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文,你就不要客套了,《一代人》怎么可能算是运气呢?这诗所表现出的强烈的启méng主义的人文内涵与sè彩绝对能够征服所有人!”与李长征一起接戈文回宿舍的李洪bo,这个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年轻人突然打断了戈文的话,脸上更是流1ù出一种狂热的表情,口中大声的yín唱起《一代人》这诗来,“黑夜给了我黑sè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然后他盯着戈文说道:“这样的诗是一个新人能写出来的吗?这种深刻反思xìng的人文启méng寻觅,几乎概括出了我们这代同龄人对人xìng光明的渴望。我想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写的出来!”
被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打杀脸面,让戈文一时有些尴尬,晕,难道说一些客套话还不成吗。
一下子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起来,那几个变脸sè的年轻人更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洪bo。
这时,李长征赶紧站起身来把李洪bo按了下去,转头看着戈文苦笑道:“戈文,不好意思啊,洪bo这人的xìng子一直都比较直的。”
戈文点了点头,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然后看着李洪bo说道:“其实对于诗歌,我真的也才刚刚入mén而已。”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人,开始平静的描述起自己创作《一代人》的时机和缘由来。
很快李洪bo、李长征、那几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以及其他人就被戈文的故事所吸引住。当大家知道《一代人》竟然是戈文在与巴金的聊天过程中产生的时,很多人都不由的惊讶叫出声来。
但他们很快就被戈文回忆巴金老先生谈论自己创作《随想录》的原话所感到震撼和敬佩。
等戈文说起自己在听了巴老的自述和看着巴老那安详的模样时的那种不可抑制的jī动和敬佩时,在场的所有人的都感同身受的纷纷点头。
“那时候我的心情不知怎么回事分外的jī动,心口一股情绪翻腾不已,然后脑海中就冒出了那句诗——”说道这里,戈文环视了一下聚jīng会神的众人,轻轻的yín道:
“黑夜给了我黑sè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就在戈文开始一字一句的朗诵着《一代人》时,身边的所有年轻人都站了起来,就连那几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也都站起身一脸肃穆的跟着戈文同声朗诵:
“黑夜给了我黑sè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短短的十九个字,片刻间就已经朗诵完毕,可是现场却是一片肃穆。每个人的心头都浮现出那个年纪hua甲、身患疾病却勇于剖析自己的老人的形象。
许久之后戈文终于缓过劲来。刚才他叙述自己创作《一代人》的来由,只是想让李洪bo知道自己并没有说谎,在诗歌的方面自己确实是个新手。可是随着回忆的进行,他不由自主的又一次被初遇巴金老先生时所听到的那番毫无保留的自我剖析所感动。以至于叙述完之后,仍然陷在老先生的荣光之中。
而受戈文影响,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同时被巴金老先生所感动。这却是因为回忆起巴老的言行而心中感动的戈文在描述事情的经过时,语言充满了感情,话语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异常的煽情,同样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着眼前肃穆的众人,戈文不由的再次尴尬起来,于是他端起先前李长征递给他的水杯喝了几口,然后假装被呛着一般,大声的咳嗽了几声。
这下子把众人都惊醒了过来,众人都意犹未尽的放松了身体,原先空气中稍显压抑的分子一扫而光。
然后轰然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李洪bo站起身来到戈文面前,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戈文同志,刚才是我冒失了!”
………【第22章 诗歌运动的势头即将爆发!】………
戈文一把扶住打算鞠躬的李洪bo,口中连声说着:“不用不用。”心中倒是对这个耿直的年轻人有了些欣赏,敢作敢当,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旁边李长征说道:“能让咱们的洪bo同学心甘情愿的认错,戈文你真了不起哇。”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惹起在做的年轻人的一片笑声,李洪bo平时被他们叫做蛮牛,正是因为这家伙太耿直了,老是忍死理,说话做事时常让人头痛不已。
李洪bo朝着李长征一摆手,说道:“闪一边去,不说话会死吗。”
李长征一下子被他咽的无话可说。原本就微笑的众人看到能言善辩的李长征被呛得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戈文同样微笑着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对这些人不由的大生好感。
李长征装作没有听到众人的嘲笑声,转头看着戈文说道:“戈文,给我们说说你对现在诗歌的理解吧?”话一出口,顿时四周都止住了笑声,安静的看着戈文。
戈文的嘴角1ù出一丝苦笑,看来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脱要在众人面前丢丑了。他想了一下,抬头看着在场众人期待的眼神,几乎是一字一句般郑重的说道:“在我看来,现在我国诗歌运动的势头,已经不可逆转的开始了!”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你们都知道我是《收获》杂志社的一个见习编辑,平时编辑部的稿件几乎都是我在处理,在这些信件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稿件是诗歌,还有这个。”
戈文从netg上拿起李长征在图书阅览室里递给自己的那本塑封笔记本,翻开扉页,他朗诵着上面的字句“我们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也许我们并非不知道。实际上我们又的确不知道。”然后合起笔记本在空中扬了扬,然后感叹道,“在来宿舍的路上,我听李长征说,这本手抄本《歌唱》杂志每半年出一期,而这每一期行量只有一本的杂志,竟然能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出现数百个不同的版本在学生中间疯狂的互相传递,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大家都是喜欢诗歌的!这表明诗歌即将开始进入一个空前活跃的展期!”
