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竹签地- 第8部分

　　我站在他们中间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都有道理，都是从各个方面的因素考虑。这是战争，我们面对的是真枪实弹的战斗，而不是我们在家搞军事训练的演习呀。要认真的对待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动作，捎微不慎就会付出血的代价啊。

　　三排长走到我的面前说：“副连长要不要请工兵排长来看一看呢？”。

　　“可以，三排长你去一下特务连，请工兵排长到我们训练场来一下”，我回答说。

　　三排长和一名战士到特务连去了，一会儿，工兵排长和他们一起来到训练场。工兵排长拿来竹杆看了看，把竹杆伸出去试了试，着得还方便，他双手又量了量竹杆的长度，把竹杆放在地上，走过来对我说；

　　“作绊雷的排雷杆是可以的，但是太短了，从安全保险的角度看要增长两米。竹杆子不能少于六米，人爬在地上，把六米的竹杆伸向前方，手背的力度够不够。”

　　“手背力度可以练一练，这不是主要问题，只要能达到排雷就行”我向工兵排长说。

　　“排雷不成问题，但是我们在训练中要掌握一些要领。若是可行，我要向团里建议推广到各连队去。”工兵排长十分自信地说。

　　“你去搞一个真地雷来试一试，那才是有说服力嘞”。

　　“我要回去向团长请示一下，可以试一试。”

　　工兵排长在我的建议下，回去向团长汇报试真地雷的事了。

　　下午工兵排长和团作训股的几个同志都来到我们连队，并带来一枚真地雷准备做试验。我们连队抽调几个战士和工兵排长配合，在连队后山坡上的树林里埋没好地雷，做好安全警戒工作，我们和团作训股的同志坐在一个挖掘的掩体里，等待试验。试验由工兵排长亲自做。

　　试验开始后，我们从掩蔽的土堆伸出脑袋注视着工兵排长，看到他拿起排雷杆，匍匐向前爬了几步，右手向前左手向后托起排雷杆向地雷的绳子上勾去，铁爪子一下勾住了绳子，往后一拉，几秒钟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工兵排长还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几个迅速跃出掩体，同时向工兵排长卧倒的地方跑去，当我们跑近一看，工兵排长身体埋上了一层薄薄泥土，满面是泥，正在抖动身上泥土。

　　这时我们的心才放下来，作训股的杨参谋马上向前把工兵排长扶起来。

　　工兵排长边走边说：“这个土办法可以”。

　　经过这次试验后我们连队的排雷杆在我们团推广开了，各连队就地取材，每班自制二到三个排雷杆。

　　我们三排长说；“使用原始的杆子排先进的地雷，是中国军队的一大特色”。

　　（四）

　　天气渐渐地凉了，边境虽说地处亚热带，到了冬天还是一股寒冷气候逼人，整天阴雨绵绵。

　　我们连队的军事训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在实践着练为战，有的动作一次不行，连续练习多次，生怕练习不到位在战场上吃亏，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练兵热情。老兵教新兵，一帮一，一带一，都在训练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某种程度上讲比在营区练兵还要认真得多。

　　边境地区下雨多衣服洗涤了不能及时晒干，衣服不干，湿的也穿在身上搞训练，战士们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

　　早晨，我们全连来到战术训练场，准确的说是一个灌木林地，各班带到各自的训练位置上。连队的假设敌举的白旗子在半山腰来回的晃动。哨声也响个不停，我们的进攻战斗开始了，各班在班长的指挥下，向着假设敌冲击。

　　假设敌是我们连长带着文书和司号员，他们按照规定的信号引导着全连队的训练，连长在看哪一个排、班没有搞好，就用小本子记下，训练总结时就一一指出。

　　我在连队的后面，观看着各排的行动，由于时间短，新兵多，训练总是不那么理想，动作不到位，有的战士应该卧倒的地方没有卧倒，怕刺破衣服，有水的地方也不敢卧倒，怕弄湿衣服。

