战甲,若不是打战又岂会穿成这样,他果然是有什么秘密身份。
他轻抚她脖颈,“你说呢?”
“难道是因为我用了符,你才受伤的?”她拧紧了眉。
倒也不笨,他捏了捏她脖子,一字一顿,“害我差点送命。”
“啊!”她更急了,满脸愧意,“我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你在紧要关头,我绝对不会使用这个符!你的伤怎么样了?还不运气调息下。”她盘腿坐下。“把战甲脱了,我帮你。”
他也不拒绝,几下就脱了铠甲,露出里面青底云纹的单袍来。
夏遥把手掌贴在他肩侧,灵气探了进去。
奇怪,怎么不像是威胁到生命的重伤呢,耳边却听南悦问,“你是真关心我还是因为愧疚?”
“当然是真关心。”她手里未停,灵气不断输入他体内。
“那你喜欢我吻你么?”他手转到上面,抚摸她柔顺的长发,语调漫不经心。
夏遥的动作停了,他怎么老是这么直接呢?不过这个问题不容她回避,毕竟他们已经亲吻过三次了。
她脸颊有些发烫,声音微弱,“不讨厌。”
他笑出声来,“倒是不扭捏,不过,难道不是喜欢么?”她的沉醉他不是看不出来,那抵抗也只是起初的。
夏遥不说话了,男未娶女未嫁,她并不排斥感情这种东西,就算是喜欢,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还不能确定罢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挡着似的。
“对了,你没娶妻生子吧?”她心里一跳,他不说身份。难道是有家有室?她可不想当人家小三。
南悦抓住她头发微微一扯,笑骂道,“你这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娶妻生子?”
看来是没有的了,单身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南悦却站起来,整了整单袍,“说吧,叫我来到底有何事?”
“你的伤……”
“无妨,喂我吃那么多药丸,不好都不行。”他拉她起来,目光往四周扫了一眼,“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总不会是赏月吧?”
看来又被他骗了,那什么送命就是吓她的!夏遥暗自咬牙,不过她犯错在先,忍了!
“我想你帮我去解一个人的缚身术。”
“谁的?”南悦挑眉,她又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叫花辞,是花府的二少爷。”她看他神色不妙,又加了一句,“你这么厉害,应该很快就能解掉的。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他眼眸眯起,用了他一张通灵符,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
“花辞是谁,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果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夏遥忙把含卉的事情讲了一遍,以情动人,“花辞跟含卉两人几世相爱,如今有人要破坏他们,你忍心?”
“我忍心。”他扫她一眼,“相爱不能在一起的人千千万万,你帮得过来么?若是救了他们,就是与花府为敌,与华清宫为敌,你就不怕平凉城的家会保不住?”
她怔住,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不给他们发现不就是了,你肯定有办法的。”
南悦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把她当空气。
这时候可不能来强的,夏遥眼睛一转,抓住他手臂摇晃起来,“含卉很可怜啊,她现在活着就是为了跟花辞在一起,我已经答应帮她的忙,我还答应了吴平,总不能食言吧?南悦,悦悦,悦哥哥……”她把脸贴在他手臂上,一边暗自狂吐。谁让人家牛叉呢,世界果然处处是强者的天下。她不发奋都不行了,总不能以后遇到事都要使用这一招。
南悦只觉一股凉气从脖颈处冒出来,怎么女人撒娇不是应该很可爱很勾人的么?这位为什么这么别扭?
“别摇了,我去。”他抽出手,没给她好脸色看。
夏遥吐吐舌头,偷笑着跟了上去。
以他们两人的境界,跑去花府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南悦立在花辞门口,用天眼术观察了一下,继而右手连弹,五道微弱的绿光直接飞入花辞的身体,只听他一声惨叫,扑通倒在了地上。
“行了,走。”他拉起夏遥,瞬间就飞出了花府。
两人来到夏遥的卧房门前,南悦说道,“虽然解了他的缚身术,不过华清宫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你说的那个人叫她行动快点,我下次可不会再出手相帮。”
果真是冷血,夏遥想起一宗事来,“那个叫媚娘的,是不是被你杀了?”
他嘴角一扯,“怎么。你遇到虎天帮她报仇来了?八方尺可派上用场了吧?”
夏遥忍不住挑起眉,他还真是算得准,“既然杀了媚娘,怎的不把虎天顺便解决了?你该不会故意留给我的吧?”
他笑起来,抬手摸她的脸颊,“没错,可惜你没杀他。遥儿,在这个世界生存,太善良没有好处。你一直不满我不告诉你身份,可是你知道原因么?”
