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秦深,我有点害怕。”
韩沛渊这两天没少念叨这句话,秦深也嘴笨,不会安慰。韩沛渊知道秦深总归是会护着自己的,可他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究竟为什么一直不安。
秦深转过身来,把人搂进怀里:“你就跟在咱们家一样。”
韩沛渊乐了:“那在你妈妈面前,我也可以这样挂你身上吗?”
秦深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记得小时候我妈说过,她喜欢像猴儿一样的小孩。”
韩沛渊直接给了他一拳头:“你快去洗脸!”
他觉得自己可不像猴儿,顶多是树袋熊。猴儿说的肯定也不是秦深,就冲他那老实劲儿小时候肯定也不灵活。不过估计秦妈妈的意思就是想秦深能活泼一点。
不过等韩沛渊知道“猴儿”确有其人的时候,差点把牙都咬碎。
两人吃完小馄饨,把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一起搬到了车子上,就出发向北开去。
秦深的老家在北方,是个整个冬天白雪皑皑的城市。秦深车开到半路上的时候,韩沛渊就受不了地给自己又裹上了一层大衣。
“感觉这衣服被我撑的得大一号,到时候我穿不了了给你吧。”韩沛渊一边艰难地拉上拉链一边说着。
秦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点。
韩沛渊挥舞着笨重的手又去拨了回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让车窗不起雾的温度,你又给我动了。”
“我怕你冷。”秦深觉得挺冤枉的。
“笨死了,我冷重要还是你开车安全重要?”
秦深想了想,点点头:“开车重要,你也坐在边上。”
嘿,这意思还是我没做边上就换一个答案了?韩沛渊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却是美滋滋的。
他们一路往北,开累了就在服务站休息一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当车窗外的风景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的时候,车子也下了高速。
“秦深,我想玩雪。”韩沛渊扒着车窗说。
“好,马上到家了,等下我陪你。”
因为路面结了点冰,秦深没敢把车子开很快。韩沛渊等不及了,让他先停了车,自己下去蹲在雪地里扒拉。
秦深冲他喊了一句:“当心冻手。”沉浸在捏雪球的世界中的韩沛渊根本没搭理他。
看他玩得开心,这里离家也不远,秦深就继续往前开,不过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倒是一直没拉上。
慢腾腾地开了一会儿,一个雪球“嗖”的一下从车窗里飞进来,砸在座椅上立刻散成了棉糖。秦深被吓了一下,猛地踩了刹车,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嘿嘿笑着从前边儿跑过。
韩沛渊其实觉得自己该表现得乖巧一些,特别这是在秦深父母的地盘上。但这一大片软绵绵的雪的吸引力对一直生活在南方的人来说是极大的,它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拉近人和大自然的距离。
童心大起的韩沛渊干了坏事之后就往前跑,因为穿得太笨重他差点都要在雪地里打滚。听见秦深在后面喊了一句“当心”,他刚想回头说一句“没事儿”,就撞到了一个人。
他费了点力从地上爬起来,才看见眼前这人也正不安地看向他。“呃,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明明自己才是摔到地上的那个,但韩沛渊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心虚。
秦深也把车停下来了,走过来站在韩沛渊边上。这人竟也有点心虚,站在他边上的韩沛渊都感觉到了。
秦深一开口,韩沛渊就知道这心虚从哪儿来了。秦深说的是:“爸,你怎么出来了?”
秦兴国的目光这才从韩沛渊身上移开,冲秦深点点头:“路不好走,你妈让我出来看看。”
韩沛渊再心虚,他也是靠演戏吃饭的,这种时候要表现得坦然一点还是难不倒他。只见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来:“伯父您好,我是韩沛渊,秦大哥的朋友。来打扰你们了。”
秦兴国点点头:“二瓜跟我们提过。我们这里冷,你还能适应?”
韩沛渊没反应过来:“谁?”
秦深黝黑的脸瞬间变成了紫红色,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但还是小声跟韩沛渊解释:“二瓜是我的小名。”
“噗!”顿时一个呆头呆脑的小矮墩儿形象的小秦深出现在韩沛渊脑海里。不过秦深也是太实诚了,这么土的小名也主动承认。韩沛渊乐呵呵地想着,对秦兴国说:“伯父,咱也别在外头站着吹风了,赶紧先进去吧。”
秦兴国命令儿子:“你把车停好,进屋吧。”
韩沛渊乖巧地跟着秦深回到车子上,停妥当了之后,抱着两盒保健品不愿挪步子。秦兴国那眼神,多犀利啊。那股子刚正不阿的气势跟秦深是一模一样,而且他比秦深多了许多阅历,什么人没见过?那一眼看过来都能把你看穿似的。
秦深见他磨磨蹭蹭,走上前来用搓热的手捂着他的耳朵:“怎么了?我爸……你不喜欢吗?”
韩沛渊躲了一下:“快进去吧,当心别被看到了。”
房门一开,屋里扑出来的暖气就让韩沛渊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立马定了定神,目光捕捉到屋里那个中年女性后,眯起眼睛笑:“伯母。”
施曼荷看见韩沛渊,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呀,你是……你是那个明星?”
