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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地与儿子对视一眼,戚英对着话机说:“哦,这样啊!好,那就算了吧!”
结束了通话,戚英无奈笑看着穆杰。“她今天请假,你的事情看样子今天是办不成了。”
穆杰显然也没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心里面有点失落。他自然地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是因为没能顺利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心里面才会觉得失望。
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他就再耐心地等上个一天吧……
尹裳打电话请完假后,就从租住的地方出发回家了。
昨天晚上打来电话的是她现在名义上的母亲,也就是继母。
早在初三的时候,父母就因为种种原因而协议离婚了,她被选择跟父亲一起生活。
虽然心里面并不想家庭破裂,但当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冷静下来后尹裳也就接受了这一事实。比起不断的争吵,尹裳觉得倒不如双方分开来的好,或许这样父母亲才能生活得更快乐。尽管自己很难过,但她并没有阻止他们去追求各自真正的幸福,毕竟,爸妈为了这个家已经做了该做的努力了,她没有理由埋怨他们。另一方面,大家也都厌倦了没完没了的争吵和毫无温暖可言的家庭环境。
但是,父亲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她,而且经常借故出差,然后十天半月的不回家,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常常是饿着肚子上学。
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就在外有了女人,并且那个女人就是导致父母离婚的导火索。
不久后父亲毫无悬念地再婚了,原本就不亲近的父女关系,因为“新成员”的加入而变得更加疏远了。
之所以与父亲的关系这么冷淡,尹裳觉得是因为以前爸爸就经常只顾着做生意,并不怎么关心自己孩子的缘故。加上后来与母亲关系破裂,父亲就自然地把对母亲的怨恨全转移到了自己--这个他失败婚姻的证明者身上。尹裳理解他的立场,所以并没有真的怪父亲。
真正让尹裳对那个“家”不再抱有幻想的契机是那个女人的出现。
自从她和父亲结婚后,父亲确实快乐了很多,对她的关心也越来越少。而在尹裳看来,那个女人也真的是很用心地讨父亲欢心了。像大多数后妈一样,等到那个女人为尹家添了一个孩子后,她成功地将尹裳挤出了父亲的关心范围。于是,在家里她成了可有可无的副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挨到高中毕业。她一直很努力地学习,为的就是靠自己的能力脱离那个家,同时也赌上了一口气和全部的自尊。终于,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E大,紧接着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了那个家。
这几年,尹裳一直就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而可笑的是,父亲似乎也忘了有自己这个女儿,从来没有对她表露过关心或在意。
让尹裳意外的是,昨晚那个女人居然主动打电话来说“爸爸想女儿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了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尹裳这才特意请了一天假回去“探望”。
她很好奇,现在的父亲和继母到底会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一路上颠颠簸簸的,两个多小时后,尹裳回到了与原本所在的T市相邻的另一座城市。不多久,她就回到了位于市内的家。整理好思绪,她按下了家里的门铃。
来应门的,毫无意外是继母。门打开后,尹裳看到继母那副灿烂的笑脸,这让她不禁想到“受宠若惊”一词。继母仿佛没有看到尹裳眼底的嗤笑般,和蔼地对她说:“回来啦!你爸爸一直在等着你呢!”
收起情绪,尹裳尽量用温和的口气对面前的女人说:“哦?是吗阿姨?那我还真是开心啊,居然也能让爸爸等我这么长时间!”
