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初阳聚精会神的模样让笙曼有些失神，然后又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古老名言中清醒了过来。之后又花了一点时间碎掉了一些资料，剩余的时间就在她不断给聂初阳泡咖啡和发呆中度过。
时间已经慢慢滑到了十二点，回去的公交车已经收班了，无聊的笙曼又开始计算着自己要花多少钱打车以及怎么把这笔钱省出来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聂初阳走出来，西装外套挂在左手手臂上，白色的衬衫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胸前隐约的一点春光，脸色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眼睛倒还十分有神。
笙曼瞬间清醒了，这些年她被苏紫逼着看A片也看了不少，面前这幅美男图让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心里一阵小鹿乱跳倒是免不了的。
简直是一个妖孽，可惜品性不行。
看着笙曼那目不转睛的样子，聂初阳被打击掉的信心终于回来了，原来自己魅力还是在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嘴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笙曼……”他叫道。说出口才意识到这比苏小姐更自然，更流畅，也更……暧昧。他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不妙，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的员工，而且今天才见面，更重要的是，他清楚知道她不适合自己，但是却产生了这种诡异的感觉，看来不应该关注她太多，他如此告诉自己。
不过现在心情倒真是很好，听见他叫她的名字，笙曼愣愣的啊了一声。
聂初阳走到她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笙曼……”
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
“我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丢人！她急急张口辩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
“我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了，所以我想问你是不是饿了。”
笙曼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关系，我正好饿了，陪我出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去。”
笙曼一晚上都对聂初阳的平静感到不解，照理说，留她下来加班不就是为了对她下手吗，可是为什么又是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叫她进办公室废话都没有一句，这太不平常了，如今叫她陪他出去吃饭，一定有什么企图才对。
笙曼戒备的看着他。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活像他是一个敌人，聂初阳不知道哪个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皱皱眉，率先走了出去。
笙曼没办法，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去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地方，这个时候，大部分餐厅都已经关门了，聂初阳开着车从左边绕行，然后走的是滨江路方向，笙曼自动坐在车子后面，有点昏昏欲睡，聂初阳起初还会说两句话，后来看她哈欠连连的样子，笑了笑也就不语了。
一到夏天，滨江路旁就有很多经营夜啤酒的食档，这种店一般是晚上营业，凌晨开工，聂初阳有时加班晚了就会和助理过来吃些东西，时间一久，跟这好几家店的老板颇熟。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笙曼已经歪在椅背上睡着了，身后传来手机的来电铃声，聂初阳回过头去，音乐声是从笙曼手机里传出来的，她偏了偏脑袋，并没有张开眼睛。
睡着这么熟，聂初阳皱起眉头，手机还继续响着，聂初阳打开车门，笙曼的包放在右手边，他要越过她的身体才能拿到，才刚刚俯下身，笙曼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张开了眼。
这情景太过暧昧，靠在椅背上的女人，脑袋正好处于她胸部的男人，一双手正蠢蠢的伸向某个地方……
笙曼反手就是一巴掌。
打完却又马上后悔了，面前的人，可是她的终极大老板，她的衣食父母，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掐死她，可是她居然打了他，还卯足了劲，看那张俊逸的脸，衬着五根鲜明的指印，多么像是一场笑话。
还没自怨自艾完，又觉得不对，她是受害者，就算他是皇帝，吃人豆腐也不对，顿时气势一足，抬头挺胸，不客气的瞪回去。
嘴里还不忘控诉。“不能怪我，这是你的不对，程经理都告诉我了，虽然你是总经理，也不能那么做。”
聂初阳隐隐捕捉到点什么，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程世眉，他说了什么？”
笙曼绝对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他阴沉的脸色让她心里发麻，咽了口口水才鼓足了劲道：“程经理把你那个恶劣的赌约已经告诉我了，我……我不会让你乱来的。”
好你个程世眉！
3…3
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手在胸前将两人隔开了距离，明明没什么作用，可是又固执的不肯放下，模样看起来可爱之极。
聂初阳揉揉疼痛的脸，这丫头下手可真重，明天也许会肿起来的，可恶的程世眉，他咬牙切齿的想，你小心一点。动作一大，表情显得很是狰狞，笙曼瑟缩了一下，聂初阳赶紧开口解释道：“我没其它的意思，只是想替你接电话，响了好久了。”
