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侧王妃将放在桌上的茶轻轻地呷了一口,脸带微笑:“孙妈妈,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古怪的?”
“回王妃娘娘!”孙妈妈近前一侧身:“奴婢在那里当差已有十多年了,奴婢记得奴婢去的第二天就发现里面有个面色惨白的****,也不知是谁,疯疯颠颠的,又哭又笑,问别人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关不进去的,只知道王妃娘娘进来的第二年她就在里面了,那个守门的婆子也是那时来的,王妃娘娘对外宣称那是守门的妹妹,两姐妹一个病一个怪,于是把她们接进来,因妹妹病得厉害,便关进了地牢,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关进地牢是做好事么?”侧王妃冷笑了一声,那个地方已成了她的噩梦。
“这也没什么,这种解释倒是合理得很。”孙妈妈补上了一句。
侧王妃没有说话,她淡淡地看着孙妈妈,虽然心里想听得很,那面上还是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渴望。
孙妈妈本来是设了个疑问,想引侧王妃来问,可是侧王妃的表情让她大失所望,不得已,她只得自导自演下去:“直到有一天,守门的老婆婆可能不舒服,以前一直是她送饭给那****吃,可是那一天我代着送了,走到她面前,我还生怕她袭击我,所以我隔得远远的,用棍子将碗抵过去。”
孙妈妈略停了一停,一旁的香雪憋不住了,忙道:“怎么样?”
侧王妃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对孙妈妈说:“怎样?”
孙妈妈道:“您猜怎么的,她那动作竟非常欺文,先将横在脸上的头发理了理,又用衣服将手擦了擦,方才拿过碗去,样子十分温柔,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却不敢近前,那****吃完,便将碗推到一边,自睡了,我小心翼翼地将碗取过来,她突然站起来,我吓得忙退后几步,她却没有前来,只是张了张嘴,呵了几声,嘴张得很大,好像是想说一点什么,那头发虽将脸盖住,但我却实实在在看到了一个情形,这个情形让我现在想起都会做噩梦!”
“是什么?”侧王妃终于开口了。
第二十三章 郡主楼
“是一张没有舌头的嘴!”孙妈妈终于将要说的说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却极度的痛苦,她说:“那是奴婢这一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事了,一个人竟没有舌头,从那以后,奴婢就再也没给她送过饭了,但当时的情形还记得,她那手是白的,脸上露出来的地方也又白又嫩,一点儿都不像是王妃娘娘口中和别人口中流浪的人,而且,那个守院的老婆子每次都将饭往她面前一丢,什么话也不说,且除了送饭之外,从不到里面去,年纪又相差得太远,这哪里像两姐妹,所以奴婢一直心里有个疑问,正好侧王妃娘娘在那儿,奴婢无事,便将它对侧王妃讲了。”
侧王妃娘娘点点头:“我在囚室之后,就想着这件事,那事肯定和那王妃娘娘有关,以前她见到我总是有些害怕,不敢和我争,我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谁想她并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人,那天郡主出了事,她那副嘴脸,倒像变了一个人,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想尽办法对付她,她也能随遇而安,所以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侧王妃将自已这一向的疑惑尽数说了出来。
香雪在一旁道:“不会吧,我看王妃娘娘对云阳郡主很好呢,好像听说云阳郡主并不是她亲生的,她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呢?”
