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端着茶盘进了堂屋,一人面前放了一杯茶。二丫抱着文越坐在左手。文越把脸埋在他娘怀里,偷偷的看对面的客人,见到陈掌柜的孙子,正在冲他笑,又把脸猛地扎进二丫的胸口。
陈掌柜喝了一口茶,惊得一跳:“王娘子,这么好的茶,你自家还留了呢?”
二丫点头笑道:“嗯!留的不多。也就二三斤!”
陈掌柜翘着大拇指,对着二丫点点:“你行!比我舍得!我是一两都没舍得留!”
二丫哈哈直笑。“那行!走的时候,您老带一半回去,我也不怎么有时间品茶,还不如您老拿去,对得起这茶。”
陈掌柜笑眯了眼,“那可一言为定了~!走的时候。你可不能假装忘了啊!”
“我要是假装忘了还不简单,您直接拿就是了,就在您老后面的柜子里!”二丫指着上沿,在壁炉的右侧,放着一组半人高的小柜子。
陈掌柜的儿子和孙子。兴致勃勃的看着二丫家的装饰,跟他们家雕花家具、雕花配饰都不一样。一切看起来很简单,家具平平板板的,窗子有花布窗帘、房门竟然还有挂布门帘,都收拢在两边,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息。看着很清亮、很干净,让人感觉很舒适,很温馨。有种从心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这个家,二丫完全按照后世的家居来装修的,以简约轻快为重点,其他都是点缀。这在二丫看来很平常稀松的家居装饰,却没有想到,成了他们这一块的时尚,几乎家家都是跟她家差不多的装扮,就连嫁出去的姑娘盖了新房,也是一样的装饰。
二丫看文越终于不再藏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就放下他自己去玩,她也站起身来,问陈掌柜:“大叔!你们这个时候过来,一准是还没吃饭,你们先坐着,我去煎两鸡蛋给你们垫垫肚子,马上就做饭给你们吃!”
陈掌柜的儿子和孙子,还想要客气一下,陈掌柜却立马挥挥手:“快去快去!我可真是饿了,他们一到省城,我就带着他们过来,连早饭都还是在路上吃的。”
“哎!好来!”
二丫让乳娘过去大伯家,叫大伯过来陪客,自己去厨房煎鸡蛋。文超在堂屋认真其事的陪着客人。
陈掌柜的孙子见文超小脸板板的,特搞笑,就忍不住想逗弄他。
“小家伙,过来!哥哥问你话!”
文超颠颠的跑过去,“问什么?”
“你姓啥?”
“姓王!”
“叫什么?”
“叫文超!”
“男的还是女的?”
“啊!?”文超还真给问住了,随即就转身往厨房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别急!我问问我娘去!”
跑到厨房的文超,着急的拽着二丫的裤腿子,“娘!娘!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二丫不耐烦的回道:“男的!”
“哦!”得到回答的文超忙又跑回堂屋,冲着大哥哥自豪的说道:“我娘说我是男的!”
堂屋的几人已经笑得快接不上来气,陈掌柜止住孙子还想要逗弄文超的打算。自己问文超:“小文超!你爹呢?”
“我爹去山上放马了,我家的马好多好大哦!”文超夸张地比划着自己家的大马。
小虎大伯很快就过来了,陪着陈掌柜几人说话,二丫先把煎鸡蛋和小菜端了出来,给他们先吃着。又忙着和乳母逮鸡和鹅,在菜园子里摘青椒、茄子、空心菜、豇豆,准备做一个红烧鸡一个粉蒸鹅肉。和几个素菜。
正要吃饭的时候,小虎被小龙从山上找了回来。大家寒暄了几句,就都坐下吃饭。
这一次陈掌柜没有着急走,而是跟着儿孙一起,住在二丫家。
早晨非常早,小虎就带着大满、大宏、想子、来子和陈掌柜的儿子、孙子。去深山采茶,好在这两天小虎一边放马,一边进深山找了不少的野茶树。
下响的时候,他们背着已经晾过水的茶草回来,二丫这次想要和他们一起把瓜片做出来!
