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解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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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解我意-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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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房间的陈未南在房里转着圈,打算把手里的鬼东西丢掉。
  ………
  柴焰觉得陈未南有些奇怪,可她没时间多想,因为四月中旬,龚宇的案子随着一个线索人物的出现有了转机。
  柴焰和陈未南一前一后走进那家名叫“春顾”的小超市时,心里先感叹了声:好干净的店。
  “欢迎光临,要买什么?”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柴焰闻声望去,看到坐在椅子上写作业的小人,小人头也没抬,刚刚显然是出于习惯问的。
  “我不买东西,我找你妈妈。”
  “嗯?”小人停了笔,抬起头,圆脸上乌亮的眼睛眨了眨,“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龚宇的朋友,是他让我来找你妈妈的。”
  “啊?”听了柴焰的话,小人跳下椅子,几步跑去柴焰面前,仰着头,“你认识龚叔叔吗?”
  “认识啊……”柴焰弯下腰,摸摸孩子的头。
  “这模样,和那个姓龚的也不像啊……”陈未南在一旁搓着下巴。
  柴焰也觉得不像,可表哥说了,龚宇宁愿被控告也不说出他那天的踪迹,只说他的清白的,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撒谎,二是他笃定着他不会被判刑。
  柴焰倾向于第二种。
  按照赖邵言的意见,她搜集了几乎所有龚宇的资料,发现他生活规律,除了平时见客户外,没任何其他活动。
  “没特别,就在规律的那些里找。”
  赖邵言的话点醒了她,她随即发现龚宇经常搬家,而每次搬家的地点,附近总会有家小超市,店主是个带孩子的女人。
  “你们是谁?”内室的人听见声音走了出来,是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她疑惑地看着柴焰和陈未南,眼中充满戒备。
  “我是龚宇的代理律师,龚宇现在被指控谋杀,他说当时他不在现场,可却给不出任何证据,我想来问问你知道什么吗?”
  “我不认识他。”
  女人上前几步,推着柴焰和陈未南出门,陈未南挡在柴焰前面,忍不住尖叫“你指甲该修修了,哎呦,柴焰你靠后”,柜台后的小人吓着似的,嘴里不住叫着“妈妈”,不大的超市乱得像锅粥。
  柴焰被陈未南护在身后,想尽办法让他让开都无济于事,只好踮着脚大声说:“我查过了,你是两年前搬来蕲南的,两年里搬家十一次,这段时间里龚宇也跟着搬家十一次,每次都和你在同一个小区,蒋女士,我不知道你和龚宇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他现在可能被控诉,控诉成立是要坐牢的。”
  “和我没关系。”女人终于把他们推出了门。
  跨站在台阶上,陈未南摸着下巴,“现在怎么办?”
  柴焰耸耸肩,看向陈未南,“下巴怎么了?”
  “被挠了。”迈下台阶,陈未南躬身把脸凑近柴焰,“你还不让我陪你来,我不来毁容的就是你了。”
  “出血了。”柴焰低头翻着包,“创口贴不知道带没带。”
  “柴焰,以后你办案我都陪你好不好?”
  “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大男人整天跟着我算什么?缺安全感吗?”柴焰顿了顿,欣喜地举着手里的创口贴,幸好还有一个。
  不由分说的,撤掉包装,她一把按去陈未南脸上。
  陈未南摸了摸那个只是想就知道很丑的创口贴,微微笑了,他真的有点缺安全感。
  “柴焰……”
  午后的小区,林荫路漫长静谧,陈未南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身后的声音抢了先。
  “如果没证据,他真的会被判刑吗?”
