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地点了点头,唐樾见范姨娘实在是虚弱,便吩咐唐楥照顾好姨娘,就带着一干人等回了墨室。
浛秋回了墨室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想起那本被自己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的“《古诗文选集》”,便拿了出来,瞧了瞧韩姨娘的那节,原来那韩姨娘是阑通止盈县城韩太守的庶长女,韩太守也是个四品,自己的庶女嫁了堂堂太傅,虽是做妾但却是最早入府的,自己的嫡女也进宫成了妃子,那韩太守倒是一直顺风得意,在那止盈县城更是个地主般的人物,颇有些占地为王的趋势,要除了韩姨娘,得从她背后的势力慢慢挖起,最后才能让她死得干干净净!不过那宫里的韩妃跟韩素芹到底有什么苟且的关系?庶长女和嫡女的关系绝对不会好到每月都派人送补给的地步,浛秋越想越觉得那每月传信儿的宫女得好好查查,天色已晚,浛秋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就慢慢往床上走去。
刚到床沿儿就看到床上已经躺了个身形,不是黎景安还能是谁,谁知道他又是从哪里进来的。不过黎景安这次却是正正当当地睡在了浛秋的床中央,浛秋的床不大,这样一来,却实在是不知道往哪儿睡比较好,又见床上那人懒懒散散,浛秋没好气道:“喂,你倒是挪过去一点儿了,床都被你占完了!”黎景安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却是一动不动,浛秋也是无奈,使劲儿把那人往里面推,虽说黎景安生得瘦削但毕竟是个男子,浛秋半分都没有推动,有些气恼,对着黎景安的手臂就是一拧,那黎景安这才吃痛叫了一声,“叫你过去点儿,作什么死呢!”
黎景安却是怒气冲冲地看了浛秋一眼,依然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浛秋见他竟耍起无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就怒道:“你干嘛啊你,每天跑来影响我睡觉都算了,如今连我的床你都要全部占了去是不是,你要是喜欢这床我送给你好了,你抬回去天天睡日日睡,横着睡竖着睡,咋睡都行,行了吧大少爷,我累了,能让我睡觉了么!您老要是没事就请回吧!”黎景安却是瞪着黝黑的眸子望着浛秋,两人沉默了好一晌,浛秋也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但倔强的脾气发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两人僵持着,还是黎景安先开了口:“你今天去见了一休,听说聊得很开心!还有,我在这里是打扰了你是么?”浛秋有些不郁,想到自己的生活像是活在监视下一样,对于黎景安这样的关心,浛秋很是不理解,她要的是自由的空间,虽然,她最近已是慢慢地自己的内心已经为这个男子所动,可她自己并不想承认,毕竟这一时间她不敢对任何人有期望,况且黎景安是个那样一个男子,他注定是三妻四妾,而浛秋要的是他给不了的,这样奢侈的爱情更是她不想触及的领域,低着头只抿了嘴道:“呵,这你都知道,你不会暗中派了人监视我吧,我一举一动都被你看在眼里,你又来问我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监视我,我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鬟到底是惹您哪只眼看上我了,麻烦您把那眼睛给闭上吧!我一个小丫鬟值不得你的青睐,不如你去找那些个千金小姐吧,你长得这般出众,每一个会不喜欢你的,就拜托你放过我这个小丫鬟吧,你的感情,我配不上,也奢望不起!多亏了你,我每晚都做噩梦,这下你满意了吧,你开心了吧,黎公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座大佛!”浛秋说完这些话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颓然地坐在床边。
那黎景安却是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浛秋的那种温柔体贴,倒是真的应和了他的相貌,变得异常冰冷起来,眼里却像是燃着怒火一样,两只大手紧紧抓着浛秋的肩膀,浛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敢再说一句话。“你方才说的,都当真?”浛秋却是痛苦地皱了皱眉头,精致的面容带满了哀思,蓦地一行清泪落下来,黎景安见她竟哭了,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几分,却仍是咄咄逼人地望着浛秋,浛秋却是一直一言不发,只留着眼泪,那黎景安却是颓然地松了手,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沉沉说到:“我不逼你,你若不想再见到我,我便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之前的一切,就全当我是自作多情了。”浛秋低沉着说道:“我想要的,你给不起。”黎景安一个着急,晃着浛秋有些瘦弱的肩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确定我要的你都能给我?我要的感情是没有人能分享的,我要的是两个人没有束缚没有压力地在一起,我要的是自由自在,有自己的空间,我要的是我可以拥有异性朋友,我要的是我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你能给我吗?你的家人你的地位、我的身份能给我们这样的生活吗?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给吗?如果给不起,又何必再来纠缠,你走吧,我就当你从来没来过!”