笙曼将信将疑，伸出手从包包里翻开电话，果然是苏紫的来电，笙曼回拨过去，原来是苏紫到了那边给她报平安，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还以为她睡了。
挂断电话，笙曼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心里那个百般纠结，万般缠绕，要是这时有一道闪电可以劈死她，那真是千谢万谢。聂初阳还倚在车旁，右手夹着细长的烟，烟头一闪一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笙曼看在眼里，觉得那更像是在——冷笑。
笙曼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去吧，实在没那个脸，不出去吧，聂初阳似乎又在等她自投罗网。
出去？不出去？
“苏小姐，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聂初阳突然低下头。
笙曼没办法的下了车，本着知错能改的态度红着脸道歉：“那个……对不起啊。”
聂初阳本不是小气的人，可是这一巴掌实在让他相当郁闷，那背后的黑手，他非好好整治不可，于是他开口问道：“程世眉跟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倒是把笙曼点醒了，她想左是死，右是亡，还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聂经理……”她开口，却明显的底气不足。“我们把话说清楚吧……”
聂初阳想笑，这副样子，多么像是闹着要分手的情侣。
“你说。”
“虽然我有点笨，长得也不好看，还有工作能力也不怎么强，家庭条件也只是一般，朋友……”笙曼一紧张就会啰嗦，一啰嗦就会顾左右而言它，聂初阳不耐的打断他。“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对你没兴趣，还有那个赌约，你别捉弄我了。”语速又急又快，聂初阳看过去，她竟然还闭着眼睛。
太打击人了。“什么赌约？”聂初阳故意装傻。
“啊！”笙曼不解的抬起头，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程经理说的那个赌约啊！”
聂初阳装傻到底，一脸单纯可爱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程经理没有约定，跟其它人也没有赌约。”
“可能是程经理明明说……”聂初阳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夜色里，他的双眼纯粹而清明，灯光勾勒出脸形的轮廓，笙曼恍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又被程世眉给骗了，一定是程世眉故意那么说来骗她的，好让她开罪总经理，然后不断犯错，然后就会被总经理大人给踢出云远。
好个阴险奸诈的小人。
想通了，笙曼心里那个悔恨，自己怎么这么笨，连这都没看出来，还傻傻的感激他，真是被卖了还要替人洗钱，程世眉在背后不知怎么嘲笑自己呢。
她低着头轻轻撞向车门，呻吟道：“天啊，我没脸活下去了。”
聂初阳拼命忍住笑意，怎么有这样的女孩子，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他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程经理那个人有是这样，有点喜欢捉弄同事，但本质并不坏。”
笙曼抬起头。“怎么你和程经理的话好像，他也是这么说你的。”
聂初阳一脸黑线。
赶紧把话题打住。“走吧，去吃东西，饿了。”
还没走近，就有相熟的老板上来招呼，聂初阳跟他打过招呼，然后被带到一张临江的桌边，视野很好，夜风带着白日难觅的凉意，衬着两岸的灯光渔火，面前的两个人，男的俊逸，女的恬美，远远看着倒有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笙曼正想一屁股坐下，却被聂初阳叫住了，原来凳子上有一点水，笙曼不禁有点讶异，他连这都发现了，发愣的空隙，又见他从桌了抽出纸巾擦干净了，又往后扯出一个合适的距离，才示意她坐。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聂初阳笑道。
“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笙曼直言不讳。
聂初阳替她倒了一杯茶，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你认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程经理说……”
“不是程经理说，是你感觉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笙曼想起加班的样子，想起他开车的样子，想起他替她擦凳子的样子。“严谨，理智……总之，是一个好人。”
“好人？”这年头还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对了，你们会注意到那滩水的，我都没现。”
“你想问我怎么这么细心吧。”
“嗯。”
“我大学学的是理工科，做计算的时候需要细心，时间一久，就养成习惯了。”
聂初阳口才极好，懂的东西也多，两人之间并不缺少话题，但笙曼明显局促得多，所以常常是他说，她听，时间一长，笙曼被他的话题吸引了，不自觉间露出了星星眼的表情，聂初阳心里那个舒缓……简直是不能用言误来形容的。
聊着聊着，菜已经端上了桌子。吃的东西很简单，一晕一素外加一个凉菜，他要开车，连酒也没叫。聂初阳显然是饿极了，狠狠塞了几口菜后才问道：“怎么不吃啊。”
笙曼还傻愣愣的看着他，聂初阳那动作，狼吞虎咽，哪还有半点斯文高贵的模样，她以为，像他这种人，自小接受良好的训练和严苛的要求，不是应该举止有礼，行为严谨的么，小说电视里的白马王子，不是应该跟常人有异么，可是那模样，就跟个平常的市井百姓没什么两样。
笙曼觉得自己的梦想碎裂了，但一方面又觉得欣喜，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来这种便宜的小店，饿了会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原来他离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遥远。
