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些不了解周世石的来意,刘远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走大堂去见这个以顽固著称的礼部尚书。
“刘远见过周尚书,不知尚书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还请尚书大人多多恕罪。”刘远一看到周世石,连忙向他行礼告罪。
周世石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着一袭紫袍,衣紫为贵,只见他面容消瘦而含威不露,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时露出的精光。好像要告诉别人他那瘦削的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让人不容小视,就是这样一个老头,担任大唐的礼部尚书一职,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
“不知者不罪,老夫不请自来,刘将军又何来罪可恕呢?”周世石呵呵一笑,那态度那是相当的友善。
看来崔梦瑶观察没有错,刘远差不多可以肯定,今天府中来的。并不是恶客。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刘远请周世石坐下,两人分主客席地而坐,一坐下,刘远马上进入正题:“周尚书找刘某。不知所为何事呢?”
直接开门见山,免得客套来、客套去。一来二下浪费时间。
周世石抚了一下胡须。然后点点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刘将军与吐蕃赞蒙赛玛噶公主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此次婚事,不仅关乎着刘将军的终生幸福,也关乎着大唐的国运。此次联婚,刘将军代表的,是大唐的颜面,所以不容有失。特别是在礼仪方面,要做到进退有度、大方得体,这样方能体现在我大唐的风范,切勿授人笑柄。”
“鉴于刘将军对礼仪这方面并不擅长,特别是国与国之间的联婚,应该注意什么、有什么可以说,有什么不能做、大唐和吐蕃方面有什么忌讳等等,所以,老夫此次前来,特地知会一下,请刘将军每日务必抽空到礼部学习礼议,还请刘将军能配合。”
什么?学习礼仪?
难怪这老头亲自上门,原来为的是和亲的这一档事,他不说,刘远差点忘记自己要迎娶的是吐蕃的公主,还是一位尊贵的公主,平常家的女儿,也就是三书六礼,要是家境不好,还会简化,可是富贵人家的仪式又有很多不同,而国与国之间的联婚,规矩更是繁多,自己出生微末,对仪式这些最是淡薄,难怪这老头子跑过来呢,原来是“抓壮丁”的。
礼部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像和亲就是就是外事,自然归礼部管。
刘远一听就头痛了,上次在清河,差点让那训练自己礼仪的人给弄崩溃,一个大家族尚且如此,那么国与国之间的婚礼,那逐步形成定更隆重、更烦琐吧。
“尚书大人”刘远苦笑着说:“这个不用学了吧,到时派一个有经验的人给我提点一下即可,因为现在实在太忙了。”
周世石闻言,微微一笑,盯着刘远问道:“那你说这样行不行?”
“好像不行。”
“这就对了,什么事也没国事重要,此事老夫己禀明皇上,皇上也同意万事以国事为重,责令你好好学习礼仪,绝对不坠了大国的风范、丢了大唐的脸面,不过”周世石话风一转,点点头说:“刘将军公事私事甚多,每天往礼部跑,也有碍于工作成效,这样吧,老夫可酌情处理,派一熟知仪的礼部执事到府上,刘将军每日只要抽出时间练习即可。”
刘远闻言大喜,马上对周世石行了一礼道:“尚书大人想得真是周到,刘某在这时谢过了。”
周世石,在朝中号称最硬最臭的一颗石头,他的坚持和固执,又让人敬畏又让人头痛,没想到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非常好说话了,一时间,刘远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呵呵,不用,这是老臣应做的。”周世石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脸上泛出笑意,看刘远的目光,也显得友善而亲切。
这哪像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据理力争的那个固执老头?刘远都被他的今天的表现给震惊了。
“周尚书,按官阶来说,官居三品,是大唐的基石、论年纪,你是前辈,我是晚辈,这话就当晚辈说的话吧,上次在朝堂之上冒犯了你,让你当众丢了脸面,可以说大逆不道,难得现在周老前辈不计前嫌,不知是何缘由呢?”