黎景安闻言缓缓松开了浛秋的肩膀,浛秋冷笑,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要的我都能给你!”说罢,黎景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浛秋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把腰间那黑色的木雕叶子取下来塞到枕头底下,阖上了眼睛,眼睛有些干涩,心里却更是苦涩,竟是一夜都不曾睡去过。
第十八章 笙歌散尽游人去(下)
话说正巧到了宫里那位妃子遣宫女来府上给韩姨娘送东西的日子,那宫女在韩姨娘的屋子里待了好一会儿,浛秋带着青衣潜在那宫女回宫的必经之路上,那条巷子老旧又少有人经过,待那宫女走了过来,青衣从后面对着那宫女的脖颈一拍,那宫女就躺倒在了地上,虽说如今黎景安和自己的关系闹僵了,可青衣和绿袖却是以诚相待,浛秋也像从前一般待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浛秋把那宫女提的篮子翻了个遍,第一次除了看到些简单的吃食意外竟是什么都没发现,有些颓然地盖上篮子,却听见一声闷响,浛秋这才发现这篮子的盖儿比普通的要厚上许多,便拿出身上的小刀把那盖子撬开来,这才发现里面夹竟有个偌大的夹层,浛秋松开那盖来,发现上面竟是一副药和一张纸条,只写了几字:事已办妥。再看那些药,浛秋虽是不懂黄芪之术,青衣却是懂的,看那里面的红花、三棱、益母草还有文术种种都是些破血破气的药材,这表面上看似是破血的,若是孕妇用了,则必然会滑胎,浛秋却想那韩妃怎会如此蠢钝,难不成是要靠这服药去害别人,这样的手段未免太简单了,若这韩姨娘是韩妃的参谋,也是绝对不会让她用这样的手段。
青衣却是轻轻在一旁提醒道:“韩妃最近有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浛秋想了想,便懂了,原来是这样的戏码,不知道这次是宫里哪位尊贵的主儿要遭殃了。“青衣,你把这方子给调一下,要宫里那位看不出来,但实在不能是落胎的方子,就当养胎的药方就好。我倒要看看这韩妃要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是,姑娘。”青衣应下之后就消失在原地,浛秋蹲下来查看那小宫女,见她身上却是有不少碎银子,想必是韩姨娘打发的,嘴角绽开一丝冷笑,把自己怀里的一把金簪子掏出来放在了那宫女怀里,那簪子是绿袖前几日从韩姨娘那里盗来的,就为了今日这一计,收整好一切,青衣也回来了,将那新的一副药和信按原样叠好又揣回了那盒盖里面,又在那宫女脚后边扔了块瓦片,那宫女怕也是不会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只当自己运气不好不小心被瓦片砸晕了。'浛秋设计宫女'
浛秋和青衣又瞧瞧潜回了太傅府,跟唐樾回了这事儿。她倒要看看这韩妃要害的到底是谁,这一箭双雕,最好把韩姨娘跟宫里那位关系挑拨了,那韩妃也不能有好下场!