　　一轮训练后我和连长换了一个位置，我去当假设敌，连长在后观察。我们两个在休息时碰了头，进攻战斗科目要下工夫，多训练几遍。

　　吃完午饭后，我们把全连集合的一起，由我充当班长，带领四名排长和五名班长，对全连进行一次进攻战斗的表演练习。

　　我们冒着假设敌的密集火力，向驻点猛冲，在通过开阔地时，我们一排长卧倒被一根树蔸刺破了肚子皮，鲜血直流，他仍然坚持向前冲锋，到演习完时衣服被鲜红染红了一大片。

　　“你们真是胡闹，人伤了还不去包扎”指导员站在我们后面批评着。

　　“快叫卫生员来”。连长在一旁吼道。

　　卫生员背着药包跑步到了一排长身边，跟一排长进行包扎，一排长解开衣扣露出肚子皮时，才发现刺进好深，好在是软组织伤，卫生员建议一排长到团卫生队去治，连长立即分咐卫生员送一排到卫生队去。

　　我们全连在一排长这种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流血的精神感召下，对军事训练更加认真了。

　　下午训练又继续进行，假设敌的哨声更加短促、急躁了，各排的行动象猛虎下山，向着山上冲锋着。这次的训练比以前哪一次都好。动作勇猛，战士斗志昂扬。

　　第一轮冲锋后，我们停下来休息，连长从山上跑下来，集合着队伍，对前一段的训练作一个小结。并指出训练中的不足，特别强调在越过开阔地时，战斗队形要交退掩护，互相支援地前进。

　　我们又进行一轮冲锋了，各班的战斗队形灵活动用着，前三角，后三角，左梯形，右梯形战斗队形交退的掩护着向山头冲去。我们的战士们冲到半山腰时，一个荫蔽火力点突然向冲击部队开火。

　　“快卧倒，快卧倒”三排长小曲一个劲地喊着。

　　三排的新战士好象没有听到似的，端着枪继续向前冲。连长在前面把黄旗挥舞得哗哗响，号兵吹起了停止号。部队停止了冲锋。退到一个平地的山坡上。连长从山上向下跑来站在队伍的前面讲起刚才的问题：

　　“我们要是在战场上，大家都牺牲了，因为敌火力点突然开火，我们都暴露在敌火下。听到排长在喊卧倒，大家还往前冲，这是我们训练中的一大教训。大家记住，在战中首先要保存自己才能有效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发杨火力，消灭敌人是进攻战斗要牢记的要领。”　

　　连长讲完后看了看手表，转过身对我说：“今天的训练就到这行吗　”

　　“可以，可以”我连忙说。

　　部队回到驻地，大家卸完装配，准备洗澡。

　　司务长在喊领“防刺鞋”。团军需股的同志开着一辆大解放牌汽车到我们连队发放防刺鞋。大家一下子全围拢到汽车旁边。

　　小曲排长从人群中挤到汽车旁边，对军需股的同志说“让我看一看防刺鞋是舍样子”。

　　军需股的保管员说：“和我们的解放鞋差不多，就是多了鞋底一块钢板，穿起来重得多，不好走路。”

　　“副连长你来帮我们维持一下秩序，一个班来一人领取”军需股长在车上喊我。

　　我好不容易挤到汽车上，在汽车上喊“各班副班长到汽车下集合”。

　　副班长们一下子围到汽车前面了，司务长在一旁拿着本子登记。根据各班的人数，副班长们清点了一下箱子里的鞋数就叫人扛走了，合不合适脚暂且不管，先领发，后跟换。在宿舍里各班都在认真拭穿鞋子，有的刚好合适，有的鞋子大了，有的鞋子小了，在班排里面互相斛换后，还有不合适的，就到军需股去换。保证每人一双合脚的鞋子，发完鞋子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我们把鞋子穿上后，在地上走了走，脚是蛮舒服的，就是太重了一点，走起路来底版硬得很，有些别扭。穿着这鞋子走过竹签地是不成问题了。鞋子是高腰的，底很厚，齿很深，防滑，是总后军需部针对竹签地专门研制发给战斗部队的。我们曲排长提了意见后，不知会那么快就赶制出来发到部队了。

