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罢了,哪里是什么盛王世子,难不成世子希望浛秋明日大肆宣扬世子今晚上的英雄事迹么?”
“你这丫鬟还真是性子蹶!”浛秋转过头看了看这个在深夜里显得跟白日里完全不同的盛王世子,现在的他脸色沉重,全然没有了浪荡的气息,眼神更是异常深邃,直直地望向远处,浛秋轻轻说道:“你喜欢樾儿吧?”“樾儿,你怎么能叫她樾儿,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回答我的问题!”蒲清禹有些惊讶于这个小丫鬟的野蛮,还是老实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过那么多绝色的女子,却是一眼就觉得是她没错了。”“平时里的浪荡不羁也是装的吧,这样的伪装让敌人松了戒备,自己便有机可乘了。”蒲清禹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这个小丫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噢,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样的敌人?”
“那我怎么知道,唉,不过,樾儿现在喜欢的是佑王。”蒲清禹的面庞浮现出一抹伤痛,月光照着他惨白的脸让人看了就不免心疼起来,他却又平静地说:“我知道,如果我能早些下手,或许他们就不会有机会了,不过,不管她喜欢的是谁,我喜欢的是她,就算只能一直在暗处默默看着她,我也满足了。”浛秋看着这个是真的动了情的男子,只觉得他身上萦绕着一种特殊的气息,是一种长情而又隐忍的气息,世人怎么会想到那时时眉目生情,顾盼生姿的世子,在人后是这样一个男子,浛秋笑了笑,“世子,早些歇息吧,太阳照常升起呢。”浛秋说完,缓缓起身,郑重地在蒲清禹肩上一拍,便往自己房间走去。“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
第十六章 芳草连天若有情
浛秋也是累了一整天,再加上今天血流满地的情景,早已是身心俱疲,略微洗漱了一番,还是很烦恼没有牙刷的日子,想以前,浛秋在家是不刷牙不睡觉的人,如今却也只能委屈地用水漱了口,就蜷了身子往床上去,没有电热毯,没有暖水宝,没有热水袋,浛秋只能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却还是冷得发抖,晚饭因为没胃口什么都没吃,睡意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浛秋就在一种相当奇异的饥寒交迫状态中沉沉睡去。
“啊!”浛秋猛地惊醒,背上已经被冷汗沁得透湿,浛秋挣扎着坐起来,扶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却看见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吓得差点晕过去,“怎么了,我一来你就醒了,可是吓到你了?”浛秋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声音,知道是他,此情此景却只是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我,我做噩梦了,梦到那些人死了,躺在地上,全是血,他们还睁着眼睛瞪着我,我怕,好怕……”黎景安坐到床上将浛秋揽在怀里,轻拍着浛秋颤抖的背,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们不想那些了,想春天放纸鸢,夏天捉小鱼儿,秋天抓蝉去……”黎景安像个安抚梦魇的孩童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近半个时辰,浛秋才慢慢平静下来,睡意再一次袭来,喃喃道:“景安,我想睡觉,好困。”“好,睡觉,睡觉了。”说罢轻轻将浛秋的头放在枕上,掖好了被子,又看了她已经平稳安静的面容好一会儿,慢慢地遁入窗外,隐匿在浓黑的夜色之中。“唉,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本就忙得一塌糊涂了,却总觉得她会出事,没想到她还真的梦魇了,平日里那么胆大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脆弱得像个孩子……”
浛秋后半夜睡得出奇的好,一睁眼,已是大亮,揉了揉有些肿的眼睛,昨晚上自己好像是做了噩梦,又睡着了,其余的却都不记得了。唐樾已经起床许久了,看着懒懒散散的浛秋,戳了戳浛秋的额头:“你这个小懒猪,就知道睡觉,太阳都那么高了!”“哎哟樾儿,又不用上第一堂课,起那么早干嘛啊,嘿嘿!”“对了浛秋,你说我们怎么样才能将那韩姨娘一举扳倒,再这么拖下去,我怕以后会更麻烦。”“这个急不得,我前几日才知道那韩姨娘在宫里是有个妹妹的,如今已是妃位,也一直照看着那韩素芹,想要动她并不容易,听说那位妃子对这个姐姐敬重的很,经常派人出来送东西的,不过据绿袖打探说韩姨娘每次打发送东西的宫女时都是递了一封信的,我们倒是可以从那信入手,先把宫里那位跟韩素芹隔开了来才好动手!”