阑通的冬天湿冷难耐,近几日又飘起了雪,浛秋和朝溡先前都是南方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雪,像鹅毛般地纷纷扬扬往下洒,一晚上就把地上铺了厚厚一叠,朝溡一个人实在在家呆不住,便央求了南朝郗带她来太傅府上玩儿。这三人一到一起便全然没了平日里尽心尽力装出来的矜持与高雅,疯一般地玩耍起来,捏了雪球互相攻击。“朝溡,你个小崽子不要跑,看姑奶奶我打死你!”说罢浛秋一个雪球扔过去,正正击中南朝溡的额头,话说这一击把站在一旁微笑着观战的南朝郗还是那些个丫鬟们惊了一跳,特别是张嬷嬷,差点冲出来压着浛秋跪下赔礼道歉,南朝溡乃南博侯之女,浛秋这样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哪知道那堂堂南博侯之女却是揉了个更大的雪球,在雪地里追着浛秋打,“樾儿啊,救命啊,南朝溡是要把我杀了的意思啊!”浛秋一个不留神又喊起了唐樾的小名,旁人也当做没听到,看三个女子肆意玩耍着,唐樾回应浛秋到:“朝溡,你竟然欺负我家的人呢,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哈哈哈哈!”
一个雪球击向正在狂奔的南朝溡,朝溡却是学聪明了,一个歪头雪球就从她的脸上擦过,南朝溡正得意洋洋看着唐樾,却发现后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朝溡这才回头,发现,她亲爱的好哥哥,脸上全是碎雪花,南朝溡不由得大笑起来,唐樾却是极紧张地跑过去,她跟南朝溡没大没小无所谓,可这南博侯世子她可招惹不起啊!“朝郗大哥,你没事吧,樾儿刚刚不是故意的。”“哎哟,樾儿,你不用介意啦, ;我哥很宽容大度的,这点儿小事!”南朝郗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憋着笑一样,但却依然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唐樾忙从怀里掏了手绢,仔细将南朝郗脸上的雪擦去,南朝郗却是有些脸红,浛秋和朝溡对视了一样,四周顿时绽放出浓烈的八卦气味……可这一幕却被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唐桦看了个一清二楚,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里,“唐樾,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朝郗哥哥喜欢的明明是我,你却来勾引他,贱人、贱人!我要毁了你!朝郗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转身对着身后一个丫鬟说到:“红玉,派人去佑王府送信,就说唐府嫡女唐樾不知礼义廉耻在唐府中与南博侯世子私会!我要让她什么都没有!唯恐事情有变,老太君那里也去知会一声。”唐桦却是没有注意到,一道凛冽的眼神正直直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一般!
唐桦自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这才踱着步子莺莺燕燕地从外面走进来,那扭捏做作的姿势真是逼得韩秋香冲上去一脚踹翻了她。“哟,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冲撞了朝郗哥哥,你看朝郗哥哥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水浸湿了,不如这样,妹妹带着朝郗哥哥去你房里,将那衣物给烘干了吧,不然这样可成何体统!”“够了够了,一口一个朝郗哥哥,你不嫌恶心啊,你不恶心本小姐还恶心呢,让开别挡着我的路!哥,我也玩累了,我们去樾儿屋里歇会儿吧。”南朝郗温润地点了点头,却是一眼都没看唐桦,唐樾便带着南朝郗往屋内走去,南朝溡却是故意放慢了步子,在唐桦耳边轻轻说道:“不管你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即便是我的嫂嫂不是唐樾,也绝对不会是你!要是有一天你能进得了南博侯府,我会让你一辈子出不去,或者让你,爬着出去!”
唐桦声音有些颤抖:“南小姐教训的是,不过朝郗哥哥心里喜欢的是我,你怎么能够这么忤逆长兄呢!”说罢又像是有了底气,仰起头看着南朝溡,朝溡本就生得极高,如今俯视着这个丑不拉几的坏女人,却是冷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你这样儿的啊,我看你啊,连癞蛤蟆都不如呢!”说罢,几步路就走进了唐樾的屋子,留下愣在原地的唐桦,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心里却是燃起了更大的怒火!