　　有了防刺鞋也增添了我们战胜竹签地的信心，防刺鞋我们一般不穿，训练时也舍不得穿，战士们把它放在枕头旁边，爱不释手。

　　（五）

　　临战训练进行了一段时间，我们从单兵训练到连进攻，营进攻科目都训练了一遍，但是还有好多科目要训练，时间太紧，军训部门做出一个计划，选择必要科目进行训练，叫做应急训练。学主要的，战场上急用的。我们根据中越边境山高路陡的特殊地理环境组织了攀爬训练。

　　我们连队驻地后山是一坐陡峭的山，象一支竹笋直刺蓝天，四面是几十米高的悬崖，山顶上长着树，悬崖而同刀切一般，当地老百姓叫它仙人试剑石。是我们训练攀登的好地方。

　　“司务长，明天买几根麻绳子来，要粗一些的”，连长分附着。

　　“好的”司务长一声答应，就挑着箩筐到都安镇街市去了。

　　中午司务长把绳子买回来了，绳子每根有20多米长，足有十多斤重，买了六根绳子请老百姓挑着送到连队来的。

　　“副连长你负责把绳子加工一下，捆扣接口要牢固，注意人员安全”连长走到我身边说。

　　“是”我坚定地答道。

　　下午我组织三排的人员，把绳子捆在人员腰间的捆扣接口处进行细加工，用布包裹好接口处，捆在人的腰间感到舒服，并扣紧牢固，做到万无一失。

　　“副连长我建议在绳子的另一头做一个铁锚一样的勾子”周应飞班长向我说。

　　“要勾子干什么”我不在呼地反问他一句。

　　“我家住在武陵山下，上山采药时，也是用绳子捆在人身上，另一头做上象铁锚一样的铁勾子，采药时，拿着铁勾子向上一甩，铁勾子抓住山上的石头或树蔸上，人顺式向上爬就是”。周应飞向我诉说着。

　　“这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也试试”。我答应周应飞说。

　　我们在周应飞班长的指导下，找来粗铁丝，做成象铁锚一样的勾子，一个铁锚做五个向外勾的勾子，用它捆在绳子的一头，另一头捆在人腰上，作攀登的保险带。做好后我们要求就地试一下，周应飞拿来绳子捆在自己的腰上，把紧缩扣牢牢地套紧，万无一失。在我们身后一个三四米高的土坎下，周应飞手拿住铁锚勾子的绳子往下放了一放，大约绳子和铁锚勾子一起有一米左右时，右手握住铁锚勾的绳子在头上作圆周运动，转得飞快有一定甩力时，向上一甩，铁锚勾子稳稳当当地落在土坎上，深深地扎在泥土里，周应飞把绳子拉了拉，感到确实牢固时便向上攀登，几秒钟就攀上到土坎上面。站在高高的土坎上得意忘形的向我们喊：“上来啦”。

　　我们也觉得好，三排长把连长喊来了，连长一看，笑容满面地说；“还是发动群众好”。

　　“副连长把那个几个都做好，明天我们就搞攀登训练”连长向我下达命令。

　　大家认真细致地做着，六根绳子我们加工了一个下午。在开晚饭前完成了任务。

　　晚饭后，我和连长坐在宿舍里，连长一个劲地吸烟，把整个房子搞得乌烟嶂气，我最怕烟雾，不时发出几声咳嗽。好象向他发出了抗议似的。连长似乎明白，起身走出宿舍。我也跟着走出了宿舍，向驻地的山间小路上散步，边境的夜色是十分宁静的，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释放一天的疲惫，倍感轻松。边走我也边思考一个问题，搞攀崖训练，是一个新科目，没有训练经验，也没有现成的训练教材，只能是摸索着训练。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摔伤的事故。给我们训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给指挥员提出了更高的目标。组织好训练是对连队指挥员的基本要求。先要组织一个班摸索经验，再在全连队展开训练，这样可能少走弯路。