唐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吩咐绿袖下次留意着那宫女来的时间,到时候再做定夺!还有,范姨娘屋里的香气还没查出来,如今我们也没得个人势。查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啊!”“樾儿,我听张嬷嬷说那一休法师不仅福泽无边,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我去请他来。”“恩,这也是个好主意,那你就去一趟吧,我还要去看望佑王爷,不知道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哎哟喂,你个重色轻友的,不理你了,我昨晚上做噩梦了,顺便找那光头一休求个治住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压压惊,你自己去会情郎吧,去吧去吧!”唐樾娇羞地一跺脚,“说什么呢!”
浛秋却也不理那羞得一脸通红的唐樾,蹦蹦跳跳地就去往文阙街找那可爱的一休小和尚了,浛秋倒是觉得那小和尚跟自己实在是合得来,别误会,不过是朋友般的合得来了,一直候在屋外的绿袖和青衣却是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忍,“唉,主子这次又可以开醋庄了。”“谁叫我们浛秋姑娘大大咧咧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你们两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听一听嘛,嗯哼!”绿袖和青衣只觉得这声音比鬼叫都可怕,忙拔腿就跟上准备去佑王府的唐樾,甩开来浛秋一大截。浛秋站在原地无奈地撇了撇嘴,转身就从后门出去了。
文阙街上依旧是一片繁华,浛秋掏出两文钱买了支糖葫芦叼在嘴里,蹦蹦跳跳地往上清寺走去,迎面一顶轿子过来,浛秋小心地避开,却见那轿子里的人是个华发老人,样貌很是熟悉,浛秋突然想起那日卖木雕的老人,激动地一叫:“木雕老头儿,老头儿,嗨嗨嗨。”浛秋一喊才发现自己,是在古代……
周围的人都以 ;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浛秋,浛秋一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轿子却是停了下来,“大胆刁女,怎敢称我家老爷为、为……”浛秋见那小厮又不敢说又一脸正义的样子却是大笑起来,“哈哈,怎么样,你不敢叫你家老爷老头吧嘿嘿!”那老人却从轿上走下来,“噢,女娃娃,原来是你啊!我就说谁的胆子这么大呢!”“嘿嘿,老爷爷,你去哪里啊,上次的木雕我们家老爷很喜欢呢,那叶子我也很喜欢呢!”“小女娃,你喜欢就好,景安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那老爷爷却是好像说漏嘴了什么,像个小孩子一般捂住了嘴巴,浛秋早就知道那叶子是景安自己刻的,眼前的老爷爷想必就是景安的爷爷,那黎景安不大不小肯定也是个少爷,再看这老爷子这般可爱的行径,忙解释道:“景安已经跟我说了,爷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小娃娃,我真是喜欢你呢,要到我家来做客哈!”浛秋笑着点了点头,又啃了一粒饱满的山楂,兴奋地往上清寺的方向去了。黎霖翔却是看着那蹦蹦跳跳的浛秋抚了抚胡须,自言自语道:“是个好女娃啊,好女娃,配给黎景安那臭小子真是可惜了!要是能早点让我抱上曾孙儿就好了,哈哈,黎七,起轿吧!”
