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濛”屋内又传出来一声虽然稚气却隐隐有着一股霸气的低喝,离濛猛地推门而入,来到了风照面前,紧张中含着兴奋“少主,您说话了?”
风照看着这个带他一路逃亡的死士,内心很是感激,在他的心里他早已把那些随着他一路逃亡的死士当自己的家人看待了,他们是王府培养的死士,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王府的安危,这样的死士几乎每个王亲贵戚家里都有,但对于一路逃亡的风照来说,他太清楚了一个忠心的好的死士足可以以一当十,他也懂得他们之所以能够这样拼死地保护他,全在于他的父王母妃从来没有把这些死士当下人看待。
“给我穿衣”风照撤回看着离濛的眼睛面容一如以往的淡冷寂静。
“可是,时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照一个眼神打断了,离濛再没有说什么,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衣服。
“不管怎样,少主总归是说话了。”离濛这样咕哝着。
出了屋门,风照看着西边的太阳眯了眯眼,沉默了会儿,突然眸子里就凝聚了无上的傲然与霸气。
“无人能阻止我”字字铿锵字字坚定。那一刻这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身上有了种登临天下的气势。那一刻风照周围的景象仿佛庄严肃穆了很多。看着远去的青铜轮椅,斜阳下的鬼灵先生轻轻的低语:“风珃,你该当何想?”
自此以后,七岁的风照开始了学习,他的腿不好,还不能学习高深的武学,他就跟着离濛学习简单的内功心法,并且开始和鬼灵先生学习医术,虽然他不喜欢闻药草的味道,但并不妨碍他学习医术的精神,他想着多学些东西总归没有坏处日子如流水般静悄悄的流逝着,而小风照的进步也是指日可见的,他聪颖好学善于钻研,那些个拗口的内功心法以及零零总总的药草名他可以倒着背。
这一日学习了半晌的风照觉得有些累,于是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了看窗外,就看见了院子里的木棉树,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那个叫瑶铃的小女孩,想起那个小女孩风照眸子里有了丝柔和,“岚烟把那个小女孩领来。”
岚烟应了声走了,不一会就听见哼哼呀呀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过来,正是岚烟手里还领着穿着小红褂的瑶铃,晃晃悠悠的走来。
小姑娘生的真是粉妆玉琢,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歌另一只手还拿着糕点,看到瑶铃手里的糕点,风照眸子里的笑意又深了些。
进了门,小姑娘看见了风照,愣了一小会儿然后就笑了,那一笑整个房间好像就亮了起了,接着小姑娘朝风照走去,走到风照跟前像上次那样又爬到了风照的怀里,举起手里的糕点给风照喂,风照偏开头,低低的说了声:“你就知道吃。”
一岁多的瑶铃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也奶声奶气地跟着说“知道吃”而且最后一个吃音还拉的好长。
一边的岚烟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去把延龙王府刚送来的玫瑰乳花糕拿来”风照对岚烟说道。
岚烟不由得想少主真是喜欢这小姑娘呢,方才延龙国君遣人送的玫瑰乳花糕,少主还没尝呢,就给小姑娘吃了,那可是宫廷贡品一般人别说吃了见都见不上。
岚烟出去后,屋里就剩下风照和瑶铃两个孩子了,小瑶铃就像长了刺似得在风照的怀里,一会儿溜下去一会儿又爬上来,一会儿这点摸摸一会儿那点动动,片刻不得安宁。
不一会儿的时间岚烟就端着一盘玫瑰乳花糕进了屋,打岚烟一进屋小瑶铃的眼睛就盯在了她手里的盘子上了,片刻也不眨的看着岚烟将盘子放在桌上,风照示意岚烟出去,然后就看着小姑娘,想着她会有什么举动。
