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你做什么?”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医院要么去买药。”
“我没事,先谈完了事再去吧,别耽误正事。”
官晋澜直接将她拖了起来,周围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吵到,纷纷看过来。靳则思有些尴尬,手上还不忘挣脱官晋澜的禁锢。官晋澜眉头一拧,不悦道:“靳则思,你怎么就那么倔呢,我们住得那么近,事情什么时候谈不好,至于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看了眼周围,又压低声音道,“走吧,你看别人都看过来了,我很丢人的。”
靳则思比他弄得没办法,之得拿了包站起来,嘴上还不忘说:“知道住得近什么时候都可以谈还让我出来?”
官晋澜这时紧拧的眉忽然松了开来。他笑着,说:“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让你出来顺便可以偷偷懒喝杯咖啡什么的,成天待在办公室里对身体不好。”
靳则思:“……那么我们就喝咖啡吧。”
官晋澜的眉头又拧起来,严肃道:“不行,你生着病呢。”
靳则思盯着他,被他像小孩子一样一时三变的神情逗乐,轻轻笑出来:“行了,你松开我,我去买药。”
官晋澜满意地收回手,说:“这还差不多。”
旁边的女人看到这里,忍不住对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说:“看人家男朋友多浪漫多懂得关心人,哪像你,什么事都是让我多喝热水。”
靳则思:“……”
官晋澜笑眯眯地看向那桌,对那正无语的男人说:“她说得没错,哥们儿,对女朋友不能这么马虎的,整天让喝热水可不是个好办法,得上点儿心。”说完看了显得有些尴尬的靳则思一眼,径直拉着她走了出去。
靳则思轻轻挣开他的手,脸有些红。
“你刚刚乱说什么?”
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官晋澜挑挑眉,问:“我有说错什么码?对女朋友确实是不能马虎嘛。”
靳则思瞪着眼,回想了一下官晋澜的话,还真的是找不出错处。
“可是你那样说,别人很容易误会的。”
官晋澜一副沉思状:“唔?误会?这种事情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脑袋长在别人那里,我也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不是?哎,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以前你可是走到哪里都一个人,全然不理世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呢。”
靳则思被轻松击败,微张着嘴:“……走吧,去买药。”
看官晋澜一本正经惯了,她都忘了这人以前就是嘴皮子功夫了得,常常一句话把身边同学打击得哀声遍地的角色了。
官晋澜带她到了附近一间药店里,跟在身后看着靳则思拿药,忽然想到什么,笑着说:“你记得不?高中有一次我在药店碰到你,你也是买了这个药,靳则思,你是不是用惯了一种产品就不会轻易换啊?”
靳则思一愣,看着官晋澜。
官晋澜说得没错,她是那种用习惯了某样产品,只要那产品还过得去,她就懒得去尝试其他产品的人。一来不一定其他的会比现在的更好,而来即使是更好些,她也懒得花那个时间去重新适应。
倒是不知道官晋澜还能看出她这么隐藏属性的本质。
她看着他,正想说“你想太多了”,忽然官晋澜表情一变,直直盯着她身后。
靳则思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两个人走进来,庄应文看到他们,愣了一下,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僵硬。
旁边的女人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不由开口问:“阿文,怎么了?”
视线落在靳则思的脸上,方小可的脸也微微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她不只在陈思妤的公司见过,在庄应文的手机里也见过。
这就是那个令庄应文神魂颠倒,情愿违背母亲的意愿也要跑回中国的女人。
只是,她现在跟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庄应文站在那里,看了官晋澜一眼,讷讷叫了声“阿静”。
靳则思笑笑,说:“那么巧,”然后她落落大方地看向方小可,跟方小可打招呼,说:“你好,上次在思妤公司见过你。”
方小可从注意到靳则思就一直在暗中打量她,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
她颔首,说:“嗯,我记得你。你叫——阿静?”
“阿静是同事对我的称呼,我叫靳则思。”
“靳则思……”方小可默念了一边这个名字,没错,就是靳则思。她曾经打过电话给她,可是那时靳则思一点回应都没有。
方小可嘴角勾起一抹笑,对靳则思说:“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有胃病的女人?”
