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自认为在盛家他是个有地位的人,表面上不显,心里对段熙语是各种埋怨。段熙语怀孕之后三天两头的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时不时的把他叫过去给孩子看看病。
医者父母心,身为大夫自然有大夫的自觉,有病人找你看病自然是十分愿意,开始时李大夫是这么想的。段熙语是什么样的人,自从怀孕后她自认为在盛家她是除了盛太夫人和盛昭之外最珍贵的人,谁都要捧着她,就连清河大长公主在路上遇见她都要绕路走。
实际上清河根本就懒得在院子里晃悠,更不想看到段熙语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她找李大夫来给她看病是给他面子,所以她与李大夫说话的时候语气颇有几分不客气,压根不把李大夫放在眼睛里,李大夫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一直受着段熙语这股莫名其妙的气。
每次把脉他都是随随便便的看看,情况只要不坏他就不会多说一句话,他可不确定他多说的这一句话段熙语会不会折腾出点其他的事情出来。
整日里受人的气还不能说出来,时间一久李大夫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干脆请假,回家小住几日,省的被人来回折腾。
这不,刚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段熙语这边又折腾出事情来,还派小厮来找他回去给她看病。
听小厮说是因为清河大长公主去段熙语院子里闹,盛太夫人才派人来找他时,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肯定是段熙语【平日里做的,得罪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才闯到她的院子里找她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辩解
段熙语内室一股血腥味,还有两个外男,不好再呆在段熙语的内室,一群人全都退出去,坐在正厅等李大夫过来。
李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人不禁有点纳闷,他闻到屋中弥漫的血腥味后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段姨妈也在大厅,看到李大夫进来,想到她正在受苦的女儿,心里一阵恼火,要不是顾着男女有别的规矩,她早就扑过去打他了。
盛太夫人开口问:“李大夫,自夫人有孕后,夫人的身子一直都是你看的,你觉得夫人的胎位怎么样。”
李大夫下意识道:“夫人忧思略重,对胎儿不好,在下劝过几次,夫人似乎没有听过。”
李大夫一句话说的段姨妈脸上一片燥热,盛太夫人心里冷哼段熙语的不懂事:“要是夫人好好养胎,十个月后是不是会产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李大夫不想得罪清河,可盛太夫人问到了这个份上,他只得说:“正是。”
“胡说八道。”盛太夫人忽的厉声道。
李大夫吓了一跳,盛太夫人对下人一向宽和,从未如此严厉的与人说话过,刚刚如此一下,委实让李大夫心里一惊,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十个月后哪里来的孩子生出来。”
此言一出,李大夫额上冒汗,连忙跪在地上解释:“在下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段夫人怀孕时不争的事实,伺候她的下人全都知道段夫人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自从有孕后葵水一直不曾来过。”
盛太夫人说:“你是凭借着这些断言夫人怀有身孕?”
李大夫一噎,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跪在地上低着头。
盛太夫人越发恼怒,李大夫在盛家多年,盛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找他看病,就连她都对李大夫的医术颇为相信,实在是想不到李大夫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误差。
转念她忽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李大夫医术高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外面大夫说段熙语这种情况只要是医术高明一些的大夫都能诊出来,没道理李大夫诊不出,除非他被人收买了。
在场的人中,能有本事收买李大夫,给他足够的好处,还对他有足够好处的人只有一个。
盛太夫人看向坐在一边的清河,目光晦暗不明,清河感觉到盛太夫人在看她,她直接扭头对上盛太夫人的眼睛:“太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勾勾的对上盛太夫人的目光,眼角扫向盛昭,只见盛昭面无表情,好像面前一切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盛太夫人总不能直接质问清河,说李大夫被她收买:“大长公主又是什么意思。”
“太夫人一直都在看本宫,本宫感到好奇而已,太夫人看本宫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奇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长公主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还好,墙透不透风,什么时候透风,得要看看那个人的本事,要是本事不怎么样,透风是迟早的事情。”清河唇角淡笑,好似与盛太夫人家常闲谈。