小瑶铃看着桌子的盘子伸出手可是连桌边都挨不到,任凭她怎样地踮起脚尖也够不着那个盘子,于是她又爬到风照的怀里,可是风照的轮椅离桌子有些距离她还是拿不着,她又溜了下来,去推风照的青铜轮椅,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推不动,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风照故意转了下轮椅的轮子,轮椅向桌子靠近了许,就在小瑶铃等着风照继续前进的时候,风照却停止了转动轮椅,瑶林急了去抓风照的手,风照早有准备的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子里带着笑意盯着瑶铃,看她还会怎么做。
小瑶铃一看抓不到风照的手了,嘴瘪了瘪眼看着就要哭了。
风照在心里数着“一二三”突然的没有丝毫的预示,小瑶铃低下头对着风照的左膝盖就狠狠的咬了口,并且还像小狗似地咬住不放,一丝麻痒瞬间从风照的左膝盖处传到了他腰间的某一点上进而传到了他的心上,接着他的左脚动了一下,风照呆愣了片刻的时间,他又刻意的动了下脚趾,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确实能动了,泪水在不经意间就那么静悄悄的流了下来。
这个平时看着有些冷漠傲然的小男孩此刻看起来是那般的脆弱忧伤,仿若远离了母亲的小鹿呦呦而鸣。
而事实上他从五岁就离开了父母山高水远关山阻隔何时又能再见到父母呢?
从那次他被离濛抱下马到现在有两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动脚趾,该怎么走路,他小小的年龄就经历了一个成人都不能承受得住的恐惧悲伤,这个男孩心里装满了太多的忧伤与悲哀,他原本以为他今生再也不会走路了,可是今天,他分明感受到了来自腿部的知觉,泪水模糊中他看着睁大眼睛瞅着他发呆的小瑶铃,不由得想着,这就是鬼灵先生说的机缘吗?
而此时的小摇铃一只手抠着小巧的鼻子呆呆的看着泪眼模糊的风照,小小的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什么,停顿了那么一小会儿,她弯下腰用小嘴吹了吹了被她咬过的风照的左膝盖,接着有用肉呼呼的小手儿拍了拍,嘴里说道:“不疼”。
时间就那样静静的流过,屋子里静悄悄的,中午的阳光透过门窗洒满了洁净素雅的屋子,两个小孩静静的而相互望着,瑶铃忘了要糕点,而这一刻的风照也将他两年来所有的恐惧悲伤想念化作泪水涛涛而下,从这一刻他不再感到害怕也从这一刻开始他变的强大成熟。虽然他只有七岁,但他相信自己的心可以强大到和那些死士媲美。
第三章 宝相寺
过了许久,风照收住了眼泪,从怀中掏出锦帕擦去脸上的泪痕,轻轻得将还在抠着小鼻子的瑶铃抱到怀里,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块玫瑰乳花糕递给了小瑶铃,小瑶铃高兴极了,伸出两只小胳膊搂住风照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就亲了一下,七岁的小风照脸刷的就红了,虽然都是小孩,可是在风照眼里小瑶铃毕竟是女孩子,脸红红的风照看着小瑶铃突然飞快的也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这个七岁的小男孩对着这个一岁多的小女孩轻轻地却无比郑重地说道:“长大嫁给我,我等你。”小瑶铃并不知道风照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笑模笑样的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小星星一样眨巴眨巴的。
中午风照和瑶铃一起用的膳,饭桌上小瑶铃连抓带刨的吃得像个小狗仔儿,而风照也觉得这日的饭菜是最美味的一顿。吃过饭小姑娘就开始打起了瞌睡,不一会就睡着在风照的怀里,等瑶铃睡着后,风照叫来了岚烟,让她传下话去,日后所有的人见了瑶铃都要以小主相称,并且单另给瑶铃准备了房间,一并配给了使唤的丫头。
安排好这些事,他叫来了离濛去了药庐,告诉鬼灵先生他的腿脚能动了时,鬼灵先生哈哈大笑:“机缘,天意呀”。离濛也高兴非常,等鬼灵先生的笑意落下,风照问道:“我的腿什么后能够完全康复呢?”
