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一直不曾知道他对我的心意,那也就罢了。对他的情,也只是初尝即止。在他决定娶下鲁蝶的时候,就已经收了回来。
虽是份心难过,却并不十分的深刻。
校场之上,当他的指,指向鲁蝶时,我感觉最后那一丁点的余情也随之消散。心中只剩冰冷的时候,却知晓了他真正的心意。仿佛一下子,我又从冰冷的深渊,回到了地面。
我若是还是青春年少,或许还可以为这份心意激动不已。无奈,一颗心已经老迈不堪。承载不住这样的突变。于是,我忽略它的存在,坠下那高高的围墙……
他的消失,让我有了遗忘的惜口。平淡的守住自己的心,不让它再次伤及。
只要不动情,便不会份心,肉身上的份害,那只会是一时,稍纵即愈。深入宫闱之中,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云天炽的侵占,早在意料之中。既然无法躲过去,那只能顺其之意。不过是一具肉身,任其所为就是了。我只需牢牢的守住自己的一颗心就好。
晏非的再次出现,打破了我平静的心湖。我不知道,此时的我,是爱他,还是恨他,又或者不爱也不恨?
我的思绪混乱,捶打着他的胸膛,哭的声嘶力竭。
他一直闷声不响,任我发泄。只是搂着我的手,不停的拍拂着我的脊背。
终于,我哭的累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推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去,低哑的道:“你走吧,莫要再来了。你我夫妻的情缘,已经尽了。”
身后的他沉默良久,方才坚涩的吐言道:“情儿,你终还是嫌弃了我。”可怜惜惜的哀叹一声。
“不是——”我即刻转身,不想他有所识会。
“你不嫌弃我?”他猛然抬头,似绝望之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一直太过的自负,一遭毁了相貌,自卑的心理异带的强烈。
我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已失了清白,自然是再做不得你的妻子。你若是有心,那便对鲁蝶好些吧。”我很想问他,他和鲁蝶过的可好?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晏非似乎有些失望,道:“这就是你真实的心意?让我放弃你,去和她在一起?回答我,情儿!”
我谈淡的低喃道:“她和你不是早在一起了吗?”校场里,晏府那百余具尸体里,她和鲁蝶是仅存下来的两个人。鲁蝶跟晏非走了,而她则留在了宫中。
晏非板过我的肩膀,有些怒气的低吼道:“情儿,你这颗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怎么会还跟别人在一起?”
“你们——没在一起?”我心底里,竟然有几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没有!”晏非答的干脆,证据里有些气恼。
“那鲁蝶呢,她去了哪里?”好歹她也算是他的妻子,他总不会把她弃之不顾吧?
“我把她送回家了,跟他哥哥在一起。”
“鲁刚?!他——知道了叶子的事吗?”我感到一阵难过。本是一对有情人,就这么阴阳两隔了。他若是知晓了叶子的事,不知道该是怎样的难过悲伤。
“知道。”晏非语气一沉,顿了下,又道:“叶子之所以会背叛,全是因为他。”他说出了另我感到惊讶的回答。
“你说什么?叶子她是为了鲁刚,才背叛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啊。”
晏非要我不要着急,这才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云天炽为了在晏府里找个眼线,煞费苦心的好一番施为。他知道叶子在晏府里,很是说的算。又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对于我的举动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就派人绑了鲁刚,拿着鲁刚要挟叶子替他办事。
叶子先是不肯,无奈心爱之人在他手上,只得听他的命令。将晏府里的一举一动,尽数报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晏府里的事,一清二楚的原因。
先前,我并不知道叶子为何会背叛我,心中始终不肯原谅她。现下,听了晏非的话,方才知晓。叶子的背叛,并非出于她的自愿。心爱的人被人挟持着,她才不得不那么做。想必,当时她也很是挣扎痛苦吧?
我的心中,似松了一口气。对于她的背叛,也有了谅解。想起她临死之前,犹自冲我说着对不起,心中感到有些难过。
晏非安慰了我几句,说鲁刚和鲁蝶,他都安顿好了,要我不用替他们担心。
倒是我,身陷宫中,他很是忧虑。
我刚想跟他说,来日方长,定会想出脱身的办法来。门外,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我心头一震,惊声低呼:“不好,是他来了。你快走!”
晏非犹自不甘心,被我推搡着,从后窗户跳了出去。
我刚来得及把窗子关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明亮的烛火,也随着云天炽一同跟了进来。
我的那几名宫婢,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子里,掌好了灯,便被他挥退了出去。
云天炽绕着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冷。眯起了双眼,陡然出手捏住了我的下颌,微微扬起的质问我道:“说,他是谁?”
