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长得有些奇怪,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只觉得银光耀眼,像是一条长索,两头各有一个捕兽夹似的圆环,两个拉开的环上有着无数的小尖刺。
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在地上,调整好距离之后,将一旁花圃里的沙土拨到上面盖住银光。
要是让依依踩到了,嘿嘿!那他就美呆了,从此可以天天抱着娘子,再也不怕长夜漫漫独守空房。
他兴奋的搓搓手,满意的说:「这下只要将依依骗过来,那就大功告成了。」
有了这副同心索,就算是神仙也跑不掉。
一安排妥当之后,他立刻冲向夏侯依依的闺房,打算将那个背夫私逃的女人骗来,然后永永远远的绑在身边.
祝樊前脚刚走,夏侯宁后脚就过来找人,因为尚叔说看见他回来,往花园的方向而来。
他特地来找他,是要在他被依依轰出去之前,先跟他讲几句话。
距离祝樊设的陷阱只剩一步,小径的那一头,出现了另一个人影,让他收回了将踩下的脚步。
「夏侯宁!」头上还绑着花布的孙净海火大的冲过来,也在距离陷阱没两步的地方站住,「你搞什么鬼?」
她头上绑着花布,几缕不听话的秀发落在颊边,白皙的脸上沾到了一块黄泥,不知道是因为劳动还是怒气,使得她双眼发亮、两颊酡红。
夏侯宁认为,以他识得她以来,此刻的她最美.
「我没有搞鬼。孙姑娘,住得还习惯吧?」
她也算是山庄的客人,身为主人关心一下是礼貌,虽然说这个客人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不过,他每天出去巡视时,总会听到人们遗憾的说:「哎呀!孙姑娘前脚刚走呢。」
接下来就是称赞她多客气多有礼貌,真是个好姑娘之类的话。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任性的富家千金,没想到她如此的颇受好评。
「你少跟我打哈哈。」孙净海生气的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散播那种谣言,让所有的人都误会我?」
她在枇杷园里便一肚子气,可是她不愿对着无辜的人发飙,一直忍耐到工作结束,才回头来找罪魁祸首算帐。
夏侯宁奇怪道:「我散播谣言?孙姑娘,我可不懂妳在说些什么了。」
他真是不明白,她刚刚在枇杷图里还笑得挺乐的嘛!为什么一面对他,就变得张牙舞爪的呢?
为什么她不喜欢对他笑呢?
「你少装蒜了,你自己造的谣、做的坏事,自己会不知道吗?」她哼了一声,对他嗤之以鼻,「哼,我差点要以为你是好人、是我自己冤枉了你,原来你是个恶得不能再恶的大坏蛋!」
「喂!妳胡说八道什么?」面对她的劈头痛骂,夏侯宁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可能全无火气,「我造什么谣,做了什么坏事?」
没想到他居然全盘否认引孙净海更火了,「全山庄都知道,全山庄都这么说,你这个大混帐,居然告诉他们我是来跟你求亲的。」
真是不要脸,就算她这辈子注定得求人娶她才嫁得出去,她也不会求他的。
夏侯宁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不是的,他们误会了,我不是说妳。」
她激动得上前打算继续理论,突然,像踩到什么东西,脚上一痛,哎唷的喊了一声,「好痛!」
「怎么了?」他上前欲察看,倏地喀的一声,他也觉得脚上一痛,跟着低头一看,一个银色的小型捕兽夹,咬住了他的脚。
她皱着眉抬起头来,同时跟他对望一眼,说也奇怪,这个她觉得讨厌透了的人,在突然间,竟变得可爱、可亲,不论怎么看都好顺眼,她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奇怪而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想要黏在他身边,用力的把他抱着,狠狠的亲上几口。
这世界上,这么会有让人这么喜欢的人呢?
孙净海这么想时,夏侯宁也是同样的心思。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会,擦出了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
两个人的身边似乎冒出了桃花无数,粉粉嫩嫩的昭告着爱情的来临。
突然,夏侯依依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你这个窝囊废,我打死你,你去投胎之后看能不能变男人。」
「来呀!妳要打死我,得先抓到我。」
祝樊一边飞快的逃,一边引着夏侯依依在后面追,眼看着陷阱越来越接近,他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大。
一冲进花园,看见了孙净海和夏侯宁,他的笑容陡然冻结,「该不会……」
他立刻冲上前,伸手拉起银索,两边的圆环已咬在孙净海和夏侯宁脚上。
「不会吧!老天,祢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玩我。」他捧着银索伤心的嚎啕大哭,「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的、是我的呀!」
夏侯依依追上来,没时间弄清楚事情,一看到他的眼泪,火大的扭住他的耳朵,「你还给我掉眼泪,气死我了,不许哭!」
男子汉打落牙齿和血吞,哭什么哭。
「不哭不行呀!」祝樊扑到夏侯宁脚边,但她还拉着他耳朵,这么一牵扯虽然很痛,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心痛更甚。
「没有了。」他心痛的摸着圆环,痛哭流涕,「我的情花没有了,呜呜……」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夏侯依依尖声问,「净海、哥哥,你们在干么?为什么一动也不动的站着,活像两尊雕像?」
夏侯宁的眼中充满柔情蜜意,「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突然之间,我好喜欢、好喜欢孙姑娘。」
孙净海立刻红了脸,「我也是。」
夏侯依依叫道:「什么呀?」这是在玩什么花样,故意整她吗?