“哼!本王妃也想对她好,只可惜那丫头不领情儿,何况我有个宝儿,王妃却什么都没有,她肯定要抓住一根救命草,云阳就是顶好的救命草,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的。”侧王妃冷冷地说。
香雪默然,谁是谁非,就看人有几张嘴,几条心儿,她香雪是分不清的。
孙妈妈站在那里,侧王妃道:“好,就要让那丫头起疑心,自已查去,你只在一旁看着就是,本王妃就要看看那个什么公主是怎么给自已自掘坟墓。”说完脸面便现出森冷的神情,与这个无边的寒夜连在一起,凝成了一股子解不开的寒流向外袭去。
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来了,一大抹的云朵儿被阳光染成了紫霞,鸟在枝头吵闹着,钻进了郡主楼的镂窗小格子,掀开了那轻如薄雾的纱缦。
云阳伸了个懒腰,****过去,睡了个好觉,身上也无大碍了。
海棠趴在桌子上,梅香出去有事去了,秋月早已起来,在院子里洒着水,要打扫院子了,小丫头子们昨天全被侧王妃调走了,没办法,这洒扫院子的活儿也得她这个大丫头子做。
云阳伸腰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海棠,她忙站起身来,恍惚间,被凳子绊得一个趔趄。
云阳见她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愧疚,不过就是个郡主而已,同样是人,自已睡着还得人守夜,她微微一笑:“海棠,你去睡会儿吧!我自已起来就行了。”
海棠被那凳子一绊,倒把睡眠给绊走了,她忙上前来,一面说:“郡主,海棠不累,你要穿什么衣服儿,海棠我给你拿!”说着便去开柜门。
那柜门是红漆镶金的,上有几朵带露珠儿的莲花,海棠将手扣在那柜上的圆环上,回过头来看云阳。
云阳略欠了欠身,将那卍字红锦被子往里一掀,下了床来,沾着绣鞋,就走了过去,这鞋她顺便改进了一下,没根儿的,平时在家就穿的这个,现在叫拖鞋了。
云阳下了床道:“海棠,本郡主的命令你怎么不听,我自已拿就是了,你回去略休息会儿。”
海棠听了这话,便急着道:“祖宗,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儿,可是郡主楼的人不够呢,秋月姐姐还得洒扫庭院儿,你的衣服我不给穿谁穿,待会王妃娘娘来了不又得责罚奴婢们,你看看,昨儿个她们几个人都受罚了,奴婢不是去了厨房,哪里能逃得过。”说完便把柜门打开了,里面红红绿绿的衣服便露了出来。
这柜子也是云阳改良的,里面的衣服都挂着的了,以前是叠起来的。
“哪一件?”海棠又问。
“随便,反正今日不出去!”云阳懒懒地巴在窗户边,看着院中的秋月正在忙碌着。
秋月却不知道,先是拿剪子剪了几盆花儿,又拿起扫帚要扫地,云阳奶妈子坐在一旁看着。
秋月扫了一会儿,脸上便出了汗,略歇了一歇儿,便有人跑上前来道:“秋月姐姐,这哪里是你干的活儿,以后有这种事都叫我就行了。”原来是陈年,他今日正当班,看到秋月这样子于心不忍。
秋月倒乐得有人替她扫,便将手中的扫把往他手中一递,道:“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不扫则已,要扫,这前前后后的,沟沟坎坎的,可得干净,等会儿我检查。”
陈年忙来接扫把,道:“好哇!只要过得了秋月姑娘的眼,怎么做我陈年都心甘情愿。”
可能是陈年接得快些,也可能是秋月递得慢些,两个人的手竟碰到了一起,秋月忙将手缩回,陈年也将手收回,那扫把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秋月又忙去捡,陈年也去捡,两颗头又碰到一起了,秋月脸一下子就红了,将那扫把捡起往陈年手中一塞,转身便走进了屋。
陈年呆呆地看了半天,方才开始扫地。
这一暮被云阳在屋内看了个正着,云阳暗道,这两人莫非有意,这倒是件好事,要不,撮合撮合,云阳不知道,奴婢们没得王妃,王爷的首肯,在王府奴婢要有了这种事,便是天大的罪儿,比如今的小三,非法****厉害多了。
秋月慢慢地走进来,那脸还是红着的,她在进来时便到处看了看,四下里除了那奶妈子之外她还真没发现什么人,云阳躲在纱幕后面,她是看不到的,那奶妈子虽才六十,脑袋却昏聩无比,啥事都弄不清楚,要是她的话秋月倒不怕,就算看出什么端倪,吓一两吓,哄一两哄也就行了。
海棠找了一件灰鼠袄儿出来,再加一件红呢子裙,她一面拿一面说:“早上起来有点子冷,先穿这个将就一下,这个不大光鲜,郡主都不大穿呢!”