我压抑住惊惧的颤抖,极力保持着平静反问也:“什么是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微低了头,一双利目射向我。手中的力道重的像要把我的颌骨捏碎。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伸手拨开他的手,转身揉了揉被他捏疼了的下巴,来个死不承认。
云天炽冲到床塌前,抓起褥被丢在我脚下,指着上面前的污渍狠狠的说道:“这是什么,你倒是给朕说说看?”紧跟着又丢来被晏非撕的破碎的衣裳,怒吼道:“还有这些,该死的你,给朕一个解释。”
太过明显的欢爱痕迹和一屋子的气味,想要再瞒下去,显然是不可能了。我索性不再言语,任他在那里气的跳脚。
他见我不回言,更加气怒。扯揪住我胸肖的衣裳,一个用力,便把它撕裂了。
敞裂的衣襟,将我身上被晏非留下的痕迹,直直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他只看了一眼,大手便快如闪电的掐住了我的喉咙。吹牙切齿的逼近了我,怒吼道:“他是谁,那个孩死的男人是谁?”如同捉奸在床的丈夫,嫉妒令他烧红了眼。
我倔强的直视着他,闭紧了嘴巴,不吐半字。
喉咙上的大手紧缩扣拢,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眼前有些发黑。忽明的视线里,看着他那气极败坏的模样,感到一股报复后的快感、不禁有些快意的,朝着他笑了。
他为之一怔,陡然惊醒般松开了手。
得回了自由的我,向后踉跄着了两步,险些跌倒。捧着喉咙剧烈的咳嗽,像要把肚腹里的心肝啊,肺啊,全数都咳出来,这才好受了些。
他冷冷的看着我,任我咳的快死了,也没有伸手扶我一把。只待我稍顺了呼吸,这才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冷冷的问道:“是他对不对?”
我又重重的咳了下,慢惧的直起了腰,朝他免强笑了笑道:“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还要问我?”
“是,我早就应该想到。除了他,还会有谁让你这样死命的护着?”他道:“韩情,你够狠。如果,这就是你报复朕的方式,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笑的清冷,道:“皇上严垂了!小女子我只是恪守着人妻的本份,和这天下间所以的妇人一样,和自己的丈夫享受着鱼水之欢,又哪里似皇上所言的报复?”
“该死的你——”他与怒已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用力到青筋暴跳。让人感觉,随时随地都可能朝我挥过来。
“怎么,小女子有哪里说的不对的吗?还请皇上赐都。”我再接再励,不把他气疯不罢休。
他气怒至极,反倒慢慢退了怒容。挣扎着,近似痛苦的低喃:“情儿,六年了,你始终都不肯原惊我吗?”
我眸光流转,轻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切莫折煞韩情了,当年,能得到皇上的垂青,韩情已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会有何怨恨?原谅之言,更是无从说起。”
云天炽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问道:“情儿,你当真这样无情?”
“韩情已嫁为人妇,对于夫君之外的男子,无从谈及有情或无情。既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您,也一样。”
云天炽直直的看着我,脸色已经恢复如初,淡淡道:“原本朕还打算,若是他一直隐匿起来不出现的话,那么,朕就放过他。现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来人——”
“奴才在——”门外,有人回道。
“吩咐下去,即刻封锁皇城。出动大内侍卫,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晏非给朕挖出来。”
“是!”门外一阵脚步响动。
“情儿,不要怪朕。这是你逼朕的。”看了我一眼后,甩袖转身离开。
临推门前,顿住身形。并未回过头的言道:“对了,朕忘记要告诉你了。封后大典,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举行。朕倒要看看,这天下间,还有谁敢跟朕来争夺妻子?”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的嚣张气焰挟制住了,对着他迈出门槛儿的背影吼道:“以他的能耐,你是捉不住他的。”
“哦,对了,情儿。朕还忘记跟你说了,那日,他已经被朕击了一掌,伤了内脏。一年之内都无法施展他的那个什么摄魂之术了。所以,你勿需担心。那此大内侍卫,个个功夫都不错。想要捉住只是三脚猫功夫的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撒谎!”
