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存了这个心,便不作声儿,何况她心里有个怪怪的念头,虽说云阳是自已养大的,可是这侧王妃长得太像郭彩明了,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怪不得王爷会移情于她,要是自已的云儿哪一天也把她当作母亲,那自已到底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心血不白费了,所以,还是不让她接近云儿为妙。
侧王妃却不知王妃娘娘想的这个事儿,她只道她们对自已还有成见,她也不恼,有成见摆在脸上证明她们还好对付,若是那天她们看到自已也是这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侧王妃感觉到这里的空气很怪异,一个个都不说话,她情知是自已在这儿的原因,她也不想在这儿,既然礼数到了,就该走了。
侧王妃站了起来,微下腰身,面朝王妃:“姐姐,妹妹告辞了!”
“不送!”王妃没有站起来,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侧王妃又笑了一下,是不满的笑,她缓缓地站起来,脸上一直笑着,直到转身的那一刹那。
梅香将她送了出来,她已知道侧王妃对自已和秋月的处理,这事是云阳的那个多嘴的奶妈子说的,侧王妃处理幽兰,真儿她们时奶妈子正站在院中,成王府有令,凡六旬以上的老人都由王府养着,主子不能随意使唤,这也是成王爷的仁慈之处,可能是他从来没尽过孝道,以至于老吾老及人之老吧!所以奶妈子是不会定罪的,何况她也没参与,她今年刚好六十岁,奶云阳时她只有四十,成王府选奶妈子有个标准,那就是奶妈子都要长得标致,奶妈的家在城郊,当时她也是那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没想到一转眼便是二十年,青春岁月便在这深宅大院里耗掉了。
梅香将侧王妃送至院中便不往前了,奶妈子也在那儿,她咧着嘴笑了笑,一口大黄牙露了出来,头发已是花白,她冲着侧王妃弯了弯腰。
侧王妃没理她,她的脸已笑僵了,这一刻,她再也不想跟郡主楼的人笑了,院门口立着两个侍卫,都穿着盔甲,手持刀把,满脸严肃。
侧王妃再回头看了一眼郡主楼,这时,天已近傍晚了,郡主楼被一片余晖笼罩着,显得异常的鲜亮,花草,树木,甚至于那檐吊下的金铃都像刚洗濯过一样,怎么能这么光亮呢,侧王妃心道,这是个好地方,这个好地方不应该是那个傻丫头住的,她的主人应该是自已的女儿成宝儿,只有她才当得起。
侧王妃回到浣纱院,她还得回这里,因为王爷什么都没说,自已不可能违背他的命令,不过,她知道自已很快就会回到绿珠楼,因为王爷今天的眼神告诉了自已,他很想念自已,这种想念会促使他来找自已,而浣纱院他绝对不会住的。
她略有些满意,叫上香雪:“把那小铁片拿来,给本王妃将这指甲磨一磨。”
香雪忙到梳妆台上找着,走了过来。
侧王妃将手伸出,嘴角带着笑容,香雪不由得凑兴子:“王妃娘娘这么高兴,定有什么喜事儿?”
侧王妃看着她:“香雪,你只管替本王妃将指甲磨好就成了,你放心,本王妃是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
香雪忙跪了下来:“多谢王妃!”
“对了,把我木柜子里的几两银子拿出来,送到郡主楼去,不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香雪忙点点头,她知道要送给谁,当下将王妃的指甲儿磨得细细的,王妃左看右看,满意地道:“还行!”
香雪拿了钥匙,开了柜子,从里面格子里拿出几块银子来,放进衣服内,便走出浣纱院,往郡主楼而去,待走到角落里,便拿出一半儿,放到另一边,再朝着前面走了。
侧王妃看着香雪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香雪会拿,她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这个丫头是自已从街上买来的,花了自已十两银子,对自已忠还是忠心,只是一个贪字,不过,现在也用得着她,就让她占点小便宜又何妨。
“王妃娘娘!”是孙妈妈:“丫头们已安排好了,那两个丫头片子死活不肯进囚室,老奴把她们唬了半天方才妥了。”孙妈妈擦着脸上的汗珠儿。
这是奴才向主人讨巧的法子,侧王妃知道,她微微一笑:“孙妈妈辛苦啦!”