瓜片的茶草处理和所有的茶叶,处理都是不一样的。它必须不留一丁点儿的茶梗。
其他的都简单,照着绿茶制作就行,唯有造型,很难!它的特点是薄如纸片。这样的形状是靠重压出来的。
二丫跟陈掌柜的儿子说道:“陈二哥,我想要做的型茶,应该取名叫瓜片,形如刀片。我知道外形,但是怎么做出来的,不知道!所以,我想着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给制出来。我做一两片的形状。给你们看看,你们看一下应该是怎么做出来的!”
二丫把茶草的埂子全部出去。只留下叶子,然后在一块木板铺上宣纸,又在纸上摆上茶草,再盖上一层宣纸,上面放上木板,又在木板上压上大磨盘子。看着差不多的时间,拿出茶草给他们看,“你们看!就是这样,扁平平的!不过成茶是焦脆扁平的,不像这个软塌塌的。”
几人转手看来看去。小虎一边看一边说:“要么,我们就这样压平了,再炒!?”
二丫摇摇头,“不可能!现在看着很平,一旦受热,就会立马蜷曲,成条或者成团。不可能会保持原样不变。”
陈掌柜的儿子说道:“那也不可能是制好以后,压成的。那样就是一堆碎末子。”
二丫点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虎说道:“那就只有刚炒好出锅的时候,趁着还是热的软的,立马压实!你们说呢?”
大家都照着方向制作。其中真是事多的很,一边压平一边还要想办法排热,要不然就成了半发酵茶。
拉火的时候也要小心再小心,要不然一不小心,那薄如纸片的茶叶就会成为碎末。
而且,这与普通散茶制作又有很多不同,第一;炒制的时候,要炒的嫩些;第二;是拉火的时候,第一遍火温要高、第二遍要低、第三遍要老火。要不然不出茶汁还会有青草味!
几个人浪费了成堆的茶草,集众人的智慧和力量,最终还是把瓜片做成了,至少是形似!至于味,可能还要改进,那就有陈掌柜的儿子和孙子慢慢琢磨了。
就目前来说,这瓜片已经可以算作白老居的特品茶,遥遥领先于目前茶叶市场的炒茶领域。
有了这一次十几天的重新学习,使陈掌柜孙子的炒茶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精进,之前困扰他的一些难题,这次都迎刃而解。没有谁跟他解说,他只是看着看着就明白了。这就应了那句“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的话!
陈家祖孙三代,心满意足的坐着马车回去,临走还拿出一千两银票给太爷爷,说是捐助修路的钱。太爷爷笑着看向二丫,陈掌柜也看着二丫,二丫只好蹭蹭鼻子,冲着太爷爷点头:“太爷爷收着吧!”
又冲着陈掌柜的笑道:“大叔!那您以后可要常来!多走走咱家这石头路,要不然可就亏了这一千两的银子了!”
陈掌柜哈哈大笑,“来来!一定来!在这儿住了这十几天,我感觉都年轻了许多,一定要来!”
送走了陈家三人,二丫顿时感觉轻松好多!
二丫看着好多做废了的茶叶,其实还是很好的,完全可以喝,只是不好看。但是可以制作成碎茶叶包子,泡着喝。
看到进门的小虎,二丫说道:“小虎!这些茶叶,要么干脆再磨磨碎,用洗干净的纱布一小包一小包装起来,送给草原那些你照顾的牧民。你有两年没送茶过去了吧?”
小虎咧开嘴笑了,“媳妇!这次我们可是想到一块儿了。我就想着,再去山上摘些茶草回来做一些茶叶,过了秋就托李大哥带过去呢!”