“用不了半月,你便能下地走路,”风照疑惑的看着鬼灵先生,“我的右腿还不能动,”瘦小机敏的鬼灵先生看着风照说道:“你的腿疾在心上,不能走路是你受惊过度内心极为恐惧,因而导致你从心里拒绝走路,久而久之双腿便失去了知觉,如今,你心结打开,内心已变的极为刚强左腿能动,右腿也就能动了,只是因为长时间不走路,以致你和初学走路的婴孩一样要从头开始学走路。这个过程就由你的心而定了。”
半个月后,风照终于甩开伴了他两年的青铜轮椅,甩掉轮椅的那一天,风照发了疯的狂奔到他天天看日出的山顶,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可是不足以阻止他奔跑得脚步。跌倒了爬起来再跑再跌倒再爬起来,磕磕绊绊,跑到山顶,他伸展开双臂,闭上眼睛仰起头,任凭云端骄阳的照射,山顶的风穿过他蓝色的锦袍张扬起宽大的袖子在风中上下翻飞,山脚下是莽莽苍苍的山林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就是这风就是这骄阳这天下就是他的。
他没有在再流眼泪,因为在那一天在那一个叫瑶铃的小女孩面前他将他所有的悲伤恐惧化作滴滴泪珠,流逝的无影无踪,那么现在和将来的他所拥有的只有勇往无前永不停歇,他曾经看不到前方的路,可是现在太阳就在他的头顶,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抛却恐惧与悲伤他还有思念,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们就在大龙朝等着他呢。那一日他独自在山顶直呆到繁星满天时,才款款而回。他没有让离濛跟着,他想一个人在黑暗中走走,他曾经是那样的害怕黑暗。
腿好后风照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荆由学马术,荆由的马术那是所有王府死士里技术最好的,逃亡的一路都是荆由在赶马车,风照天资极高没多久就掌握了马术的基本要领,当然要达到最好那还要配上高深的武功方才能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马术学的差不多后,风照就给延龙国国君也就是他的舅舅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的腿疾已好,让延龙国君安排他学习的事项,因为他现在只有七岁他必须要学习一切知识,尤其要有好的武学老师和国文老师,虽然离濛荆由这些王府死士武功是天下一等一的,但他们还要训练新的死士,还要负责组建新的卫队,况且他知道延龙国有一个世外高僧就在麒麟山的宝相寺,信写好后,他命离濛送了去。
午夜时分离濛回到麒麟山带回了延龙国君的书信,信里告诉风照让他去宝相寺找慧颖禅师,并且告诉他延龙国的三王子也在宝相寺慧颖禅师处学习。风照知道这慧颖禅师乃是前右离国皇室后裔,因右离国后期佞臣当道国家昏暗以至于战乱频起当时的慧颖禅师年方六岁,随王室避难落脚于延龙国,后看破红尘随在宝相寺出家,他自幼习武,武学造诣深不可测。而这个三王子,风照听母亲说过,是延龙国王后所生,名叫长月明年龄与他同岁,因为延龙王后前面所生皆是女儿因此在怀这三王子时曾在宝相寺的观音像前许愿若得男儿自当侍奉佛祖十年,所以这三王子自幼便是在这宝相寺长大。看完信风照唤来岚烟告诉她收拾明早他出发时的东西,并且安排离濛管理麒麟山的事物,好在宝相寺离他们居住的山谷并不是很远。
第二天清晨用完早膳,风照问岚烟:“懒丫头醒了没”岚烟知道他问的是瑶铃,现在麒麟山的所有下人护卫都知道了是那个叫瑶铃的小丫头把他们少主的腿“咬”好了,而风照天天都会去看瑶铃,而那个小丫头也越来越爱缠风照。
“还没有”岚烟回答道,
“嗯,我要走了,去看看他吧”说完风照起身向瑶铃的房间走去,岚烟则跟在后面,出了院门向左走过几个回廊来到了瑶铃的房门口,门口立着的使女见风照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风照示意了下,其中一个使女便将门打开,屋内陈设淡雅洁净到处都摆满了布偶玩具,桌上的果盘放满了各色的糕点,透过床前的粉色纱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小姑娘睡的踏实而又香甜,使女打起纱帘,风照放轻脚步走到床前,静静的立了会,转身而去。