云阳走过来,将手张开,任由海棠穿上去,因道:“也是,衣服多了!”一面想着,自已以前长的那样,一直都穿灰,黑色什么的,现在好不容易漂亮了,当然得穿亮一些,显眼嘛!”
秋月的心还砰砰地跳着,根本就没注意她们在做什么,及至听到海棠说那话,便笑道:“你也真是,那里不是有件水红色内衫么,穿进去,在领子上,衣袖子上露那么一点儿,不正衬郡主的皮肤么。”
海棠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忙又窜到柜子前去了。
云阳斜着眼看着她,海棠,你不是连内衫都不给我穿吧,虽说在家里,那也不像个样吧!
海棠因将那件内衫找出来,替云阳穿上,云阳便趿了双拖鞋,拿着一本书,两眼却没看书,只看秋月去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绿衫儿,脸面白白的,旁边配了一对珍珠耳环,头发斜在一边,插了一只小小的梅花簪,倒蛮精致,很会打扮,云阳因开玩笑道:“秋月,你不留意柳少爷如今作什么了吗?”
秋月听了这话,忙将头转过来:“什么,柳少爷在哪里,在哪里?”
云阳笑着:“别这么激动,陈年也不错的嘛!”这句话是试探,看她对他怎么样,要是行,自已这个媒婆就做定了。
“啊!”秋月一惊:“郡主提他作什么?”难不成刚才的事郡主发现了。
云阳将书一掩,把腿往上一翘,一个标准的二郎腿:“没有什么啦!只是觉得他不错,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个老婆,怕是他家里人要着急了,既是我郡主楼的人,我就不得不替他考虑下!”她尽量把这段话说得云淡风轻,好让秋月不生疑自已刚才偷窥过的她和陈年的那一幕,从秋月的表情上看,她似乎很介意。
秋月脸刷地红了,道:“郡主,不要开玩笑了,秋月不嫁,秋月一辈子只想呆在郡主身边!”
“不会吧!要是我嫁了呢!”云阳问。
这句话不但把秋月惊呆了,把海棠也愣在当场,郡主脸皮还真厚,未出阁的女孩子也敢讲这个话,兼之云阳的那个二郎腿儿,两人便都不再说话了,只瞅着。
云阳说了这句话,只等着下一句,可是半天没声儿,倒看到四只奇怪的眼睛,因忙上上下下地将自已看了一看,这才发现情况,忙将腿放了下来,眼睛四面转了一下,尴尬地解释道:“这个么,是我新发明的动作,这样做能让身体增加平衡,平衡能产生美,女性的美。”说完便站了起来,优雅的一伸手,走了个猫步。
“啪啪啪!”秋月和海棠鼓起掌来,这个郡主真是厉害,美,真是美。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几个人的眼光都朝那边看去。
她们的眼光挪不开了,美,这才是真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哇塞!洛神驾到!
柳若风,杨柳依依自多情的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的若,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风。
第二十四章 郡主楼2
只见他长巾束发,眼波渺渺,一袭白色长衫飘飘,真是美得惊世骇俗,惊心动魄。
海棠,秋月口水吧嗒真流!
