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风一贯的作风是开玩笑,嬉皮笑脸,云阳便满以为他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可是没想到竟这么吓人,因打了个寒颤:“你……你说什么?”
“郡主想逃太子的婚,皇上一发怒,成王府上上下下还有命在么,难道,柳某说得不对么!”柳若风嘲弄似的看着她。
“没,没这么严重吧!”云阳还存在着一丝饶幸。
“你说呢?”柳若风将眼睛直直地盯着云阳。
云阳朝他看着,只觉得那眼睛里深不可测,自已好像要陷进去似的,便慌忙将眼神移到别处:“我,我不知道!”
“郡主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回去吧,想是教引嬷嬷已到,正在郡主楼等着教未来太子妃宫中礼仪呢!”柳若风边说边上前牵马。
云阳茫然地四处望了望,难道自已终究逃不脱进宫的命运,看着牵马的柳若风,那背影竟显得单薄和萧瑟,她心里一动,道:“我不是云阳,你放我走吧!”
柳若风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不是云阳,我是冒牌的,云阳早已不在了,我只是占据了她的身体,所以,你放我走吧,我还要回去,我还要工作呢!”
“郡主,别乱说了,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的,回去吧!”柳若风抛下了一句,他在心里暗笑,什么伎俩,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第六十二章 大婚
桃红柳绿,春意盎然的三月,成王府内张灯结彩,红灯高挂,红绸飘飞,府内大门洞开,白天晚上一片通明,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
这一天,府内的郡主云阳要出嫁了,而她嫁的则是风度不凡的太子爷。这一天,也是王爷的寿诞,他今年刚好四十五岁。
这时,郭彩明正在郡主楼陪着自已的女儿,而王爷则在前面迎接宾客,而府内一切事情,自有主管料理,当然,还有个王妃,她在内室接待女眷。
“乖女儿,穿上这凤披霞冠,你就是堂堂太子妃了。”郭彩明坐在女儿旁边,一旁的丫环轻轻地拿着扇子扇着,上次女儿逃跑不成功之后,王爷明里暗里对自已都看得紧了,要想在出嫁之前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可是进宫之后,也是难上加难,她叹口气。
“不嘛!我不嫁那太子,就不嫁,我要陪着娘。”云阳披头散发地站在一旁,把要给她上妆的喜娘推开,她想起以前看到的宫斗文,说不定自已前脚进了宫,后脚就被人算计,这可怎么办,再说那太子听说立自已为太子妃的同时,还有两个侧妃,牙刷和老公怎能和人共用。
郭彩明没说话,又叹了口气,这能怪谁呢。
何况在别人眼中,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京城里多少人做梦也得不到的,而自已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当初自已是个小宫女,别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可是云阳进宫就是太子妃,只要够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头一阵昏眩,最近几天,为了云阳的婚事,她忙了几个通宵,她拉着丫头的手,勉强站着,幸亏云阳没看出来,她看着云阳的脸,红艳艳的比桃花还要鲜美。
郭彩明说:“云阳,你怎么这样,连娘的话都不听。”
云阳没说话,其实柳若风在竹林说的话她已印在心里,发泄一下是行的,真正不嫁只怕是不行,她心里很明白。
郭彩明看到云阳无可奈何的样子,眼泪便上来了,她用红绡帕拭了,轻轻地转过身去。
“王爷驾到!”外面一叠声地喊着。
郭彩明忙整了整衣服,丫环们整整齐齐地跪着,王爷趋步向前,扶起了正要欠身的郭彩明,看着她似乎身体有些不支的样子,便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的丫环道:“扶夫人回去休息一下!”
