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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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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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看着他,忽然哽了哽喉咙,良久,才故作轻松一笑:“其实,躺在床上这么多天没洗澡,我也很是邋遢呢。”说着,她将自己的发丝拿在鼻端又嗅了嗅,又认真思索道:“要不,你帮我一个忙吗?”

    位于皇帝寝宫的北次间有一方汉白玉拼彻的温泉池,池壁呈莲花形状,上接莲花喷头,下接泉水水源,人走在旁边,如走在水气蒙蒙的雨雾般。当然,现在是秋冬季节,若要沐浴,用的已经不是自然泉水,而是由宫人们轮流将烧好的汤水抬来注入池内,所以,作为皇帝的御用汤池,能在这里泡一泡澡也算三生有幸了。

    刘子毓将柔止轻轻抱了起来,走到浴池边上,柔止的脸色依旧很白,即使吃了点东西,但身体过度的损耗,还是让她的双颊看起没有一丝红晕和血色。刘子毓轻轻将她放于池边的锦椅绣榻上,自己则蹲下身,帮她去解睡袍的束带,柔止微笑着去抚他的脸,刘子毓解着解着,忽然,他又迟疑了一下:“果儿,你真的可以吗?”
第105章 失子(下)
    “放心,没事的。”可能是调香内人做得久了,逐渐养成一种过于洁净的怪癖,要是几天不洗澡,简直会让她疯掉。然而,她毕竟是才刚经过小产的人,刘子毓到底还是有些迟疑,他想了想,又帮她将袍子的衣领拢上,站了起来道:“不行,安全起见,朕还得再去问问太医吧。”说着,整了整袍服的衣袖,很快走了出去。

    柔止无奈而疲惫地看着他的背影,简直郁闷得要死,她也不是不懂医道,传统的观念,女子小产过后的确要满月才能沐浴洗澡,可如果在汤池里适当的加入一些药料,不仅对身体毫无影响,反而还有益于身体的恢复,为什么他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不一会儿,刘子毓便很快走了进来,关好了汤池的门:“太医说没问题,现在我也可以安心了。”说着,他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玉带和锦袍。

    尽管她对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但是此时此刻,线条完美而流畅的肌肤完□□/露在她的眼前,她还是有些心跳和脸红,她转过头,极力不去看他,刘子毓不懂她的心思,反而很是自然地下了汤池,在一层汉白玉的台阶铺了一张柔软的垫子,一切准备好后,才重又走过去解她的衣裳。

    汉白玉的汤池边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几盏宫灯吊在屋顶上,明亮的灯光通过宫灯的红纱、流苏和玉佩轻泻而下,将整个浴池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雾之中。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浸到温泉的池水里,这时,在红雾与水汽的笼罩下,她苍白的面颊总算看着有点血色。他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极力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将水一捧捧撩到她雪白的肩膀上,然后又替她轻轻搓着背。

    “你是皇上,这样侍候人的事,都不觉得有**份吗?”

    “怎么会?我反而觉得挺新鲜好玩的。”

    “新鲜好玩?”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新鲜倒是新鲜,那可不好玩。”

    “……?”

    柔止微微扭过头,朝他眨眨眼。刘子毓摇头无奈一笑,继续帮她撩池子里的水。水珠一点一滴溅到柔止雪白的脸颊上,当感觉他某处的一样,她一愣,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儿有瓶洗头发的玫瑰膏子,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一下?”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红着脸,赶紧指着一个小圆珐琅盒子,刘子毓听话地拿了过来,柔止将盒子揭开,摇头笑道:“哎,你知道么?诗经上讲: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实,我这么倔着性子要沐浴,还不是不想让你看见我邋邋遢遢的丑样子。”

    刘子毓笑道:“傻瓜,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柔止不说话了,按照常理,饶是任何一个女子听见这样的话,都该将幸福的感觉涨得满胸口都是,然而,她轻蹙的秀眉,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以及更深更远的忧虑中。

    刘子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又将洗发的膏子笨拙地打在她的青丝上,然后轻柔地按摩完头皮后,再用池里的水将它冲洗得干干净净。

    “果儿。”

    “嗯。”

    “这里还疼不疼?”