“奴才不辛苦,侍候娘娘是奴才的福气!”孙妈妈客气着。
侧王妃知道孙妈妈要什么,便道:“等会香雪回来,叫她称二两银子给妈妈喝酒!”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跟着娘娘可比在囚室强多了!”孙妈妈语无伦次。
侧王妃微微一笑,养条狗不也得要粮么,不过,最好是条忠心的狗。
囚室内,啊!啊!传来阵阵尖叫声,是幽兰和真儿在叫。
当然要叫,不叫就不正常了。
首先,这里阴暗,没有光线,大白天好像晚上似的,得点个火把。
其次,这里很鬼魅,在郡主楼时她们就曾听说过这里的一些传闻,比如这里死了很多人,这里曾经有人见过怪异的东西。
再次,这里还关着一个神经病,一到晚上便嚎个不停,极为恐怖。
幽兰和真儿被孙妈妈甩在院中就走了,她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天天看的是它,住的是它,梦里面还是它,都厌了,甚至于不想多看一眼。
院子里空落落的,一个满面皱纹,白发雪白的老太太走了过来,据说她是王妃娘娘在街上捡回来的,当时,她倦宿在街角,都快死了,王妃娘娘心好,便将她捡了回来,她在这儿看院子都有二十来年了,也就是王妃带着云阳进王府的那一年,她不爱说话,以至于有人怀疑她是哑巴,她也不与人交往,通常的时候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坐就是半天,刚开始还有人和她讲话儿,后来也没有人再理她了,孙妈妈就是这个原因,再也不愿到这儿来,因为虽有两个人,却好像一个人一样。
幽兰和真儿走进院子,喊了半天,老婆子方慢慢地走出来,混浊的眼神里虚虚的,但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不过,外表看起来就和想象中的囚室一模一样,眼窝深陷,身材干瘦,脑袋镶到上面就尤如挂了一个棒棒糖,活生生似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具干尸,看着就要做噩梦。
而这囚室,从外表上看,三间极老早的厢房,没有楼阁,那厢房上的红漆披一片挂一片掉一片,白白的石灰如白殿风病人脸上的斑一样从柱子上,门框之上挤破漆皮,抬着眼朝人偷窥着,门往里歪着,好像要倒进去,窗户上挂满了珠网,灰白灰白地,偶尔会随风吹起,囚室不是没有人来,不过是应该打扫一下了,只是幽兰和真儿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个倒霉蛋会是自已。
只是这样的房子怎么能关人,要是人住在里面,一刮大风不就危险了,这是真儿和幽兰的疑问,何况这房间只有三间,太小了,能关什么人。
那婆婆抖抖索索地说了一句:“你们来啦!”魔鬼的声音,从地底下传出来一样,还打着颤。
什么,难道她知道我们要来,幽兰和真儿互相望了一眼,一股子凉意袭入心间,她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老婆婆笑了一笑,以表示友善,不过这个善意的举动马上遭到幽兰和真儿的拒绝。
因为那一望无牙的嘴张得大大的,脸上颧骨突出,眼睛在一瞬间发出一丝光线来,感觉就是一个活着的骷髅要吃人。
天啦!婆婆,您能不笑么,真儿哭泣着脸,幽兰将脸转过去,连眼睛都闭上来了。
老婆婆终于感觉到了自已的不受欢迎,她不满地转过头去,眼睛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脸上毫无表情。
她在前面引着路,来到厢房门前,抖着手将钥匙拿了出来,又抖着手去开那门,孔虽大,可插了半天也没插进去。
幽兰看了看天色,那斜阳正把影子拉得越来越长,不禁吓了一跳,忙上前道:“老婆婆,我们自已开门就可以啦,不麻烦您了!”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将钥匙一把拿了过来,反正她又拿不稳。
锁孔生了锈,想是许多年没关人了,奇怪,侧王妃在时,不是有好多人被关到囚室了吗?
门打开了,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幽兰忙将鼻子捏了,真儿拍散着面前的蛛丝。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窗口透进来的丝丝光线。
就在真儿和幽兰愣神的时候,老婆婆却走到前面去了,里面黑黑的,想是还有一间房。
只听到嚓地一声响,老太婆那抖动的手竟一下将插在墙上的火把点燃了,火光闪动之处,一条暗红色的门露了出来,真儿上前一看,外面蛛丝牵牵挂挂的,里面这条门的把手竟被磨得非常光滑。
第二十二章 囚室2
老婆婆熟练地上前推门,一股子更大的怪味儿直窜入真儿和幽兰的鼻子,两人都把眉头皱紧了,这囚室是个什么地方,难怪侧王妃出来后便一言不发,光看这门外的就够难受的了。
老婆婆朝里走去,那是一条台阶,石彻的,一直往下面而去,石阶上面有些光滑,不知是走的人多还是地下水气重而长了青苔,反正,幽兰和真儿挺担心那个老婆婆的。
想是多年走习惯了的缘故,老婆婆踏在那石阶上竟非常的稳,有几次抖到石阶边儿上,幽兰和真儿胆战心惊的时候,她又用那罗圈腿给拐了回来,想反,幽兰和真儿只得互相搀扶着,脚底下像打了油似的,滑来滑去,没个实地儿。
老婆婆哼了一声:“走稳些,要摔到老太婆我身上,我可接不住的。”真儿,幽兰浑身一抖,只差点摔下去了,这种颤声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道里可真应景儿。
大约走了几十个台阶,尽头又是一扇小门,这扇门却没上漆,想是年代久远和地下水汽的缘故,门已变黑又重了,老婆婆上前将门尽力地推开,这扇门可没有上锁,推了几次没推动,幽兰和真儿忙上前帮忙,突然幽兰尖叫了一声,原来是碰到了那老婆婆的手,骨头似的干枯,却又冰凉,怪不得她这个表情了。
看着幽兰将手伸回去,老婆婆从喉咙里咕嘟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浓痰来,又魏颤颤地伸出手来帮忙。
