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2秒，他要精确利用。
瞳孔再度收缩，宋箔宇开始理顺刚刚看到的一切。
***
宋箔宇晕倒之后，杨桢询没有贸然呼救，而是将他抬上了床，检查了呼吸和心跳。确定宋箔宇像是太过疲倦而昏睡过去之后，杨桢询选择站在床边呼喊唐然木。
唐然木老太太留下贺芬在房间里，独自一人过来。杨桢询开始用手语和唇语为唐然木讲述徒弟的奇遇。唐然木同样震惊，她和杨桢询一起从水晶蛋的出现原因讨论到了核爆的重重疑点，最终决定这件事情不再告诉第四人，包括贺芬。
并非不信任贺芬，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方面，一个幸存点里只有一颗水晶蛋，那么他们这个地下城市就只有宋箔宇拥有一颗。
虽然是俄罗斯军方带领他们逃亡至此，可进入地下城市的，并非只有俄罗斯一派军队。这里在土耳其境内，土耳其的政要精英一同撤离进来。唐然木和杨桢询经历过动荡年代，历史经验告诉他们，一个新的团体尚未稳定之时，不宜做出任何冒险的决定。
核爆，必然是针对地球人类文明的一场灭绝性屠杀。此刻水晶蛋是敌是友暂无定论，人类不应该毫无芥蒂地信任另一个毫无了解的生命种族。
这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变故已经悄悄发生。
左边房间里，或者说，整栋楼很多房间里，有很多人带着光屏笔记本电脑。这些电脑，都自动开着wifi信号接收系统。
深入地底，又有着各种信号隔绝图层，按理说，这里是不应该有任何信号的。
可是，他们的电脑，自动连接上了某种信号。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电脑开始重启，源代码不停被改写，资料库重组。电脑的金属或塑料外壳还在，内在的硬盘芯片等，却从形态上开始发生变化。
约莫过了五个小时，士兵们在楼下用大喇叭招呼分发压缩干粮和瓶装水，楼上的人们接二连三地下楼。
在人们离开房间那一刻，笔记本电脑的外形突然发生变化。金属或者塑料外壳水一般地融化，凝聚成球体，将已经变成圆形的硬盘和芯片包裹起来，然后回旋扭曲，就像宋箔宇在黑暗中接收的那些画面里一样，它们迅速变成了机械生物。
那是混合昆虫一般节肢体，巨沙螽一般的的头部，螳螂一般的两条镰刀前腿，六条长着倒刺的腿，扁扁的身躯，半透明的锋利翅膀，蝎子一般的尾巴。
它们在地面爬动，将钢架床一口口啃食，原本它们的长度维持在原本笔记本的长度，此刻经有小型犬类的体格。
宋箔宇看到莱戈拉斯的导师达尼尔推开房门，往前走了两步。
咚地一声，达尼尔的头滚落在地。骤然喷射的血液如同喷泉，射上了天花板。
在后面和师兄师姐笑闹的莱戈拉斯表情一僵，他猛地拖住伊丽丝和迪克兰二人，几乎是以老鹰抓小鸡一般的姿势，拽起两人就往楼下跑。
“危险！快跑！”
惨叫四起，血气弥漫。核爆逃生之后刚刚平和下来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打破。
楼上的惨叫和厮杀声惊动了楼下的士兵，士兵们抱着枪支冲上来，然而那些机械昆虫的节肢刀腿不仅能够轻松地割断人的颈脖，更能够割断枪支。
它们的速度快得足以躲开子弹，更有甚者竟然张嘴咬住了子弹，像是吃糖豆一般地咽了下去。它们还能吞食吞食的金属越多，机械昆虫的力量越大，躯体也相应地在变大。
来分发食物的士兵本就不多，领队的军官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没有胜算，可是科学家们都住在这里，他不能让这些肩负文明星火的人被全部屠戮。
“楼上的人立即撤离！”军官握紧枪大声嘶吼，“速度快！所有士兵不要恋战，每人带一个立刻撤离！”
莱戈拉斯拽着伊丽丝和迪克兰刚好冲到军官面前，“其他人在那里？我去告诉他们。”
嗡！
杀死达尼尔的那只机械昆虫振翅飞来，速度快如一颗炮弹。
砰砰！咔！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莱戈拉斯本能地把伊丽丝和迪克兰甩开，两人飞出去的重量撞到了那名军官身上，连带着把军官也给撞飞了出去。
然后，莱戈拉斯反手一捏，竟然生生地钳住了那机械昆虫的头部，他的力道之大，竟然把昆虫的一只眼睛捏变了形。
机械昆虫举起前肢长刀，往莱戈拉斯手腕上砍去。可是，某种奇异的物质却卡住了机械昆虫的节肢关节。
嗡嗡嗡的机械翅膀扇动着，机械昆虫却无法扭动。
机械翅膀扇动所带起来的风吹起莱戈拉斯耳边的长发，他缓缓地回头，机械昆虫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第27章 宋箔宇第九章
漩涡一般的力量，无形无象的物质，将机械昆虫扭曲起来。
莱戈拉斯鸳鸯眼的瞳孔成了诡异的漩涡状，他木然地把机械昆虫抓了起来，往地上一砸。