反倒是祝樊一听,更加伤心,忍不住又哇哇大哭。
「那原本是我和妳的台词耶,真不公平、真不公平,呜呜……」
夏侯依依还一头雾水,便见哥哥和孙净海,似乎已经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喜欢,伸出双手,也不管中间还夹着一个鸡猫子鬼叫的祝樊,紧紧的抱在一起。
她瞪大了眼睛,尖叫着,「净海,妳不能碰他呀!」
「我可以忍耐我不会出疹子、我不会昏倒。」孙净海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的疹子乖乖的。
但她手上逐渐浮现的红疹,却明白的打消她的痴心妄想。
她双膝一软,头又开始晕了,「我不昏倒、我不昏倒!」
虽然她很努力的抵抗,但还是节节败退,软在夏侯宁怀中。
「孙姑娘!」夏侯宁急道:「妳不能有事呀!我绝不让妳有事。」他横抱起她,拖着两人间的长索往前跑,「快找大夫来。」
祝樊见状又哭了,「那是我的同心索、我的情花呀,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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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孙淳杏难掩一脸的喜气。
离穿岩山庄越近,她的心情就越高亢、兴奋。
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为人所不能为,只要能达到目的,主动求亲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夏侯庄主若是无意,又怎么会答允她和娘亲到山庄作客?!
「这次妳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丁缘君不断的耳提面命,「绝对不能让页侯庄主给别人抢去。
「虽然夏侯庄主在咱们家作客时,跟妳是比较亲近些,但也不能就此松懈。」
「娘,妳不用担心。」孙淳杏笑着说,「我知道夏侯庄主对我并非无心,否则他怎能让我重提租地的事,又让我们到山庄作客?」
要不是她,谁也没办法让夏侯宁这么做吧!
连孙净海都办不到的事,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孙家上下不对她刮目相看都不行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得意扬扬,自觉得将孙净海打入冷宫去了。
「说的也是。」丁缘君眉开眼笑的说:「还是我的女儿有本事。」
都有主动求亲的勇气了,还能有什么做不到呢?
柳芙蓉的两个女婿非富即贵,所以跩得不得了,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女儿成为名闻遐迩的穿岩山庄女主人,她便能有扬眉吐气、把柳芙蓉比下去的痛快感觉。
「那是娘亲调教得好。」
车队缓缓的朝着穿岩山庄进行,满心欢喜的母女俩,沉浸在自己规划的未来美丽蓝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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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依依双手叉着腰,双眼气得犹如要喷出火来,而祝樊双手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跪在她面前,抽抽噎噎的哭着。
打从他精心设计的绝妙好计被夏侯宁和孙净海占去便宜之后,他的眼泪就没停 过。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副快发疯的样子。
她完全没办法接受她所看见的——
她那个对女人迟钝到极点的哥哥,和对男人过敏到家的好朋友,居然浓情蜜意的互抛媚眼。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我替妳斟茶、妳替我夹菜,现在可好,还一起出去溜达,一副让旁人羡煞的甜蜜模样。
不过,要是孙净海 别全身裹得像粽子,又离她哥哥起码十来尺以上,画面倒还挺美的。
「我要是说了,妳要骂我,所以我不说。」
「你不说我还是要骂你,再不老实说来,我就去书房了。」她气呼呼的说。
「去书房干么?」他含着眼泪问。
娘子明明不爱读书,说看见书本就头痛,所以他才觉得这个娘子深得他心,是祝家的好媳妇。
他爹在世就常说,只有败家子才读书的。
「去写休书给你啦!」夏侯依依用力抓住他的前襟骂道:「快给我老实招来,否则有你好受。」
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嫁了一个没用的相公,只想依靠她哥哥的势力让自家的贼窝废。
真是把她气死了,当山贼当到要人家帮忙的,她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好嘛!妳别生气,我已经很倒霉了,千方百计才到手的东西,结果便宜了别人,妳还这么凶我,我真是命苦!」
「你少给我东拉西扯的还不快说,为什么哥哥和净海会变成那样?噁心死我了!」
她光用想的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明明是不对盘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却爱得死去活来,这叫她怎么接受呀!