女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不是没有听出尹裳语气里的嘲讽,但也只能无奈地讪笑两声。
进了家门,眼前的一切似乎没怎么变,还是继母白丽华喜欢的华丽风格,只是这华丽中又有什么变质了,尹裳不想去细究,对她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回来啦?累不累?”开口的是坐在客厅里的尹父,此时正起身看着刚进门的尹裳微笑。
有多久没见过父亲了?尹裳记不清了,不过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么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因为眼前的父亲给她的感觉就是那样的陌生,他居然会对她露出和蔼的笑,好像他一直都很疼爱她一样。
尹裳甩甩头,抛开脑中奇怪的想法。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她也尽量笑着回答道:“恩,还好,就是乘车的时间长了点,我现在已经实习了。”
“哦,是嘛!都已经快毕业了啊,时间过的真快。”
“恩,再过一段时间,等论文答辩过后就正式毕业了。”尹裳尽量让自己提起兴致与父亲话家常,可是怎么看他们之间也还是显得生疏。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继母开口了:“哎呀,父女俩说话怎么跟客人似的!还有,小裳,你快坐啊,自己家干嘛这么客气!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你们父女俩这么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哦?”说完,白丽华偷偷地向尹父使了个眼色。
尹裳假装没看到继母的小动作,放下挎包,在父亲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表面上她没有露出什么声色,但心里面却在暗杵:“看来真的是有事发生了。”而且很显然,这事还跟她扯上了关系。
尹父故作泰然地和尹裳坐下来,想着通过聊天,慢慢地引出话题。
尹裳当做不知道父亲的小算盘,轻松地陪着他绕圈子,希望他能够自己主动开口。
。
第四章
尹裳和父亲边吃水果边聊天,白丽华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则还在学校,晚上才会回来。
父问了女儿很多关于生活上和实习的事,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女儿是那么不了解。
尹裳看出了父亲言语间的那一点点歉疚,所以她尽量温和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尽管都是些琐碎无聊的事情。
在这一刻,她能感觉到父亲的真诚,不管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很想珍惜这美好的一刻。
这温馨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吃午饭的时候。餐桌上摆了很多、很丰盛的菜肴,但是尹裳喜欢吃的却很少,她想,他们终究还是不了解她。
午饭吃的索然无味。
席间,她发现继母一直在给父亲使眼色,而父亲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吃完饭以后,趁着继母在厨房收拾的空档,尹裳鼓起勇气问父亲:“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有的话就说吧,我没关系。”
没料到女儿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尹父先是一怔,随即又感到了一丝窘迫。喃喃的开口道:“是有那么点事……”
尹裳不出声,只静静地等着父亲说下去。
尹父深吸一口气,猝然抬头道:“爸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如果再找不到资金的话,恐怕就要破产了。”
尹裳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她怔住了。“然后呢?为什么叫我回来?”
“现在有人愿意出资帮助我,但是需要你点头才行。”尹父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目的,然后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女儿。
尹裳感到一丝惶惑,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能帮上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的尹父看着尹裳,小心翼翼地说:“那个王老板是目前唯一一个愿意帮助爸爸的人了。他以前来过我们家,见过你的照片,这次趁着我遇到困难的时机,他提出只要你愿意嫁给他,他就可以帮我们家度过难关。”
轰 ̄ ̄!尹裳突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想“卖”掉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背叛感蜂拥而出,占据了她的整副心神。这就是她亲爱的“家人”吗?!
一旁的尹父只看到女儿在发呆,却不开口说话,心里不禁急了起来。
这时,白丽华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已经听到了他们父女俩的谈话,也看出尹裳现在复杂的心情。
白丽华坐到尹裳旁边,对着呆愣中的尹裳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如果王老板不帮你爸爸的话就没有人再帮他了,这样他就必须得破产,而最主要的是还有两千三百多万的债务,这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天哪!两千三百多万?!怎么会有这么多?此时的尹裳除了震惊外就只剩下愤怒了。
“所以呢?你们要牺牲我的人生而保全你们自己?那个王老板我不是没见过,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花名满天下,你们要我嫁给那样的人不就是要毁了我的一生吗!”
面对尹裳的指控,尹父和白丽华自知理亏,只能无声的低着头。
看到他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尹裳更加恼火,“你们倒是说话呀!阿姨你不是能说会道的吗?还有爸在生意场上不是也很圆滑的吗?这会怎么都不吭声了?你们要活命,所以就拿我的幸福来换,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我也是您的女儿啊,爸!”
没料到一向都很温顺的人,此时竟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白丽华率先反应了过来,只能软语劝慰道:“小裳,你先不要激动。我们也不想的,但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跟你爸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用下半辈子来还债。但是只要一想到你那只有六岁的弟弟,我们就不忍心。他还小,不能跟我们受那样的罪啊!看在血缘的份上,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吧!”
尹裳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家门的,只知道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继母的话不断充斥在耳边,她想狠下心不管这件事,但是弟弟毕竟还小,她又不忍心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跟着受苦,四处躲债,被人瞧不起。
就这样神情恍惚的回到了T市的寓所,直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尹裳才任由泪水泛滥。
慢慢地,哭累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这时尹裳才意识到一直淡定的自己居然失控了。
是啊!一直在父母们面前表现的坚强,温和,永远是那么听话,所以他们才如此地忽视她吗?