靳则思一顿,官晋澜眼神一寒。
“上次阿文回去找我要我伯父的号码……”
“小可!”庄应文忽然打断方小可,皱着眉看着她,说,“不是说喉咙不舒服?快点去买药吧,待会儿感冒药加重了。”
方小可知道庄应文是想为靳则思说话,挑挑眉,说:“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她看向靳则思,说,“那再会了,有空一起喝茶。”说完拉着庄应文,从靳则思和官晋澜身边擦过去。
靳则思捏着药盒,看了官晋澜一眼,说:“我们走吧。”
出了药店,官晋澜往后看了一眼,见庄应文正望着他们的方向,不禁皱了皱眉,看向靳则思。靳则思从刚刚开始就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官晋澜有点担忧,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要怎么问会比较合适,于是只默默陪在她身旁,看着她静静走向自己的车。
上车之后靳则思捂着额头,对官晋澜说:“合作的事我们能不能改天私下抽时间谈?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官晋澜看着她,眼眸颇深。
靳则思就是这样,情绪很少外露,高兴是淡淡的,不高兴也是淡淡的,对于这点,官晋澜已经不知道该是心疼还是无语。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度有些惊人。
他深深看着她,说:“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无奈靳则思还是坚持:“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官晋澜轻轻“啧”了一声,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回去。
靳则思觉得浑浑噩噩的,坐在车上睡了醒醒了又睡,如此反复几回,自己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官晋澜将车开到她楼下,看着她的睡颜。
靳则思由于睡得不安稳,眉心一直蹙着,感觉脸上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覆上来,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官晋澜已经适时地将手收了回去。
他似乎今天皱着眉的时候特别多。
“则思,你额头比刚才更烫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靳则思觉得浑身都难受,低低呻吟了声,捂着额头,看了眼周围,见已经是自己家楼下,便说道:“到了?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着就要拉开车门。
官晋澜拉住她的手,有些不悦道:“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靳则思半睁着眼睛看他,语气有些弱弱的。她说:“官晋澜,我难受,不想去医院折腾了,我只想睡觉。”
官晋澜:“……”
僵持了几秒,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真的是败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盲人过桥
靳则思烧成这样,官晋澜自然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靳则思也无力再跟他说什么,便随他去了。
靳则思打开门想给官晋澜倒杯水,被官晋澜拦下来。
“行了,你去床上躺着,其他的事就不要忙了。”
靳则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头往房间走去。
官晋澜站在原地,看着她进了房间,才往冰箱走去。
靳则思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里,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却热得她难受。喉咙很干,她皱着眉轻轻呢喃着,想喝水。
不知过了多久,靳则思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干了,唇上忽然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她从煎熬中醒过来,见官晋澜正坐在她床上,手里端着一杯水,看着她,柔声说:“喝水。”
靳则思乖巧地凑上去,温热的开水湿润着她干燥的嘴唇,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救赎。她喝得有些急,官晋澜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说:“慢点喝。”
喝完水之后她觉得精神好了一点,睁着迷糊的眼看着官晋澜,对他说:“谢谢你。”
官晋澜转身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又让她躺好,淡淡道:“我说过,不屑这种口头上的感谢,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好好睡一觉,赶紧好起来,你这病殃殃的样子我看着挺难受的。”
靳则思:“……我是病人,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官晋澜轻笑:“都这样了还想听好听的?看来你精神还可以嘛。唔,看着你是病人的份上,说点好话给你听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
靳则思:“……”
不再理他,靳则思蒙上被子,闭眼睡去。
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官晋澜安静地坐在她床头,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也猜不透官晋澜在想什么。但是她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空调被。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则思感觉身上一股压力,有什么东西在她头顶上压了一下,她稍微掀开一点被子,官晋澜坐在那里,看着她。
她说:“你做什么?”
官晋澜笑:“看你睡觉。”
靳则思:“……”
官晋澜说:“你好好睡,我去给你弄点冰来。”说着在她脸上抚了一下,出去了。
靳则思躺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晕过去了一般。
庄应文送完方小可回家,直接去了靳则思那里。
他按了门铃,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想着应该怎么跟靳则思解释刚刚的情况。第二次按门铃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靳则思一向不会过问他的私事,她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可是,还是想说点什么。
然而他一腔的话在见到官晋澜的那一刹那,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官晋澜淡淡看着他,侧身将他让了进来。
“则思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官晋澜站在庄应文跟前,很有一种要拦住他行为的感觉。
庄应文闻言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怎么了?”