「也没什么,他们只不过中了同心索里的情花毒而已。」
她头上冒出了一串问号,「什么同心索、什么情花毒,你在发什么疯?给我好好说来。」
「我就说了呀。」祝樊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本来打算给我们两个用的。」
夏侯依依伸手扭住他的耳朵,「你专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混蛋!到底什么是同心索、什么是情花毒?」
她其实也有个底,应该就是他抱着哭的那条银索闯的祸。
「妳小力一点,我会痛呀!我都招了,那个死娘娘腔假公济私的把我关在牢里,我的牢友刚好是个会点石成金术的道士,他听我说起妳的事,才跟我说了这个会让妳回心转意,死心塌地爱我的方法嘛!
「那银索就叫同心索,里面藏着从情花提炼出来的一种情毒,若有人同时中毒,就会死心塌地爱着对方。」
她脸一红,喝道:「不许鬼扯,快说怎么解毒。」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呀!人家老是说感情这码子事是不能强求的,其实也不完全正确。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想过要解毒。」他又是痛心又是惋惜的说:「好好的情花毒,却给别人用去了。」
「祝樊,我不管,你要想办法让他们恢复原状,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理你。」
「我不知道呀,我也只是听那道士说东西在哪,刚好有经过就去借来用。」祝樊着急的说:「依依,妳要体谅我都是为了妳呀。」
「放屁,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想出办法来,不然就等着接休书。」
「依依。」他苦哈哈的求她,「别这样嘛!妳是我娘子,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不管,我不要你这么没用的相公。早知道当初嫁给陈浩江,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那怎么可以。」他一听,男子气概陡然涌现,「不许妳提那个娘娘腔。」
「这么大声凶我,你想死呀!」
她这么一吼,他立刻缩回去,小声的说:「好好好,妳别生气,我想办法就是了。」
夏侯依依忍不住瞪他一眼,「看你做的好事,还得连累我去收尾,哼!」
她得赶紧去跟那两个好得蜜里调油似的人说,他们是中了一种古怪的毒,可不是真的爱上了对方。
要是她不早点阻止,结果他们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毒解了之后,一定会后悔得想去自杀的。
她可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
第七章
孙净海带着一抹微笑仰着头,静静的看着云雾缭绕的群山峻岭。
夏侯宁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孙家可以迁园到这里,她对他的大方充满感激。
他甚至不问迁园的原因,不提答应的条件,她只说了半句,他就猜到她的下文立刻答应,毫无犹豫,也不多问。
他骑在黑马上,人俊马骏,与她的白驹相得益彰,十分的出色。
「妳喜欢的话,全都送给妳也无妨,何必说什么租不租,分什么妳和我的。」
话虽然说得亲热无比,但两个人却隔着一定的距离。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情难自禁,又害她发疹子晕了过去。
还好她这病对身体损伤不大,否则他一定会很心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对哪个女子有过这种心情——
想要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而且有一种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冲动。
别说她只是想迁园来此,就算她要一把火烧了穿岩山庄,他也乐于帮她点火。
「那怎么行?」孙净海充满爱意的看着他,脸一红,低声道:「我们的事是我们,怎么能跟两家的生意混为一谈。」
她虽然说得这么客气,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只觉得情郎怎么看怎么好,说什么都像天籁,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可以。」夏侯宁说得斩钉截铁,「什么事都比不上讨妳开心重要。」
让她满足是唯一的大事,他有那种拚了命也要做到的坚决。
她轻叹一声,感激的说:「你对我真好。」
真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会觉得他讨厌,他明明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呀!
「妳对我也很好。」他本来想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可猛然想起她会过敏,连忙把手收回来,「该死,差点害得妳又发病了。」
她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就算难过得要死,她也不会承认,她才不想他自责呢。
「不行,我还是要小心一点。」他用充满希望的语气道:「等浩江到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她的声音带着犹豫,「要是他也帮不了我,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跟他相敬如宾,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呀!
她想靠在他怀里,然而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对她而言,却像登天一样难。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妳不要多想了。」
「但是……」她咬咬唇,「我们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呀。」
他穿岩山庄这么大的名气,女主人总不能是个不能见男人的怪人。
给人知道了,难道不会笑他?
「没有最坏的事会发生,又何必提早做打算?」夏侯宁坚定的说:「净海,妳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妳会好抑或是无药,我对妳的心一如初衷,永远不会改变。」
孙净海微微一笑,羞怯的心踏实了许多,「我也是,无论你变得如何,我也永如盘石,永不移转。」
她那美丽的笑容,无论看多少次总令他觉得炫惑、震撼,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芙睁的事物存在,而他以前全然没发现?
他们策马缓行,穿梭在穿岩山庄的好山好水之中,而浓情蜜意更是诉说不荆
看到的人都感染到了那份喜悦,忍不住嘴边带笑,工作得更起劲了。
穿岩山庄要有女主人了,大家都非常高兴的在传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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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细雨滴滴答答的下着。
夏侯宁为孙净海撑起一把画功细腻的油纸伞,却让自己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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