韩沛渊羞涩地点点头:“没想到伯母你会认识我,伯母这是我带给你的蜂皇浆和核桃粉。”他说着把手里的盒子递了上去。
施曼荷摇摇手:“这我怎么能收呢,快收回去。”说着又看向秦深,“二瓜你快让他拿回去,这太不合适了。”
“妈,他是我的朋友,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小渊。嗯,这是我跟他一起买给你们的。”
“唉,这真是。”施曼荷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接了过来,又拽住秦深,“二瓜你跟我来屋里。”
娘儿俩进了屋,韩沛渊偷偷地看了看盘着腿坐在炕上的秦兴国,在秦深拖进来的大箱子里扒拉了两下,又摸出一个锦盒:“伯父,这个刚忘了拿出来,是给您的一套茶具。二瓜说您喜欢喝茶。”韩沛渊从善如流地给秦深换了称呼。
秦兴国接过盒子看了一眼,顺手放在了一边:“刚听二瓜他妈说,你是明星?”
“也就是演演戏,混口饭吃,让伯父您见笑了。”
“二瓜他表哥那时候说让他去当保镖,就是给你当的?”
“呃……算是吧。”韩沛渊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
所幸秦兴国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特别在意,让他一起坐到炕上来。
那头施曼荷把秦深拉进了厨房,把手里的东西往灶台上一撂,揪着秦深的衣服问:“你跟小渊,不是,我是说韩沛渊,你怎么跟他认识的?他们这样的人,可不是我们能攀得起的。”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渊人很好,他是表哥公司里的。”
施曼荷这才松了口气啊:“易君那孩子啊,挺好。不过妈跟你说,咱们这儿地方又小又破,大过年的你把人家带过来,像什么话!好好招待一万,赶紧把人送回去,这东西啊,也不能收,知道了吗?”
秦深有点为难。施曼荷的话句句在理,他不得不听,除非把小渊一起过来的真正目的给说出来。但小渊虽然还表现得挺游刃有余,秦深还是知道他心里有多不踏实。这一次,他们就没准备把两人的关系说出来。
看儿子皱着眉一副拿捏不定的模样,施曼荷还想再敲打他两句,韩沛渊掀了帘子进来了。
“伯母,我来帮您做饭吧?这样的灶台我还没用过呢,怕是不会生火,二瓜你来帮我。”
秦深顿时脸都僵掉了。
☆、第六十二章
秦深顿时脸都僵掉了。
施曼荷现在哪有心思去看自家儿子什么表情,她赶紧把韩沛渊拉住:“这怎么行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客人!二瓜,你快带你朋友出去坐着。”
秦深看了韩沛渊一眼,接收到他眼神的示意后,说:“妈,厨房里我和小渊来就好,你和爸歇着去吧。”
见儿子这么说,施曼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算是看出来了,小渊那孩子虽然是个大明星,可一点架子也没有,来这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施曼荷一方面为儿子有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一方面也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叹了口气:“那今天我就享享福吧。”她打算趁这俩孩子在厨房里,去跟老头子好好商量商量。
看施曼荷出去了,韩沛渊才松了半口气,赶紧把火钳塞秦深手里:“你快把这火弄好!”
秦深也有点惊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打算:“真的你来下厨?”仔细想起来,他也没吃过小渊做的饭菜呢。
韩沛渊嘟哝两声,白了秦深一眼。
“你说什么?”秦深没听清。
“我说,感觉你爸妈对我第一印象都那么差了,我再不做点什么怎么行啊!”不说还好,一说他心里就委屈得不得了。前面跟秦兴国说话的时候他就在硬撑,施曼荷也是见外得不得了。虽说不坦白的决定也是自己定的,但心里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秦深皱着眉,把他拉进怀里搂住:“对不起。”
韩沛渊哼哼两声:“又不是你的错。”
“我是代我爸妈说的。”
“你傻啊!”韩沛渊一把把他推开,“我是怪他们吗?我是怪我自己!别磨蹭了快点生火,现在要大火,等下油热了调成小火知道不!”
烧柴火的灶炉还能跟煤气灶似的分大小火?秦深呆愣地点了点头。
外头那施曼荷也是坐立不安。她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转的秦兴国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消停点?”
他这话一出口,立马给了施曼荷一个倾吐的出口了。只见她马上坐到秦兴国的身边:“老头子,你说二瓜那朋友,到底咋回事儿啊?”
秦兴国喝了口二锅头:“二瓜交个朋友你管他那么多?”
“不是啊,你看小渊那孩子,长得多精致啊!还是个大明星。这样的人,能跟咱们二瓜做朋友吗?二瓜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他能交到的朋友也就猴儿那样的。”
秦兴国一拍大腿:“对了,说起来,猴儿前两天不也说过年来玩吗?他哪天来?”
“猴儿也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他是他们派出所的大队长,忙得要命,能记挂着我们老头老太就不错了,哪儿有空过来啊!”