郭彩明忙道:“王爷,云儿今日出阁,我这个为娘一定要在这里的,王爷别担心,妾身不要紧的。
王爷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夫人,只是夫人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将云儿平平安安地送进皇宫才是。”
最后一句话拖重了些,是在警告郭彩明别动歪脑筋,郭彩明哪能不知道,苦笑了一下,没作声。
云阳站在一旁,王爷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样子,怎么还没装妆。”
“喜娘!”他一声怒吼,旁边一个头插雏菊的四十来岁****忙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王爷生气地道:“这个久了,连个妆都化不好吗。”
“士兵!”他又喊了一声。
门外闪出两个带刀侍卫,王爷道:“把喜娘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喜娘顿时吓得全身发抖,哭着:“王爷饶命!”接着被人拖了出去。
郭彩明见了这个场景,可能是心有所感再加上晚间熬夜受了风寒,一时间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王爷心里虽有怨她,但看到这个样子,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上前安慰。
云阳在一旁见了,不禁流下泪来,或许是这个身体对她的眷恋,又或许是郭彩明将自已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不知怎么的,自已也对她有了感情。
王爷待郭彩明好了些,便对云阳道:“今天你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女孩子家,那有像你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不听,你听着,若是你还不同意,到时别怕为父心狠。”接着吩咐左右:“给她上妆!若这妆上不成,小心你们的脑袋!“接着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也不顾在一旁脸色发白的郭彩明,吓呆的丫环。
众丫环们忙围了上来,一个个捉头捉手地,说:“祖宗,饶了我们罢,王爷这次是真的火了,连夫人都不顾了。”
云阳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头,坐在妆台前,任由她们摆布着。
喜娘将云阳的头发弄了弄,戴上凤冠珠翠,穿上宮里送来大红礼服,静静地坐在那儿。
这时,花轿已进了府门,门前,宾客来来往往。
由程宗领着一队宫人,太监拥簇而来。
程宗宣读皇上手谕:“兹册成王之女云阳郡主为太子妃,命礼仪官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成王,王妃,郭彩明等跪拜。
笙乐响起,早有宫人入内接引云阳。
而碧月楼内,一片狼藉,成宝儿正满脸阴沉在坐在床上,面前是丢了一地的碎片,有花瓶,玉器。
丫头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成宝儿手里拿着一个簪子向一个丫头的脸上,手上狠劲地戳着,那丫环却不敢躲,只不停地哭着,衣服上已出现了斑斑血迹。
成宝儿还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这些丫头们这时都怕了她,云阳郡主出嫁了,家里就只剩这一个混世魔王,到时谁知会怎么样。
成宝儿也看穿了她们的心思,所以才会这样,这一阵,她心里烦燥得很,本来以为金光寺之行,云阳必死无疑,可是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这紫衣居然不见了影子,玩了自已,竟然逃了,想起来就有气,一有气就找这些丫头们发。
想起前一段时间她们怠慢自已,成宝儿下手便更重了些。
而前面,云阳已坐进花轿,浩浩荡荡地往宫里去了。
俗话说‘侯门深似海’这宫门就更比海更深了,云阳坐在轿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轿子却没直接往前门去,只转了个弯,便从侧门进了去。
云阳一下轿,太子白怀玉头戴通天冠,身穿红色朝服,正站在那里等着。
礼仪官引着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云阳被他们弄得昏昏沉沉的,头上披着长长的霞帔,眼睛只能望得到自已的那双小脚。
司仪上前递上喜秤,太子轻轻挑开盖头,云阳睁开眼一看,面前立着一个面如冠玉,红唇美瞳的二十来岁男子。
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已,也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
侍女又涌上前来,替云阳更衣,将那礼服换下,另着了一套淡色的轻柔的红色便装,太子也被人引到一旁,换了一身便装出来。
宫人们都退了下去。
及待这时,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
白怀玉懒懒地坐在一旁,虽然面前坐着一个京城闻名的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是,他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他的心思全在一个女人心上,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太子的昭训,名叫谢婉,原来是皇上的美人,太子十五岁时,谢婉便被皇上指定为自已的司寝,自此之后,谢美人便天天陪伴太子身旁,两人感情甚笃,后来,皇上便将她送给了太子,太子给她个昭训的名份。
他略略有些烦,才听身边的小福子说,这两天谢美人有些不舒服,所以,在行大礼时,他都一直记挂着她。
云阳呆呆地坐着,坐在一旁的男人,就是她今后的丈夫,长相虽是俊美,可是坐在旁边这么久,竟没让自已找到一丝的温度。
云阳用余光打量着他,这个就是太子爷,只见他双眼微闭,靠在暖椅上,看样子,似乎是睡过去了。
云阳暗暗高兴,这倒合了自已的意,自已不也根本就没想成亲吗,她在上轿时就想了一个主意,进了宫,便和太子说说,看他是不是那通情达理的人,要是的话就好办,只说自已不愿成亲,让他想个法子将自已休了,那时,谁还来找自已麻烦,如果不通情理,就和他吵一架儿,让他将自已打入冷宫,这样,再想办法逃走,也行!
云阳的想法过于简单,她虽然当了太子妃,但不是皇后什么的,哪有什么冷宫,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废,要么不再理她。
看着太子半天没动弹,云阳忍不住了,何况肚子里咕嘟咕嘟地叫了起来,前面虽然拜祭的时候吃了些,可折腾了半天,竟又饿了。
云阳四下里打量着,这新房甚大,到处都珠光闪烁,看得眼花,只觉得身子底下似乎有东西,她略移了移,往下一看,床上竟撒落着红枣和花生,她暗喜,便伸出手来从那床上抓了一把,想着花生不好剥壳,便将几个红枣塞进嘴内,嚼烂了,咽下去,如此吃了几个,又觉得不过瘾。
她又看了看其它的地方,房间里红成一片,两只大大的红烛立在对面的一张楠木雕花桌上,上面摆满了红红绿绿的东西。
云阳大喜,走上前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一抓,往嘴内送去。
有个人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是白怀玉,他根本就没睡,云阳这副吃相他全收眼底,不禁大为诧异,这还是成王府的郡主么,好像这个时候,他才略对她有些感觉,不过是厌恶的感觉。
第六十三章 太子妃
云阳吃完,打了个饱嗝,忙去找水,她记得自已进宫不是将秋月和真儿带来了么,怎么不见人呢,因喊了一声:“秋月!”