地面龟裂深陷下去，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机械昆虫上，竟然将机械昆虫压成了一层扁扁的薄皮。
军官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可惜好景不长，莱戈拉斯白眼一翻栽了下去。
随着莱戈拉斯的晕倒，压着机械昆虫的薄皮开始融化汇拢成一颗半透明的金属球。球体飞快旋转，扭曲而出的液体再一次化作肢体。
伊丽丝和迪克兰两人都能看见，那颗金属球中央，有一个软薄的芯片。
“芯片！它的中枢！”伊丽丝勇猛地抢过旁边一个士兵的枪，砰地开枪。
子弹打入那还是液体的金属球中，速度立减少，到达芯片的时候只是将芯片往后撞得挪移了一点，然后子弹立刻被同化成了金属球的一部分。
但伊丽丝没有放弃，她几乎是不要命一般地便往前走边不停歇地开枪，枪支的后座力将她丰满的胸部震动得上下抖动，双手更是青筋崩出。
伊丽丝这般时机抓得很准，不要命的勇气激励了周围的士兵。迪克兰也从地上一具士兵的尸体上拔/出枪支，加入了伊丽丝的火力攻击。
大量的子弹突击，终于将那芯片持续地撞击出了金属球体。芯片啪地落在地上，球体立刻向芯片飞去。
“喝！”
关键时刻，已经站在伊丽丝前面的迪克兰往前一个飞扑，竟然是生生地比金属球体更快了一些将那芯片捏到了手里。
那液态的金属球扑了个空，全部淋到了迪克兰的身上。
“啊啊啊啊！！！！”
迪克兰的手臂竟然被那金属全然渗透，芯片被他死死地攥着，他双目透红地向伊丽丝吼道，“快跑！！”
金属液体迅速将迪克兰的身体包裹起来，迪克兰开始抽搐。
军官反应很快，连扑带爬地冲过来，扛起莱戈拉斯招呼众人开始撤。伊丽丝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头奔跑。
这样的生物，他们无法硬抗。
这是一个开端，却不是过程。屠杀依然在继续，血肉四溅，断肢乱飞。
杀戮面前，强弱立现，弱者迎接死亡，强者尚有一线生机。
贺芬和唐然木只爬了一层楼就转身往楼下跑，杨桢询却想起小徒弟还晕倒在房间里，不顾命地想要往上爬。贺芬在唐然木的命令下，强硬地拖着杨桢询往下走。
纵然贺芬是一个女人，可她是一个一米七多的女人，平常也没少锻炼身体，这种时候拽住一个老头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唐然木跟在后面急匆匆地奔跑。
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唐然木猛地推了挣扎不已的杨桢询一把，借着这个冲击力，贺芬轻松地把杨桢询背了起来，开始往前跑。
杨桢询愤怒地回头，迎接他的，是唐然木滚落的头颅和被割裂成两半的身体。
还有那句混杂在尖叫惨叫以及枪声中的苍老声线，我爱你。
半个世纪前的恩恩怨怨都化作了江南流水桥边朦胧月和莫斯科教室中纸上飘舞的雪花，那些兜兜转转的误会和凄凄切切的错过，还有撑死不愿说出口的真相，都在这一刻消散。
杨桢询伸树皮一般斑驳枯瘦的手，似乎是要穿越时空抓住那个梳着双辫的鹅蛋脸女孩，想要抓住她泪痕半干的转身，想要抓住那无法改变的过去。
然而，触手的，只有飞溅而来的殷红血液。
“不！！！”
随着人员的撤离，机械甲虫也追随而去，这栋楼很快的空了下来。
尸体和血迹就这么横七竖八地留在房间和楼道里。
奇怪的是，没有一只机械昆虫注意到宋箔宇。最后一只机械甲虫从窗外飞过，曾经有过两秒的停顿，它的头部转向窗户，嘴里发射出浅红色的光芒，将房间扫射了一遍。
光线到达宋箔宇身上的时候，丝毫没有中断，而是诡异地穿透了过去。水晶蛋安稳地待在宋箔宇身边，没有丝毫波动。
于是，这只机械昆虫飞离了楼房。
***
终于将脑海里的图像整理完毕，宋箔宇坐了起来。
这段记忆里，有四个重点。
第一，笔记本电脑在连接到某种信号之后，竟然变异成了能够执行杀戮命令的机械体。这和那位神奇的水晶机械人传达的信息中，硅基生命的某种形态极为相似。
第二，莱戈拉斯拥有了操控某种物质的力量，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进化到3级，却还是不够承受这种力量。而这种物质很重，却不能杀死机械昆虫。
第三，机械昆虫的芯片类似于人的大脑，
第四，水晶蛋帮助他隐藏起来，躲过了杀戮。
脑海中各种思绪蜿蜒生长，宋箔宇迅速选择了效果最直接的一条。宋箔宇翻身下床，推开门，快速地奔跑向撤退的方向。
宋箔宇的速度很快，弹跳力也非常惊人。看来他在昏迷时间里，身体再一次变异。可是他并没有进食，变异的能量是从哪里的来的？
还有，为什么水晶蛋只帮助他一个人？是因为它只能帮助一个人……
水晶蛋开始发热，速度很快。宋箔宇的解读能力也相应变快，他很快翻译出来。
【因为你并不想我被其他人知道。】
宛若晴天霹雳，宋箔宇的脚步滞住了。
