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以后要成药罐子不成?”看着凤桐密密麻麻的将药名写于纸上,伊芳不由苦恼。
“不会的,待我将此处之事处理完,便即刻带你去找寻我师父。”凤桐说道。
“何事?”伊芳问。
“这个你日后便知晓!”不想竟说漏了嘴,但他相信伊芳,也不打算对她隐瞒,不过此时还不是将事情始末告知之时。
见他含糊其辞,伊芳也不加追问。
“姑娘,表小姐说今日无暇前来探望,特遣奴婢给姑娘和凤桐先生送来一些厨子门新做的小点。”一侍婢在门外道。
“进吧!”
“姑娘,表小姐说了,香酥桂花糕是给姑娘准备的,绿豆千层糕是给凤桐先生准备的。”说着那侍婢将糕点取出分别放置于二人面前。
“嗯!甚为软糯可口。”看着精致的小糕点,伊芳拣一个尝了尝。
“凤桐,你不尝尝?”见凤桐未动,她道。
“嗯!尚可!”凤桐也挑了一块,但只尝一小口。
“你稍后回去,带几棵清晨我刚摘的荷苞给你们家表姑娘,估摸着她会喜欢的。”说着又拣了一块糕点。
“谢姑娘,奴婢先行告退!”说完,那侍婢便退了出去。
“先勿食这盘糕点。”见伊芳伸手要取自己面前的糕点,凤桐赶忙出手制止,二人有着一刻尴尬。
“咳咳!为何?你方才不也吃了?”她轻咳,继而说道。
“你看。”只见凤桐另一手掌是被掰成两半的糕点,他接着说道,
“自我来到揽月山庄之日起,那丫头便屡出怪招刁难,此次特意给我送来糕点,定然又是不怀好意。”
“我看那丫头天真浪漫,想来是你得罪了她,她才对你如此。”伊芳若有所思地说到。
“此事要从三年前说起。”凤桐忆到。
“江湖传闻,三年前揽月山庄与风音国不知因何事大动干戈,后来揽月山庄大少爷与当今风音国国主风音无澜也就是当时的三皇子皆深受重伤。不过风音无澜命大,不日便痊愈,而月炎凌却入死人般只微弱一息吊命。所以月炎舞如疯狗般对我紧追不舍,本想时候久了他自会死心,不想一晃过去了两年。那小狐狸着实惹人生厌,我便与他相约,若斗智胜于我,我便花一年时间为他兄长医治,不过一切皆要听从我的安排。若我赢了,此生都扰我。”
“结果你输了!”凤桐应是心思缜密,极其厉害之男子,想是过于自负了。
“若不是臭狐狸使诈,输的岂会是我!”虽奉师父之命,本要到揽月山庄,但败于小狐狸之事着实让他有些颜面受损、耿耿于怀。
“后来为月炎凌诊治,方知其乃是受摄魂之术所伤,奇经八脉损毁颇重,还好,他自身功力深厚,尚能护住心脉,方不致死。”凤桐继而讲道。
“何为摄魂之术?”伊芳对此闻所未闻,疑惑着问道。何种武功竟如此厉害?
“此术乃前朝巫术,亦是禁术。古籍也只稍作记载:摄魂之术,有违天道。受术之人当场毙命,近旁余众,轻则昏迷数日,不药而愈,重则邪气入体,经脉尽断,直至终寝。施术之人定然自损,苟活难逾三载。不过此术早已失传数百年,不曾想竟还有传人。”凤桐将先前古籍所看讲于她听。
“如此凶险之术,伤人伤己,不知施术之人是何想法?”着实,想必受术之人极其重要,不然何苦折损自己阳寿?
“你我暂且不论那人是何想法,只单单一点,既知此术定然会伤人性命,明知故犯亦是不可饶恕了。”凤桐接着说到,
“因月炎凌受邪气之害极深,须至纯之气压制。这片荷塘正是最佳之选,故而我将他放置塘底。”
“那为何不许他人靠近?”伊芳问道,不正是由此,小毓秀才对凤桐颇有微辞?
“伊芳有所不知,此邪气极难稀释,我用了一年光阴,方只能驱除一半。而且此气甚为怪异,稍有功力之人便会受其所控。小狐狸不懂武功,靠近无事,而老夫人,则是功力深厚,每次前去,皆是运功一日方能不受邪气所扰。而阮毓秀那丫头,只是个半吊子,此种人最易受伤。”凤桐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与她说清楚,竟如此让她对你误会至深?”伊芳了然,问到。
“我才懒得和那种无知丫头多费口舌。”凤桐嗤之以鼻道。
说了些许,凤桐便用银针逐个验了一遍那些糕点,并无异样。
“凤桐过于小心了,想那丫头再对你不满,亦不会在糕点里下药?”伊芳说着,神手便拣了一块凤桐面前的糕点送入口中,为小毓秀证明清白。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不屑吃那丫头的东西。”看着伊芳满足地吃着,凤桐还是有些别扭道。
是不是哪里不对?若那丫头未动手脚,为何还命人特意嘱咐?若是动了手脚,为何银针无法验出?