李大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盛太夫人与清河两人对话,他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给段熙语把脉的总总经过,想到他在行医生涯中竟然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深深觉得他对不起李家的祖宗。
他回过神,对盛太夫人重重磕一个头说:“太夫人都别说了,是在下自身修为不定,因为其他缘故没有为段夫人好好诊脉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
李大夫此言相当于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而盛太夫人之前针对清河的话就显得有点别有用心。李大夫这么不给盛太夫人面子,盛太夫人对他的恼意越来越大。
“枉你身为医者,竟然如此作为,简直给天下医者丢脸。”
盛太夫人这话说的严重,厅中还有另外两个大夫在场,今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李大夫以后在医界必然多受排挤,被人嘲笑致死。
他要是被逐出定国公府,就算他医术高明也不会有人敢来找他看病,被定国公府逐出去的人自身肯定会有问题,谁敢找他,就算是行阴私之事都不太敢找。
李大夫深深明白他往后将要面对的路,下人不说主子的坏话是注定的,李大夫不甘心他就这样因为段熙语毁掉前程,屋中还有两个外人在场,他要是不管不顾的说出来,相信不管是盛太夫人还是盛昭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太夫人,在下有话要说,可否请屋中不相干的人出去暂避一下。”
盛太夫人正生李大夫的气,哪会听他的话,刚想拒绝,清河反倒开口说话:“那就请王太医和另外一位大夫出去一下,不是主子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一同出去。”
清河看人很准,李大夫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自己的前程快要毁掉,肯定会说一些话保住自己,不过这话怎么说还要看李大夫到底有多聪明能从这些事情中摘出来。
清河不是什么善人,只不过段熙语的这件事她在里面动了手脚牵扯到了李大夫,既然李大夫想要为自己说一些话,清河自然会给他这个机会,她一点都不担心李大夫会无意中泄露点什么。
盛太夫人他们不知道她动了手脚她乐的省事,要是知道了她也不怕,她后面还有好多方式对付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清河开口无外乎给李大夫一个希望,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清河,等人全都出去了才说话。
“在下行医多年,自认为医术高明从未诊错脉,这次在段夫人身上诊错脉无疑是在下此生最大的污点。”
段姨妈冷哼:“原来你还知道,要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像现在这么惨。”段姨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满心的委屈都露在了脸上。
盛太夫人在盛家做主惯了,清河抢在她前面擅自做决定惹得她很不满,碍于她的身份,这份不满只得压在心里。
李大夫继续说:“段夫人自幼养在盛家,多年来一直都在太夫人膝下长大,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处处都能讨得太夫人的喜欢。。只是盛太夫人不知道段夫人还有您不知道的一面。”
段姨妈听到这里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段熙语眼高于顶,自认为自己出生官宦人家,对底下的下人都不怎么看的上眼,她说了好几次段熙语也听了不少,但言行举止间难免不会露出高人一等的态度。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这李大夫估计是因为段熙语对他态度的问题才会谎报段熙语怀孕,被大长公主顺利收买了。
听到这里,盛太夫人隐约猜出点什么,心里对段熙语有点看不上眼,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在一些小事上糊涂。
“在下在定国公府多年,上到盛太夫人下到寻常的丫鬟小厮都对在下十分和善,所谓人让一分,我让三分,只要有人来找在下看病,在下从未推辞过一回,这些定国公府的下人都能作证。在下承认,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下心里生出了优越感,见不得半点不好。段夫人还没有嫁给国公爷的时候,对在下不管是语气还是言谈举止中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点在下从未在太夫人身上看到过。等段夫人嫁给国公爷以后,这份居高临下的感觉更重。”
李大夫叹息:“在下是个医者,医者治病救人的时候最讲究的就是心平气和,要是心不静诊脉时候难免不会出错。在下不愿意给段夫人看病,可段夫人是定国公府的主子,在下只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小小的大夫哪有拒绝的道理。每次给段夫人诊脉的时候在下都没有办法细细诊脉,段夫人身体一直健康,也没什么病症,故而一直都没有为她仔细看过。直到段夫人请在下过来把脉,段老夫人怀疑段夫人怀有身孕,要在下给她仔细看看,当时段老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加上段夫人因为怀孕缘故颇有几分她十分高贵,昂着下巴看人,一副看不起我等这样的行医之人的样子,在下心中添堵,寻思着段老夫人是生过孩子的人,有经验不会看错,就没怎么仔细看,顺水推舟说段夫人怀孕了。”
清河问:“于是你以后为段夫人把脉都没有仔细把过,压根就不知道段夫人根本就没有怀孕?”