云天炽嘴角勾着笑,道:“他为了夺回你,生生的挨了我一掌。不光如此,还有他那张脸,也被你手中的金簪划了长长一道。便是好了,想必也会留下一条丑陋的伤疤。当然,你那时昏厥着,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我震惊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看着我,狂笑而去。
我带着震惊过后,极度复杂的心情愣在原地,良久,良久……
[VIP]第八十章 膳行1
在我活过的这二十几年里,康宁元年这一年的腊月,我过的最为难熬和辛苦。种种纷乱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的将我淹没。活下去的意念,让我挣扎着露出口鼻,勉励呼吸着空气,让我没在这混乱令人窒息的思潮里,消淡黯然凋零下去。
云天炽不顾群臣反对,于腊月二十八这一日早朝,颁下了立我为后的圣旨。立后大典,定在了一个月后举行。
顿时之间,我成了后宫乃至朝堂上,众夫所指的对象。
我虽身居内宫,却总是可以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骂言。那些宫女太监,不只是无意或是有心,轻易地便将那些骂言,传送进来。
我身边的那几名宫婢,虽是尽心尽力加以阻止,却始终成效甚微。
流言、非议、就如同一阵冬腊月里的冷风,便是门缝的空隙,都能溜进来,钻进我的耳朵里。让人感觉冷嗖嗖的。
我尽量的不去被这些难听的骂言所扰,静下心来,找些事情来做。竟然把多年不碰及的女红,捡了起来。一幅刺绣,总是可以消磨去三五日的时光。我发现,刺绣竟然可以让人心情平静。不仅感谢当年,奶娘执意要我学习女红的决定。
自从那日之后,云天炽没有再露面。宴非更是音信全无。我先时还在担心他会被那些大内侍卫们捉住。后来一想,他既然能够潜进宫里来自然也就有办法出去。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大年腊月三十这一天,宫中一派喜气洋洋。一大清早,爆竹声声里,接神、踩岁。紧接着,各宫的妃嫔们相继出了各自居寝的宫殿,齐聚到了‘和乐殿’,陪着云天炽共用早餐。
而我这个被新封的皇后,虽是还未进行封后大典,名义上已是六宫之主了。自然不能缺席了。
早上一起来,那几个宫婢便齐齐动手,将我好好装扮了一番。素来不喜浓妆的我,也头一遭的被妆画的姿颜艳丽。
我揽镜自照,险险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镜中之人,梳个坠马髻,发冠凤凰衔玉九翅金簪。面白粉腮,朱唇红艳。娥眉细画,眸光流转。低头微视,身上穿着金丝镶绣的凤图衣袍,紫红色的色泽,大气而华贵。
再看浑身上下零零总总的珠宝配饰,我略微数了下,约莫有十四五样之多。据那几个宫婢所说,这些都是云天炽御赐下的。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不能一天到晚的只穿着一身素衣,行头上,总是要有模有样的。
但瞧这一副颜容华姿装束,倒真是不愧了一国之后的身份!我暗自讥讽道。
收拾妆戴好了一切,我便在几名宫婢的陪同下,离了宫,去往‘乐和殿’。
等我到时,各宫的妃嫔都已经悉数到场了。
诺大的一个宫殿里,几十张黄帷幔桌拼接在一起。形成了宽一丈,长三丈足余的餐席。两侧宫女太监低垂着首,恭恭敬敬的站成了排,侍候在侧。
席上按照品阶,分次落座着各宫的宫主们,坐在首位上的自是当朝天子,也是这一‘家’之主——云天炽。今日,他穿了一身暗红色黑襟袖领镶金丝边的常服龙袍,沉稳中更显出尊贵来。
在他右手边上,端坐着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相貌端庄娟秀的女子。在他身侧的座位上,挺起了脊背安静的坐着一名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年。少年头束玉冠,身着绣金丝华服衣袍,一身皇子的装扮。瞧这摸样,不用说,他应该就是云天炽唯一的皇子——云浩。
先时,我只是听闻云天炽有一皇子。大略估计,他最多不过五六岁。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大感意外。
瞧这皇子云浩的年纪,显然是云天炽不及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下的。想想,也属实不足为奇。莫说是皇家子弟,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未娶正妻之前,哪个身边还不至少有一个两个的通房丫头的。
想那三十岁左右的娟秀女子,便是云浩之母,唯一生下皇子的贤妃孟蔷了。看她的年纪,应该是云天炽身边,最早的侍妾。生下子嗣后,被重新给了名分。云天炽这一登基,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佟佳耳玉之下,品阶最高的妃子了。
若我当初,没有被他弃之,而是欢欢喜喜的与他成了亲。初一入府,便知晓了深爱之人,早已经有了侍妾和儿子,不知道该是怎生的伤心和难过。好在,他弃我而去,好在!
我的视线极为快速的后移,略约扫了一下,将在席的数位妃嫔和宫婢怀中抱着的两位小公主尽数过目。
按照一个皇帝的标准,十几位妃嫔,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可是,按照一个妻子的意愿,莫说是十几个,便是多出一个来,都是心头上最尖锐的那刺。表面上和和气气,姐姐长妹妹短的叫着,背地里,不知道要怎生的嫉恨互斗呢。
我在众妃嫔的起身问候中,微笑的走至了云天炽身旁。本着身为帝王的他赐予我的身份,端着后宫之主的架势和威仪,淡了淡而不失礼数的让众人落座。
我在她们表面上似是恭敬的容色里,看出了底下暗隐的轻视不屑和浓浓的嫉妒。心中暗自一阵冷笑。
云天炽似乎没有料及我会这样一身重妆出席。看似平静无波的表相下,
有着急快隐起的动容和惊艳。
我微微屈膝,低声的唤了声:“皇上”,跟着,说了一些吉祥的话,坐至他的身旁。
他带着几分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吩咐宫人上膳。
[VIP]第八十章 膳行2
早膳很是丰盛,甚至可以用奢华来形容。丈余的方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膳米、粥饭、咸菜、汤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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