上清寺依然是人满为患,跪在殿外祈福上香的却大多都是些布衣百姓,而那些说是虔诚的富贵人家的信徒呢,没有亲自上过香,现在或许是在寺里某个偏殿喝着茶,聊着天吧,也是,只是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会想到求神拜佛……浛秋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世道凭她一个女子又怎么能让其有所改变呢?一休站在放生池前,那些个铜钱铺满了整整一个池底,那些被人们大量放生鱼龟却是活得更加不自在了,这样的行善,究竟是行好事还是在作孽,人啊!一休抬起头,却看见池子对面一个女子正站在那里像是在叹气,一休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上次来找自己的那位太傅府的姑娘,也不知道上次唐太傅有没有为难她们。浛秋此时也看到了一休,用不太熟悉的姿势合手问安,一休淡淡一笑,浛秋只觉得一休像是神祇一般,周围都发出了光,他站在那里,以一种普多众生的姿态望着浛秋,浛秋缓步走上前去。
“姑娘,若有事请姑娘虽小僧到后院详谈吧!”浛秋点了点头,跟着一休往后院走去,路上灰尘有许多,浛秋一脚踩起一层厚灰,再看一休,整个人若是在水面上行进一般,干干净净的僧鞋不染一丝灰尘,浛秋不由得有些恼怒,“施主,放空自己,不为尘世烦扰,既来之则安之,无需挂念,亦无须自责,万物皆有定数,随缘即可。”浛秋知道一休是得道高僧,想来也是知道自己非池中之物了,浛秋淡淡地回应:“大师教训的是。”
上清寺的后院是一片莲池,如今冬日的天气,池中只剩下几根干枯的孤零零的莲叶,发黑皱巴巴的莲叶蜷成一团,让人看着很是心酸,一休却像是知道浛秋在想什么,“待明年夏日时,便又是婷婷荷叶碧绿漫天了……”浛秋浮躁的心情却在此时安定下来,望着眼前的景色也开始不为所动,毕竟万物轮回都是命中既定了,何必强求。“大师,浛秋今日前来是想请大师帮忙的,府上范姨娘宿疾,久治不愈,其屋内更是有奇怪的香气氤氲,想请大师指点一番。”“噢,敢问施主,那姨娘房里有些什么装饰?”“恩?这个嘛,我想想,就普通的柜子、床还有些大箱子,四下都寻过了,实在是没有发现,噢,对了,范姨娘喜欢养花,房里放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花盆呢。”
“施主,一休斗胆问一句,你觉得这世间万物哪样东西最有包容性?”“啊,这个问题,包容性,天空?河流?什么啊?”“那种东西既能孕育出百姓生活所需之物,亦承接百姓生活之居所,也纵容山川河流横踏、万物踩踏于其上而不恼,也会成长出害人害己的物件儿,施主,可是想到什么了么?”浛秋沉默了半晌,望着脚下的土地,不禁一笑:“大师,我懂了,多谢大师提点!还有啊,大师,你会算命吗?额,就是说说人一生的经历结局什么的?”“施主,命,活过了就知道了,何必又想要先知晓呢。”浛秋神色有些恹恹,像是不太高兴,那一休却有些慌张,“额,施主既然执意如此,那小僧就破例为施主看一下手相吧!”浛秋一听马上换上笑颜,原来这装可怜的招数这么管用。就大大方方地将手置于一休伸出的手上,好奇地打量着一休,那一休低了头像是仔细看着浛秋手相一般,其实脸却烧得通红……
佑王府上,佑王伤已好得差不多,便下了床陪唐樾在府里四处闲逛着,佑王府里的景色很是雅致,丝毫没有襄越大户人家那种约定俗成的浮夸,唐樾很是喜欢这样的院子,到处逛来逛去,又见那些个房间里装饰都不一样,竟是兴致勃勃地将那些卧房看了个遍,走到一间看起来很古老但是很是华贵的房间,唐樾正想推门进去,一直跟在身后的佑王却是微笑着阻止了她,“这里没什么的好看的,有个丫鬟当年死在了里面就封了,我们去别处瞧瞧吧!”唐樾笑着答应了, ;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啊!走着走着竟是看到了一片腊梅花,冬日天气正寒,腊梅却开得肆无忌惮,香气弥漫了整个花园,唐樾穿梭在腊梅花林中,扶起一朵朵开得正酣的花儿凑在鼻尖,贪恋地感受着那浓烈的香气,一旁的佑王却是看呆了,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又有些惆怅,静静地望着唐樾,像是在怀恋什么似的,一会之后,却又痛苦地闭了眼,唐樾只顾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也没有看到佑王那些个奇怪的举动,佑王再睁开眼时,却又换成了平日里霸气威严的形象,让人猜不透这个人到底是想了些什么。而两个人都没发现,在暗处一双娇媚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二人,那眼里除了嫉妒还有怒火和不甘……