“行!是要多做一些,这一次我们家也有官茶资格了,想带多少就带多少,你们自己亲自跑一趟。我已经跟陈大叔打过招呼,让他们去草原之前给我们来个信!到时候你带着想子、来子、三叔,一起去!大满就别带了,省的大堂嫂子又要说难听话。”
“哎!”小虎应道,他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大嫂为了他把大满带去草原,在家闹的挺凶。虽然没有大吵大闹,那也是因为有大伯压着。这次不带大满过去,大满也会知道原因的,想他也不能怨怪自己和孩子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洪涝
到了夏末,每天傍晚时分都要来一次大暴雨,太爷爷和庄子里男人又开始担忧。
太爷爷忧郁的跟大儿子聊天:“本胜啊!这往年打暴可没有这么频繁啊!这天天都要来一场,只怕有些受不住啊!”
大爷安慰着他爹:“爹!您老别担心,只要咱家这河的上游没事,我们家就没有事。晚上打一次暴,一夜就能把水给排走了,淹不到我们家。”
太爷爷叹着气说道:“我怕的就是上游啊!每次大涝的时候都是这样,连着七八天,天天下大暴雨,然后上游就山洪暴发,我们家可就惨了,正在河流的大拐弯处,那水一时半会的流不走,就旋在我们这儿,那房子是成片的倒啊!”
大爷不解的问道:“爹!我一直都搞不懂,那西边的大山,听说离着我们家挺远的啊!怎么我们这边大暴雨,他们那边就会山洪暴发?”
太爷爷摇着头,“这个我也不懂!就是听老一辈说,我们家夏天的暴雨都是从西北一路移过来的,要是我们这儿有大暴雨,那说明西北那边已经下过一场比这更大的暴雨。”
大爷一听就紧张起来,“爹!那是不是要早早的通知各家都注意一些,夜里都要警醒着!?”
太爷爷点头,赞赏自己的儿子:“本胜啊!你说的对!以后族里的事由你掌管,我也就放心了。我们本庄子要打招呼,还有相邻的庄子,也要打招呼,太低洼的人家,就劝着他们搬到高处去。土坯房子的人家,就劝说他们搬出去借住别人家几天。不能叫他们大旱灾、大雪灾。都躲过来了,倒让小水涝给打趴下了。是不是?”
大爷连连点头,“是呢!是呢!爹考虑的周全。那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顺便安排人去别的庄子打招呼。”
“嗯!去吧!”太爷爷挥手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事!他自己闭着眼睛躺在,二丫设计、小虎大伯和二叔共同完成的,竹子编制的躺椅上。
他从连着三天。天天暴雨的时候,就没有睡好觉,总是担心上游山洪暴发。虽然他们庄子家家都是石头房基的砖瓦房,不怕水淹。可是隔壁好些村子大多都还是土坯房呢!要是谁家有个闪失,他这心里就不好受了。
哎!人老了,就见不得生死离别的痛苦!
小虎家,大伯问二丫和小虎:“河对面的水库和大坝里的水是不是都要放了?”
小虎转头看二丫,二丫想了一下,就回答大伯:“还是放了吧!这一天一场大暴雨。感觉还是挺吓人的,要是成了大涝,我们家的中稻田可就要被淹了。”
大伯一直就打算放水,但他想着还是征求一下二丫的意见,毕竟这田在他看来,二丫和小虎才是真正的主人。“哎!那就赶紧的放吧!小虎也去,你们这些壮汉子,才能拉的起那个水阀子!”
小虎跟着大伯去大伯家。又叫上大满、大宏、想子他们,去几个水库拉闸。
回来的时候。就得到大爷的通知,他们也帮着去其他村庄打招呼,帮忙安排住处。
连着九天,天天一场大暴雨,之后就停下了。晴了两天,既没有小涝。也没有涨水,大家都以为没事了。
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就从上游传来敲锣的报警声,之后就是本村的敲锣声。个个心惊胆战的跑出家门,家家搬出自备的小船。虽然年年雨季来临之前都会检修、刷桐油,完全不用再查看。但是依旧有那心细的,还要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检查一遍。检查完了,就把小船放到村子最高的土坡上放着,把孩子和妇人都带到那里。
小虎大伯匆匆的跑过来,他担心小虎和二丫几个小的,没有经历过这种大涝,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打着火把跑了来!