    柔止一怔,这才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右肩中过箭伤的地方,他的拇指轻轻触摸着那个小小的疤痕,她微微一笑:“不是几年前的事了么?哪有疼到现在的?”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老是让你受伤。”

    “皇上。”柔止轻轻转过身,面对着他,一双乌黑的双眸泛着点点水光,不知是不是池中水汽的原因,看起来竟有点像泪水噙在她的眼睛里。

    “怎么了?”他拿出岸上的一方巾帕为她擦干头发上的水,柔止轻轻握着他的手,像是有什么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懂她的心思,只是在心爱女子这样的注视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继续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然而,好几次想别过眼去,奈何她的眼眸就像一对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忽然,他再也承受不住了,猛地将她往怀中一揽,扣着她的后脑勺,俯首朝她向那湿漉漉的微翘嘴唇吻去。

    烛光莹然,怯怯地创造出两个人的世界。她滴着水珠的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是要拼命承受着他的激吻。他的舌钻了进来,与她的舌卷在了一起,纠纠缠缠间,池面的水波在两人胸前一荡一漾,波光荡在两人的脸上,时而交错,时而舞动,不一会儿,他身体紧绷的**便有些保持不住起来。

    就在他的**快要抵住她的柔软时,忽然,两行泪水泉涌般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渡进了两个人的嘴里。他吓得一惊,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对不起,果儿,对不起……你太美了,我……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然而,于柔止而言,他每说一句抱歉的话,自己的胸口就越发像有一把匕首在上面划来划去,事实上,如果可以,如果上苍允许,或者如果她能再争气一些,她完全可以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就只是她一个人,再也不放他出来,不放他到别的地方去,然而,她不能,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自私……

    她闭上眼,哽咽着喉咙,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纷呈了一脸。刘子毓更是慌了,只是一边用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柔声哄道:“乖,都是我不好,我该死,别哭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柔止猛地睁开泪眼,一把捉住他的手:“你去!求你了,去皇后那里,或者三宫六院地娶进来,不要再这样一叶障目了,我……我命薄,承受不起!”

    气氛一下僵住,刘子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柔止抖着肩膀,只是哭。

    刘子毓猛地掰起她的双肩,暴跳着额上青筋,双眸血红:“再说一遍?让我哪里去?”

    柔止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拉下他的手,一把挣脱了他:“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前是我执迷不悟,心比天高,现在总算招到报应了!太后她说得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皇帝,你……你怎么能连个子嗣都没有!”

    刘子毓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柔止边哭边捶着他的肩膀,又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他到我的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然而,我这个做娘的,一心却只顾着内廷的事,丝毫不曾在意过他的存在……皇上,对不起,是我蠢,是我没用,如果我早知道他已经在我肚子里,我一定不会那么义气用事,一定会想办法和她斡旋,哪怕是去南海岛……”说着,簌簌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已经几乎嘶哑:“我时常想着,我们两个都是苦命的人,从小就没了爹娘的疼爱,如果有天咱们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的罪,一定不会的……”

    “果儿……”刘子毓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好半天,才嗓音艰难地开了口:“不要紧,这个孩子和咱们无缘,以后,以后……”

    “还有以后吗?”她缓缓闭上眼,笑得眼泪又流出来了,刘子毓心脏一阵急缩,双臂将她紧紧、紧紧箍入怀里:“果儿,你听我说,只要你活着,你能不能生育,以后会不会有孩子,朕一点都不在乎,皇室的宗亲多得很,大不了等朕老了以后,随便挑个可靠的人将大位传给他就是!或者,再过几日,朕去哪个王叔那里挑一个孩子过来,让她做你的儿子怎么样?”说到这里,他又松开了她,再次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而且,我等不及了,我要让你做我的皇后,马上就要!”猛地俯下头,狠狠朝她的嘴唇吻去。

    柔止睁大着眼“唔”的一声,却是怔了。

    寂静的佛堂里,袅袅的香烟在庄严的宝相前轻轻回旋,太皇太后双手合十跪在蒲团前礼着佛经,她的表情依旧端庄高贵,神态依旧平静安宁,然而,饶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端庄宁静的背后,却蕴着一种恐惧而慌乱的神思。

    “娘娘,这宫里呆久了也怪腻歪的,要不咱们去外面的别院山庄去住一住、散散心吧?”

    阿兮很会用词,她说的是“散心”、“住一住”,而不是直接说“躲一躲”,太后闭上眼,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口里念念有词:“法王无上尊,三界无伦匹,天人之导师,四生之慈父,我今得皈依……”

    “太后!”阿兮急了,赶忙的又要规劝两句,太后向宝相再次拜了一拜,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你怕什么?”她拂了拂身上的衣袖,掠了掠鬓边的凤钗,冷笑道:“这佛烧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想哀家堂堂的一国太后,居然会避猫鼠一样躲着他?呵,这脸你丢得起,哀家可丢不起。”阿兮忙道:“娘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好汉不吃眼前亏呐,您想想,那姓万的女人不就是个例子吗?”