当初爸妈离婚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她,后来妈妈远走异国,爸爸再婚,还是没有考虑到她。现在家里面临困境倒是想到她了,可竟然是想牺牲她来保全他们。
一直很渴望温暖,所以即使再对这个家失望,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家人。可他们给她的最终是什么呢?是绝望!他们让她看到自己是多么可悲的存在。
以前还有一个可怜蛋陪着她一起承受,可自从那家伙被老妈带走后,可怜的就只剩自己一个。
想到远在美国的妈妈和那家伙,尹裳忍不住再度落泪。此刻的尹裳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一直隐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从下午回来后,尹裳一直蜷缩在地上,知道日落西山,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彻底洗漱一番后,尹裳重振精神,认真的考虑下一步的策略。
这时她想起了一个人,穆杰!
那个睿智而强势的男人,或许可以帮她脱离这一切……
如果说本来的尹裳只把昨天的晚餐当做一场闹剧的话,现在的她则希望这一切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机会。
她想牢牢抓住,然后从过去的那个沼泽中逃离出来,不要再活得那么悲惨。而重新开始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彻底与过去断绝牵扯,找回真正的自己!
打定主意后,尹裳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似乎压在身上的大石头猛然间消失了一样。
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尹裳立刻拿出手机,翻出昨天穆杰留下的号码,然后像下了重大决定似的拨通了电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刚洗完澡出来的穆杰身着纯白的浴袍,发梢上挂着闪闪的水珠,白天的锐利和强势此时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
他走到梳妆台前,准备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刚坐下来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穆杰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电话那端并没有马上回复。有那么十秒钟的时间,两端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开口,但也都没有挂掉电话。穆杰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来,他试探着开口:“尹裳吗?”
“阿!?……”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直接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只一个短短的语气,穆杰就听出来果然是她!
“怎么?你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知道是尹裳后,穆杰也不兜弯子,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尹裳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退缩。“我们现在见个面吧!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不过我想,有些事情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
“果然够直爽!那我们就在你家附近碰面吧。”
“好,我在我公寓对面那条街的茶座等你。”
“我待会就出门。先这样!”说完,穆杰就率先挂了电话。
他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事情还真的很顺利地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街角一家装修恬静、环境优雅的茶屋里,尹裳静静的坐在角落等着穆杰。此时的她看上去已恢复了平时一贯的淡然,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让她神伤的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里是怎样的翻江倒海。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是铁了心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那么难过呢?
尹裳自嘲地轻笑,自己还真是没用呢!不是早就想离开那个家了吗?现在正好有个正当的借口,他们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地吗?
“笨蛋!”尹裳低声斥责自己的不洒脱,仿佛觉得不够严厉,她又用手使劲敲了自己两下。由于她此时微低着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正向她走过来的穆杰。
“怎么,做错什么事了吗?这么用力的责罚自己!”
刚才的那一幕举动全数落入了眼中,穆杰不禁觉得好笑,居然有人那么毫不留情地训斥自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啧 ̄啧 ̄,都听到头被敲击的清脆声响了呢。
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调侃的话语,尹裳这才猛然回神,不意撞到一双带笑的深褐色眼瞳,心顿时漏跳了两拍。
感觉到心律的波动,她更加气自己的不争气了,有什么好慌张的,真是!
尹裳面容微赧,暗骂穆杰的不厚道,不能当没看到吗?!
一时之间,尹裳只觉得很丢脸,竟忘了刚刚在烦闷的事情了。
她没好气地道:“来啦!”
并不介意她的语气,穆杰轻松地坐到位子上,笑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上次见面的印象,再加上老妈和秦叔叔的评价,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冷静内敛的人,没想到竟有这样不外露的一面。
穆杰与尹裳简单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便坐下来点了杯红茶,然后就那样慢慢地饮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尹裳,心里面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
留意到穆杰审视的目光,尹裳调整心神,恢复冷然的神态,迎视着穆杰道:“我们谈谈合作的事吧!”
听到尹裳那严肃的声音,明白了她不想被人深究的回避态度,于是穆杰也没有再继续在意刚才的那一幕。
每个人都有细心隐藏的不想为外人道的一面,而他也不想去窥探这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