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口无言,面露苦sè地呆在原地,她果然完全看穿了我的计划,这样赖皮的计策是我的最后方案,没想到也被她识破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厚着脸皮问:“这样行吗?”
她忽然嫣然一笑,说道:“行啊,你还不快过来?”
再次看到她的笑容,我心里一阵宽慰,没有多想什么就扑了过去,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
方休娇羞地伸出手来按向我的胸膛,仿佛要推开我一般,脸上笑容甜蜜。我忽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这绝不是方休跟我缠绵时正常的反应,她绝不可能主动要我去抱她,难道她要暗算我?
想到这里,我迅速把真气都灌注在双眼上,死死盯着她伸过来的手,此时我的目力已经能够看到比牛毛针还要细小的东西,可是她的掌中却空无一物。
是我多虑了吗?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我就发觉自己还是上当了。她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胸口,马上就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根针刺进了我的气海穴,一股酸麻感从前胸蔓延到了全身,我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怎么可能?她的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以她的武功,也绝不可能将真气凝聚成针再打进穴位,那我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此时方休依然微笑着,她低下头,轻声对倒地的我说:“你还是上当了。”
我黯然道:“不错,这次你实在比我高明。”
方休继续说:“可是你刚才还是抱住了我,已经算是跟我一起飘移过了,所以我们俩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我心里忽然一喜,问道:“真的?”
方休的眼眶里忽然涌出了泪水,但她的嘴角却仍然微笑着。我心里一阵疼痛,正如半年前我离开时的情景一样,她倔强的笑容掩饰不住伤心的泪水。
方休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夜sè下针尖上依然闪出点点寒光,我认出那是她平rì用来防身的飞鹤针,淬有致命的剧毒。她拿针的手在颤抖,哭着微笑着对我说:“我们一起死吧。”
………【第三十章 至死方休】………
() 方休说要跟我一起死的时候,我甚至还短暂地欣喜了一下,她终究还是对我有情,这几天憋在心中的郁闷也终于舒缓了过来。
但紧接着我就恢复了理智,虽然并不贪生怕死,但我此生还有很多心愿未了,就在这里死掉了多少有些不甘心。方休的xìng格即是如此倔强,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超乎常人的坚毅,她认定的东西绝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我离开她半年之久,在外面风流快活,肯定有不少流言传到这里。以她的xìng子如果想要杀我殉情也绝对是有可能的,何况她给过了机会我却没有把握住,飘移之谜始终无法破解,这让我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都缺少说服力。
看着方休手中的毒针慢慢靠近,她的手也从开始的颤抖中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下一步真的要取我xìng命了。风耳和风足应该按照计划正在监视着那群被吓破胆的捕快,我当初还特意嘱咐他们这个时候不能来插手,结果真是自掘坟墓。
危急关头,我的脑海中一片清亮,思维急速运转着。我连自己是如何中招倒下的都搞不清楚,更何况已经全身无力,无法动弹,要自救真是如天方夜谭。我这个时候能做的事情,除了呼吸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空痕术”,我心中闪过一丝亮光,毫不犹豫地运起独门真气,感受着周身的空间。
竟然成功了!
真气是身体潜在的力量,按照一般常识,如果全身穴道被封或者中毒使不出力的时候,借助肌肉力量催生的真气是不可能运行的,更不要说狂气了。但我每次用出“空痕手”时催动真气的感觉却和普通真气完全不同,仿佛是身体里的另外一种力量,可以改变空间的力量。
我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全身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使出这招空间感知,但如今竟然顺利使了出来,真是意外的收获。
更大的收获很快来了,我刚刚展开感知空间的能力,就发觉了异常,我的胸口插着一根针!
一根我完全看不见的针!
我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根中空的蜂尾针,甚至比方休手中的飞鹤针还要粗很多,但它就这样大模大样地插在我的胸口,里面的麻药正从针管中缓缓渗入气海穴,麻痹了我全身的动作。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完全看不见!
能感知却看不见的东西,之前好像也有类似的经验。我思绪飞速一转,终于恍然大悟,急忙大喊道:“飘移之谜我已破解了!”
方休为之一顿,飞鹤针停留在离我心口不足两寸的地方。她忍不住问道:“哦,你真的破解了?”