秋月正在外面,只诧异怎么里面没动静,却是听到郡主在喊,却不敢进去,只在窗外应着:“郡主,什么事?”
“哼!”太子终于忍不住了,俊秀的面容上掩不住厌恶,他似乎不愿多看云阳一眼:“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转身拂袖而去。
云阳呆立在地,秋月在外面见太子爷走了出来,便忙进去。
云阳指指自已的喉咙道:“快,倒水!”
“哦!”秋月忙上前。
云阳将水喝下去,便坐到床上,抬眼看着那床,金碧辉煌,文彩斐然,不禁啧啧称羡:“全是手工绣的,得多少工夫,你看这金丝,这鸟儿!”
又看看那龙凤双囍的蚊帐,正要说话,秋月在一旁担扰地说:“郡主,若今夜太子爷不在这里留宿,会传出笑话的。”
云阳喜孜孜地道:“就要他这样,你知道么,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都算得上是一种感情,可是现在,你看,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说一句话都嫌累,这就是一丁点儿感觉都没。”
秋月听了这话,不禁大为惊异,难道她不伤心么,女人出嫁,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新婚之夜丈夫对她这样,她竟然还高兴着,这是什么毛病。
云阳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见那百子被轻软异常,便将那被子打开,忙了一天,倦意也上来了,因叫秋月道:“来,一起睡吧!”接着便把绣鞋一脱,穿进被子了。
秋月吓得不行,忙摆手道:“在宫里可不比王府,奴才怎么能同主子睡一个床上,秋月到外面守着,说不定太子会回来呢!”说完便朝外面走去。
云阳也不管她,只闷头睡了起来,她知道,明天还有事,也许还有许多事。
秋月却摇了摇头,她虽没进过宫,但很多规矩都听人讲过,何况她是要跟主子进宫的人,在进宫之前便学过一些礼仪,郡主这个样子,不落人口实,授人以把柄才怪呢,她长叹了一口气,想起王妃娘娘说的话:“进宫以后,你们一切都得小心,别出错儿,别惹事,几只眼睛瞪大一点,宫中可不比府里!”
王妃娘娘看样子是有些担心云阳郡主的,为什么担心,这个秋月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明早肯定会有什么事,因为刚才,就在太子转身离去的时候,廊角下有几个黑影也跟着消失了。
这是太子住的地方,叫怡和殿,云阳所在是殿内的东暖阁,这怡和殿甚是轩昂,就在御花园东角子上,往左转过一座假山,不远处便是昭阳宫,是娴妃娘娘的住所,再往后一大片,便是美人,才人之流,谢美人便住在其间一栋院子里,叫幽香院,她因为曾陪伴过太子,本来这院子应住四人,如今就她一人住着,自从她为太子司寝之后,皇上就将她送给了太子,因为身份特殊,被封为昭训,她知道今天是太子的大婚之日,她心里极为不高兴,谁叫自已出身低微呢,父亲不过是乡间的一位私塾老师,只因为自已颇有才名,便被采选入宫,谁知混了这么多年,也只混到个美人,再说,还是皇上的美人,如今虽作了个昭训,但身份待遇却边美人都不如,还好太子眷顾,奴才们也因此对自已恭敬有加,不过,太子若一登基,自已会怎样却又说不定。
今天去怡和殿的有她的人,是侍候她的一个太监,名叫李旺,他才看到太子爷从怡和殿东暖阁走出来,便兴冲冲地来回谢婉:“启禀主子,太子爷出来了!”
“什么!”谢婉着他,一点病色都没有。
“太子进新房没多久,便从里面出来了,现进了书房,想是不多久便会来看主子的。”李旺得意地说。
“你下去吧!”谢昭训得意地往绣榻走去,那罗被都是新换的,自已身上的香也熏得若有若无,若是太子前来,倒不需要准备了,这病还得装下去,早就听说云阳郡主美若天仙,这太子的心要是到了她身上,那自已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夜越来越深,凉凉的夜风带着空中淡淡的脂粉香味吹入了幽香院,谢昭训看着面前燃尽了的两只红烛,心渐渐地凉了起来,太子还没有来。
今天他迎娶的不光只有太子妃,还有两位良娣,一位静王府的郡主吉庆,一位是英王府的芳菲郡主,这两位也是颇有芳名,太子莫不是去了她们那儿,不过,按理数,太子除了太子妃那儿,三日之内,是哪儿也不能去的。
“小李子!”谢昭训辗转反侧,从床上起来,朝外面叫了一声。
“主子!”李旺揉着眼睛。
“去怡和殿看一看!”
“是!”李旺转身走了出来,一面埋怨着:“这个时候了,还不睡,倒要折腾人!”但那步子却一丝儿也不敢慢下来,打了个小灯笼,慢慢地往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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