上次在朝堂之上,刘远和周世石就标点符号而争个面红耳赤,刘远也不客气,牙尖嘴利,当堂把他气得晕倒,传出去也成了笑谈,按理说,这个老顽固应恨死自己才对,现在不仅不气,还尽可以配合刘远,给予方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刘远有些坐卧不安,干脆直接询问他了。
周世石看了刘远一眼,那些老脸稍稍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快认真地说:“说起此事,其实是应早些和你说,由于颜面的问题,所以一直拖到今日,和你大吵了一番,动了肝火,在家中休养了一旬之久,整个人静下来,想的事也多了,回头一想,自己也有不足的地方,那标点符号的确不错,阅读起来很方便,特别是当老夫看到家中孙儿学习起来,方便快捷了很多,并不吃力,”
“实话说,老夫刚看到你时,以为你不过是大家族的一个棋子,一直都有些轻视了,不过你自入了朝堂后,全心为大唐,特别吐蕃一战,扬我大唐国势军威,此次和亲,更是化干戈为玉帛,免去战火的威胁,造福大唐和吐蕃的百姓,避免生灵涂炭,可谓功德无量,此乃大善,老夫只是出微弱之力,何乐而不为呢。”周世石笑呵呵地说。
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以为一个和亲,就可以解决问题,真是太天真了,对大唐来说,和亲只是一个手段罢了,卧寤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二一心做千古一帝,而松赞干布也是吐蕃史上有名的赞普,都是天之骄子,哪里真服对方?所谓的和亲,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要想真正的和平,除非逻些城上悬挂的,是大唐的旗帜。
为了大唐的利益,可以从容放下自身的恩怨,真心了不起,而大唐也就是有这样无私的官员,君臣同心将相和,才会拥有欣欣向荣、繁荣富强的大好局面,如果李靖、候军集、程咬金、尉迟敬德、长孙无忌之辈是大唐的栋梁之材,而像周世石之流,则是大唐的基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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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 家事国事
“尚书大人,请慢行。”刘远亲自把周世石送上了马车,然后恭声地说。
周世石没说什么,对刘远点点头,然后放下车帘,车夫长鞭一甩,那马车便踏着夜色,扬长而去。
“夫君,你和这个周尚书不是死对头么?妾身听父亲大人说过,你第一次上朝,和他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把他活生生气得晕倒,传闻他也引为平生大辱,而你们此刻有说有笑,你还把他送出府门,亲自扶他上马车,这也太隆重了吧,好像程将军他们到这里,也没见夫君这般用心呢。”
刘远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有些人值得亲近,或许是志同道合,或许是互为欣赏、或许是互为利用,甚至是有求于人,而有的人,高风亮节,一身正气,国家在上,私利在后,这种人,即使是敌人,也是值得敬重的。”
崔梦瑶看着刘远,虽说眼里还有一丝疑惑,不过还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好了,夫君在外面累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沐浴更衣,然后一起用膳吧,小娘还给你炖了汤呢。”
“好,我们走。”刘远说完,很自然拉起崔梦瑶的小手,两人一起回府。
小手被拉往,还是在下人面前拉的,崔梦瑶面色一红,虽说和刘远己有夫妻的之实,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总有一丝别扭,对刘远这个率性的亲妮的表现,崔梦瑶又娇又羞,好在也有些习惯了,不至于当着下人的面把刘远的手给甩开,好在夜色很好掩饰她的红晕,被刘远牵着小手。低着头,好像小媳妇一样进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刘远就更忙了,扬威军营、金玉世家、研究所、长洛高速需要去掌舵,长安报馆和墨韵书斋也不能弃之不顾,天天忙得团团转,就是回到家也不得安生,礼部派来教授礼仪的人还在候着,刘远除了长叹一句'能者多劳',也不知能说什么了。
到了八月二十二这天。刘远终于得到了解脱。
所谓的解脱,不是不用工作,而是实在拖不住,一定要出发了,据大唐和吐蕃的协议。刘远与赞蒙赛玛噶的和亲,就选在九月初八在大唐淞州的边境迎亲。长安至淞州。路途遥远,需要不少时日,像礼部及相关的迎亲官员、仪仗队已提前出发,刘远和周世石约好,自己骑着快马,从后赶上。
“夫君。一路保重。”崔梦瑶看着刘远,微笑着祝福道。
“师兄,骑马要小心,你包里我放了很多干粮。饿了就拿出来吃,不要饿坏了。”
“刘远,一路顺风啊。”
“主人,还是让黛绮丝跟在你身边待候你吧。”
刘远再次动身,到淞州迎亲,几个女的都有一些不舍,黛绮丝自告奋勇想去照顾刘远,不过刘远还是拒绝了,这一路奔波劳碌,还要骑快马赶路,估计普通人也不好受,就更别说几个弱女子了,像荒狼、血刀、自己麾下的扬威军、还有那据说出自的玄甲兵的精兵就肯定没有问题,再说这次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当事人刘远也有些郁闷,不知此行是祸还是福。
一想起赞蒙赛玛噶如刀子般锋利、如寒冰般冷漠的目光,刘远就知道,这小妞可是把自己恨透了,自己带给她的,除了在荣誉的损害,对她的身心也有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自己亲手把她的自信和骄傲摧毁,现在即使怀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以她的不输男儿的个性,会那么顺顺当当吗?