  柴焰回头,斑斓的树影照在憔悴的女人身上,她拉着小人,问柴焰。
  ………
  龚宇那天的确是和李家祥去了曹洋家,因为李家祥要和曹洋签署一份协议。可后来不知怎么,曹洋和李家祥吵了起来,龚宇不想掺和,便下楼抽烟,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女人的电话,孩子高烧,要送医院。
  案发时龚宇去了医院。
  “你早知道?”知道真相的陈未南摸着下巴,难以理解的挠着,手随即被柴焰拍掉。
  “会留疤。”她拉住陈未南的手,看去远处满脸胡茬,却紧紧拥着女人的龚宇,点点头,想起她找到证据的那一天。
  “就为了让她回心转意,你就冒着被拘捕判刑的危险?”柴焰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她不愿意为你作证呢?”
  “她不会,再者,你是吃素的?”龚宇指指柴焰手里的文件,“你这不是为我找到证据了吗?”
  “狡猾的家伙。”柴焰嘀咕。当然,龚宇这人比她想的要深得多,他还有一个没有说出真相的理由。
  “我不想帮李家祥打这场官司。”
  柴焰眯起眼,似乎没想过龚宇会有这层心思。
  ………
  “一箭三雕。挽回了爱人,使唤了你,再顺便躲开了无良老板,柴焰……”陈未南叫她,“你要多和人家学学。”
  午夜,柴焰靠着沙发看手中的资料,陈未南的话让她抬起头,“不学,我会别的。”
  “什么?”
  “陈未南把苹果削了切块放在我够得着的地方,衣篓里的衣服洗了,还有明天我想吃虾,大的。”
  “遵命,女王大人。”
  陈未南甩着手起身,心情不错,管是谁寄来的迟秋成的日记呢,现在给柴焰幸福的是他。
  

  ☆、Chapter9不渝(1)修

  Chapter9 不渝
  这世上鲜少会有没有矛盾和怀疑的爱情,起码我是不信它真的存在,可我坚信一点,千帆散尽、桑田沧海,和我并肩一起的只可能是他,也只有他会在赌气时,系着围裙,噘嘴递给我一碗面,逼着我吃我讨厌的荷包蛋。我不需要他伟岸,他给我的东西远比伟岸实际——快乐、包容,还有那难吃的荷包蛋。
  Chapter9…1
  细雨绵密的天气,天地是模糊成一团的苍青色。
  柴焰坐在法院二楼的休息室里,抬头看眼墙壁上的圆形表盘,距离开庭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秒针不停歇的画着圈,声音细密,隐匿在窗外沙沙雨声中,不仔细听人是不会在意的。她阖起眼,脑中梳理着她同代理人最近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她才接的代理案,孟东谷作为第一被告,被控杀人。
  同样是个雨天,雨势比现在大些,铅灰色的云层笼罩的城市里,看守所狭小的接待室内光线未明,孟东谷戴着手铐,垂头坐在靠门侧的位置,他身后一米远,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员倒背双手站在门旁,不时回头看上孟东谷一眼。
  “我喜欢她(曹洋),可你知道,我大她很多,喜欢她的男人也很多,我钱不多,人也不年轻,更加谈不上帅。所以除了不让她做脏活累活外,我能为她做的不多。”
  “曹洋有其他男人,你不恨吗?”
  “……”孟东谷沉默了。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大约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随意和其他男人乱来时都会恨的吧。柴焰想。
  “是我杀了曹洋。审判时我会认罪的。”孟东谷说。
  事情就这样大条了。
  自己的当事人在没宣判前就承认了罪责,就算柴焰本事再大,恐怕也无力回天,这场官司难道她就这么输了吗?
  天色灰暗,雨依旧缠绵下着,有人敲门通知开庭,柴焰睁开眼,长出一口气,起身,开门出去。
  依旧是四号法庭。
  法官换成了五十岁上下的女法官,戴副黑细框眼镜,镜片之后的目光透着锐利。
  木槌咚咚的在桌案上轻敲了两下,法官说声——开庭。
  依旧是检方先诵读公诉书,死者系机械性窒息死亡,鉴于死者除脖颈外勒伤外,口腔及咽喉部也发现大面积淤血,主要死因系口鼻腔鼻塞造成的窒息,也就是说,死者致死的凶器是枕头。
  在那枚枕头上,残留的孟东谷的衣服纤维成了他被指控的主要证据。
  检方坐下,柴焰心里暗自一沉,该怎么办呢?
