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极了,倦极了……
抬起头,隔着雾霭看眼前的他,她只觉得是那般遥远陌生。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原来再次尝受这样的滋味,也不过就这样,不会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窗外的风顺着那敞开的玻璃迎面扑来,明明是温热的,可吹在身上,却如刀子般刺骨的冷,将她已经鲜血淋淋的伤口又再次破开。
她默然的闭上眼,一行清泪沿着眼眶倏然跌落,渐而被风吹散,像是飘扬的小雨点,一点一点没入那漫无边际的大海!
叶致远站在原地,消化着她最后那句话,眼眶红得发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良久后,才重新开口,“不会放,永远都不会放。”
“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做不到相守一生,那就相忘于江湖,不行吗?
叶致远抿了抿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忽而多多云转晴,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这个女人原来一直纠结的问题是这个啊?
“静儿,如果我说我们没有离婚呢?”叶致远决定先逗逗她,没有直接的给她答案。
“呵,叶致远,你这个是国际笑话吧,可我没有心情听你的笑话?”宁静连一分钟都没有思考,没有离婚,除非去骗鬼吧,他当年那么爱沈小爱,巴不得她快点收拾东西滚蛋,好给沈小爱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没有离婚。
她记得当时走的时候,她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他一定也会签的。
“静儿,离婚协议书直至现在我都没有签字。”
宁静微怔在那里,离婚协议书直至现在还没有签字,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啊?”他难得心情好,决定好好逗逗她。
“怎么可能,我当时走的已经签过字了。”宁静陷入思绪里,她记得很清楚,她签了两份的。
“宁静,你难道不知道吗?离婚不是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可以了的,签字之后,双方必须亲自前往法院,申请离婚,法院受理后会发批文,判定离婚,而我们所有的程序都没有走……”
宁静有些迷茫不解,却是五年前她走的匆忙,对于这些都是没有想到。
“所以,宁静,我们从未离婚,你依然是独一无二的叶太太!”
“为什么,你当初不是很希望我们离婚吗?”
“谁说我希望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宁静忽然发现,耍赖的功夫原来不是女人的天性。
“我只是当时有些混乱,你的宫外孕,加上小爱车祸受伤,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我从未主动提及过要与你离婚,你可以仔细想一想。”
虽然都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说起这些事,叶致远心中还是有些烦闷,如果当时沈小爱不发生车祸,或许他和宁静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而宁静则是沉默,没有言语,美丽的大眼睛微微低垂,没有离婚,他们居然没有离婚。
怎么会这样?
☆、194、那就现在离
而宁静则是沉默,没有言语,美丽的大眼睛微微低垂,没有离婚,他们居然没有离婚。
怎么会这样?
可是这又怎么样,没有离婚,只是时间晚了些而已。
“既然五年前没有离,那就现在去离吧,我们都在国内,这一次,所有的程序应该都不会走错。”良久后,宁静轻轻地开口,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谈离婚的事,明天早上十点,我在迪欧咖啡等你,我们再谈!”听到她说要离婚,他不知道为何心会那么慌,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便退了出去。
“喂,为什么现在不能谈?”宁静的话刚说完,迎接她的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次日,宁静送完辰辰就前往迪欧咖啡,五年前就该结束的一切,她不认为可以在拖五年。
叶致远昨晚甩门而去之后便没有回来,她足足等了他几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也是在天亮之后才发现他竟然一夜未归。
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了,他们很快就没有关系了。
一路上,她的神色都在出神,思绪犹如烟圈般在脑海飘荡着。
“小姐,您要去的地方到了。”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很奇怪,明明都到了有三分钟了,她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不会是没有带钱吧。
“哦,抱歉,这是车资。”慌神,宁静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
“小姐,这是找您的零钱。”司机声音高昂,手伸出窗外,递过那零钱。
“不用找了。”宁静手拉着斜跨的粉色包包,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呵呵,大方吧,她生平第一次不要别人找的零钱,居然是为了离婚,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讽刺。
看了眼时间,她来的有些早,她知道时间未到,她是故意来早的。
在四周逛了逛,看见钟楼上的时间是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她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手机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嗯,我在开会,大概十分钟之后会过去。”叶致远这次倒是回答的干净爽快。
话音落,手机挂断,宁静踏着纤细的高跟鞋走进咖啡厅,她一向只穿平底鞋,不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何会突然拿过那双很久没有穿的高跟鞋。
宁静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被猫屎咖啡,闲着无聊,拿出手机,看新闻。
出乎她的意料,昨天还拒绝不想谈的叶致远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黑色的凯宴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身笔挺的西装,长腿迈动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来。
宁静不得不承认,叶致远是个优雅的男人,从身份到穿着,从工作到生活,他无论何时都会保持着男神的形象,意识到这一点,宁静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他们即将成为路人,又何必在乎他是不是优雅。
一眼,他便看到了坐在窗户旁的宁静,走过去,微挑眉,嗓音温和;“抱歉,有个会,来晚了。”
闻言,宁静目光落在他脸庞上,静静地凝视了几秒钟后,她开口道:“没关系,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
一听到这话,叶致远俊美脸庞上的神色微变,颀长的身子跟着略微僵硬起来。
喉结滚动,叶致远没有言语。
“没带?那赶快让助理送过来,我们签完字,正好民政局还不会下班,我们正好赶过去。”
这一次,叶致远开了口:“赶过去?”