第十七章 笙歌散尽游人去(上)
浛秋离开上清寺的时候已是傍晚,浛秋跟一休聊了好些,一休虽是僧人,但对与这些红尘之事也是了解颇多,给浛秋讲了好些故事,九尾狐、美女蛇、朝天狗……浛秋哪里知道这些从未出现在课本上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下午。浛秋趁乱溜回太傅府,唐樾却是在门口笑脸盈盈的望着她:“哟,那一休小和尚和你心意吧,不是说去办事儿,怎么就舍不得走了啊!”“切切切,一休大师只是给我讲了好些个有趣的故事,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境倒是异常的平和啊,你还不是,看你那一脸幸福的样子,你们家情郎对你可好?噢!差点忘了,范姨娘那事儿有眉目了!”唐樾见浛秋说了正经事儿,也正色道:“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样吧,我们先去范姨娘那里,找到证据了再说!”
唐樾便吩咐了青衣绿袖跟上,又让张嬷嬷守着墨室,一行人静悄悄地赶到了范姨娘的住所,唐楥见唐樾来了,蹦蹦跳跳跑出来拉了唐樾开始背昨儿个学的诗,浛秋则是带了青衣往屋内走去,果然问到一股很奇异的香气,“姨娘,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屋里的味道有问题吗?”“刚来这儿住的时候倒是没这个味儿,过了几年我生了楥儿之后就开始了,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姨娘,奴婢要彻查一下,若有得罪还请姨娘包含!”说罢就带着绿袖将范姨娘屋里大大小小十几盆花全都连根拔了起来,范姨娘一惊却没有阻止,就看到浛秋在那些花盆里的泥土中翻翻捡捡,从黝黑的泥土中翻出了好些像是药包的东西,范姨娘见那花盆里竟然有那些个东西,吓得一脸苍白晃晃悠悠地差点倒下。
青衣将那药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一张干净的白绸上,又仔细翻捡查看了一番,神色很是凝重,走到唐樾面前,低声说道:“小姐,那药包里面,是麝香,另外还有绢蒿,那里面的麝香都是极珍贵的品种,但药效也十分的强烈,女子长久闻此香,宫内生寒,是不会再受孕,即使受孕,大半也是会滑胎的。但因为搁置时间过长又一直放在花盆里,因此上次来轻易才没察觉,那绢蒿也是极害人的东西,常年闻这样的想起不仅会让人身体生寒,虚弱,更是伤人母体,症状却和常年卧病的人一般,正常的治疗是不会有效的。”
唐樾不禁眉头紧皱,这样长久又杀人不眨眼的东西,该是有多狠的心才做得出!范姨娘听了更是惊愕,“是她,是韩素芹,这些东西都是她送来的,是她,是她要杀我!我就说她为何从不来我这儿, ;原来是想悄无声息地杀了我!”自己一直把这些个花花草草当成宝,如今它们却成了害自己的毒药,本就十分弱的身子更是如雪上加霜,要不是唐樾扶着,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唐楥又怎会想到那韩姨娘竟对自己的娘亲如此狠毒,一股恨意缭绕而起,“范姨娘,你偷偷派人将这些个腌臜东西拖到城外烧了,不要打草惊蛇,将那泥土也换成新鲜的,尽量那那位看不出来破绽就好了。我会帮你寻些好方子,想必姨娘的身子还是能够调理得回来的。”范姨娘虚弱地点了点头,唐樾见范姨娘实在是虚弱,便吩咐唐楥照顾好姨娘,就带着一干人等回了墨室。
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