　　我回到宿舍时，连长还在班排里转，没有回宿舍。

　　连长在快息灯时才回到宿舍，他进屋子后，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他作了一个汇报。他同意先组织一个班进行摸索训练的方案。我俩商定由三排七班先进行攀崖摸索训练。

　　第二天早晨，我带七班来到仙人试剑石下面，悬崖高高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抬头望去悬崖上是一片黄色，没有一点草，一看真有点胆怯，一股风从我们头上吹过显得凉嗖嗖的，真有点望崖兴叹。也许是悬崖高风速快，风一个劲地吹着，战士们嘴唇都冻得发紫了。我们拔开树枝向崖底靠近，当我们走近崖底时，高高的悬崖上不时滴下水滴来，偶尔有鸟从悬崖上飞。

　　我站在一块石头上，仰望悬崖，心想要征服这个大自然带给我们鬼斧神工的悬崖谈何容易。但是目前只有摸索着训练，也许会创造奇迹。

　　“副连长我们怎么办”七班长向我发问道。

　　我沉思片刻说：“大家就地休息，熟悉一下环境吧”。

　　七班在我身边坐下，手指着悬崖说；“副连长你看，悬崖上有生长出来的小树枝。”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悬崖上确实是有小树，这给我们攀登创造有利条件。也就是说有立足之处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我要七班长把大家召集过来，围成一圈，对攀登悬崖的特点进行分析和研究，发挥大家的智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找出了不少的特点和缺点，对攀崖提供了有力的理论依据。这真是实践出真知。

　　大家对攀崖也从胆怯到跃跃欲试，从心理上产生了一个飞跃。

　　讨论完后，我们围着仙人试剑石的下面走了一圈，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增强了我们攀登悬崖的信心。

　　“副连长我去试一下可以吗”？七班的新战士王永远向我提出要求。

　　我和七班长商量了一下，七班长认为让新战士试攀不合适，他要求自己先试攀一下。我慎重考虑，决定要七班长试攀。

　　七班长把麻绳的一头紧紧地扣在腰间，反复地拉紧，几名战士帮他把绳子送到崖下，并在悬崖下做好保护，我们几个站在一个大石头上仰望七班长。七班长到了崖下边在寻找攀登支撑点，他东望望，西看看。在这样的悬崖上攀登是难找到攀登支撑点，我们为他提心掉胆。正在我们为他担心时，只见他把手中的铁锚绳子在头顶上飞快地转动，吱、吱一声响铁锚落在他上方四五米的一棵小树蔸上，他迅速用力把绳子拉了拉，铁锚紧紧地扣在小树蔸上。他双手拉紧绳子，身子紧贴悬崖壁，脚踏着崖缝隙一步一步往上爬，我们在下面为他攥把汗。他双脚踏实后，转过身来向我们招手，我们在下面一个劲地鼓掌。

　　“成功了，成功了”，战士们在下面欢呼着。

　　七班长又继续向上攀登，攀登到二十多米时，我向他喊：“不要再往上攀登了，休息一下往下返回。”

　　他停止往上攀登，靠着悬崖壁在原地休息。

　　战士们仰望着他，有的在向七班长喊话，有的挥动着帽子，要求他快点下来。

　　七班长休息了一会儿，就往下返回，他手握绳子一跳一跳的往下滑。滑到离地面有四五米时，脚踏的一块石头松动脱落，一脚悬空，人在空中打转，我们心里紧张起来了，下面的几名战士在为他做保护。这时七班长迅速伸出一只脚踏在悬崖缝隙里，使重心平衡，身体又紧贴在崖壁上。休息一会又继续往下滑。下到地面时我们向他跑过去，有一名新战士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