二丫还站在院子稀里糊涂着,看到大伯打着火把过来,就急急地问道:“大伯!这是怎么了?我没看见发大水啊!”
大伯看到小虎已经把小船摆好放在院子当中,就有些放心的回答二丫的问话:“那水还没有到我们家,往年也是这样,一旦上游发水就要报警告,一路报下来,好让下面的人及时逃生!”
二丫又问了傻话:“那要是村庄间隔距离大,听不到敲锣的声音怎么办?”
大伯笑道:“有大钟呢!大钟一响,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两下一次,两下一次,连着三次,就是报警告的意思!”
二丫真的要赞叹,古人的智慧远比现代人高!他们这样的警报,可比后世的打电话,喊喇叭要有效直观的多。原本漫不经心的她,也被这一声声急促而刺耳的敲锣声,弄得紧张不堪。
大伯看看没什么担心的就要回去,临走前又交代一声:“看到有水进了院子,就都坐到小船里,千万不要呆在房屋里,可知道?家里的东西,也不要管,没了就没了!以后还能挣,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可知道?”
二丫和小虎连连点头,大伯走后,他们就把还在睡着的文超文越放小船里,让小龙坐进去,带着他俩。
二丫有些不放心,就这样把他们放在院子里,就跟小虎说道:“小虎,要么我们把他们带到高处去吧?”
小虎摇头:“就这样,没事!现在搬过去,就怕那洪水猛然的就冲过来了,反倒危险!”
二丫惊得一身冷汗,是哦!现在又正是黑的伸手不见五爪的时候,要是那样,可就连救得机会都没有了!
小虎安排好文超、文越和小龙,就打着火把出门帮助别人家去了。
北地的族人,手里举着火把,惊慌失措的站在晒场当中,大爷站在对面,大声的跟他们说着:“你们不要害怕!那洪水还没有过来,你们现在跟我一起。赶紧的到高处的土坡上去站着。”
他们双腿发颤的跟着大爷往土坡上跑,那个土坡,一片火光,全是打着火把的孩子和妇人,旁边还摆放着十几个两头尖尖的小船。
接着又有人背了好些的草绳跟过来,大爷一到土坡。就拿起草绳,发给北地的族人,发完之后就大声的跟他们说:“要是水太深,你们就上树,把自己拴在树上,等我们过来救你们。这种洪水很快,最多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会过去的!你们不要怕!”
他们看到好多的孩子和妇人都在这儿,心里倒是安定了许多。又见南地的族人安排的好好的,就不那么害怕了!
说时费时间,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天依旧黑着,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着洪水下来了,并且不时地听到土屋倒塌的轰隆声响。
天亮的时候,二丫站在自家院墙上,看远处的洪水。以及自家河对面的稻田。因为这河道从王家庄子有一个大拐弯,那拐弯口正对着二丫家的稻田。
不幸的是。那一泻而下的洪水,直直的冲着二丫家的树林子冲过去,接着冲到泄水渠,很快的那水又漫过大坝,往稻田冲过去。二丫双手一拍脑门子,我靠!这季中稻白忙乎了!
来不及冲下去的洪水。就停留在王家庄子上涨。很快,王家庄子的晒场就被淹没,上游的水还在往下冲,高处土坡的孩子们,不知疾苦的指着漂在洪水上的草垛子高喊着:“快看!快看!那个草堆上有一个大公鸡。”
另一个孩子。指着一个漂着的屋顶,屋顶有一只簌簌发抖的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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