  在她思索的过程里,孟东谷已经在接受沈晓方的问询了。沈晓坐在与柴焰同侧的辩护席,嘴角吟着浅浅笑意,似乎对减刑这事稳操胜券。她的同事此时正扶着孟东谷的木头栏杆问话——
  律师:“你那天为什么去曹洋家。”
  孟东谷:“她那几天不开心,叫我晚上去她家一趟。”
  律师:“然后呢,然后你去了曹洋家。看到了什么?”
  孟东谷:“家里很乱,门开着,曹洋躺在床上……”
  孟东谷低下了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辩方律师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双手猛地抓住护栏,身体前倾,脸凑近孟东谷,眼神犀利激进:“你看到才和李家祥发生关系的曹洋一身凌乱的躺在床上,脖颈上带着伤,像是死了,可她还有呼吸,你喜欢她,甚至偷了她的内衣来收藏,却发现她把你叫来是为了让你看到她和别人上床,你相当气愤,觉得羞辱!为什么要让你看到这一幕!怒气冲上你脑顶,愤怒之下,你做了什么?”
  “我拿起枕头,按在了她头上。”孟东谷闭起眼,不愿想起曹洋几乎没怎么挣扎的画面,“是我杀了她,我认罪。”
  律师:“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接下来,轮到柴焰。
  是场必输之赌吗?她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好像都在说——你输定了。
  可她偏不信命。
  柴焰挺直脊背,站在规整肃穆,灯光明亮的房间里,异常沉着的开腔:“请描述一下事发当天的情况。”
  李家祥的秘书先说——
  曹洋是我们老板的相好,那天老板开完会去曹洋家,两人闹的有些不愉快,具体因为什么我当时没好问,后来老板说是曹洋想和她那个诊所的医生好,我们老板就气了,那天两人闹的有点凶,后来老板叫上我走了。我和老板离开后去吃的夜宵,然后回家。因为那天蛮不愉快的,我们回家很早,我是九点半到的家。
  秘书这话才说完,柴焰的眼睛莫名亮了。
  她要求询问李家祥。
  李家祥站在被告席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小学文化,十七岁去南方做生意,捞到第一桶金后逐渐成了名符其实的暴发户。李家祥的说辞同秘书的相差无几:“曹洋想和我分手,我就火了,我好好的收拾了那丫头一顿,可我没杀她,孟东谷不也说了,他去的时候,曹洋人还活着吗?后来我九点多到家,之后才知道曹洋出了事,人可不是我杀的。”
  “你确定你是九点多到的家?”
  “确定!那天秘书跟我一起回了我家,九点半,我记得没错。”
  “哦?”柴焰转过身,微微一笑,“那为什么曹洋会在九点五十分发短信给孟东谷,说你打她?要他去救她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孟东谷手机上还有曹洋发去的短信!”
  “假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短信是假的?!”
  “死人怎么会发短信!”说出这话的李家祥愣住了。
  柴焰踱着步子,在方寸的区域里来回走着,“我们似乎没说过曹洋的死亡时间吧?”
  “警察闲聊时我听说的……”
  “听说什么?曹洋的死亡时间在九点半以前吗?”