死里逃生,我惊出一身冷汗,喘了口气说道:“那是当然,包括你是怎么暗算我的,我终于都想得一清二楚了。”
方休饶有兴致地说:“那你就说来听听。”
我清理了一下思绪,把各种情报简单整合了一遍,开口问道:“这半年内,你可是收治过一名‘草公子’?”
方休眉头一挑,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
我继续问:“他可就是在刺客团的四大死神中排行第三的草雾?”
方休不动声sè地说:“正是他。”
我掩饰住喜忧参半的心情,继续说:“刺客团秘传着一种无形晶,传说用这种晶材制成的物件是完全透明的,即使眼力再好的人,近在咫尺都绝对看不到。”
方休神sè冷淡地说:“是有这种传说。”
我坚定了原先的猜想,说道:“飘移之谜其实很简单,之前草雾为报疗伤之恩给了你一些无形晶,你用来制成了一双厚底鞋和一根蜂尾针。蜂尾针自然就是现在插在我胸口的这根,而那厚底鞋就是你每次shè出牛毛针干扰我的视线时暗中穿上的。穿上隐形的厚底鞋后,自然就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中的,同时这无形晶应该是光滑无比,所以你只要轻轻一蹬,就可以在平地上滑行,仿佛是冰戏一样。但是在外人看来,自然就会觉得你是在地面上方飘移的了。”
方休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乱,你果然聪明,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被你猜的仈jiǔ不离十。”
我也笑道:“你的布局也确实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之前我在你房间中发现了那双鞋,恐怕今天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方休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对我说:“不错,你今天可以死得明明白白了!”
我问道:“你还是要杀我?”
方休点点头,一边又举起了飞鹤针,一边对我说:“你都已经被我制服了,现在才想明白已经晚了,除非你这种情况下都能想办法逃出我的手掌,我才肯原谅你这负心之人。”
我正sè说道:“休,我临死前还有一件事想问清楚。”
方休说:“你问。”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到底爱过我吗?”
方休的手抖了一抖,忽然用左手收起飞鹤针,伸出右手“啪”地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哽咽着说:“到现在我也爱你!”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心里仍然感到一阵甜蜜,于是接着问道:“你现在要杀我,可是因为我这半年都没有回来看你?”
方休一脸悲伤地说:“这只是其一。”
我继续问:“是不是还因为我在外面沾花惹草,用情不专?”
方休一副恨不得咬死我的表情,怨恨地说:“你知道就好!”
我心里一阵歉疚,但仍然强打jīng神继续问道:“那你之前说只要我解开这飘移之谜就原谅我,可是实话?”
方休默然点头。
我追问道:“这又是为什么?你若是因为用情不专要杀我,我毫无怨言,但解开一个谜题又能怎样?我天xìng如此,无法用情专一,对你我确是真心,但对其他女子我也难以割舍,你若是不能接受就应该杀了我;但若是能想通,又何必在乎一个谜题?”
方休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因为我不服气!”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方休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激动地说:“我不服气,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为何你这没良心的爱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再爱第二个、第三个?”
我叹道:“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方休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男人之所以可以三妻四妾,是因为他们比女人强,他们可以照顾女人,所以弱者只能依附于强者,但不可能占有强者。”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方休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继续说着:“当初我觉得你好了不起,武功、智谋、胸襟和抱负样样都让我甘拜下风。那时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你比我强大,我依附着你是应该的,因为我坚信,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强大起来了,你就再也没有理由这样对我了!”
我心里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原来这个倔强要强的女孩心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我之前还真是低估了她。
“所以,我就jīng心设计了一个局来跟你斗,”方休继续说,“如果我输了,自然会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在你需要时给你安慰。但如果你输了,我就不要再依附于你,但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安心留在我身边,所以只有跟你一起死。”
我终于冷静了下来,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接受我有其他女人,但一定要我强过你才行,是吗?”
方休果断回答道:“不错,你强我一倍,就可以多有一个女人,强我十倍,就可以有十个女人!”
看着她不服输的眼神,我的内心忽然燃起了一团火,仿佛是另一个人格突然苏醒,咧嘴大笑道:“方休,若是我受了这样的重伤,被你设计制住都还死不了,还能反过来要你的命,是不是说明我比你强一百倍,可以左拥右抱一百个女人?”
方休脸sè苍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可惜你没有这个命了!”