刘远对此把握并不大。
崔梦瑶、小娘和杜三娘对刘远迎婚的行为都表示出大度,以示自己不善妒,但刘远看得出,她们眼中有些不舍,毕竟刘远是家里的顶梁柱,再说贸贸然娶了一个异邦的公主,还是一个有了身孕的公主,不知根不知底,众女心里的忐忑肯定有,担心以后的相处,更担心自己地位不稳,可是她们只是弱者,对改变现状有心无力,包括崔梦瑶。
妻凭夫贵,母凭子贵,这在古代可以说得上金科玉律,别人不仅是公主,还有了刘家的血脉,众女心中暗生妒忌,杜三娘一度自怨在刘远兵发吐蕃当晚不够再主动一些,若不然,那头一个有了身孕的肯定是自己,现在半路杀出一个吐蕃公主,郁闷得都说不出来了,也就是这样,三女一个劲给刘远进补,以求一朝得子,地位更稳定,刘大官人补得都快要流鼻血,就是到了床上,表现稍有点松懈,那三女便会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刘远,然后小声质问,那力气是不是都卖在了那吐蕃女子的肚皮上,刘远哪敢松懈,只得拼命了。
这些天,真有些荒唐。
“好了,没事的,你们都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的了,不要担心,等我回来,黛绮丝,你也回吧,路上不用侍候了。”刘远笑着让她们安心。
几女齐声应诺。
又说了几句缠绵的话,刘远翻身上马,对几女挥了挥手,然后大手一挥,大叫一声:“出发”,然后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荒狼、血刀紧顾随其后,除此之外,还有一队李二派来的护卫和扬威军挑选出来的一队人。
刘远作为这次和亲的主角,安全自然不容有失,此次除了金牌护卫荒狼和血刀,李二还特派了一队五十人的精兵保护刘远的安全,别看这五十人少,他们都是出自玄甲军,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当然,这次和亲,是关系到国家的事,所需款项,自是由户部拨付,这种不用卖命、报酬丰厚、相当于拿着公款游山玩水的好事,关勇、候军、赵福他们哪肯错过呢,还有热闹看不是,于是一个个对刘远死缠烂打,最后刘远征得李二同意后,又在扬威军中挑了五十人一同前往。
这样一来,一下子有了百多骑,在官道人浩浩荡荡,一直去淞州迎亲。
。。。。。。。
秋风萧瑟夹带一丝冬的气息,狼的嚎叫点缀了山里的寂寞,一个女子在方圆十里内荒无人烟的人地方,还是深夜时分,肯定吓得面无人色,可是,赞蒙赛玛噶一点也不寒怕,她在十岁的时候,死在她箭下的狼就不下百头,十二岁就一个人持着短剑割下一匹头狼的狼头,除了艺高胆大外,其实,外面还布满了吐蕃的精锐之士。
因为,这些是护卫自己的部队。
一想到自己的赞普哥哥,赞蒙赛玛噶脸上就露出一丝感激,虽说自己一再说吐蕃大乱刚平,切勿铺张浪费,但是松赞干布还是隆得其事,不仅嫁妆甚多,还派出了精锐的部队护送,以防不测,虽说号称六千人,但是赞蒙赛玛噶感觉,起码有一万人,这也太小心了。
对于这门亲事,赞蒙赛玛噶是抱着舍身饲狼的想法,见识到了大唐的军威,看到吐蕃损失惨重,再加上内乱损耗极大,吐蕃急需平息战事休养生息,也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震慑敌人,于是,只能对大唐的委屈,求不来公主,只有送出公主,再看在肚里孩子的份上,为了家族、为了孩子、更为了吐蕃,赞蒙赛玛噶咬着牙答应了这门亲事。
便宜那头色狼了。
不过一想起刘远那家伙绑住自己,对自己百般凌辱,赞蒙赛玛噶就气得银牙咬得咯咯响,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对着空气剪,好像前面站着的是刘远,让她用剪刀剪成碎片,这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一般。
“哎哟”赞蒙赛玛噶突然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鼓起的肚皮,刚才那冰冷的俏脸多了一抹笑容,眼里也多了一丝柔情,刚才的煞气一下子散得无影无踪,在烛光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母爱的光辉,忍不住轻骂一句:“宝宝,怎么,一说要对付你那坏种的爹,你就不高兴,踢你的阿妈拉,好,好,好,妈妈不说了,你真是护你那该千刀剐的爹。”
从怀上到现在,也有近六个月了,胎动很正常,就在赞蒙赛玛噶说对付刘远,肚子里的宝宝突然踢了几下肚皮,赞蒙赛玛噶马上母爱大发,整个人又变得柔情了。
其实从怀了孩子后,很多人劝赞蒙赛玛噶把孩子打掉,赞蒙赛玛噶也动过几次心,可是一直下不了手,眼看肚子一天天变大,感情越来越深厚,更下不了手,于是这孩子就得以幸存了下来。
这时一个侍女挑起门帘提着食盒进来,一看到赞蒙赛玛噶手里拿着剪刀,吓了一跳,马上把东西放下,走过去双手按住那剪刀说:“公主,你要干什么?这个很危险,请你放下。”
赞蒙赛玛噶摇摇头说:“朵丽,别怕,我不会干傻事的,我还等着把那个坏家伙的坏种给剪掉呢,哼哼。”
朵丽是赞蒙赛玛噶新的贴身婢女,自小就祟拜赞蒙赛玛噶,对她极为忠心。
“公主,其实,其实。。。。。不用你动手,那个坏人都跑不了的。”
“哦,为什么?”赞蒙赛玛噶好奇地问道:“朵丽,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朵丽犹豫了一下,又走帘外看到没人,这才小声地说:“公主,刚才我在草丛时小解,无意中听到二个百户长在聊天。”说完,附在赞蒙赛玛噶边轻声说了几句,赞蒙赛玛噶越听脸色越白。
“啪”的一声,手中的剪刀一下子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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