    太后背皮一麻,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不过,也就片刻功夫,片刻之后,她右袖一拂,下巴一抬,神色冰冷地嘲讽道:“她是她!哀家是哀家!哼,咱们明家一族现在还没倒塌呢!”阿兮无奈,不好再说什么,太后又道:“皇后最近在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哀家宫里最近出了些状况吗?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哀家像她那么年轻的时候,不知除了多少眼中钉肉中刺!哪像她现在,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还逼着哀家亲自动手!”

    阿兮迟疑片刻,终忍不住说了出来:“娘娘,奴婢说句话您可别生气,奴婢也是才听人说,皇后最近像是闲得无聊,常常隔三差五地将几名戏子招进凤仪宫,哟,听着那些个人天天唱,夜夜唱的,好不悠闲自在……”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

    太后惊诧不已,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之际,这时,佛堂的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大声的传报:

    “皇上驾到——”
正文 第106章 废后(上)
    “阿兮。”太后全身猛地一震,急忙搭住了阿兮的手。阿兮赶紧搀扶着她,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打颤,“娘娘,呆会、呆会您记得和皇上下个矮庄,说点好听的话,千万不要和他硬碰硬,啊。”

    “你慌什么慌?”太后高抬起下巴,扯扯衣襟,理理鬓发:“再怎么说,哀家是这宫里的太后,哀家就不信,他敢将哀家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她冷哼一声转过身,端端正正坐在旁边一张金漆交椅上,威仪而镇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恐慌乱的神情。

    刘子毓负手踏进了门槛,阿兮等众多侍婢赶忙俯首叩拜,刘子毓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又将一双墨眸定在太后身上一动不动。太后绢子匀匀嘴角轻咳一声,极力保持脸上的镇定:“皇帝,见了哀家,至少得问个安吧。”

    刘子毓微微勾了勾唇角,轻轻一抬手,遣走了身边的宦官侍从,向太后很是有礼鞠了个身。

    太后冷笑一声,又道:“皇帝,这是来找哀家兴师问罪的么?”刘子毓沉默不答,她又道:“你让姓冯的那个狗奴才名正言顺到哀家宫里来拿人,好了,哀家的宫里,你该处置的都处置了,该闷毙也都闷毙了,怎么?现在是准备来把哀家怎么样?是活埋还是凌迟处死啊?”

    刘子毓笑了:“母后您老家总是这般容易动怒,看来这佛堂里的香也算是白烧了。”太后勃然一怒,刘子毓又环视四周一眼,摇了摇头:“这持斋念佛多没意思,朕今天来,不过是看着您老人家近日无聊,想请您老人家看一出好戏而已。”

    “看……什么好戏?”太后狐疑地眯起眼,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笼上心头。

    刘子伸手触触鼻子,轻咳一声,笑道:“母后,这里是佛堂,有些事情说出来,朕……还真怕侮了这么多菩萨和神灵,不如这样吧,您老人家……还是亲自随儿臣去看看如何?”笑容迅速一敛,一把捉起太后的手,拉起她就往佛堂的门外走。

    太后双足一个趔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拖拽到殿门外的一乘车辇旁,阿兮在后面追着,不停地唤“太后娘娘”,太后气得面颊绯红,浑身的血液直冲耳廓:“真是反了反了!刘子毓,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有序,懂不懂什么是三纲五常!纵然你是九五之尊,可别忘了哀家到底是堂堂的一国太后!”

    “太后娘娘。”刘子毓面无表情道:“您老人家在气什么?朕不过是见母后闷得无聊,想请您去听一出戏而已,走吧,清音阁那边,好茶好点心朕早就命人摆好了,母后,还是快随儿臣上轿吧。”他松开了她,并很是有礼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后冷冷瞅着他,本欲破口大骂,但见他五官冷硬,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只得生生吞了这口气,冷哼一身,拂袖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踽踽而行,一路直向清音阁的方向碾了过去。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太后直盯盯地看着他,好久,方道:“刘子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在这里和哀家说个清楚,何时学着这样一副市井狂霸的无赖样,简直有失帝王的教养和身份!”

    “呵,现在母后和朕谈什么教养和身份,不觉太晚了么?”刘子毓拂了拂衮袍的衣袖,抬起下巴淡笑道:“市井也好,恶霸流氓也好,难道母后老糊涂了么?朕这样子……还不是您老人家亲手教养出来的,说是不是?”

    “不错!不错!”太后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哀家还以为你忘了这一点呢!说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什么不妨明着说,咱们母子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哀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个小贱人,哀家就是要弄死她,在这个宫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皇帝,哀家倒想看看,你究竟预备着把哀家如何发落?”

    刘子毓没有吭声,只轻描淡写扫了她一眼,清冷俊秀的五官映在从车窗透进的日影中,说不尽的淡静与超然。太后越发眼前晕了晕,这种被无视被轻蔑的感觉,只觉整个胸口都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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