她眸里藏了疑惑,却不问。反而避开他的手指道,“我若是变的凶狠,你难道就喜欢么?身份什么的,若你真的信我,就不该瞒着。”
南悦听了这话,心里一动。
“我回房了。”夏遥有些失望,推开门。
他从身后抱住她,把下颌搁在她肩膀上,淡淡的香扑入鼻尖,他侧头轻轻吻了她的脖颈,“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其实他早就透露了他的身份,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夏遥笑起来,也由得他抱着。
南悦走后,夏遥拿出一张符烧了,那是含卉给的,说成功了就用这个通知她。但她还是不放心,在房里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去花府看一看。
谁料刚走到大街上,只见半空三个身影飞速闪过,她心念一转,立刻跟上。
飞过百里之后,她终于追上前方的人,却见两人打成一团,黄色衣裙的是含卉,另外一个蓝白门派装的,不用说,肯定是华清宫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只是两天的功夫就赶到了,这花府还真是有面子。
“含卉,我来帮你。”她拿出八方尺,决定速战速决,管他以多欺少。
含卉见来了帮手,松了一口气,“谢谢姐姐。”手下动作更快,一条绿色的绸带如游龙惊风,缠着高空深蓝色的长剑。
夏遥看到这把剑。忍不住想哀呼,不是这么巧吧,难道华清宫这次派来的是紫云?
人生果然像茶几,上面摆满了一个个杯具,她盯着眼前清俊的脸,手里的尺子再也扔不出去。
“含卉,你带花辞走,我来拖出他。”眼下,也许这个办法最好。
含卉也看出这两人的表情不正常,自从夏遥出现后,华清宫的这个人明显分了心,刚才稳占上风,现在却差点被她打伤。
“那就劳烦姐姐了。”她拉起一旁的花辞,踏风欲去。
花辞在空中向夏遥深鞠一躬,“谢谢夏姑娘成全,今日之恩,花某来日定报。”
夏遥看他一眼,那种熟悉感又迎面而来,花辞眉目如画,如月夜清风,她看着他眼睛,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花辞竟与花想长得有八分相像,但现在也容不得她细细考虑,因为紫云的长剑在高空盘旋,剑芒直逼含卉而去。
八方尺如电般追上去,紫光大放,瞬间便把惊海剑的剑芒击得的四散飞开,含卉趁机带着花辞飞远。
紫云面色一沉,纵身飞上长剑,夏遥忙拦住他,“你要抓他们,先过我这一关。”
数月不见,没想到他已经突破筑基期,到了结丹前期,怪不得能与含卉打的不分上下。只是,华清宫为何会派了他来,听含卉所说,上一次派得人就已经在她之上,这次怎么找了个相当的。
“那妖孽迷人心智,扰乱人间,你为何帮她?”他冷声问道。
夏遥挑眉,语调不满,“花辞明明是自愿跟她走的,你难道看不出来?莫非在你的心中,凡人跟妖就一定没有真感情?”
紫云眸光微闪,“花辞才高八斗,前途光明,若不是那妖孽,又怎会离家出走,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那也是被逼的!”夏遥冷笑,“若不是个个都对妖怀有偏见,想尽办法拆散他们,又怎会逼得花辞离家出走?若他硬是留在花家,人在心不在,是不是此生行尸走肉般度过,就成全了所谓忠孝的美名?再说,你不知他们前尘往事,一个人若为你等待几世轮回,想必你也愿意为她抛弃所有。”
“前尘往事?”他眉头一皱,露出不解之色。
夏遥飞落地面,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冲他招招手,“你来,我把来龙去脉都说给你听,反正也追不上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全力阻止你的。”
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坚定,他无奈之下也只得听从。
“你说,他们一对苦命鸳鸯,做错什么事了?”夏遥说完整个故事,又想了想道,“也许你会提及父母亲情,可不是也有这句话么,忠义不能两全,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而他们花府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儿子传宗接代呢,难道这也不能成全他么?”
紫云听了沉默不语。
第061章 将功补过
夏遥见状叹口气。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她站起来道,“那你起来,我们打一场,若你赢了,我再也不阻止你。”技不如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罢了。”他偏过头,不再看她,淡淡道一句,“你走吧。”
夏遥一时怔住,心里又不好受起来,为何每次遇到,总是这样的场面,他们就不能做正常的朋友?哪怕只是喝杯茶,或者好好聊会儿话。
“那你,你回去会不会被责罚?”她小声问。
没等紫云回答,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快速的飞过来,嘴里叫道,“紫云哥哥!”
来人身穿雪白劲装,乌黑的长发盘成两个圆髻,用蓝色丝带绑了。圆脸大眼,娇俏可爱。她飞落原地,才发现紫云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看他们相对而站,似乎不是敌人,于是松了戒备,走到紫云身边,娇声问,“紫云哥哥,那个妖孽你抓到没有?”
夏遥知道紫云不擅长撒谎,忙道,“那个妖精有帮手,我们打不过,被她逃走了。”她认出这个小姑娘是茗叶,才到炼气中期,这种境界是察觉不出她的妖气的。
茗叶有些不高兴,她明明是问紫云的。
紫云皱眉,“你怎么来了?二师伯知道么?”
茗叶嘻嘻一笑,“我偷偷来的,爹当然不知道拉。”
原来她是那个农夫的女儿,还真是调皮,居然背着她爹跑出来了,夏遥有些想笑,就想看看紫云会怎么回答。
“那你还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