唐樾将南朝郗带到一间偏方里,又命下人生了炉子,让南朝郗好生休息一番,府上没有跟南朝郗一般大的男子,所以换的衣裳儿也没有,只得让他先烘干了衣服,唐樾走进室内才发觉衣帽上的雪都化了,水黏黏地在身上凉飕飕的,便从那偏房里退了出来,走到浛秋和朝溡在的主屋里,三人正想着聊些什么,唐桦身边的丫鬟红尘却是急急跑来:“二小姐,老太君让你快些过去一趟!”唐樾就起身准备带着绿袖青衣去,让浛秋留下来陪着南朝溡,那丫鬟却说道:“老太君说了,只让你一人去。”浛秋很是疑惑地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神色有些慌张,低了头,正想劝说唐樾不要贸然前去,唐樾却是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便跟着那丫鬟走了出去。那丫鬟步子极快,唐樾却是晃晃悠悠地在后面跟着,路过一个柴房时,一个黑影从后面劈来,唐樾早知道这趟凶多吉少,便早早有了防备,第一次并未被击中,可她一个小女子也经不起那黑衣人的纠缠,再看那红尘却早已没了身影,这时一个鲜红的身影从房顶上落下,一掌将那黑衣人劈出去,揽了唐樾便上施展轻功到了那间南朝郗所在的偏房门口,唐樾站定之后,将身子从那人怀里挣脱开来,有礼地回应道:“多谢盛王世子相救,大恩大德唐樾定当回报。”“现在还说那些有什么用,估计你的祖母和佑王都要到了,你先去看看南朝郗吧!”唐樾这才想起来,忙推门而入,一张温热的丝巾覆在她脸上,“你若不想让那唐桦得逞就挡好!”
唐樾进了屋子才发现南朝郗早已躺在床上,房间里有丝丝奇怪的气味,大概是迷药,再看那南朝郗,只用被子掩了身子,看来竟是一丝不挂,好歹毒的计策,要是唐樾刚刚未能逃脱,如今躺在这儿的怕是她和南朝郗两人了,在这样的社会里,她不得被浸了猪笼才怪,想想就发寒。而那南朝郗身份尊贵,只不过是背了个浪荡的名声,襄越的大家小姐怕也是不会嫁了,而那唐桦便可以顺利成章的嫁过去,这计谋,真是有点儿意思!
唐樾见着情形,转过头面带乞求地望着蒲清禹有些僵硬的脸庞,蒲清禹叹了口气,将南朝郗用被子裹了扛着出了那房间,唐樾连忙去主屋唤了青衣绿袖,也来不及跟南朝溡和浛秋解释,只让青衣和绿袖分别迷昏了了府上的王管家和刚刚传信儿的红尘脱了衣裳光溜溜地扔在了一件偏方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浛秋和朝溡看了这架势便猜到了几分,朝溡才想起问道:“我哥哥呢,他怎样了!”唐樾正要开口,一个男子魅惑的声音却传来:“你哥他没事,只不过不知道被哪个人脱光了衣裳被看了个遍,现在正睡在那丫头的房里呢!”说罢看了眼浛秋,浛秋有些不爽,这家伙怎么不经自己同意就送了个男人在自己床上。朝溡见蒲清禹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很是惊讶,不过唐樾随后又说道是那蒲清禹救了自己和南朝郗,朝溡便也向那世子表了谢意,几人还站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的小厮喊道:“老太君夫人到!佑王到!”唐樾冷笑一声:“来得可真快!”不过唐樾倒是没想到那唐桦连佑王也叫来了,忙拉了蒲清禹躲到屏风后面,这场戏,总得让那人演上那么几分,再出来戳穿的比较好玩儿……
第十九章 鸳鸯两字怎生书
老太君被那唐桦搀扶了进来,韩姨娘跟在佑王的身后也缓缓走进来,这墨室最近真是门庭若市啊。朝溡走上前去给老太君、和佑王请安:“佑王爷、老太君,南博侯府南朝溡给二位请安。”朝溡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