门的确是很重,在三个人的合力下,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终于打开了,里面马上有一股子怪味挟带着湿润将她们瞬间包围了,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幽兰和真儿愣在那里,不肯进去,老婆婆没作声,只双手撑着火把,从她们旁边走了过去,真儿和幽兰忙跟着,这一刻,那老婆婆突地显得可爱了,因为她手中的那个火把是这里唯一的希望。
走了几步远,火光闪处,一扇诡异的门出现在眼前,老婆婆略站了下,面前又是一面墙壁,上面有个燃了一半的火把,头子上还带着黑黑的余灰,老婆婆将它点燃了。
有了两个火把,这个地牢可就看得远多了,共是两排,中间一条道儿,约走得三四个人,两旁尽是铁制的细门,那牢房分成一间间,尽头处看不清楚,也不知有多少。
老婆婆只往前去,尽头处又点燃了一个火把,这时倒看清楚了,一边大约七八间儿,每间约米把宽,里面尽是些杂草,有的还散落着一两件衣服。
“啊!”幽兰又尖叫了一声儿,把真儿吓得跳了起来,她捂住砰砰跳动的心抱怨道:“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你看看,那是什么?”幽兰将手指朝一间牢房内指去。
真儿忙凝目一看,忙紧紧地拽着幽兰的手,只见牢房内的一件衣服正在慢慢移动着。
幽兰和真儿啊的一声,就要夺路逃走。
“小姑娘!”那老婆婆蓦地出现在眼前:“怕什么,还有你怕的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里蛇虫鼠蚁多得很,你们在这里干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适应吧,我走啦!”只见她白发雪白,眼神怪异,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幽兰,真儿往后退一步,一副请走的样子。
老婆婆侧身便往外边去了。
那衣服内果然是老鼠,一会儿,它便探头探脑地从衣服内钻出来,往杂草堆里去了。
两人略松了口气,去开牢门,这才发现,那老婆婆并没将钥匙给她们,她们还发现自已打扫工具的什么都没拿,不得已,两人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地面,恰在这时,夜幕降了,星星疏疏懒懒地挂在天际,两人长舒了一口气,今天不用去那个鬼地方了,连忙蹑手蹑脚地想回郡主楼。
“牢里的火把熄了吗?”还没走几步,那老婆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幽兰,真儿回过头来看,那老婆婆正坐在一棵槐树下,脑袋往下垂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过那声音的确是从她嘴巴里面发出来的。
“没……没呢!”幽兰老实,真儿推了她一下都不管用。
“去,把火把熄灭了再走!”老婆婆的语调像是在命令,非常的坚决,没有半点商议的口吻。
“去就去!”真儿嘀咕了一声,不满地看了看那老婆婆,又埋怨地看了真儿一眼,都怪她,没她就没这个事儿。
两人又战战兢兢地下到地牢,将后面一个火把先弄灭了,整个地牢便多了一丝幽怨的气息,再将第二个火把弄熄了,两人只感到那无边的黑暗似乎要把她们吞噬,一股子凉气从脚底下噌噌地往上冒,就连真儿那举着火把的手都发起抖来。
“咳!咳!咳!”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又远又近的。
“是你在咳吧?”真儿瞪着眼睛看着火光中的幽兰,虽然平时幽兰不是这个声音,也没怎么咳过,不过,这最好是她。
“没有,是你在咳呢?”幽兰也是同样的心思。
真儿没作声,她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因为她已不敢去看其它的地方了。
幽兰也感觉到了什么,带着哭腔说:“走……吧!”然后僵硬地转过身子,转身子的那一刹那,眼睛是闭着的。
真儿机械似的伸出手来往幽兰衣上一拉:“并排走!”
幽兰站住,真儿抬起千斤重的脚往前一步。
“一,二,一”齐步走。
“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鬼呀!”两声尖叫是同步的,逃跑的脚步也是同步的,空白的脑子也是同步的,挤在门口出不去也是同步的。
二人大汗淋漓地从地牢里挤了出来,站在院中,两脚尤自发抖。
老婆婆已不见了,惨白的月色怪怪地照在地上,树影像怪兽一样在地上张牙舞爪,幽兰眼睛一翻,就要倒下去,真儿忙抵着她。
突地院门前黑影一闪,真儿神经地跳了起来,幽兰也见到了,两人一下子来了力气,拼命地朝郡主楼跑去,这个地方,她们一辈子也不愿意来了。
那个黑影却是个人,待幽兰和真儿跑得没影儿之的,她从角落里闪了出来,穿着一袭黑色的紧身衣服,鬼魅似的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便朝浣纱院走去了。
侧王妃坐在房内,呆呆地坐着,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她在等一个人。
门外黑影一闪,黑衣人走了进来,站在侧王妃旁边的香雪见了,便忙把院门一关,折身返回。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妈妈,今天就是她一直守在囚室外,看着幽兰和真儿她们离开的。
侧王妃看着面前闪烁不定的灯光,从嘴唇里蹦出几句话:“孙妈妈,那两个丫头有什么反应没?”
孙妈妈喘了口气道:“哼,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都跑回郡主楼去了。”
“这就好!”侧王妃将放在桌上的茶轻轻地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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