李大夫点头,认同清河的话:“对,即便低人一等,身为医者都有身为医者的傲气,段夫人不把在下放在眼中,在下不愿意面对段夫人,只得每次把脉的时候减少把脉的时间早点离去,只是没想到段夫人居然会假装怀孕。”
李大夫不知道段熙语怀的是个假胎,只当段熙语是以假怀孕行陷害之事,在他眼中段熙语能做出这样的事也很寻常。
李大夫每句话都是实话实说,偏偏每句都几乎是重创段熙语,李大夫这些话说出来段熙语在盛太夫人和盛昭的眼中形象也毁的差不多。李大夫说话的中途,她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李大夫的话,每次一接收到盛太夫人的目光她硬是开不了口,只得沉默。
她要是开口了相当于慌张解释,说不定会弄成越解释就越有问题,要是等李大夫说完再解释说不定还会好一点。她没想到李大夫在说完这一席话后,居然来了一句段熙语假怀孕。
天地鉴证,段熙语绝对没有假怀孕,她们是真的以为段熙语怀孕了。
她急忙解释:“太夫人,李大夫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熙语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李大夫作为定国公府的下人哪里有挑剔主子的道理,分明是他自己仗着自己的医术不把主子放在眼中。”她转头对李大夫说,“你这个庸医,自己诊错脉还把错误怪罪到别人身上,要不是因为你,熙语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怀有身孕,肚子还慢慢大起来,要是不是大长公主今日忽然闯到熙语屋中,强行给她灌下一碗堕胎药,熙语十个月后生下一个怪胎应该怪谁。”
李大夫被段夫人的这段话气得脸都红了,他道:“在下从未仗着自己的医术不把主子放在眼中,是段夫人眼高于顶不把在下放在眼里,随意羞辱。段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段老夫人身为段夫人的母亲相信比谁都要清楚才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找个下人问一下就会知道段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揭穿
盛昭缓缓开口:“李大夫不是定国公府的下人,而是门客。”
盛昭手下网罗不少人才,李大夫就是其中一个,李大夫家时代行医,医术高明,机缘巧合的缘故遇到了盛昭,盛昭看中李大夫的医术就将他带到盛家专门做盛家的大夫。
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盛昭身边的亲信基本上无人知晓,盛家的下人只当李大夫来定国公府是想找一个安稳的环境行医。
李大夫在盛家的地位这么高是段熙语和段姨妈始料不及的。此时盛昭都在为李大夫说话,说明李大夫能得盛昭全部的信任,不由得的,段姨妈感觉眼前发黑。
清河则说:“本宫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都这个时候了段姨妈还不感谢本宫,要不是本宫为段夫人着想给她喂下一碗堕胎药,段夫人假孕的事情也就不会被拆穿,这样过去十个月后段夫人生下一个怪胎,这错都不知道该怪在谁的身上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清河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她灌段熙语堕胎药还变成她有理了,盛太夫人越听越气,张口怒斥:“你给我闭嘴。”
清河面色一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盛太夫人,冷言说:“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就算是嫁到盛家,也还是皇家的大长公主,盛太夫人有什么资格让本宫闭嘴。况且要不是本宫宁愿背上堕人子嗣的罪名拿碗打胎药给段夫人堕胎,段夫人假怀孕的事情怎么会提前知道。”
清河故意说得恶心,气得盛太夫人浑身发抖,她养尊处优多年,上面没有长辈压制,下面没有小辈气她,日子过的一直都很舒坦。
现在倒好,她两个孙媳妇进门,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一个比一个能作,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她当初简直就是瞎了眼睛觉得段熙语不错,想把她迎进门做盛昭的妻子。
至于这个外面传言知书达理的大长公主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下限,她是怎么说得出来的,给段熙语灌下堕胎药后还一遍一遍的说她是为段熙语好,盛太夫人现在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盛太夫人如此对清河,清河不可能轻易了事:“本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盛太夫人如此言行真是让本宫心里难过,本宫得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本宫做的到底对不对。段夫人几次三番招惹本宫下限本宫都没有与她计较,这或许让盛太夫人觉得本宫脾气实在是太好。”
她说完起身,往外面走去,盛太夫人一惊,赶紧吩咐身边丫鬟将清河拦下,清河冷眼扫过挡在她面前的这几个丫鬟:“闪开,别当本宫的路。”
丫鬟畏惧清河权势,不敢真的拦清河,清河一开口说话,她下意识的后退,把背后的路让出来。
清河走出去,盛太夫人明白丫鬟不可能真的拦住清河,只是清河真的从她面前出去,她心里怒意难消,只把所有怒意发在丫鬟身上:“你是个死人不成,她叫你让开你就让。”
丫鬟在盛太夫人身边并不怎么得眼,被叫去拦住清河也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盛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人精,谁都知道拦住清河是吃力不讨好的功夫,这小丫鬟直接成了这群人中的牺牲对象。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的盛太夫人深觉没有意思,她摆手,说以后不再看见这个丫鬟,立马有人把这个哭哭啼啼的丫鬟从屋里面带了出去。
可怜丫鬟成了出气的对象。
盛太夫人绝对不会让清河进宫告状,她被清河威胁心中恼火,今日她灌段熙语堕胎药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她对盛昭说:“昭哥儿,你快去将大长公主拦住,千万别让她进宫告状。”
盛昭起身,跟着清河脚步出去,屋中只剩下盛太夫人与段姨妈,还有李大夫。
李大夫是盛昭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