说起这个话题,施曼荷心里头也不太高兴。猴儿就是秦深在部队时候的班长,没爹没娘的,难得是个挺活泼的一个孩子,老两口都挺喜欢他。但这几年两个孩子都挺忙,回来看他们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两个老人在家也是寂寞。
韩沛渊正在全力作战。秦深在下面控制着火,他拿着大铲子奋力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儿。北方这地界,受气候的影响没什么绿叶蔬菜,最多的就是土豆了。
韩沛渊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个锅的,嵌在灶台里,够大,怎么炒都不会跑到锅外。他继续翻炒了一会儿,看差不多熟了,让秦深把火打小。用锅铲子挑了一根上来,吹了吹,然后小心地送进嘴里。咸淡正好。
他刚准备让秦深熄火,他来装盘,外头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就见秦深二话不说丢下火钳子往外跑,嘴里还说着:“我班长来了。”
韩沛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班长?秦深的班长?那个秦深一直觉得对他特别好的班长?大过年的他来干什么!
没顾得上那么多,他赶紧把土豆丝都盛到盘子里,然后也掀了帘子跑出来。一看,屋子里果然多了一个人,长得浓眉大眼的,露着一口白牙笑得开心,秦深他父母更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秦深看他也出来了,拉着人来介绍:“小渊,他就是我班长,倪杨文。班长,他是我朋友,韩沛渊。”
倪杨文主动跟韩沛渊握手:“你就是二瓜常提起的小渊吧,你好你好。”
韩沛渊表现出来的是谁也不输,乖巧礼貌,也说秦深老提起他这个班长。但他心里却实在不踏实,这人竟然和秦深父母一样叫他小名,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真要说起来,这个班长还比自己早认识秦深那么多年呢。
韩沛渊见秦深父母和倪杨文聊的开怀,一声不响地回了厨房。
北方人烧菜喜欢乱炖,什么东西都扔一个锅里,煮熟了、味道调好,一般都不会出错,没什么难度。而且施曼荷在他们来之前也好多菜都炖上了,真正让韩沛渊动手的也没什么。
他把做好的菜都摆桌上,饭也都给盛好,一转身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秦深,他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进来多久了?”
“我一直在。”
韩沛渊有点无奈地一笑:“你爸爸妈妈好像真的不太喜欢我。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叫他们吃饭吧。”
秦深知道韩沛渊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根本不会安慰人,只能皱着眉跟他一起发愁。倪杨文性格一向开朗,这几年在派出所历练得愈发会说话了,饭桌上嘴也不听,把施曼荷逗得一直笑,就连秦兴国也都眼神柔软。这一顿饭吃的,韩沛渊根本没尝出味儿来。
吃完过后,倪杨文抢着把碗洗了。韩沛渊跟秦深一起陪两位老人坐着聊天,说起了晚上住的事。
施曼荷拿手肘撞了撞秦兴国:“老头子,咱家门口这条街过两个路口,再往右拐,是不是有个宾馆?”
“是啊,那宾馆看着还挺高级,怎么了?”
“要不这样吧,二瓜把小渊领去宾馆,那儿床也比咱家这炕头睡得舒服。猴儿就跟你挤一挤,反正你门俩也经常这么睡。”
秦深立刻摇头:“妈,这不行。小渊他是公众人物,去住宾馆得登记,会影响他的。”
“我倒是把这层给忘了。”施曼荷有点发愁,看着秦兴国要他拿主意。
“那就让猴儿去住宾馆吧,小渊跟二瓜挤挤。”
秦兴国到底是个男人,想的没那么细。施曼荷却不一样:“那哪行啊,人家小渊是大明星,怎么能跟二瓜挤。”
“伯母,没事的。”韩沛渊笑了笑,“你们啊别老想着我明星不明星的,搞得我都不自在了。我跟秦深一起睡没问题的。”
见自家儿子也没什么意见,施曼荷只能点点头,紧接着就招呼倪杨文说要带他去那宾馆。
他们出去后,秦兴国也早早地进了屋,年纪大了,腿脚有些畏寒。秦深帮他把脚头的被褥掖好,出来的时候看见韩沛渊蹲在箱子边像是在什么。
“不进屋吗?”秦深也蹲了下来,两人挨的很近。
韩沛渊“嗯”了一声,等找到自己想要当东西后,举到秦深面前:“在找这个,暖脚贴。正好这次我带了些出来,你给你爸用用看,要是好用下次给他多买点。”
秦深接了过来,没说什么,而是把人拉进了屋里。
“嗯,怎么了?”
关上门后,秦深有些内疚地摸摸他的脸:“跟爸妈说吧。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韩沛渊低下了头没做声,过了一会儿就抬了起来微笑着看向他:“本来就是倪杨文认识你们在先,也记挂着你父母,他们下意识地对他好也是人之常情。秦深,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上我的,这样咱们再坦白也有把握些不是吗?”
秦深皱着眉想了好久好久,才微微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韩沛渊却是嘻嘻一笑,把人推开来:“我还没问你呢,你那班长到底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他跑你家算什么?你分明就提前知道他会来却不告诉我!他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