  “差不多。”李家祥抹了把脸上的汗。
  他对面,柴焰笑容灿烂,她举起手指:“第一,警员不会闲聊这些。第二,曹洋的死亡时间是当晚十点至十二点这个区域。李家祥,你之所以和你的秘书强调你们在九点半前到家,无非是因为你们从曹洋家离开时看了她家表的时间。只是,可惜……”
  她走回辩护席,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曹洋家的表,坏了……”
  照片里,掉落在地上的四方表盘,指针静静停在了九点半的位置。
  阴雨一周的蕲南在这个周二展露了晴朗,湛蓝天上飘着袅袅白云,陈未南站在台阶下方,面朝着远处象征公平正义的日晷,等着出庭结束的柴焰出来。
  今天是曹洋案终审判决的日子。
  清风从东方徐徐吹着,身后传来轻快脚步声。
  “陈未南,判了。”是柴焰的声音。
  “注意措辞哈,我可没犯法。”陈未南猛一转身,本想就势抱住柴焰。可当他看着离自己还有八丈远的柴焰时,只得讪讪地收手,他嘴里嘀嘀咕咕,甚至没听清柴焰说的孟东谷究竟判了几年。
  “说曹洋命大,她死了,说她命小,被李家祥和孟东谷一前以后害了两次都没死成。”直到真相最后浮出水面,柴焰也不免唏嘘,李家祥因为曹洋吵着要结婚心烦不已,下了重手后误以为曹洋死了,正准备逃跑,出门时发现了准备上楼的孟东谷,没去路的他们只得又躲回房里,孟东谷看到那副模样的曹洋,郁卒愤懑的情绪让他做了过激的举动。曹洋最后的死,不过是李家祥找到嫁祸对象的借刀杀人罢了。
  “说得怪玄乎的,被掐了三次才死?”
  和风暖暖,柴焰好笑地看着陈未南,“曾经有个被变态劫持的小男孩,被勒十一次都没死呢!陈未南,你该补充知识了。”
  “打住。我老大不小了,可再做不了抄写这类的体力活了。”
  柴焰有些好笑,看来读书时的记忆真让陈未南留了阴影,那时候她对他蛮狠的。可愧疚感随着陈未南下面的话顷刻烟消云散。
  陈未南说:“我现在就能做造人这样的轻活。”
  要脸吗?微赧中,柴焰听到台阶上方传来脚步声,她余光里看见,脊背不自觉又挺直了些。
  是安捷的人。
  才输了官司的男律师灰头土脸的走下楼,看到柴焰微微一愣,继而无奈地耸了下肩。他远远的朝柴焰点头:“柴焰,你还是那么厉害。”
  不痛不痒的恭维。
  柴焰没有和他再交谈的意思,男律师摸摸鼻头,绕开他们,走了。走出没几步,他复有折返回来:“对了,沈律让我向你转达她对你的恭喜。”
  “呵。”柴焰笑了一下,“那你也帮我转达一下,让她准备好选个姿势,怎么一败涂地吧。”
  “……”
  男律师走了,柴焰开始认真考虑起陈未南的话。她虽然不喜欢陈未南什么都这样直接,不过她考虑着或许应该了。
  “其实,陈未南……”她抬眸,却对上了正低头看手机的陈未南,“何子铭让我提醒你,你偷懒两次没去复查了,柴……焰……”
  陈未南踮着脚,抬起头一脸嘚瑟的样子让她原本的娇羞忐忑顷刻不见了。
  瞪了他一眼,柴焰转身走了。
  破坏气氛啊。

  ☆、Chapter9不渝(2)修

  Chapter9…2
  是夜,她躲在卧室里,悄悄换上了那件羞人的衣裳。
  镜中的少女,长发乌黑,卷曲的波浪垂在鬓间,被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起,掖在圆润小巧的耳后。
  柴焰深深的呼气,看着镜中的人也胸口起伏,跟着呼气,不免有些好笑。有什么好紧张的,把自己交予喜欢的人,难道不该高兴吗?紧张什么!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却觉得笑得怪怪的。
  “笑太大了。”她摇摇头,把嘴巴又闭小了些,“这样会不会太职场了?他又不是我的代理方。”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柴焰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她不知该怎样笑,她甚至想像不了,一会儿她站在陈未南房门前,手是该交叠,还是背在身后好。
  爱情原本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哪怕洒脱如柴焰,也会考虑起者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不在乎自己有多好,可她想在陈未南面前成为最好的那个,至少不能允许一丝糟糕。
  对着镜子又反复照了照,她确信现在是她最好的状态。
  一楼渐复寂静,楼梯上柴焰同手同脚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陈未南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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