“发烧。”
“你怎么在这里?”
官晋澜挑眉:“因为她发烧。”
庄应文:“……”
顿了一会儿,庄应文抹了抹脸,有些僵硬地开口:“今天,阿静有没有说什么?”
官晋澜确定庄应文不会进房间打扰到靳则思之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扬着头看庄应文,说:“她今天说了很多话,你指什么?”
“我认为你知道。”
“呵,”官晋澜冷笑,“庄应文,你觉得她应该说什么?骂你?还是讨伐你?你在英国那边的事我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传言,今天那个女人就是你要结婚的对象?庄应文,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靳则思和你的家族你的事业之间你只能选择一样,如果你已经做出选择,就烦请你坚持到底,带着你的女人,离则思远一点,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不容许她受到伤害。”
庄应文冷冷看着官晋澜,一双眼睛里面像是倅了碎冰。
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忽然靳则思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靳则思从里面像个幽灵一样走出来,神情憔悴。
官晋澜走上去,摸她的额头,问:“感觉怎么样?怎么起来了?”
靳则思冲他微微一笑,侧了侧脸,躲开他的手,看了眼像个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眼神哀戚地看着她的庄应文,对官晋澜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跟应文谈谈。”
官晋澜手一顿,僵了一下,看了庄应文一眼,转头对靳则思淡笑着:“嗯,你记得好好休息,还有,厨房里我熬了粥,可以喝了,你记得喝。”
“嗯。”
庄应文全程无声地看着,官晋澜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警告,有示威,似乎还有别的。庄应文沉默和他对视了一眼,垂下眼。
官晋澜走后,靳则思让庄应文坐下,自己也坐到他的对面。
此时已是后半夜,周围安静极了,靳则思坐在那里,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望着庄应文,后者正垂着头,一副被什么东西困扰着,茫然无措的样子。
和她所认识的庄应文有着极大的反差,她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有点疼。
不知过了多久,靳则思咳了声,庄应文抬头看着她,动了动唇,最终说:“你怎么样?”
“我没什么大碍,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杯吧?”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庄应文开口拦下她:“阿静,不要忙活了,你坐下来,我们谈谈。”
“嗯。”靳则思依言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庄应文先是说了对不起,靳则思疑惑:“为什么说对不起?”
庄应文看着她,说得很缓慢:“不管怎么样,我想都应该跟你说声抱歉。阿静,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也曾说过会努力对你好,但是……我可能是食言了。”
靳则思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听着,庄应文停顿,她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小可她……是我马上就要订婚的对象,这段时间我家那边发生了些事,家里希望我早点结婚,小可是他们替我选的最佳人选。阿静,你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
靳则思听到这里,看着庄应文,平静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她说:“应文,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有个盲人过桥,不小心掉了下去,情急之下很幸运地抓住桥楯。有人经过的时候告诉他,桥不高,放手下去就没问题了,可是盲人不相信,他认为他只要一松手就会摔死。路过的人见他这样坚持,就都没有上去帮他,直到他坚持不住,松手掉了下去,才知道原来地面就在脚边。”
庄应文看着她:“……”
是吗?放下就是实地?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我不想骗你,到现在为止,我对你很欣赏,但不是爱情。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对我感到愧疚,刚刚你的那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靳则思看着庄应文脸上的苦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烧杀抢掠,庄应文的感情。
她曾经看着庄应文脸上洋溢着的货真价实的幸福笑容,想到过放弃这种尝试。她说过,他们试一试,可是每每看着他为了她一句简单的赞扬或是认可就抑制不住兴奋得开怀笑起来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莫名的难受。
不可否认,庄应文很阳光,和他在一起,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是不需要阳光的。
她无法适应庄应文所有的情绪时时刻刻显示在脸上。明明在公司里是那么有能力那么果断的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总要问很多遍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菜合不合胃口,咸淡是不是适合,她也不能适应她想安静待着的时候,庄应文总是想出很多好笑的笑话说给她听,不停地逗她笑,笑得她很累。
她想,她更不适应两个人明明才刚刚分开,庄应文的电话就打过来,即使没有什么话题,还是黏黏腻腻地可以说上一个多小时。
当然,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她明明心里装着的是官晋澜,却和庄应文牵手。她很厌恶自己的虚伪和虚与委蛇,但是很多话她说不出口。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