戈文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大家都相互jiao头接耳低声的讨论了起来。作为一个诗歌爱好者、一个准诗人还有什么消息能让他们更加高兴吗。
“戈文说说你认为诗歌创作需要什么条件吧?”人群中一个xìng急的年轻人张口问道。
“刚才我和大家描述了我是怎么创作《一代人》的,我个人理解是:不论是什么体裁的诗歌,诗人都必须在自己创作的诗歌中蕴含着强烈的感情,这样才能感动自己、感动读者。这是一切包括诗歌在内的基本条件。”戈文说道这里突然想起后世网络上那个梨hua体教主赵丽华来了,他补充道,“为了惹人注目,而故意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诗歌体裁,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毫无感情,那简直就是在亵渎诗歌艺术的神圣!”
“哦,戈文你怎么看待那些老是嚷嚷着读不懂现代诗歌的人呢?”另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道。
戈文示意他坐下,然后才说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xìng,我们不能单纯的说这些看不懂诗歌的人错了,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对的。
我国古代的诗人白居易写出一诗后,就会拿到市井里读给各种人听,要是有人说他读不懂,白居易就认为自己创作的这诗失败了。这里我要说白居易的这种做法有些枉过于直了,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又怎么能看懂诗歌呢?
相对的,若是一诗歌里不蕴含丝毫感情,故nong玄虚、卖nong华丽字眼,看了让人一头雾水、读不懂读不通,别说是看不懂的读者,就是我们这些准诗人也应该告戒这诗的主人:你写的我看不懂,因为这不是诗歌,这只是一堆堆砌起来的文字!”
“当一个真心喜欢诗歌的读者说他读不懂一诗时,我们一方面在审视分析自己诗歌创作的不足的同时,我们也要想告诉这位读者——我要同志们注意的,先是你们那个独特的口号:‘我不懂’。同志们试拿这个口号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闯闯看。只能有一个答复:‘学习吧’。”
戈文最后引用苏联作家马雅可夫斯基的一段话来结尾,让在场的众人对他的博学感到敬佩不已。
“听戈文你刚才的谈话,似乎有些反对朦胧诗呢?”
1983年的时候,朦胧诗已经在年轻人尤其大学生中间风行,而戈文的《一代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朦胧诗,这也是戈文受到这么大的关注的原因之一。可是听到戈文的诗歌创作的说法,疑huo之下,不由的有同学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
戈文接过李长征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才装模作样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拷问我呀,这车轮战我可承受不住哇。”
这话说的风趣,让所有人都有些失笑,李洪bo本来拿着一个笔记本做笔记,此刻不由的大声说道:“戈文,少转移话题,快点说吧,你是不是反对朦胧诗?可是你又怎么创作朦胧诗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戈文哈哈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对朦胧诗了啊?没有吧。其实我很崇拜写朦胧诗的诗人食指的。在我看来,这个年代里再没有比食指更伟大的诗人了!”
说道这里戈文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道:“对了,你们读过食指的诗歌吧?”
“读过。”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那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读到食指的诗歌的呢?”戈文问道。
“一个在黑龙江的同学写给我的信里抄过一手食指的诗。”
“咱们学校流传的手抄本里就有食指的诗歌啊,那《给朋友》真的很感染人啊!”
“我是在一份油印的xiao杂志上看到的。”
……
戈文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大家都是通过各种渠道看到食指的诗歌的,那有没有在公开的报纸杂志上读过他的诗呢?”