“郡主千岁千千岁!“柳若风一个漂亮的弯腰。
云阳忙道:“起来吧!”可是话没落音,秋月和海棠已争相去扶了。
柳若风突地直起腰来,他可不想平白让人吃了豆腐。
海棠,秋月讨了个没趣,悻悻站在一旁,秋月朝海棠使了个眼色,那就是我要看帅哥,你去泡茶。
海棠站着不动,那意思十分明显,我也要看。
秋月瞪了瞪眼睛,我的资格比你老,进郡主楼的时间比你长,小样,还敢跟姐我抢。
这眼光是秋月少有的犀利,海棠不得不走了,她嘟着嘴,以极快的速度到郡主楼后面的小院中去了,那儿,奶妈子正在一个火炉旁扇着火,水呼呼地冲击着壶盖,冒出腾腾的蒸气。
海棠先到耳房里的碟柜子里拿一个宣窑的七寸小白碟儿,再从杯柜里拿出一个翻盖的墨画印暴纹杯,用银匙儿挑了些细细的云中茶,一径儿走出去,来到奶妈子面前,叫了声:“妈妈好!”
奶妈子点点头,她如今就做这些事,烧烧水,洗洗杯子,就算如此,那杯子也是买个不停,这不,今天梅香就去买东西去了,大部分都是杯碟,都是奶妈管的东西。
奶妈站了起来,要来提那水,海棠忙道:“您老先坐着,我自已来!”因将那水朝着杯中凤点头了三次,方才端起来往里面走去,本来不想这么麻烦,可是没办法,这是王府的规矩,再忙也得遵守。
屋内,春意盎然,一男一女对坐。
男的是柳若风,女的是云阳,都是极品美人儿。
云阳轻启朱唇,呵出一团香气:“表哥,你来找云阳不知有什么事?”侧王妃的侄子,自已自然也叫表哥,虽然以前没叫过,但看他人还是不错的,那次侧王妃带兵,成宝儿偷袭,他都是帮着自已,虽然自已到如今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可是,至少他没害过自已。
柳若风笑了一笑,极柔的,这句表哥真是叫得他心花怒放,那嘴角上的笑靥逐渐荡扬开来:“云儿!”既然她叫自已表哥,自已便叫她一声云儿,又有何妨,这样,不更显亲热:“听说你昨日又挨了打,因此过来看一看,顺便带些金疮药,不知对你的伤处有没有帮助。”
柳若风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盒递上,云阳伸出手接着,打开一看,洁白如雪,馨香扑鼻。
“这是三圣膏,专治打伤,烧伤,砍伤等!”柳若风顺带着做了一回广告。
云阳只听得头皮发麻,怎么都不是好词儿:“好,多谢,我一定会坚持用!”
“好,我那里还多得很,云儿你要尽管拿去!”柳若风又好心地补了一句。
“哎!柳公子,你就这么盼望我们郡主有事是吧!”一旁的秋月实在忍不住了,不过,这里一半是酸意,这么多,也不想着给我送一点儿,我昨天好像……指角擦掉了一点粗皮,想着,那手便伸得长长的,只差伸到柳若风脸上去了。
柳若风只道她伸手要打自已,吓了一跳,哪有丫头这么大胆的,说错句话倒要打人。
海棠进来了,她笑容满面,刚进房间前试笑了几下,调了个自已认为最佳的进来了。
那茶散发着腾腾的香气,透彻心菲,柳若风忙伸手去接,朝着她笑笑:“谢谢!”
海棠扭捏了一下:“不客气!”光这个笑她就满足了。
也是这个笑,秋月只恨不得刚才泡茶的是自已。
柳若风抬玉指,一只手托碟,一只手掀盖儿,掀盖儿的一只手将那水面上的茶叶轻轻推到一边,便低下头去,蜻蜓点水般点了一点儿。
那喝茶的姿势都那么美,海棠和秋月陶醉了。
可是,这气氛很快被一阵怪叫打断了。
“郡主,救命啊,郡主,我们不想去!”真儿和幽兰在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打死自已也不进囚室了,可是,孙妈妈竟站在门口等着。
孙妈妈想起昨天侧王妃说过以后还有事要靠这两个丫头,来到郡主楼,便把那多年不用的笑脸拿了出来,站后院的耳房外面,丫头们都住在那里,她也不叫真儿和幽兰,让她们自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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