“是啊,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嘴里漫不经心的说着,可为何会感觉心口那块微微的疼。
叶致远俊美深邃的脸庞上充满深沉,话语中更是充满小心翼翼;“最好的结局,无非是你想要的。”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五年都没有签的离婚协议,是为了什么?
“对,最好的结局,你赶快打电话给助理,让他送过来。”宁静脸庞微侧,敛去心中的那抹疼。
闻言,他略微一怔,觉得喉间有些干涩:“就这么急?”
“对,五年前我们就该作此了结。”宁静目光投落向窗外;“即便过了五年,上帝依然没有眷顾我们,叶致远,我们那样的开始就注定了无法相伴,离婚后孩子归我,但你有探视权,如果你还是想像之前那样的困着我,也无所谓,反正你要做的事情无人能抗拒。”
“宁静,你为何不明白,我们五年都没有离婚,那就是上帝对我们的眷顾,只是你一味的要打破,我困着你,绑着你,甚至于囚禁你,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要你在我身边的真正用意吗?”叶致远开口道,他向来是个诚实的人,不会说些虚假和甜蜜的假话。
“恕我愚笨,还真的不明白。叶致远,好聚好散吧。”宁静忽然笑了起来,她眼中的深度遮住了那层叶致远看不见的心痛,她不知道为何这明明是她要的结果,可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叶致远眸光定定的凝视着她,眉眼都跟着皱起;“真的那么着急?”
“是。”似乎连犹豫的时间都省了,她便肯定的回答道。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叶致远的心脏处,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意袭来。
“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是。”
“必须今天去办?”
“是。”
……
“那还真的是抱歉了,今天周六,我想民政局不会专门为了我们的案件而打开大门上班。”话音落,那抹颀长的身影倏然从对面起身,然后看也不看她便离开。
她句句话语都是咄咄逼人,犹如带着最锋利的刀尖,一刀划下去,定会鲜血满溢。
周围的空气开始慢慢的淡薄下来,对面的人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而宁静依然坐着,呆若木鸡的坐着,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他离开的时候,那束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闭眼,再迅速的睁开,然后大口地呼气。
然后宁静走出咖啡厅,没有回头,走的坚决,一如她要离婚的决心。
路上,两旁的风景不时在往后倒退着,司机将车子开得很快,以至于所有的景色都是模糊的一闪而过。
她心中原本平静的犹如湖面,可是为何在听到他说你就那么急,一分钟都不想等待时,还是会划过细微的疼痛。
她不是没有等待,五年前,她等待了无数次,可每次换来的都是他奔向沈小爱的身边,她犹记得那日的庆典,他本要将她介绍与世人,可生生地被沈小爱打乱。
她更不会忘记,多少个日夜,他因为沈小爱连别墅都不回,更没有忘记,他爱怜地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胸部,那是她从未企及到的神情。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们结婚的那段日子里,他便不止一次的提到小爱这个名字,现在她终于让他们如愿,他又怎么可能不动作迅速?
没有再多想,宁静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准备等待星期一两人再去办手续。
其后,叶致远两天没有回去,宁静倒也乐得清静,最高兴的还是辰辰,终于又可以和妈咪一起睡了。
周一。
宁静一早送完辰辰便给叶致远打电话,希望可以在今天将事情办好。
可是,电话无人接听。
便没有多想,又直接拨了第二遍。
这次倒是在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沉默了两秒,对方都没有说话。
“叶致远,你在哪里,我们现在见一面。”终是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率先开了口。
那头依然是沉默,宁静清秀的眉皱起,将电话拿开,看了眼上面的姓名,没有错,她拨的正是他的电话。
“叶致远,你在耍什么花招?”宁静已然有些愤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拖泥带水,不甘不脆。
“对不起,阿远还在睡觉。”良久后,一道女声响起,礼貌温柔,像是春雨扫面,可惜落在宁静的心头却是尖刀。
锋利的刀剑顺着那心脏的弧线,一遍又一遍的来回切割,生怕她不知道疼一般。
手机是如何挂断的她不知道,就这样的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
“呵呵……”良久后,宁静忽然地笑了起来,笑的悲怆,更是笑的苍凉。
叶致远,你个骗子!