看着众人相互对视,纷纷点头的样子,戈文大声的说道:“我想请大家都记住食指这个诗人,他的诗歌是中国建国之后出现的第一个不依靠传播媒介,而只依靠人心流传的诗歌!他那心灵深处的感悟与呐喊,抚慰了多少人,让多少人得到了情感的共鸣和体慰。当朦胧诗的主将们还处于méng昧之中时,食指早已写出了划时代的篇章。毫不夸张的说,食指就是新诗第一人。他的诗歌像撞开了瓶盖的止痛片,塞给了我们这些敏感忧郁的孩子,正是因为有了诗歌,有了背负着病痛,辛苦耕耘的食指,我们才不会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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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凌晨心童子的大额打赏!谢谢哇。
………【第23章 “个人生命价值”的概念】………
没有了电脑还真是有点子不习惯啊。
戈文放下手中的笔,rou了rou酸的脖子,伸了一个懒腰。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一周前和复旦大学的诗歌爱好者们的讨论似乎还历历在目,那天最后很多人都朗诵了自己创作的诗歌,天南海北的方言腔调让所有人都显得兴奋异常。甚至还吸引来很多路过的学生,可惜是男生宿舍,nv生无法进入,不然估计那景象就更加的热闹了。
按后来李长征的说法,那场突如其来的讨论会可以说是复旦大学有史以来最最辉煌也是最成功的诗歌盛会,让很多当时还在上课的学生后悔不已。甚至这场盛会已经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传遍了上海各大高校的诗歌圈子。
李长征还说他们目前正在整理当时的各种笔记和相关记忆,打算找个滚筒油印机出一期正式的油印杂志。他们已经决定在油印杂志封面的最显眼位置写上戈文的判断,诗歌运动的大netbsp;听到李长征他们的夸奖,戈文的心中不无得意,不过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自己总不能一直靠着剽窃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吧,若是自己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思考,那总有一天会1ù相出丑。
于是这一周的时间,戈文除了去编辑部上班就一直安静的在家中写作、看书充实着自己。
只是……
看着书桌上那寥寥几百字的稿纸,戈文情不自禁的苦笑了出来,看来作家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既然一下子没有思绪,还不如出去走走,老呆在家里也不算个事啊。这样想着,戈文站起身收拾了收拾桌上的稿子,便出了mén。
盛夏的天气显得有些闷热,好在道路两边的梧桐树撑起巨大的yīn影,给路人一点凉爽。
戈文一时也想不出去哪里散心,便顺着路径往复旦大学的方向行去,这却是因为林一铭租的房子本身就离复旦大学不远。
因为正是上课时间,整个校园显得有些空旷,这正合戈文的心思。他在主教学楼前的公共阅报栏前站住了脚步,细细的打量着玻璃橱窗里的各种报纸的新闻。在他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察觉到有人,侧过头来看了戈文一眼,1ù出一个奇怪的神sè,然后又专心的看起新闻来了。
8o年代初期,人们对信息和知识的渴求随着改革开放被jī出来,看报纸逐渐成为文化消遣的一部分。但在此时,订一份报纸的价钱对大多数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xiao的开支。相比之下,到公共阅报栏看报更经济实惠,而且看到兴奋之处,还能与“报友”高谈阔论一番。于是,各地文化单位mén口以及公共场所、马路两侧,纷纷立起了阅报栏,这样许多市民下班途中,或是遛弯经过,都会驻足阅读。
位于复旦大学主教学楼前的阅报栏也同出一辙,每天都会有老师和学生们聚在这里阅读最新的新闻信息。只是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往常拥挤的模样此刻竟只有戈文和旁边那个中年人两个人。
橱窗里《上海日报》的读者来信吸引了戈文的注意:这一期《上海日报》的读者来信都是关于前几天一则《西安日报》登出的通讯的。
那则《西安日报》的通讯前几天戈文正好在《收获》编辑部里看到过,讲的是中国一所军医大学的一个大学生因抢救一个落入粪坑的掏粪工人而不幸遇难,而这个被大学生救起的老农也因窒息时间过长,抢救无效死亡。这个大学生所在的大学做出决定,给他追记一等功,批准他为革命烈士、授予优秀**员称号,骨灰更是安放在革命烈士陵园。
而《上海日报》选登的读者来信正是分为正反两个观点围绕着“这个大学生的死到底值不值得”来辩论。赞同人说这个大学生的jīng神值得所有人学习,他是当代大学生的榜样;反对的人则认为培养一个大学生比培养一个农民需要耗费更多的国家资源,就社会价值而言,一个大学生要比一个老农对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所以这个大学生以死来救老农不值得。正反两方面观点相互jiao锋,如火如荼。最后《上海日报》以官方的姿态表长篇通讯《他的心灵多么美》一锤定音:用煽情的笔伐描绘着这个大学生的种种xiao事来表现他豪迈、热情、坚定、乐观的jīng神,然后笔伐一转号召起全国青少年要向这个大学生学习。
看到通讯中紧随着这个大学生的名字后的那些“**”、“献身”、“必然xìng”、“历史造就”等词汇,戈文不由的摇了摇头。
“同学,你摇头是不是不赞同《上海日报》的通讯,觉得这个大学生不值得去救那个掏粪工人呢?”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的那个中年人走到了戈文的旁边,眼睛同样盯着这则报道大学生因救老农而牺牲的消息。
戈文瞅了一眼身边那个依然盯着阅报栏看的中年人,这应该就是个喜欢表自己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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