第九章
“姑娘!该喝药了!”午时饭罢,尚过一刻,一侍婢便按时端来药膳。
伊芳接过一饮而尽,想起前几日与凤桐玩笑着说此药过于苦涩了些,不想这次与前次相较着实苦涩味变得浅显许多。
“唔唔!”不知为何,这几日每每喝完药不多时便恶心欲呕。
“姑娘!您怎么了?”一旁侍婢接过空碗,见她如此,便将碗放于桌上,急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
“无碍,想是药膳苦了些,你去取些蜜饯来可好?”伊芳强忍不适说到。
“是!奴婢这就去!”
自上次被老管家稍作惩罚之后,他们几人便如惊弓之鸟,不敢怠慢伊芳半分。后来伊芳得知他们几人因着自己被老管家罚了俸,甚是过意不去,便央着老管家对这几人稍加补偿。老管家看伊芳为下人求情,心喜更加一分,后禀明老夫人,便个那几个被罚之人涨了一倍工钱。后来,几人知晓,对伊芳感恩之余,更是对这位仙女般的姑娘尽心竭力。
待那侍婢走远,伊芳伸出左手,赫然见雪白的手掌上有一条红线。
今日似比昨日更长了少许!
不知为何,三日前,手掌上便长出一条红线,初始并不在意,以为隔日便消,然而已过三日,不仅未见消散,而是愈加红艳绵长,不过并未觉何处不适,反而更有气力了些。估摸着是那药使然吧!
久日缠绵病榻,人都显得愈加倦怠,如此想着,她便披了件薄衫出了门。
沿着曲曲折折的塘上回廊行不多时,远处便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琴声!能在山庄当众抚出此扰人琴声,定是阮毓秀无疑了!
嘴角噙着浅笑,便循声而去。
“毓秀,你这是在抚琴还是在扰人清幽?”看着小毓秀正认真地依着琴谱按部就班,伊芳笑道。
“姐姐!连你也笑话我。”说着,便停了手满脸委屈。
“人家有很认真的在学嘛!可是这个真的好难!”
看了一眼小丫头手中的琴谱,原来是《相思引》,这丫头许是弹于她表哥听的。
“要不,姐姐,你帮我弹如何?”小丫头撒娇央求道,“姐姐!好姐姐!你就帮我弹一次吧!”
“但我并不知自己是否会弹琴啊!”伊芳有些苦恼道。
“那你先看看这琴谱,姐姐天资聪颖,定是会的。”小丫头一求人便会给人使劲灌迷汤。
“我试试吧!”一目便能十行,伊芳只稍稍浏览一眼,便开始凝神抚琴。
一曲如泣如诉、婉转缠绵的《相思引》被她信手拈来。
“啪啪啪!”一曲方罢,月炎舞便赞道:“姑娘好琴艺!”
这次回庄,本想见大哥一面即离开,不料竟听得如此引人入胜的《相思引》。
此曲被演绎得丝丝入扣、扣人心弦,弹奏之人若无一二十年的功底是无法弹出此曲精妙之处的。
走近一看,竟是那个叫伊芳的女子在抚琴,见她渐入佳境,便被感染般在一旁凝神静听。
上次家宴初见,如今二次相见,皆是让他不由惊异。
此女相貌如此出众,琴艺如此精湛,实难让他相信她与先前所救之乞儿系属同人。
莫非她有意混入揽月山庄,另有所图?但细细想来,又不尽然,如若不是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她如今又怎会在此处?不过还是不得不防!
“见过少庄主,不过初次弹奏,少庄主莫要见笑了!”适才弹琴过于投入,竟不知近旁已多一听众,伊芳有些赧然道。
“哦?说来月某对音律也略懂一二,能将《相思引》弹得如此精妙,姑娘也系属第一了,不过佳境有,神韵却稍稍欠缺了些。“月炎舞将自己所感娓娓道来。
想必她并无心仪之人,方少了些许情怀。
“额!”伊芳稍有窘意,兴许之前学过,但记不起了。
“没想到不学无术的二表哥还懂音律?”见月炎舞不知何时从何处冒出来又咬文嚼字,小毓秀酸酸地自言自语道。
“丫头,你可敢大声些?”见毓秀在嘀咕着什么,月炎舞饶有兴致问道。
“嘿嘿!我刚刚是说二表哥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博学多才、通览古今,额……”没说出几个成语,小丫头便词穷。
“还有呢?”月炎舞坏笑道。
“那个,暂时没有了!”虽然月炎舞比阮毓秀大不了几岁,但她极怕他,如若没有姨母在场,她在他面前可是乖巧得很。
“不过表哥,你是不是过于吹毛求疵了?我觉得姐姐弹得极好!”秀玉感叹道,“为什么姐姐人这么漂亮,弹琴还这么好听?”