说着她手中的飞鹤针再不犹豫,直刺了下来。
我双腿一蹬,飞一般窜了出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针。
方休惊得目瞪口呆,问道:“你,你怎么能……”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信地站在她面前,大笑道:“我既然做得了你的男人,当然要有能保护你的本事,若是被你杀了,做鬼都抬不起头来!”
方休终于完整地问出来:“你为何能动了?”
我反问道:“你可是忘记了我的名号?”
方休脸sè一紧,问道:“移风之手!你使出了‘空痕手’?可你的手根本不能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答道:“不是‘空痕手’,是我刚刚领悟的‘空痕术’!多亏了你苦苦相逼,我使这一招再也不用手了!”
方休瞪大了双眼,再无言相对。
刚才真的是惊险无比,我虽然嘴上在跟她说话,但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胸前的蜂尾针上,之前我猜想自己即使不用手也能使出“空痕术”,果然是对的,原来只要能够感知到物件的位置,就能在短距离内做出空间上的转移,虽然很不适应,但危急之下,我的潜力也被激发了出来,趁跟方休对话的时间不断尝试,终于成功将蜂尾针从气海穴转移了出来,因为这根针是隐形的,方休也完全没有发觉,这才有充足的时间恢复手脚的动作,保住一条命。
我上前几步,来到她面前,伸出并不灵便的左手拿过了那枚剧毒的飞鹤针,语气也缓和下来,对她说:“休,不要再骗自己了,就算我比你强一万倍,你也接受不了我在外面有哪怕半个女人吧?”
方休身上一软,瘫坐在地,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伸出右手轻抚她的头发,继续说:“若是真爱,就不可能跟别人分享,这跟谁强谁弱无关,你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坚持的理由罢了。”
方休抬起头看着我,满脸泪水,说道:“可我只有这样的理由可以坚持了,你这次胜了我,我给你疗伤,也不再求你留下了,但下次我一定要胜过你。”
我问道:“那我们这样斗来斗去要到什么时候?”
方休答道:“直到你回心转意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为止!”
我又问:“如果我永远都做不到呢?”
方休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至死方休!”
我也下定了决心,笑着说道:“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说着,我趁她不备,左手手腕一抖,飞鹤针准确地刺进了方休的胸口。
………【第三十一章 怒火冲天】………
() 方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飞鹤针刺进了她的胸口,我和她都清楚,针上淬的是七情素,进入血液后会以最短的时间直接深入人脑,三十脉之内就能让人心跳停止,因毒xìng迅猛,目前无药可解。
我不等她说什么,又快速拔出了毒针,在自己手臂上刺了一下。
“你干什么?”方休尖叫了起来。
我坏笑道:“跟你一起死啊。”
方休泪如雨下,哭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朗声说道:“自己结下的孽缘,当然要自己来偿还。今rì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不枉此生了。”
方休摇着头哭道:“可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自己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眉头一挑,追问道:“你刚才不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吗?现在后悔了?”
方休垂下头低泣道:“我之前那一针本没想要刺下去的……”
我继续问道:“你之前说要跟我斗到至死方休,如今我们都要死了,可以不用斗了吗?”
方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又有……”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夫,她还是很快发现了问题。
“我们俩没有中毒?”方休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笑道:“好像是。”
方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到针刺进来了!”
我笑而不语,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死盯着手上的飞鹤针。
方休喃喃道:“这不可能,针上到现在还残留有七情素,我们都已中毒,怎么可能还没有症状?”
我笑着对她说:“你既然给我出了个谜题,礼尚往来,这个就是我的回礼。”
方休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将那枚飞鹤针交到她手上,转身就走,只留给她一句话:“三rì为限,你若能破解这毒针之谜,我便不再纠缠;你若解不出来,在下便要上门叨扰,请方大夫为我接骨疗伤了。”
方休静静地呆立着,这次轮到我不再回头,大步离开了,走的时候心情真是舒畅到了极点。我从未跟方休提过“空痕手”的原理,她绝不可能想到我可以在毒针刺进去的瞬间将沾毒的血液转移出来,以她的xìng格,疗伤的事情应该有着落了。
最关键的难题终于解决,此间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正悠闲地这样想着时,眼角忽然瞥到一片红光,猛然抬头一看,刚刚放松的心弦又重新绷紧了起来。
城内东南方向火光冲天,那里正是关押着影飘飘的县衙位置。
我慌忙迈开大步向那里飞奔而去,没跑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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