什……么？
因为我？！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吗？
水晶蛋可以屏蔽人体，它可以救所有的人，然而是因为我不想它被别人知道，所以它才没有施以援手？！
【你是我的主宰者，也是我的教习者。我会学习你的思维模式，以你的想法来处理问题。】
【你暂时不想暴露我的存在。我自然不会帮助别人。】
【我以为，你把个人安危排在群体安危之前。】
宋箔宇震惊得忘记了呼吸。
“不是的！！！”宋箔宇一拳锤到了旁边的墙壁上，力道之猛，将水泥墙壁锤出了一个坑。
突如起来的愤怒一瞬间淹没了宋箔宇的理智，然而身后远处那栋楼的血色和重量，似乎压在了宋箔宇身上，很快地将那汹涌的愤怒压了下去。
“不是的……”宋箔宇的躯体摇晃了一下，他僵直着背脊，头颅低垂，牙关紧咬，将喉咙里的腥甜咽了下去。
看不见的悲鸣之声，从宋箔宇瞬间颓然的身躯里放飞。
“保护他们。”
宋箔宇咬紧牙关，声音从喉咙里嘶吼而出，“我承认我确实把个人安危放在了群体安危之前，因为我有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的人，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管群体的安危。如果你要学习我的思维，请你首先确立人道主义精神和基础的人类是非善恶观念！”
说完，宋箔宇继续向感知中的反向快速奔跑。
水晶蛋在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才消化完这一段话，它轻轻地回应着。
【好的。我会学习你的人道主义精神和是非善恶观念。】
人类的逻辑，果然复杂多样。
水晶蛋思考着，主王说的对，它们需要这样与众不同的盟友。
那些机械昆虫它们执行的第一命令是杀死人类，可是它们还能够吞噬金属，吸收速度和热能，金属冷热兵器对它们来说都毫无杀伤力。如果它们改变策略，转头啃食这个地下城市的支撑结构，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所以宋箔宇不仅仅是要救人，还得想办法杀死这些机械昆虫。
飞奔的同时，宋箔宇的大脑在不停地运转。
莱戈拉斯……问号，未知。我的是不可查看。
我也有异能那一栏，那么我肯定也是有异能的。
未知，无形的重力，能够压扁机械甲虫的物质……看不见的物质，重力大的物质……
不可查看……如果1…123号是元素，那么0号代表……虚无，彻底消失？
宋箔宇猛地睁大眼，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设想从他脑海中飞过。
宇宙之中，有一种物质无法用已知手段直接观测。
宇宙中的星系有成亿的恒星系统组成，当星系自转时，理论上边缘的恒星系统会因为星系自转速度过高而甩离星系，因为以观测到的物质质量不能提供足够的引力牵引他们！但事实上，观测可知，星系是呈现刚体的状态自转的。
也就是说还有些我们“看不到”的物质维持着星系的完整，科学家就称他们暗物质，理论计算暗物质占宇宙质量80％！
而世界的一切都有正反两面，正电子和负电子，黑洞和白洞。一切物质的存在，都有反面存在。
真正的0点，既是开始，又是结束。0点没有物质，却又容纳一切物质。
那么，能够造成0点的——只能是反物质！
反物质是对应了物质质量，却带有相反电荷的物质。正物质和反物质相遇，便会立即湮灭，并产生能量以高能伽马射线散到外界。
那么，莱戈拉斯的异能很有可能是控制暗物质，而自己……则有可能是控制……反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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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地下城市是苏联最强盛之时，为了应对本土遭受大规模核打击时撤离并保存有生力量而建造的地下基地，自然是五脏俱全。除了生活区域外，还单独有通道通往军工制造区、科研区、能源区。
可是，在地下城市遭受到智能机械体的屠戮，人类依然无处可逃。
残存的科学家们跟着士兵们撤离，他们在血肉横飞的屠戮中退往了军工制造区。那里有着最严格的隔离措施，只有那里才有可能躲避。
机械昆虫们有一百多只，它们兵分几路，分别袭击分散在城市不同位置的人类。最终，它们汇聚到了军工制造区的大门口。
厚重的金属门只能暂时隔绝机械昆虫，它们有着尖锐锋利的前肢，竟然可以刮撕下金属吃掉。
摄像头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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