“即便你自惭形秽也无济于事。”月炎舞一副你已经没救了的表情,让小毓秀很是受伤。
“勤能补拙,我想要是毓秀肯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不错的。”见二人斗嘴,月炎舞不无恨铁不成钢之意,伊芳鼓励道。
“真的吗?”听伊芳如此说,小毓秀如获珍宝,双眼亮亮的看着她。
犹记当初大表哥说过:“钟灵毓秀,小丫头长大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如今是长大了,别说大家闺秀了,小家碧玉都是个问题。
“那姐姐你教我可好?”毓秀满脸期待地看着伊芳。
“可是我不会教授啊!”她有些为难。
适才弹奏如本能般,若是谈及教毓秀,那真是为难了。
“阿秀,莫要为难伊姑娘了。”见伊芳面露难色,月炎舞道。
“哦!”小毓秀甚是失落道。
“若是毓秀不嫌弃我教的不好,我便献次丑。”见小丫头如此,着实让她有些不忍。
“多谢姐姐!”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月炎舞看着她二人笑到。
早时不知请了多少教习先生,皆被这丫头吓跑,如今她自己想跟着伊芳学,定然是下了决心的。
第十章
虽说应下了教阮毓秀弹琴之事,但从何处教起便是个问题。
回到西厢,她便遣人去找些乐律书籍来,稍加翻阅,便一目了然,好似书上所载都烂熟于心般。
次日,阮毓秀便精神饱满的抱着一把香琴不期而至。
“阿秀,你先前的那些先生都是如何教授于你的?”伊芳问道。
“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些先生哪是在教习弹琴,根本就是在教‘之乎者也’!我才懒得听他们老生常谈,无趣的很呢!”小毓秀说到。
嗤!大抵是那些先生先从基本乐理教起了!
“那阿秀,你知道什么是‘五音十二律’吗?”伊芳笑问到。
“当然知道,我虽不用功,但这些基本乐理还是略学一二的。五音为宫、商、角、徵、羽,十二律则是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额,还有一个是?”毓秀挠了挠头,皱着眉,却始终也想不起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当是蕤宾。”伊芳提醒道。
“是了,最后一个是蕤宾。”小毓秀欣喜接到。
“宫、商、角、徵、羽,分别与喉、齿、牙、舌、唇的不同发音部位相配,曲谱万变皆不离其宗。又有云:脾应宫,其声漫而缓;肺应商,其声促以清;肝应角,其声呼以长;心应徵,其声雄以明;肾应羽,其声沉以细,此为五脏正音。而后又衍生出‘变徵’,处角徵音之间,‘变宫’处宫羽音之间。十二律又分为阴阳两类,凡属奇数的六种律称阳律,属偶数的六种律称阴律。”今日这席话便是照本宣科了。
“姐姐!你为何知道如此之多?”小毓秀双手托腮看着伊芳,莫非真是神仙姐姐不成?
“我不过昨日让人拿了些载有乐理的书籍罢了!”她笑道。
“只要毓秀慢慢摸透五音十二律的变化,无论是何琴曲皆能信手拈来。”伊芳鼓励道。
“我一定要跟着姐姐好好学习!”说着,小毓秀便开始慢慢摸索,不懂的地方便会问询,反复几次,所奏之取较昨日好了许多,虽偶尔还会破音。
小毓秀性格虽嚣张跋扈了些,但却极为聪颖。稍加提点,她便能举一反三。
“阿秀,先歇息一会吧!抚琴如同习武,皆不是能一蹴而就之事,平日里需勤加练习,方能有所成。”见那丫头已苦练一两个时辰,伊芳说道。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今日的琴声比昨日的好?”停下的小毓秀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问道。
“嗯,凭心而论,相较昨日是稍稍好些,但切不可就此便罢,那就半途而废了。”伊芳说道。
“我知道了,不然二表哥肯定是又要笑我的,此次我定然要让他们刮目相看。”小丫头忿忿道。
“是了,若是你皆事都能如此,恐早已是大家闺秀了。”伊芳赞到。
“姐姐?为何人人都想我成为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媛’?我直觉开心我便去做,不开心,何人强逼于我皆是不能成事的。”小丫头讲出自己心中所想。
“也是,只要阿秀开心便好!”听小毓秀如此一说,伊芳忽有感触。
虽是孩子心性,但所说之话不无道理,人活一世,穷极一生,或为功名利禄,或为家财万贯,或为娇妻美眷,或为红颜知己……到头来不过一堆枯骨,孑然一身。
“对了,姐姐,我有一事想问你。”将琴仔细收起之后,小毓秀神神秘秘地问道。
“何事?”见她如此,伊芳疑惑着问道。
“咳咳!就是,姐姐是否还记得前几日我遣人送来的两盒糕点?”她吞吞吐吐地问道。
“记得,怎了?”她不解地问道。
“那日我特意吩咐婢女将糕点分于你和凤桐,你们都吃了吗?”她继续问道。
“我与凤桐皆吃了些,很是可口。”还以为是何事如此神秘,不想竟只是这事。
“我的意思是凤桐吃了我给他准备的了吗?”小毓秀反复询问。
“吃了,凤桐亦说不错。”想来是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