你是全天下最大的骗子!
就在前两日,宁静还清楚的记得,他信誓旦旦的说不要离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给辰辰和她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今日却又睡在了沈小爱的床上。
笑话。
宁静深深地觉得自己之于叶致远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她的人生被叶致远当做小丑般的掌握。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心痛如刀割。
泪眼朦胧中出现两个身影,男的俊逸,女的美丽,那是沈小爱和叶致远相拥的画面。
站起身,伸出如玉的双手,狠狠地擦干净脸颊上的泪水,再次将电话拨了过去,“麻烦你转告叶致远,我在民政局等他,请他务必在百忙之中抽出片刻时间与我将离婚协议书办了,最后,祝你们幸福……”
☆、195、双人照被撕开
挂上电话后,宁静没有丝毫的犹豫,抓起身后的单肩包,便出了别墅。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她狠狠地掐着自己掌心的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再犯贱!绝不可以!
另一边。
“几点了?”沈小爱一身白裙立于窗前,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打乱思绪。
纤细的手指理顺额前的头发,她转身,笑盈盈的看着刚醒来的叶致远,“快十一点了。”
闻言,叶致远好看的眉拧起,然后不发一言,下床,朝着洗手间走去。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虽然快要到冬天了,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而是闭着眼睛任凭那冷水冲刷着自己。
酒气被洗去,混沌被刷开,只剩下那无休止的清醒。
今天是周一。
他没有忘记宁静说的周一要去民政局办离婚,所以才会在昨夜喝的大醉,他不想离婚,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可是他堂堂的叶致远却找不到留下一个女人的办法,于是,灼烈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入喉,那样才能在酒醉的时候忘记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恍惚中好像接了个电话,说依依发烧了,吵着要见他,于是他让助理将车开到这里来,他记得他是趴在依依的床边,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到了床上,而且衣服已经被换,虽然没有洗澡,但他知道已经被清水擦过身子,不然那熏天的酒气如何会消散的那么快。
这里只有沈小爱,依依和保姆三个人,所以他不用问便知道是谁对自己做了这一切。
只是,问与不问已没有意义。
五年来,他没有在着留宿过,所以这里没有预备他的衣服,本已经做好了穿着昨天那身难闻的衣服出门,可是却在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愣住了,床上赫然的躺着一套正装,是他的尺寸,是他的风格,因为那就是他昨日穿得西装,只是现在看来却是干净的一尘不染。
光脚走进,那淡淡的柔顺剂的味道便袭来,他知道衣服被洗过,也被烫过,心里划过一丝难耐,他不知道这一切算什么。
拿起,穿上,从衬衣、领带到外套,整整齐齐,像是刚买来那般。
沈小爱正在厨房做饭,她知道他昨晚喝的太多,虽然这会已经到了中午,但她还是煮了些粥,不然太刺激的食物,她担心他的胃会受不了。
没有打招呼,叶致远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沈小爱正好端着粥出来,视线看着那疾步行走的男人,下意识的开口,“等一下。”
叶致远本想装作没有听见,可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客厅中只有她们,安静的可以,他又怎会听不见,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鄙了。
“阿远,你喝了太多的酒,先喝碗粥再走。”拿起调羹盛了一碗粥放在了餐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不用。”冷硬疏远,他不能再沉迷下去,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在回头,沈小爱之于他,已是逝去的爱恋。
“一碗粥的时间都没有吗?”沈小爱并没有生气,只是提高了些声音再次开口。
“抱歉。”叶致远理好胸前的领带,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远……”沈小爱忽然就从餐桌边离开,追了过来,因为有些焦急,脚步变得有些凌乱。
“怎么,想告诉我昨晚我们发生了关系,还是想告诉我你不会怪我,只因为我是喝醉了?”耐心已全无,叶致远站定在门边,手插着西装口袋,优雅的望着沈小爱,只是那扬起的嘴角泛着嘲讽的笑意。
前进的脚步顿住,沈小爱呆呆的看着叶致远,不敢相信这么难