等风照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离濛已经牵来了马,翻身上马的风照回头对岚烟说道:“照顾好小丫头,告诉她我过几天回来看她。”双腿一夹马儿就跑出了很远,风照没有叫人跟着他,因为他知道天下还没有人敢在宝相寺招惹是非,看着渐行渐远的风照,离濛的双眼有些模糊,少主已经不是孩子了,他这样想着,可是转过头他又想到他才七岁。
用了半天的时间风照就到了宝相寺,敲开后山门,一个小沙弥把他领到了慧颖禅师住的禅院,告诉他,禅师讲经去了,让他等会。
小沙弥走后,风照仔细的打量了下,慧颖禅师的禅院是宝相寺最僻静的地方,院内有棵参天的菩提树,树下有一个方石桌,配了两个石凳,禅房内陈设古朴素净,一个方桌上堆满了各种经书,风照随手拿了一本翻开后却发现晦涩难懂,顺手又放下,走出禅房,他来到菩提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仰头看了看那颗菩提树。
现在是初夏时节,天气炎热,可这菩提树下倒是清凉不少,远远的传来了僧人们诵经的声音,他又站起来信步走出了院门,顺着门口的石板路款款而行,边走边打量着这座百年古刹,宝相寺历来是延龙国王家寺院,平日里只对王亲贵族开放,经过历代国王的扩建,如今的宝相寺气势宏伟金碧辉煌。
前殿传来浑厚低沉的诵经声,香炉内的香烟袅袅淡淡,使这座百年宝刹看起来更加的神秘庄严肃穆,一路走一路看,因为现在是讲经时间,偌大寺院内没有一个人,风照一个人悠闲的行走着,转过一个弯他看见了一个禅院,门半开,他抬腿进去,首先就看见了一弯小溪横穿整个院子,小溪上有座小桥,过了小桥有条石板路蜿蜒着朝着一间禅房而去,石板路两边种了些翠竹零星的有个几口水缸里面养了荷花,在竹林里也安置了一个方石桌四个石凳就在他准备迈步过小桥的视时候,突然“风照吗?”背后传来一个略带稚气温雅的声音。
风照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男孩束着发,一身白袍,面容清秀荣雅。
“三王子”风照说道。
那个男孩略微的点了点头“前日父王来信说你要来,我就等你了”说罢,那个男孩越过风照向禅房内走去。
进了禅房,他拿起桌上的水壶给风照倒了杯水,“喝水吧,慧颖师傅还得半个时辰呢”言罢就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风照也再没有言语静静的喝着水,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半个时辰后,男孩放下书对风照说:“禅师回来了,我带你去吧。”二人一前一后向慧颖禅师的小院走去。
第四章 兄弟
两个人来到慧颖禅师处,进了禅院的门,风照就看见院中的菩提树下站立着一位身穿袈裟的禅师,正微仰头看着翠盖如伞的菩提树。
长月明带着风照走到了慧颖禅师身后,默默地等待着,风照看见太阳的光穿过树叶斑斑驳驳,风吹来树叶随风抖动光影也随风而动。慧颖禅师仿佛入定般的站立了许久,挺拔清瘦的背影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
许久禅师回过头,长月明立即给禅师行了个礼说道:“大师,风世子来了。”
风照立忙也上前给慧颖禅师行礼,禅师道了句“阿弥托佛”深邃的眸子看向了风照。
有那么一会儿风照觉得看向他的不是禅师的眼睛,而是两道光,像是清晨即将诞生的太阳的光芒,照亮了他内心所有的角落让他感觉了到光明温和。
他的眼睛毫无胆怯地迎向慧颖禅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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