莫名其妙的觉得高兴，笙曼想不清这种情绪的来源，但只觉得开心，嘴角弯弯的，伸出手夹了一块凉黄瓜进碗里，咬了一口，鲜脆味美，似乎特别的好吃。
第四章 4…1
结果第二天上班还是迟到了，昨晚聂初阳送她回去时已是凌晨两点钟了，到家时是被他给摇醒的，笙曼呵欠连连，聂初阳笑着提醒她说明天不要迟到，想起早上的窘境，笙曼举起四指对天发誓。
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二十五分，拿过一旁的闹钟，五点四十分，不应该呀，五点多钟天应该没这么亮的，迟疑了几秒，脑袋在瞬间清醒，天啊，拿反了，所以……她光荣的迟到了。
为了省钱，自然得搭乘公车，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在门口正好碰到技术部的人带新生去工厂，他们望着笙曼皆是一脸了然的模样，那猥琐的模样简直让笙曼想掩面狂奔，她看见昨天那个女生也在这群人里面，还好死不死的听见她跟另一个人的对话。
对话很短，加起来的只有几句，可是这简单的几句已经让笙曼初步接触到职场的现实和流言蜚语的残酷。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看，你看，是总经理秘书室的那个女生，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昨天那个女生回道：“你不知道，别看她看起来似乎又傻又笨，可是人家是有手段的，否则她一个B大毕业的，凭什么进这家公司，凭什么去总经理秘书室。”
“你是指……”
“世风日下，你说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她和总经理是那种关系。”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钥匙落公司了，回来拿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上了总经理的车，知道那是什么时间嘛，凌晨的时候，孤男寡女，你说她和总经理之间是不是有鬼，可以这么晚才来公司，肯定是上面有交待的。”
“原来是这样，这种事也做得出来，真贱。”
才知道，流言蜚语也可以化成最锋利的剑，扎在心上，血流出来，硬生生的疼，突然觉得呼吸如此困难，空气中压抑着浓重的悲凉。
一只粗大的手拍上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原来是程世眉。
他冲那群人吼道：“车已经到了，还在磨叽什么，公司请你们来不是在背后说人闲话的。”
一众人等上车离去，程世眉回头看着笙曼，那双眼睛隐隐含着泪珠，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已那个在国外的妹妹，也是这样的单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
顿有有种恨铁不成刚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你怎么由着他们说，不知道回嘴呀，要是我，索性做实了她们的想法，要是你回一句‘再说小心我吹枕头风’，看她们还有没有这么猖狂。”
笙曼望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望着他的表情有点奇怪，程世眉有些摸不着头脑。顿了一顿念道：“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生，以后被人吃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天的种种突然涌上脑海，笙曼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挥起手中的包死命的拍向程世眉，也顾不得这种做法又会造成新一波的流言。程世眉吃痛退开，还没等他发作，就听见笙曼哽咽着说：“我是笨，所以就活该被你玩弄于手中，虽然你是经理，也不带这样的啊，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啊。”
说完笙曼转身就跑，连她自己都惊叹可以说出这番语带危胁的话来，人果然是要压迫才会激发出身体的潜能。
这番话吼出来之后心情好了几多，她在脑中哼哼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愉快的踏进电梯。
笙曼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聂初阳下来，电梯交替瞬间他瞥见笙曼半是懊丧半是愉快的脸，踏出电梯又看见程世眉微怔着大堂中央，手揉着脑袋，半是痛苦半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笙曼消失的方向。
他皱皱眉头，心里疑惑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笙曼才有了刚才那副面容。
“你怎么了。”他靠近程世眉。
程世眉摇摇头。“我似乎把小兔子惹发飙了，那丫头下手可真重，可是就刚刚的事来说不至于呀，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是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小兔子被人欺负了？我教她如何反击回去，结果她就拿包死命拍我，还嚷着我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莫非……”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要是聂初阳知道了，半夜也会发飙把他拽起来，可现在还这么平静，应该没问题。
“她被欺负了你很心疼？”
程世眉偏过头，微微咧嘴。“我不心疼，只是觉得有趣，就不知道你心不心疼，听说昨晚上你们十二点钟才离开公司，孤男寡女，可以发生很多香艳的事呀。”
聂初阳鄙夷的看着他。“收起你那猥琐的眼光，闻闻你身上的香水味，昨晚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还不就是小兰那里。”
“哪个小兰？南边那个还是北边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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